许宁言谢过了张主任后,就露出疲惫之色来。
张主任也不是那不会看人眼色的,自然也就示意许宁言休息。
转头去问顾致远到底怎么回事?除了那五个人,居然还有别的人也牵涉其中?还是个女同志?
张主任也是一个老革命了,很快就意识到了里头的不对劲,再想到如今国内的形势,很快就想到了敌特间谍上面。
他此刻是一个头三个大,一个普通的考察业务的好事,一波三折,先是考察人员失踪,然后转成了岩池大队那边预谋已久绑架,现在人抓到了,又和敌特沾边了。
要不是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他都要去烧香拜拜,看是不是自己流年不利了。
顾致远冲张主任摇摇头,使了个眼色。
张主任立刻明白了,如果真的和敌特沾边,这身边的人都不一定可信,顿时闭嘴不问了。
大家一路沉默着到了公社,一下车就将六个嫌疑人给拖进了审讯室。
许宁言直接送到了公社卫生院检查,虽然许宁言觉得自己没啥事,不用检查。
可顾致远另有考虑,执意要她去检查一下才放心。
进了卫生院,看到这么大阵势,又有公社的领导督促,卫生院的人不敢怠慢。
能做的检查都给许宁言检查了,最后得出的结论,除了身体有些弱,贫血外,一点事都没有。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人一点事都没有那就太好了!
一点事都没有?张主任高兴过后,回过神来,狐疑地打量着许宁言。
李建国虽然心里也有些奇怪,不过他肯定是护着许宁言的。
不仅是因为许宁言是他们百货大楼的职工,更是因为许宁言是他疼爱的晚辈。
看张主任的脸色不对,忍不住道:“怎么?还非要人出点事,受点伤才好吗?我们小许同志能死里逃生已经很不容易了,要不是你们公社这边的工作没做到位,派了一个内奸跟岩池大队的人里应外合,我们小许同志能受这无妄之灾吗?”
能当上供销科长的李建国,别看平日里为人圆滑世故,可这涉及到了他的底线,发起火来也是很可怕的。
张主任被李建国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脾气都没有了,说来理亏啊!
反正许宁言是真无妄之灾!而且最重要的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只怕红星公社想再跟百货大楼达成收购合同的机会,是微乎其微了。
想起来就心痛得无以复加!要知道本来许宁言是红星公社的人啊,天然的有利条件啊!
居然就这么断送了!
越想越是生气的张主任,在李建国面前,还得陪着笑脸说好话,更是许诺了不少条件,才勉强让李建国平息了怒火。
自己满头包的还得回去收拾烂摊子。
后续天知道还有多少麻烦的事情要解决,那六个人要审问,尤其是曹阳,身为政府的办事员,居然和下面的大队勾结,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得严查到底!
还有岩池大队那边,一定要好好改造!不好好惩戒一番,别的大队也起了心思跟着学怎么办?
公社的公信力,威信在哪里?
李建国也有事要办,既然人救回来了,他也得跟百货大楼的领导汇报情况,后续要怎么处理,也得跟领导那边通个气。
也就顾致远气定神闲的留下来陪着许宁言。
等人都走光了,病房里只剩下顾致远和他寻来的那几个人。
顾致远点点头,最后那跟着民兵队去抓那个替身的汉子将手里的包裹放在了地上:“我跟着民兵队去罗旱莲家的时候,那个女的估计是听到动静了正要翻墙跑。经过我提醒,民兵队追了上去。”
“那女的应该有功夫,民兵队长一个不妨都挂了彩,要不是我暗中帮忙,只怕他们都要受伤,那女的能逃脱!”
