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提问告一段落,许宁言从挎包里摸出水壶来喝了一口水,“好了,换一个人问吧!”
罗旱莲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其他的人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许宁言开口:“罗旱芹!”
罗旱莲下意识地答应了。
洞中一片沉默。
几个人大男人的脸色都变了。
许宁言倒是笑了:“罗旱芹,既然你是罗旱芹,那证明你们之前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以为能糊弄过去对吧?”
罗旱芹和曹阳他们继续沉默。
许宁言也不在意,活动了一下手脚:“既然如此,那咱们再来一次?”
说着走向了二狗子。
二狗子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了,家人们,谁懂蛋疼的滋味啊?不是一次疼,而是周而复始的疼啊!
疼也就罢了,他担心蛋碎了,真的绝后啊!
当场一个大男人就哭了:“我说,我都说,你别踢了,再踢我蛋都要碎了,我真的要绝后了,呜呜……”
一旁的曹阳张口要说什么,许宁言一个眼神过去:“看来你想先来?”
曹阳吞了吞口水:“不,不用了,他先说,他先说——”
二狗子抽抽噎噎地将一切都全交代了。
罗家寨的事情那都是真的,不过罗旱莲和罗旱芹这里他们没说真话。
罗旱芹确实当初躲进了深山老林里,不过他懂炮制药材,不怕毒蛇虫蚁,所以是打算等风声没那么紧了,再出来的。
罗旱莲是他弟弟,进山找他的时候,不小心摔落山崖死了。
索性他就顶了罗旱莲的身份出来,反正两兄弟长得相似,大队里的人谁也不会出去乱说。
他顶替罗旱莲的身份,一直想翻案,让岩池大队恢复资格。
想了不少办法,搭了不少钱财,都没人敢答应帮忙。
直到年前,突然有人通过曹阳的母亲罗金满这条线,主动找了他,说可以给他指一条路。
这条路,就是等许宁言下乡考察的时候,绑架许宁言,带入深山里头。
还是让曹阳出来将人引走,然后那边已经找了一个跟许宁言差不多大的姑娘,会在山洞里照顾许宁言,跟她同吃同住一段时间。
听到这里,许宁言立刻意识到了不对,逼问了几句。
二狗子才吞吞吐吐地继续交代,原来那个姑娘是给岩池大队所谓指条明路的那个人,给介绍来的。
长得跟许宁言有几分相似,个头也差不多。
说是让那个姑娘跟许宁言同住山洞,学习许宁言的日常举动,说话的语调声音之类的。
学得差不多了,许宁言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了,是卖到更深的山沟里给人做媳妇也好,还是直接杀掉也罢,都由岩池大队这边做主。
至于那个姑娘,等学会后,会有岩池大队的人来跟她演一出戏,装作将她救出来的样子,带到政府,带到顾致远的身边。
时隔几个月,又是在深山里跑出来的,性格,面貌甚至声音有一点变化,也是合理范围之内。
更何况,指明路的那个人说清楚了,顾致远和许宁言虽然有了夫妻的名义,不过因为许宁言年纪小,还没有圆房,所以应该很容易蒙混过去。
那个许宁言的替身下山,到达顾致远身边后,会接受许宁言的一切,也会想办法,替岩池大队争取恢复资格。
有了救许宁言一命这个功劳在,又有许宁言想法子,岩池大队恢复资格应该指日可待。
罗旱芹虽然觉得徐宁言无辜,可和一个大队老老少少活下来相比,一条命自然算不得什么了。
大不了,他留下许宁言一条命,养在山洞里也就是了。
所以他考虑了没多久,就答应了。
有了恢复资格的希望,大家自然想把这局做得万无一失才好。
因此有人的出人,有力的出力。
罗金满就贡献出了她的儿子曹阳,让曹阳在许宁言下乡后,努力争取能成为带许宁言下乡的那个带路人。
而罗旱芹这边自然也就召集了几个信得过的兄弟,将许宁言带入深山。
至于岩池大队的人,大队长和支书隐约知道了一些内情,其他的人只知道罗旱芹他们做的事情,是为了大队的将来。
全大队的人,这几年过够了苦日子,如今能重获新生,恢复以前的好日子,自然都闭紧了嘴巴。
所以,在曹阳将许宁言带进岩池大队,被绑进深山后,政府的人来调查,他们全大队都只会说没有见过两人,拖延时间。
等到瞒不住的时候,会推出几个小孩子来,说是看到有人从小路上山了。
他们策划好了一切,什么都考虑到了,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许宁言居然一个人就将他们五个人全干趴下了。
事情因此拐上了另外一条路。
许宁言只听得后背生寒,是谁在背后一直盯着她和顾致远?
这连杀人替身都出来了!到底是针对她的,还是针对顾致远的?
