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是在宠惯中长大的嫡女,家中爹娘与兄长溺爱她。她家世显赫,及笄时被陛下赐婚,待春日与太子完婚。
风光无限好的人生,因一个人的出现全部被打破。
十几年前本被认为死在废墟里的花家嫡长女花瑟,在花锦成婚前回到了花家。
花瑟聪慧敏捷,是个才情兼备的佳人。
花锦成了众所矢之的那一个,爹娘为哄长姊高兴故意对她冷眼相待,兄长觉得她心胸狭隘,青梅竹马的太子也爱上了长姊花瑟。
属于花锦的爱和权势都没有了。
为了补偿在外流离多年的花瑟,爹娘决意将她送去寒山寺为长姐祈福。
为了不在寺庙蹉跎岁月,花锦步步后退,嫁给了病秧子三皇子。
婚后,她与三皇子沈昭相敬如宾,日子如水之宁静寡淡,没有一丝波澜。
奈何沈昭也有心上人,不是她,是个弱不禁风的美娇娘。
花锦被彻彻底底地抛弃了。
花锦重生了。
重生在了长姐流离归来的一年前。
她用一年学本事,攒盘缠,并在爹娘为了宽慰长姐,提出送她去寺庙时,果断应下。
花锦要逃跑。
跑是没跑成,在林中误入了皇子们涉猎的游戏,还遇到了她上辈子的夫君沈昭。
被这厮摁着送回花家,还是绕回了上一世的死路——嫁沈昭,被抛弃。
婚后,花锦日夜期盼沈昭休了她。
休了她,她就可以远走高飞。
但她等呀等,只等到了一个强取豪夺她的疯子沈昭。
花锦从前想留下的时候,人人赶着她走,可当她真的想走了,人人又来留她。
爹娘回过神来,再想去寻从前无忧无虑的小娇娇,却发现留下的只是沉默寡言,小心谨慎的花锦。
兄长从前最喜欢带幺妹出去玩,上元夜,他再回首,寻到的也只是不愿与人亲近的花锦。
太子再想与青梅竹马登船赏灯,从前那个与他在一块就不设防,没心没肺的未婚妻,已经变成了别人的妻。
追悔莫及!
沈昭:靠死缠烂打躲过火葬场。
避雷:1.是双洁,放心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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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重生 先婚后爱 追爱火葬场
搜索关键字:主角:花锦,沈昭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容易莫摧残
立意:以平常心 做非凡事
凛冬的寒风瑟瑟,尖锐的风声呼啸着席卷京城,一轮血红的太阳徐徐升起。
气派奢华的府邸里,花锦跪在还未融化的积雪上,垂着头,恹恹地听训。
察觉到她的走神,茶盏被花忠狠狠砸在了花锦面前,碎片四溅,花锦游离的魂被扯了回来,滚烫的茶水浇在了前膝,花锦痛呼一声。
花忠怒斥:“阳奉阴违!我花家代代忠良,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东西!你既不愿为你长姊祈福,又何来的脸留在花家!她吃了那么多苦,你怎一点不知体谅!”
花锦早知道若是逃跑未遂,一定会被骂的很惨,但这些话真的入了耳,还是让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花锦是重生回来的。
上一世,在及笄前,家中就她一个嫡女,爹娘偏爱不用说,兄长也对她无微不至,她家世显赫,及笄后,陛下为她赐了婚,嫁的也是她的青梅竹马,当朝太子沈焰。
只待春天,她就会嫁给太子。
可是,一切都变了。
阿爹花忠在江南带回来一女子,是十几年前被认为死在废墟里的花家嫡长女,也是花锦的长姊,叫花瑟。
一家团圆,本是好事。
可花瑟带了敌意,三天两头发疯,折腾的府里都不安宁,心疼她流离在外多年,大家万事都愿意顺着她。
直到花瑟提出想离开,爹娘问缘由,花瑟毫不避讳,明说了不想看到花锦。
她吃了这么多年苦,辗转归来,却发现有嫡妹享受了她本也该有的爱与权势,心生恨意,夜不能寐,厌恶这样的自己,又不得不遵循本心。
花锦成了众所矢之的,她本以为,日子还会与从前一样,只是多了个长姊罢了。
她错了。
没过多久,花锦就察觉到了爹娘对长姊愧疚至深,已经因为那份沉重的爱,恨上了花锦,兄长也一改往日体贴,对花锦疾言厉色。
过了十多年好日子,花锦实则什么都不会,她有的,只是家人给予的爱,还有因爱生出的娇纵。
她不如长姊花瑟聪慧,不如花瑟见多识广,更不如花瑟在江南长大,才情兼备,温婉如水。
青梅竹马本来十分心疼花锦的境遇,可与花瑟相处几次以后,竟提出了迎娶花家嫡长女,理由是嫁娶也要分长幼尊卑,先娶花锦是逾矩的。
花锦记得那一日,她茫然失措,追上了太子沈焰,她看着故人如旧的面庞,却觉得从来都看不懂他。
犹记及笄前,她与沈焰一同赏灯,正逢阿爹出征打仗,边境传来阿爹受伤的消息,她心不在焉,沈焰问了她两句,她没忍住担忧,哭了出来。
沈焰轻柔地拥着她,说:“别怕,你还有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花锦不信,从前信誓旦旦的少年郎会变心,所以她固执地拽着沈焰的衣袖,问:“为何你们都要这样待我?”