“他们走了,我在罗旱莲的家里找到了这些东西。”
说着将包裹打开。
里头除了几件寻常的衣裳外,还有一些瓶瓶罐罐,和一些小刷子,小管子。
几个男人都看不出来是什么,许宁言却眼神一凛,从病床上翻下来,将那瓶瓶罐罐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打开看。
果然不出所料,居然是几种颜色的类似遮瑕膏的东西,还有眉笔,自己制作的刷子,口红,胭脂。
她扭开一个罐子,闻了闻味道,又用指头沾了一点,在自己的手背上抹开,果然,跟自己现在的肤色差不多。
另外一个罐子打开,就又有些白了。
顾致远本来打算拦住许宁言,可看她熟练的模样,索性也就任由许宁言检查了遍。
许宁言又将那几件衣裳拉起来抖了一下,摸了一摸,才道:“这几件衣服的料子,是省纺织厂的料子,去年下半年刚出的新款,年底才到我们的县城,据说有三个颜色,但是这个颜色太抢手,县市一级的百货大楼和供销社都没进到这个货源。”
多亏了她被李建国安排这在百货大楼跟着其他的售货员学习了一段时间,没事的时候又跟着林红在仓库里帮忙,倒是认了出来。
然后又指了指那瓶瓶罐罐:“这些都是化妆的工具,这些东西可以帮助那个替身更像我一些!”
几个大汉敬佩的看着许宁言,冲着她比了比大拇指。
许宁言这才想起,她从见到顾致远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跟顾致远讲她逼问出来的口供。
虽然不知道这五个大汉是什么人,可想来跟顾致远关系匪浅,想来跟孙周的身份差不多吧。
想了想,冲顾致远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能不能让他们在外面守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虽然不知道那五个大汉审问出来了什么,可她知道的一切自然是要原原本本告诉顾致远的。
两人如今挂名夫妻,一条船上的人,这些重要的消息,可不能瞒着。
顾致远想都没想,就挥手示意那五个人出去守着不让人靠近,自己半搂着许宁言,让她舒舒服服的躺在了床上,这才开口:“想说什么?”
许宁言这才放心一五一十的将逼问出来的口供都说了出来。
顾致远先前在许宁言睡着和下山的路上,已经听手下汇报过了那五个人的口供了,也知道许宁言是如何逼供他们的了。
当时他几乎失笑出声,果然是他家小丫头能干得出来的事!
在听到手下汇报,说罗旱莲交代,虽然打算用替身替代许宁言,在他身边生活,可没打算要许宁言的命的时候,他已经几乎压抑不住怒气了一次。
此刻又听到许宁言亲口说,罗旱莲他们交代,说打算用替身替代自己后,就会任由他们处置。
心底那丝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戾气几乎更加气势汹汹的呼啸而起。
顾致远眼神里闪过一抹狠厉,手却温柔的拍了拍许宁言的手,安抚她:“别怕!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呢!那些人休想伤害你!”
许宁言听了这话,十分信赖的点点头:“我听大哥的,有大哥护着我,我就不怕了!”
废话!大佬都开口了,还怕个球啊!
倒是顾致远,眼神一下子就温软了,想起许宁言差点就遭了那些人的毒手,忍不住涌起一阵失而复得的后怕来。
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一把将许宁言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喃喃的道:“阿宁,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
许宁言身子僵硬了一下,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安抚的拍了拍顾致远的背,反过来安慰他:“大哥你放心,我有自保能力!一般不会有事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顾致远温香软玉在怀,都有些舍不得放开了。
不过他知道小姑娘面皮薄,再抱下去估计就要恼了,强迫自己松开手,退开了一步后,淡定自若的找了个话题:“阿宁,对于这次的事情,你怎么看?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说到这个,许宁言可就来精神了。
反正她自觉自己这点心眼子,在顾致远面前是完全不够看到,也不怕顾致远笑话自己。
而且她也怕自己有什么疏漏的地方,说给顾致远听,说不定他能听出其他线索来。
“我第一反应就以为是许珍珠,毕竟许珍珠就在长宁街道的供销社上班,曹阳的妈罗金满也在那里上班。而且许珍珠一直对我心怀不满,尤其是我转正,你在设计部的实力压过陆凯后,她早就对咱们气不顺很久了。”
“以她的为人,利诱罗金满来对付我,完全是她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不是我小瞧许珍珠,她不像是有这个脑子的人。这次绑架蓄谋已久,而且还绕了这么大一圈,许珍珠没这个脑子,想不出这么周详的计划来。”
“而且许珍珠是见识过我教训许家人的身手的,如果真是她策划的,她应该将我的身手也考虑进去。偏偏罗旱莲他们几个完全没这个意识,所以我觉得要么是许珍珠背后还有人出谋划策,要么就是别人!”