“要替代我的那个姑娘现在在哪里?你们见过那个给你们出主意的人没有?”许宁言收敛了笑意,问道。
如今既然什么都交代了,他们的打算也成空了。
都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就算再坚定,也被蛋差点踢碎给粉碎了。
几个人索性破罐子破摔,问啥说啥。
“要替代你的那个姑娘,现在在我们大队里,身份是罗旱莲的远房表侄女,爹妈都没了,家里没了亲人,来投靠罗旱莲的,平日里就在屋里,很少出来,怕人看到说漏了嘴巴。等到你的这是事情平息后,没有人再盯着大队了,她就会借口回老家嫁人,然后进山。”
“至于那个出主意的人,我们谁都没见过!她虽然跟我妈联系的,一直都是单线书信联系,只不过有一次我妈收到书信的时候,恰巧是从外头回来,遇到了一个把自己全身都裹得严实的人,穿着男士的棉袄,不过我妈说应该是个女人。”
曹阳老老实实地道。
许宁言第一反应,莫非是许珍珠?
许珍珠了解自己跟顾致远之间的情况,对自己跟顾致远都怀恨在心,若是想报复,说得过去。
只是许宁言觉得还是有些不对,主要是许珍珠她没这个脑子啊!
而且,她是怎么知道岩池大队的事情,然后借助这个事情来报复自己跟顾致远,绕这么大一圈,不太合理。
这里头还有太多的蹊跷之处了。
许宁言心中生疑,又翻来覆去地将五个人逼问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再也问不出来东西了,才住了嘴。
看看外头的天色,已经隐隐发白,天居然快要亮了的样子。
原来不知不觉中,她居然将这些人逼问了一夜。
打了个呵欠,许宁言托着腮帮子,坐在火堆边烤火,不时地看向洞外,唉,她一路都留了标记了,怎么还没有人来找到她呢?
正想着呢,就听到外头隐约地有动静。
许宁言警惕地握紧了匕首,示意已经疲惫不堪的五个人不要出声,然后靠着山壁,借着阴影,往洞口蹭。
洞口被一人多高的灌木和上头垂下来的藤蔓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若不是走进了仔细查看,压根都发现不了。
许宁言掀开一点藤蔓,朝着外头看去。
下面的树丛里,隐约似乎有人影和火把在晃动。
还有人在喊:“小许同志?你在哪里?”
许宁言皱了皱眉头,不太确定这些人到底是政府来寻找她的救兵,还是岩池大队发现不对劲,上山来通风报信的?
犹豫了一下,她决定保险起见,还是再看一看。
刚要放下手里捏着的藤蔓,一道黑影就扑了过来。
许宁言条件反射的手里的匕首就刺了出去,然后——
手腕一疼,匕首就被来人给夺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阿宁?”
许宁言抬头,没抬起来,就被顾致远一把给搂住,两条胳膊如同铁臂一样,将自己紧紧的箍住,恨不得嵌进他的身体里去。
只听得到顾致远砰砰砰剧烈的心跳声。
许宁言一直强撑着的一口气,此刻一松,整个人就软在了顾致远的怀里。
第211章 我抱着你,别怕
顾致远呼吸都停止了一拍,回过神来,一手搂着许宁言,一手放在嘴边,打了个呼哨。
很快,就从树林后,灌木丛中窜出五六个大汉出来。
围在了顾致远的身边,一个个腰间都鼓鼓的,衣服下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警惕地看向山洞里。
这山洞弯弯曲曲的,在山洞口子能看到里头隐约一点火光映射在山壁上。
顾致远比了个手势,那五六个大汉,如同猎豹一样,冲进了山洞深处。
然后,就是一片寂静。
顾致远犹豫了一下,将许宁言拦腰抱起,轻轻地靠着山壁放下,温柔地将许宁言粘在脸颊上的发丝,给挽到了耳后,小声的道:“阿宁,在这里等我,我去看看里头什么情况。”
说着就要往山洞里面去。
才抬脚就被许宁言一把拉住了,还没说话,顾致远就听到里头一声口哨声,是安全的意思。
心下一动,看了许宁言一眼,温声道:“我抱着你,别怕!”
说完不等许宁言说话,就将她又轻松给抱了起来,走到了山洞里头。
转过一个弯,顾致远就看到先前冲进来的五六个大汉,都站在那里,一脸的惊诧。
他抱着人走近,就看到地上躺着五个成年男人,一个个神色疲惫,浑身被绑成了粽子一样,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一排。
顾致远眼中飞快的掠过了一抹讶色,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淡淡的看了那几个粽子一眼。
将怀里的许宁言给放在了一旁的石头上,借着火光,蹲下身来,仔仔细细地给许宁言检查身体。
先看许宁言穿得厚实,身上的衣服都整整齐齐的,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又隔着厚厚的衣服捏了捏手腕,还有脚腕骨头处,看有没有问题。
许宁言也不知道是离火堆太近了,烤得脸热,还是这么多人在旁边,被顾致远上下其手,觉得有几分不自在,总之,脸上火辣辣的。
不过见顾致远一脸正经,她本来跳得有些快的心跳,有些想歪的念头,立刻就回到了正轨上。
心里默念:虽然我不是个什么正经人,可不能对大佬不正经!