沈焰沉默片刻才带着质疑说:“玉儿是你长姊,从前吃了许多苦,你不心疼她,居然因我与她生了嫌隙。只道是我从前不懂你,你怎会是这样狭窄的心肠?”
玉儿是长姊花瑟的小名。
花锦迟钝许久,没反应过来,委屈难言,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叹息。
花瑟是她亲长姊,她当然非常敬重花瑟,所以这段时日无论多么糟糕,她都从未想过花瑟的不好,她当然心疼长姊流落在外的境遇,所以极力对花瑟好。
就算花瑟之前在爹娘面前说嫉妒她,害得爹娘与花锦生了嫌隙,花锦都不曾怨过她。
直到那日,她才在心里问:凭什么?
可容不得她质疑,爱与权势都给了花瑟,而她一无所有。
她一再退让,爹娘却在一日提出,花瑟近来常梦魇,希望她去寺庙为长姊祈福,以佑长姊平安。
寺庙远在城外,花锦心里明白,此行若是答应了,她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为了拒绝此行,她应下了与三皇子沈昭的婚事。
三皇子沈昭,病秧子一个,有头疾,但她还是嫁了。
与沈昭婚后的日子宁静,他多病缠绵,花锦很少见他,本想稀里糊涂过完这辈子拉倒,哪知沈昭也有心上人,是个弱不禁风的美娇娘。
他拟了一封休书。
花锦彻夜难眠,明白自己是被彻底抛弃了,可她也别无他法。
她一直都别无他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人抛弃她。
花锦再醒来,就回到了长姊花瑟归来的一年前。
僵局不会扭转,且凭她一人之力,实在是无助,让她对家人下手,她也决计做不出来,苦思冥想,唯有借机逃跑,离开京城。
这一年,花锦学了不少本事,攒了许多盘缠,在爹娘命她去寺庙为长姊祈福时果断应了下来,离开前,花锦也已规划好了逃跑后的路径。
马车等在路上,只待她逃跑。
也真是点背,运气差,又或是天性与沈昭相斥,总之,逃跑失败了。
她还是被上辈子的夫君,三皇子沈昭押送回来的。
花忠果然大发雷霆,阿娘上官夫人也急着来指责她,一时间,花锦总觉得自己是十恶不赦的大盗,才会被这样对待。
她太瘦小了,近来又忧心忡忡,脸色苍白,跪在雪里也就芝麻大点,膝盖冻得肿疼,一张粉雕玉琢的脸上十分茫然,她本就年纪小,没见过多少大场面,此刻已经哆嗦起来了。
兄长花信于心不忍,开口为她求情。
这事总算暂时揭过去了,花忠与上官夫人铁青着脸离开了。
花锦跪在地上发怔,忽然瞥见身边站了人,她慢吞吞抬头望,只听见兄长花信寒声说:“我帮你求情,只是我觉得你年纪尚小,此时纠错也来得及,这样的事若是再发生,我可不会庇佑你。”
花锦下意识反驳:“我何错之有?”
话一说完,花锦其实就后悔了,她上一世不是没有试图辩驳过,换来的只是更重的惩罚与斥责罢了。
果不其然,花信气地跳脚:“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你可知玉儿从前吃了多少苦?你受尽了宠爱,如今只是为她祈福就百般不愿!你妒性未免也太大了吧?”