顾致远点点头:“罗旱莲的他们的口供,看着一环扣一环,这一条线清晰明了,可是指向性太明确了!倒是让人有些怀疑。”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通知县里,先将罗金满给控制起来,看能不能挖出幕后的主使。”
顾致远比许宁言想得更多,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件事情,表面看着是冲许宁言来的。
实则剑指他本人!
他的第一反应是怀疑京城那边来人了,毕竟那边若是知道他就算留在小县城,也能闯出一片天地来,想来又是不服气的。
以他们的为人,要么将他踩在泥地里,永不翻身。
要么彻底让他成为死人,再也不能跟他们相争。
不然京城那边的动作,永远都不会停歇!
只是这些话,他却不好跟许宁言明说。
只得顺着许宁言的话说了几句,心里却暗暗下定了决心,得加快追查的速度才行。
不然等公社这边的消息传出去,幕后的主使恐怕就要溜了。
让许宁言乖乖在病床上躺着休息,顾致远出去了好半天,才拎着一罐香浓的鸡汤回到了病房。
接下来的两天,许宁言负责在病床上好吃好喝养膘。
顾致远却忙得不见人影。
虽然没人跟许宁言说,可许宁言听着护士和隔壁病房的只言片语,也知道了现在红星公社可不太平。
革委会和民兵队的人,在街上来回巡逻。
这阵势,红星公社的人还是几年前见过。
那个时候红星公社都戒严,上头派了好多军人来驻守在公社边,一两个月后才撤走。
这次虽然没有军人来驻守,可气氛却十分的不同寻常。
好不容易李建国那边将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这才来医院看许宁言。
倒是带来了不少外头的消息。
张主任发了狠,严查了公社的办事人员,从上到下,没一个落下。
没想到居然真的查出了不少东西来,最离奇的是,居然查出来一个隐藏了几十年的特务来。
这下是人人自危。
下属的各大队的大队长和支书都要来公社开会学习。
岩池大队就成了例子,每天都会被领导拎出来批评再批评,教育再教育。
岩池大队的大队长和支书,脑袋都要低到裤裆里了,完全抬不起头来。
饶是这样,每天还要写检讨书,自我检讨,然后上台去念。
心理素质差一点,估计都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听说开了两天的批评会后,就宣布了对岩池大队的处罚决定,直接取消了岩池大队,将岩池大队的队员,打散编入了其他几个大队。
岩池大队原来的成年男女队员,年底之前,每个人都必须完成三个月的建设任务。
也就是去县里正在修的水库参加建设。
这参加建设是最苦的,一般都是寒冬腊月,睡在草棚子里,吃的都是粗粮,拿铁锹挖土方,淤泥,一天要干到晚,就算是个成年汉子,去参加建设一个月,回来都掉一层皮。
岩池大队的大队长和支书当场就傻眼了,偌大两个汉子,眼泪当时就下来了。
看着怪可怜的。
可大家都不敢同情,毕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若不是他们胆大包天,干出这没王法的事情来,又何至于有今天?
更别说其他大队被他们连累,天天开不完的会,写不完的思想汇报,谁不头大?自己头疼都来不及,哪里有心情同情别人?
尤其是团结大队的大队长和支书,听说岩池大队算计的就是许宁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没直接上去给岩池大队的大队长和支书砰砰两拳,已经是他们极为克制的结果了。
两人也不闲着,上面岩池大队的大队长和支书做检讨,他们就在下头煽风点火。
说些本来大家都能借着许宁言的光,一起发展挣钱的,结果就因为岩池大队自己的私心,把人家给绑架了,这下别说他们岩池大队歇菜了,只怕整个红星公社都要歇菜了。
谁还敢来帮助他们红星公社?就算许宁言肯,只怕她上头的那些领导都不肯了!