这边顾致远检查完许宁言没有什么事情,终于彻底放下心来,摸了摸许宁言的头,温声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许宁言摇摇头:“我没事,有事的是他们!”
说着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罗旱莲一干人。
那五六个大汉,忍了半天了,此刻终于插上了嘴:“他们都是你一个人放倒的?”
要知道,他们几个被顾致远找上门的时候,一听情况都以为许宁言会凶多吉少,就算性命无忧,就怕她受到其他的伤害。
而且要上山的时候,在岩池大队就受到了阻拦。
要不是顾致远发狠,只怕他们此刻还被拦在岩池大队呢。
上山后,顾致远打头,说是看到了许宁言留下的记号,他们还有些不太相信,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被几个男人绑架,怎么还可能有机会留下记号?
半信半疑地跟着到了这山洞口,他们才相信了许宁言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但是看到那被捆成粽子的五个男人后,他们才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这哪里是老大口中柔弱不能自理的小丫头?这只怕是个女大王吧?
这要是调教调教,感觉都可以加入他们了。
许宁言点点头,有几分不好意思的开口:“我也没想到他们那么没有用,我只是稍微反击了一下,就成这样了!”
躺在地上的罗旱莲几个人,泪都快流出来了,你居然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你是怎么有脸不好意思的?你都把我们收拾成这样了!
那五个大汉张嘴想说点什么,被顾致远拦住了:“不用跟他们废话!等天亮了后直接把人带下山!先通知大家,人找到了。”
想说话的人闭上了嘴巴,分了两路。
一个人出去了,通知大家人找到了,其他的人可以下山了。
至于剩下的四个人,对视了一眼后,将那五个粽子轻轻松松地拎起,往山洞更里头走。
许宁言好奇地看了一眼。
顾致远拿手挡住了她的视线:“别看!一会听到什么也别怕!问他们一点事情!”
许宁言乖巧地点了点头。
没一会就听到里头传来曹阳撕心裂肺的哭诉声:“你们想问什么你们倒是问啊?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们不会交代啊?怎么上来就打啊——”
许宁言眨巴了一下眼睛,没说话。
就听到里头一个声音响起:“别着急,先让我们活动一下筋骨,也替你们松一松筋骨,大家都活动开了后,再上正餐——”
二狗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别活动了!我什么都交代!我保证,问我什么都说!不问我也说!绝对不敢隐瞒的,不信你们问外头那位姑奶奶——”
顾致远扭头看许宁言。
许宁言心虚地搓手手:“那什么,我也就是好奇,他们为啥要绑架我,也就审问了他们一个晚上而已……”
顾致远脸上泛起一抹笑来,揉了揉她的头发,冲着里头喊了一声:“仔细问,问清楚!”
然后转过头来,对着许宁言,就是温温柔柔的:“肚子饿不饿?”
许宁言从挎包里掏出两个干饼子来。
顾致远看了一下周围,挑了一根竹竿,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来,仔细地削了两根竹签子,将干饼子穿上,架在火上烤。
里头山洞深处不是传来人的闷哼声,求饶声,还有细细的说话的声音。
火堆边,温暖的火光,饼子烤得焦脆了,顾致远递给许宁言,让她慢慢吃。
又将许宁言的水壶拿过来晃了晃后,放在火堆边的灰烬里,借着余温把水加热。
外头去通知大家下山的那个人悄没声息地从山洞外走进来,低声道:“已经通知了所有的人,让他们先下山在岩池大队修整,等天亮后,我们会带着人下山汇合。”
顾致远点了点头。
那人听到了里头的动静,冲着顾致远点点头,也走到里头去了。
许宁言吃了一个烤得焦脆的饼子,又喝了一点温热的水,火堆暖烘烘的,身边是值得信任的大佬,精神松懈下来的许宁言打了个呵欠,睡意翻涌上来。
顾致远本来就坐在许宁言的旁边,见她捂着嘴打了个秀气的呵欠,然后人就跟啄米鸡一样的打起了瞌睡。
忍不住一笑,伸手将许宁言往自己这边一揽,许宁言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无意识地蹭了蹭,沉沉地睡着了。
里头审问的人出来了一个,看到这一幕,回去低声说了一句。
一阵悉悉索索后,将那五个粽子又拖得更远一些去了。
领头的那个出来,神色肃然地低声将五个粽子交代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才道:“这事感觉是针对你来的,是京城那边?还是我们打草惊蛇了?”