花锦蹙眉,不想再多费口舌。
站着说话不腰疼。
若只是祈福,花锦自然没什么不可的,妒忌什么更是谬论。但寺庙遥远,路途艰辛,她打探过爹娘的意思,没个两三年不会准许她回来。
那是去祈福?不过是为了宽慰花瑟的新花样罢了。
花锦重生来的这一年,瘦的比从前更快,她每日都强颜欢笑,胆战心惊的准备迎接厄运到来,已经记不清多少次从梦中惊醒,黑夜绵长无际,花锦孤身坐在榻上,彻夜难眠。
现下逃跑的机会也被沈昭那厮斩断了,若是接下来还应允去寺庙祈福,寺庙有花家重兵把守,更难逃跑了,难不成真要在寺庙蹉跎半辈子?
花信见花锦冥顽不灵的样子,气愤的转身离开,走在门前时,还是回头瞧了一眼。
花锦踉踉跄跄的从地上折腾起来,她的腿已经僵硬了,好不容易爬起来了,又因疼痛跌了回去,倒吸一口冷气,缓了许久,才重新起身。
她扭头,只见花信紧锁眉心看着她。
花锦只以为花信还要找茬,谨慎地退后半步,见花信堵着正门,干脆向着偏门慢吞吞走去。
婢女添云见自家小娘子走的艰难,急得直掉眼泪,添云贴身伺候花锦,比任何人都知道花锦处境的落差。
如今被花瑟纠缠着,竟不如庶女活的自在。
花锦呆滞片刻才回过神来,她偏头不想看添云掉眼泪,可是却看见府上的树枝枯败,更败人心情。
忽然记起她前日离开将军府,假意前往寺庙,兄长花信来相送,他寒着脸说:“此去也是历练,你在寺庙潜心礼佛,归来时,希望你能明白玉儿的难处。”
花锦坐在轿子上假寐,懒得理他。
谁知花信忽然蹦出来一句:“也希望,你是真的盼着玉儿好,太子和玉儿情投意合,你也无需再做什么,伤了太子和玉儿的感情。”
他还真是未雨绸缪,十分体贴。
花锦早就哭累了,她眨眨眼,除了心里茫然,面上实在没有波澜。
添云擦干净眼泪,扶着花锦,忽然回头,吓了一跳:“见,见过大公子。”
原来是花信跟了上来,他挥退了添云,背对着花锦俯身:“我背你。”
花锦没有动。
她实在不敢揣摩这些人的心思,婉言谢绝,添云扶着她,欲走,忽然听花信说:“你若真不想去祈福,只有一个法子了。”
花信:“陛下有意将你许配给三皇子,你若应下,寺庙自是不用去了。”可三皇子体弱多病,没有什么前途,你真的想嫁吗?这些花信没有说,但他知道花锦明白。
花锦停下,顿了顿,添云在一旁只觉得两眼发黑。
花锦不再执着于为何会被抛弃的问题了,其实嫁给三皇子沈昭也好,他病的厉害,实在没工夫管她,待他腻了,再拟休书,届时再远走高飞也来得及。
虽然她的逃跑计划是被沈昭破坏的。
花锦轻声说:“多谢你告知我。”
风刮在脸上生疼,花锦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纠缠,拽着婢女添云匆匆离开了。
花信看着幺妹娇小的背影,嘴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于沈昭,她并没有多排斥。
此人虽病魔缠身,但好歹是个君子,温文尔雅,上一世与她相敬如宾,在外人面前装了个琴瑟和鸣,实则至死,她与沈昭都没有同房过。
花锦没有爹娘想的那样有野心,也远没有花信以为的深重心计,她受尽宠爱长大,心思纯正,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若不是沈昭的心上人突然蹦出来,兴许上辈子囫囵就过去了。
但她经历过一世,明白别人永远是靠不住的,家人是,爱人更是,没有什么比自己更可靠。
她爱自己,胜过爱别人,也愿意为了自己做一个自私的人。
逃是一定要逃的,花锦从重生回来的第一天起就着手离开这件事了,嫁给沈昭以后,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休,届时她再离开也不迟。
这么想着,她干脆装病,整日躲在闺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再过三天就是兄长花信的生辰了。
上一世,花锦贴心的为阿兄缝了平安符,又托人锻造了好刀,为兄长添了不少新奇玩意。
只是那时,她送完礼就遭到了斥责,阿娘上官夫人将她带去偏殿,问她当着长姊花瑟的面送这些东西,是在显摆什么?