俗话说得好,这坏人前程,天打雷劈。
坏了这一个公社的前程,不知道得被劈多少下才赎得清罪过呢。
其他大队的一听,这话说得在理啊。
团结大队去年因为有了许宁言这个业务员,年底公分涨价,家家户户都比往年多分钱,荷包充实了的事,附近几个大队谁不清楚?谁不羡慕?
他们也到公社闹过,凭啥只团结大队有这好处?这破天的富贵,难道就多他们几个大队吗?
后来才知道缘故后,真是眼睛都嫉妒红了。
今年好不容易有了盼头,结果出了岩池大队这事,这就相当于,挖人祖坟啊!
各大队长越想越气,看着岩池大队的大队长和支书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善。
岩池大队的大队长和支书哪里不知道他们犯了众怒了,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他们当初怎么也不该猪油蒙心糊了心窍,居然放任了罗旱莲的他们的行为。
如今肠子都悔青了,也于事无补了。
不仅如此,为了他们大队的那些队员分散到其他大队去,日子过得好一些,还得低声下气地求这些队长和支书们,到时候能多照顾他们的队员一些。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些大队长和支书们更来气了。
这些打散分编进他们的大队的岩池大队的那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安置呢。
他们到底不是知青,也不是下放的黑五类分子,只是也是犯了错的,说不定心里还有怨气,一个不小心,就怕又惹出事来。
不过这都是那些大队长和支书要去头疼的了。
第216章 恶意昭然若揭
张主任这边,虽然处理了岩池大队的事情,可曹阳,还有后来严查的时候捎带出来的特务,就由不得他们了。
这事就算处置好了,等待他们的估计也是处分。
曹阳他们一干人,这已经轮不到公社这边插手了。
县公安局和县革委会那边已经派人来接手了曹阳等一干人。
将人一送走,公社这边就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批评和自我批评运动,别说人了,就是狗都要夹起尾巴来。
除了必须要办事的,街上都看不到什么人。
黑市更是得了风声,早就关闭了。
公社一时间,大家的生活水平直线下降。
恨得大家在家天天骂人,这都是后话了。
县公安局和县革委会这边得了消息,急急忙忙地就派人派车来,将一行人押送回了县城。
许宁言的身体本就没事,在医院里好吃好喝的养着,两三天功夫,就胖了一两斤,气色也养得极好,脸色有红有白的。
因此一行人也就跟在了县公安局和县革委会这边回了县城。
许宁言是当事人,肯定还要按照程序问询一下她。
为这个,县公安局和县革委会还拉扯了好一番,最后还是上面打了电话后,县革委会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人移交到了公安局。
在公安局接受问讯,顾致远不放心自然要陪着。
还好公安局这边知道她是受害者,被绑架到山上一夜,一看又还是个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看着就柔弱,那态度就和蔼了不少。
也只是问询过了一遍,让许宁言将过程大致说了一遍也就让她回家了。
李建国那边,也已经带来了百货大楼领导的安排,让许宁言在家休息半个月了再回去上班,毕竟这下乡出了一趟差,差点丢了小命,怎么也得弥补弥补不是?
不仅如此,还给许宁言这个月随着工资一并补了一点营养品。
关于许宁言被绑架的内幕,除了李建国略微知道一二,其他的人都不清楚。
只知道许宁言在乡下受了惊吓,在家休养的几天,跟她关系不错的杨大姐和林红都上门来看望过了,本来十分的担心,见到许宁言本人后,都感觉自己白担心了。
说笑一番后,杨大姐和林红都是有分寸的人,没有多问。
倒是杨大姐忍不住提醒了许宁言两句:“你在家休息也挺好,也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谣言,说是你这次下乡被几个男人拖到深山里,虽然被救了回来,可名声也坏了——”
林红也听过两句,忍不住道:“这些人闲着没事就会嚼舌根,要是让我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我非扇她几个大嘴巴子不可!”
杨大姐的神色就有些微妙。
“小许啊,你跟你男人是不是得罪了他们机械厂的领导了啊?我可是听说了,这消息可是陆副厂长的儿媳妇亲口传出来的——”
许宁言立刻明了,是许珍珠!
简直要被气笑了,她没去寻许珍珠的麻烦,许珍珠还主动挑衅了?
此刻,机械厂设计部。
顾致远一回来,大家都涌了上来,关切地问:“顾老大,你对象没事吧?”
“顾老大,有啥需要咱们搭把手的,尽管说。”
“小顾啊,要是家里走不开,还可以给你放两天假的,先照顾好家里再说。”
当初顾致远走得那么急,电话前头又是陆凯接的,别人一问,陆凯就说了。
不到一天的功夫,全厂上下都知道顾致远的那个小对象出事了,生死不知。
谁心里不叹息两句,年纪轻轻的,若真有个好歹,多可惜啊。
当然也有心里高兴的,顾致远如今可是厂里的香饽饽,跟陆凯并称为厂草。
只可惜两人都有了对象,倒是让人扼腕。
如今听说顾致远的对象出了事,也有不少人心里暗自盼着许宁言最好死在外头,腾出位置来呢。
因此见顾致远回来,都围上来问。
顾致远神色从容,一一回答了大家的问话:“我对象人平安无事,谢谢大家的关心,她一切都好!因为我的私事已经请了好几天假了,如今她没事,我自然要来上班的。”
人群里就有人问:“小顾啊,你对象是咋回事啊?我们咋听说她是被人绑架到深山沟里去了?是被人贩子绑了吗?人真的没事?听说救出来可是都过了一夜了——”
这话里的恶意昭然若揭。
大家都沉默了。
不同意味的眼神都投向了顾致远,有叹息,有着急,有同情,有幸灾乐祸,还有更多的是事不关己,但是却想听一下劲爆的八卦满足自己私欲的窥探。
顾致远眼神微冷,扫视了一下全场,好些人在他的眼神下,不自在的避开。
也有人兴奋地继续追问:“小顾啊,你怎么不说话?莫非真的是出事了——”
一圈人都竖起了耳朵来听。
顾致远冷笑一声:“我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这样荒谬的消息!我只知道,县公安局的人告诉我,这事的事件涉嫌敌特,是需要严格保密的!我和我对象是当事人,都要遵守保密条例不能外传一切消息!那你这些消息是从哪里打听来的?县公安局?还是潜伏在我方内部的敌特分子?”
这帽子扣的,在场所有的人都不做声了。
更有甚至,说话的那两个人身边,瞬间就多出来两个真空的圈子,大家都躲闪开去,生怕跟那两个人扯上了关系。
那两个人也变了脸色,这个时候,跟敌特扯上关系,那可是比成分不好更要命的事情。
当即辩解道:“你,你别胡说八道!我们,我们只是听别人说的!我们真的不是什么敌特分子!我们可是祖上三代贫农,又红又专啊!真的!”
顾致远手指头敲了敲桌子,慢条斯理地道:“听谁说的?如果你们指认不出来,那我可就要报公安局了,正好那边缺少线索呢——”
说着就要去拨打电话。
那两个人绷不住了,手指头一致指向了一旁站着的陆凯:“是听陆凯的爱人说的!”
众人一片哗然。
轮到陆凯傻眼了!
第217章 我对象的名声就不是名声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陆凯只觉得浑身血液倒涌,全部冲到了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
他虽然确实有些幸灾乐祸,毕竟顾致远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这次许宁言出事,顾致远好几天没到厂里上班,厂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而且他从陆父那里也听到只言片语的消息,许宁言被人绑架到深山里,虽然被救了出来,可谁知道遭遇了什么呢?
顾致远受这个影响,几天没上班。
若真是许宁言出了事,顾致远不得照顾她?
以后再传出个风言风语的,只怕顾致远在厂里抬不起头来,人言可畏,到时候看他哪里还有心思跟自己竞争?
没了顾致远,自己的把握就更大了。
不过他虽然这么想,可也知道这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只天天默默地祈祷许宁言出事,顾致远不来上班。
顾致远回来上班,也是他看到后,装作不经意地跟周围人聊天说起,让大家都知道了,打着关怀的幌子围了上来。
陆凯自认为自己太了解厂里有些人了,最爱打听是非,凑热闹,传闲言碎语。
有他们在,当众问许宁言的事情,顾致远还能忍得住?