上官夫人:“玉儿是你长姊,从前吃了不少苦,你这样送礼,难免让玉儿多想。”
其实花锦很多次都想说,长姊是吃了很多苦,但那些悲惨的境遇,不是花锦造成的,凭什么要她来承担长姊全部的怨恨与痛苦?
时过境迁,从前没说出口的话,如今花锦也不愿再多言。
吃一堑长一智,别人得寸进尺一分,花锦便退避三舍,她从来都不是喜欢与人相争的性子。
她攒的钱都是要用来远走高飞的,从库房里随意挑了个小玩意就遣下人去打点了。
花锦其实并不期待花信的生辰宴。
她早就变成了人人相传的笑话,从前定她做太子妃时,旁人有多羡慕,现在就有多迫不及待见她出丑。
上一世的生辰宴,她挨了不少白眼,众星捧月惯了,对这种指责的声音只感到绝望,那日太子沈焰也在场,他与长姊熟稔亲昵,更衬得花锦像傻子。
花锦因为送了贵重的礼物受到了阿娘的指责,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了,接下来,又一桩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长姊花瑟送的风景画被人泼了墨,毁了。
花瑟身边的婢女一口咬死是花锦做的,花瑟哭的泣不成声,竟晕了过去。
铺天盖地的指责席卷了花锦。
她不甘心,求阿娘明鉴,上官夫人不理会她,说她妒忌心太重,罚了她一个月禁足。
花瑟不满足,扬言爹娘包庇花锦,收拾行囊居然要走,上官夫人没辙,只好又罚了花锦家法,掌罚的婆子执戒尺打了花锦十下,此事才作罢。
花锦不甘心。
她费尽心思找到证据,证明此事是花瑟诬陷她。
上官夫人寒声问:“你们姊妹俩,是想逼死阿娘不成!?”
原来上官夫人什么都知道,她知道花锦是被污蔑的,可她为了宽慰心思敏感的花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了。
上官夫人何等精明,自幼就在宅斗中长了八百个心眼,花瑟那种小手段怎么可能骗得了她?可她为了疼爱的女儿,甘愿做傻子。
花锦当时跪在廊下,只觉得寒意刺骨。
长久下来,她常常也觉得,是她欠了花瑟的,她不该承受花家人的溺爱。
过去的十数年像一场美梦,都不用戳破就碎了。
这一世,花锦提前就防备上了,可她叮嘱好添云,又恍惚许久。
花信的生日宴还是如期到了。
花锦刻意晚去了一阵子,待她到时,客人已来的差不多了,花瑟已经出够了风头,她温婉的形象深入人心,再加上太子储妃的位子加持,众人待她已十分尊敬喜爱。
花锦执团扇半遮面,她今日未施粉黛,只涂了口脂,可她容色艳丽,皮肤白皙,一身绿衣,清丽端庄,即使不想惹人注意,可她的身份,她的容貌都实在让人难以忽略。
花锦抬眸瞥了一眼,察觉到众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呼吸一紧,只觉得又要完了。
她忐忑地坐在自己的位置,身边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敬皎皎,庆国公之女。敬皎皎拿手遮着,凑上前与花锦说体己话。
敬皎皎是个人精,原先听着太子殿下要改娶花家嫡长女就觉得古怪,今日一来就猜到了花锦的处境,见花锦小心翼翼,打扮都不敢,素丽简朴,头上连簪子都是不扎眼的。
敬皎皎实在搞不懂花家爹娘的做派,心里为花锦难受,又不好明说,只能缠着花锦哄她。
“我瞧我们窈窈今日虽素净,风姿绰约,却也迷的皎皎都不知道该夸什么好了。”敬皎皎是个心直口快的,她这么说完,旁人哪敢再开口嘲讽找茬。
窈窈是花锦小名,自从长姊花瑟归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叫过她了。
敬皎皎伸手捏花锦的脸,花锦心里温暖,亲昵地蹭了蹭敬皎皎的手:“谢谢皎皎。”
敬皎皎低声在花锦耳边说:“别难过,你长姊才归来,花伯父和上官伯母一时端不平水也难怪。三皇子也不错嘛,去年封了燕王,除了有些小病缠身,也不打紧的。”