只要顾致远忍不住,他在里头挑拨一下,让顾致远动个手啥的,他就能找借口,让陆父给顾致远处分或停职。
没想到顾致远倒是小瞧他了,居然忍住了,还三言两语就将了说闲话的两个人的军。
倒是把自己扯了进来。
到底最后一点理智提醒他,这事情得马上当众说清楚才行,不然到时候坏了名声的要变成他了。
他心里也清楚,这话是许珍珠说得出来的,只是就算是许珍珠说的,也不能认啊。
很快就回过神来,涨红着脸,一脸愤怒:“你们这是胡说八道!我爱人都不在这里上班,我家如今也不住在厂里,你们压根都碰不上面!她怎么告诉你?”
“你就算是想甩锅推卸责任,也不能这样信口雌黄,随意污蔑人吧?你们污蔑我的爱人,败坏她的名声,我也要追究你们的责任!”
那两人一听,这是左右都逃不过一个死呗?
反正都是要被追究责任,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就是你爱人!你爱人昨天跑到咱们厂供销社,说要买个什么东西,站在那里巴拉巴拉说了半天,拉着人,逢人就说小顾工的对象被人绑架进了深山,过了一夜才被救回来。”
“说救回来人都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身上血淋淋的,衣服也被扯烂了,大冬天的不成个样子了。”
“还说在公社的卫生院抢救了好几天,才抢回一条命来。公社那边都嫌弃,不想救了,所以才被拉回县城里,如今就在家里躺着呢!这人算是废了,恐怕以后只能躺在床上让人伺候了!”
“本来我们是不相信的,可小陆工的爱人指天发誓,说她说的都是真的!说她是供销系统的人,这消息就是他们供销系统内部传出来的,还说百货大楼的领导还让人送了营养品去小顾工家里了。有人问领导说小顾工的对象啥时候上班,说还早着呢——”
另一个人也委屈地接上了话茬:“小陆工的爱人信誓旦旦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的!可不止我们俩听到了!不信你们去咱们厂供销社打听打听去!不然我们从哪里能知道小顾工的对象的情况?”
这两人说得在理,而且两人也说了,不止他们两个人听许珍珠说了。
人群里就有好几个人附和,说是也听到许珍珠说这话了。
人证物证都在,陆凯就算是想再替许珍珠分辨,也说不出口了。
更何况,他比在场的所有人都了解许珍珠,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她没跑了。
看着周围的人惊讶的,鄙夷的,嘲讽的眼神,陆凯如芒在背,脸上火辣辣的疼。
嗫嚅了半天,也说不出狡辩的话来。
倒是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不是听说小陆工的爱人是小顾工对象的亲姑姑吗?哪里有亲姑姑这样说亲侄女的?”
“这哪里像是亲戚,倒像是仇人!”
“小陆工真可惜了,被他对象连累了!老话说得好,娶妻要娶贤啊!还要门当户对!你看小陆工,平日里多风光的人,娶了个乡下的媳妇,结婚那天就出幺蛾子。现在又在外头造谣生事,啧啧——”
还有人趁机就教训年轻人:“你们看看小陆工的下场,就知道娶媳妇还是要娶知根知底的!不然尽在外头惹祸——”
陆凯听着这些话,刺心不已。
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道:“这也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我爱人就算脾气暴躁些,也没有随口胡说,坏人名声,尤其是自己亲侄女名声的道理!这里头说不定有误会!”
顾致远打断了陆凯的话:“能有什么误会?人证都在这里,你还想推脱吗?我知道你想维护你的爱人,怕你的爱人名声受损!可你的爱人名声是名声,我对象的名声就不是名声了吗?”
“不要再攀什么亲戚关系!当初我们当着大家伙的面就说清楚了,我对象早就跟你爱人家断绝了关系,写了断亲书了!你爱人这些年对我对象做过些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有数!不知道的可以去团结大队打听打听去!就知道你爱人为什么要造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