花锦含笑不语。
她俩窃窃私语,花瑟在一旁早已黑了脸,所幸太子殿下几次三番派身边的太监来给她传话,这才缓了花瑟心中的扭捏与烦闷。
主人公花信到了,众人这才缓缓入席。
花信亲昵地拉着花瑟,爹娘站在一旁含笑看着,阖家团圆的画面。
敬皎皎只觉得要上火,她挽着花锦的手腕,竭力没话找话,花锦也一一应着,瞧不出一丝异常。
敬皎皎偏头看,只见花锦眼中澄澈,没有一丝难堪,正是这习以为常的模样,让敬皎皎心里更加难受,设想如果这是她自己,恐怕当场就要掀桌子了。
宴席如上一世一样,只不过这回花锦送的礼物低调,没有让上官夫人责骂。
太子与花瑟熟稔,二人的婢女太监频频去对方那边传话,众人眼神瞧着他二人,浮想翩翩。
嘲讽花锦的也不少,但碍于敬皎皎犀利的眼神,讥笑声小了许多。
敬皎皎在花锦耳边说:“怎么不见你未来的夫君,燕王殿下。我记得你家与燕王殿下不曾交好过,上官伯母也真忍心,让你嫁去一个不熟悉的夫家。”
说完这句话,敬皎皎自知失言,想补救,却觉得怎么说都显得苍白无力。
花锦下意识抬眸,只想起上一世在宴席上与沈昭的一面之缘,沈昭那厮端坐,他目光下敛,淡然看着桌上酒肉,自带清冷疏离之感,他的轮廓锐利清隽,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就是这个男人,前几日,挡了她的逃跑路。
花锦计划好了路线,唯独没算计意外情况,皇子们恰巧在附近涉猎,她孤身骑马,引来了沈昭。
沈昭居然认得她,见她第一眼说的第一句话是:“下来。”
沈昭知道花家那点鸡毛蒜皮事,一瞧花锦走的路偏僻,去的方向常有京城商贩路过,很好混出去,不难猜到她是想逃跑。
逃离这里,就可以逃离上一世被抛弃的悲惨命运,只有她不会抛弃她自己,只要离开这里,往事就可以真的像云烟一样散去。
花锦决绝的要走。
她万万没想到,沈昭这厮唇角微勾,扬声说:“得罪了,花三娘子。”接着,不待花锦反应,沈昭就飞身上马,将她生硬劫了下来。
他还挺懂男女有别,将大氅披在了花锦身上,送她上轿,遣了手下护送她。
那日花锦愤愤掀开轿子的小窗,气的脸颊泛红,瞪沈昭一眼。
花锦呼吸急促起来,恨不得冲上去把沈昭的蹄子撅断,让他再能耐的飞身上马。
沈昭像是感觉到了她的愤恨,镇定自若地瞥了回来,花锦撇撇嘴,没敢明着翻白眼,连忙收回了视线,愤愤关上了小窗。
沈昭气笑了。
花锦生的明媚,她眼尾上挑,杏眼水润,方才瞪人就像是娇嗔,全挠在心里了,那日沈昭身边侍候的太监瞧了,回去就禀了皇后娘娘,硬撮合了一场孽缘。
敬皎皎忽然怼了怼花锦的腰:“窈窈,你那长姊,又想做什么?”
花锦回过神来,知道今日的好戏已经准备妥当,只待她挨罚,这一桩污蔑大戏,又要重新走一遭了,但她绝不会再任人宰割。
撑到了宴席最后,人散的差不多了,送着客,上官夫人冷冷地扫了眼花锦:“你留下。”
敬皎皎本想走,但她一听上官夫人这话,当下脸皮厚起来了:“皎皎今日也住上官伯母这儿可好?与窈窈一间房便可。”
上官夫人歉疚地欠身,又不着痕迹瞥了眼花锦。
花锦不想此事牵扯太多人,她偏头,安抚的笑笑:“皎皎回罢,改日我登门拜访你可好?”
敬皎皎蹙眉,看了眼对面,花瑟眼眶泛红,不住低头擦泪,花家大公子花信在一旁体贴的宽慰,这阵仗,花锦要被坑死啊。
可她拗不过花锦,只好强撑着笑容,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人走茶凉。
花锦跪在殿下,前世的因果丝毫不留情面,还是砸在了她的头上。
可她的不甘心,早就被碾碎了。
上官夫人坐在夫君花忠身边,对着花忠使了个眼色。
花忠看向花锦,寒声怒斥:“孽障!跪下!”
添云慌乱无措,刚想为花锦辩白,却见花锦已经熟练地跪下了。
见花锦认错态度极好,兄长花信先冷哼一声:“我先前就同你说过,你若再犯事,我绝不会再为你求情。没想到你不知悔改,居然毁了玉儿送我的礼物!”
花锦故作诧异地偏头看向花瑟,只见花瑟可怜兮兮地掩面哭泣。
花锦时常想,或许她现在做的才是噩梦,梦醒以后,爹娘还是对她温柔如旧,阿兄会为她挡罚,惯着她,带她偷跑出去放灯,她会与沈焰登船,看人间烟火,待春日,她会嫁作太子妃,与沈焰相濡以沫,白头偕老。
可她抬眸。
只见爹娘木着脸,眼中是藏不住的愤怒,兄长说的激动,难掩厌恶。
连她从前以为的挚爱,也对她不屑。
黑沉沉的夜,乌云密布。
将军府内,花锦低垂眉眼,听花信指责完,才镇定地抬头:“此事不是我做的,兄长这么说,可有证据?”
花信听她语气强硬地顶撞,蹙眉:“你以为威逼玉儿的婢女,此事就可以息事宁人吗?从前你的温柔体贴,全都是装出来的吗,你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见花信失控,跪在花锦身边的添云急得直喊:“此事真不是我家娘子做的啊,老爷夫人明鉴!我家娘子一直病着,直到这两日才好了些,怎么可能......去毁大娘子的东西啊。”
上官夫人可没工夫看扯皮:“锦儿,阿娘问你,那画是不是你毁的?”
花锦没犹豫:“不是我。”
花瑟在一旁,忽然痛哭起来,她哭的委屈,我见犹怜,柔声说:“阿娘别问了,今日这事,就算了,只怪我不自小将养在阿娘身边,与阿爹阿娘无缘,连给阿兄的礼物也能搞砸,实在无福留在爹娘身边。”
她这话一出,让花锦的处境更艰难。
花信气急:“花锦,你还说不是你!?”
花锦抬头,虽然仰视他,语气却半点没软:“我知礼义廉耻,此事不是我做的。况且兄长说了这么久,却不告诉我长姊的礼物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么大一口锅,凭什么要我接着?”
花信扭头看了眼上官夫人,上官夫人哪能看不懂今日花瑟的手段呢,只不过这是个让花瑟与她交心的好机会,所以上官夫人宁可先委屈了花锦。
上官夫人:“好了,今日是信儿生辰,但妒忌姊妹是大过,念在你初犯,罚你在房中反省半月,这几日除了筹备与燕王殿下的婚事,你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花信难以置信:“她做出这种恶毒的事,要我与玉儿生嫌,阿娘居然只罚她禁足?”
上官夫人拿不定主意了,偏头看向夫君花忠,花忠坐观乱局,心里也跟明镜似的,花瑟是他心疼的女儿不假,可花锦也是他宠着长大的,一时难以做决断。
花锦不甘心:“既然要罚,我总要知道原因吧,阿姊既然说我毁了你的画,不妨把画拿出来给大家瞧瞧,否则,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爹娘偏心,要拿我开刀哄阿姊高兴。”
上官夫人:“大胆!我是谅你初犯,不忍揭穿你的蛇蝎面目,伤了你与你阿兄的情分,你倒好,竟疑心起我与你阿爹了?来人!将三娘子毁坏的那画带上来!”
听到要拿物证,添云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娘子早有预料,先前命人画了一幅一模一样的画,画出自宫中女官,比大娘子手中的更逼真惊艳。
方才,娘子的人将被毁坏的画换了出来,放了新画进去。
见送画进来的是娘子打点好的人,添云心一松,险些瘫软下去。
见添云这幅模样,众人更坚信是花锦毁了画,花锦有些失落,尽管她习以为常这份猜忌。
殿上展开画卷,只见设色艳丽,栩栩如生的风景跃然纸上。
画完美无缺,一丝破绽都寻不出。
上官夫人要指责的话滞住了,不可置信的盯着画看。
没想到这个结局,花锦仰头自嘲:“我知阿姊归来后,阿娘一直想借机让阿姊放下戒备,可即便有千万个理由,又为何要拿我开刀?”
众人见画干净,都下意识看向花瑟,只见花瑟面色铁青,泪眼婆娑地指向花锦:“是你,你换了画!”
花锦不耐:“阿姊诬陷人也要讲道理,我何至于毁了画再赔你一幅?何况我病了半月不曾离开家,腿脚不便,又不知阿姊的画什么模样,谈何换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