顾致远沉吟了片刻,“回去查!仔细地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可疑的细节!”
领头的汉子点了点头。
看了一眼靠在顾致远肩膀上睡得正香的许宁言,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老大,这小丫头——”
顾致远眼神轻飘飘地看了领头的那汉子一眼:“虽然她年纪小,可也是你们的嫂子!”
领头的汉子一怔,低下头:“知道了,老大!可是京城那边?”
顾致远嗤笑一声,一贯沉稳的脸上难得露出讥讽之色来:“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做主?更何况,只怕那边求之不得呢!”
领头的汉子眼神中掠过一抹复杂之色,不做声了。
许宁言迷迷糊糊中,听到了顾致远和人说话的声音。
自然听到了顾致远的那一句:虽然年纪小,可也是你们的嫂子。
她的呼吸忍不住一顿,不过怕顾致远发现,立刻又努力放缓了呼吸。
心里却乱了。
大佬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可是他的手下,他也要瞒着他们?
这是所谓的大佬做人的谨慎?
反正肯定不会是对自己动心了!
听大佬后头这话的意思,大约也是想让京城那边误会他是真的想娶一个乡下丫头为妻,让京城那边对他放松警惕?
这么一想,就说得过去了。
毕竟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许宁言想明白了这一点后,顿时彻底放松下来。
这就好!这就好!差点以为大佬要跟她成真夫妻呢!太吓人了!
大佬这样的金大腿,当小弟也好,当妹妹也罢,只要忠心耿耿,情谊能延续一辈子。
可若是夫妻,感情纠葛多了翻脸后,基本就老死不相往来了!那她好不容易抱上的金大腿岂不是跑了?多亏啊!
所以,当小弟和妹妹就很好了!
带着这个念头,许宁言又陷入了黑甜中。
倒是顾致远,早就察觉到了许宁言似乎睡得没那么沉,所以那一句话,是他特意说给小丫头听的。
小丫头受了惊吓,说不得还会被人传闲话,他这句话,也是为了让小丫头安心。
表示在自己的心里,已经认准了许宁言为自己的妻子,不会被外界影响。
那句话后,他明显感觉到了许宁言的呼吸乱了一拍。
那一瞬间,他的心跳也乱了,砰砰跳着,屏住了呼吸,想看许宁言听到自己那番话后的表现。
可没想到许宁言的呼吸就乱了一下,她很快就调整了呼吸,不过心跳和脉搏跳动得更快了,他能感觉得到。
只是,不知道那小丫头想了些什么,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然后,居然又睡了过去。
顾致远一时间,啼笑皆非。
恨不得将人给摇醒,问问她到底怎么想的。
只是低头,就看到了许宁言的发旋,柔软的发丝柔柔细细地划过自己的脸颊,带着许宁言身上独特的淡淡的香味,让他的眼神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
再看许宁言眼底下淡淡的青黑,睡着了都掩饰不住的疲倦,他还能说什么?
伸手往柴火堆里加了几根柴,让火烧得更旺了些,又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让许宁言靠得更舒服了一些。
旁边的汉子,跟见了鬼一样,瞪大了眼睛,看着顾致远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张了张嘴巴,没吐出一个音来。
他从来不知道,看似亲和,实则拒人千里之外,尤其是对女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老大,居然有这样温柔照顾人的一天?
还是照顾一个女人!
是他眼花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乱了?
顾致远嫌弃他不懂看人脸色,还在一旁当电灯泡,都快把这山洞给照亮了还不自知。
冷声道:“抓紧时间审问,天亮就要下山了!”
那汉子回过神来,看看外头已经发白的天色,知道不能耽搁时间了,毕竟下山后,人就要移交给革委会那边,他们再想问点什么,只怕就难了。
忙起身往里头走去。
接下来的这一觉,许宁言睡得很沉,好像还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坐在了一艘小船上,小船摇摇晃晃的。
等她醒来,已经是在快要到岩池大队下山的路上了,正被顾致远背着。
前头是顾致远带着的那几个大汉,一人看押着一个人,防止曹阳他们逃跑。
他们腿上的草绳被解开了,但是胳膊还是被反手绑着,除了许宁言绑着的草绳外,又多了用尼龙绳打成的死扣,另一端在旁边看押他们的大汉手里,绝对跑不了。
顾致远背着许宁言下山走了这么久,从天亮走到了太阳都升到一树高了,气息还算均匀,就是头上冒着蒸腾的热气。
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许宁言醒来一动,不小心就蹭到了脸上。
两人都一僵,顾致远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整个人僵住了步子。
握住许宁言大腿的手不由得握紧。
许宁言如惊弓之鸟一般,一下子就从顾致远的背上跳了下来,脸颊绯红,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自己可以走!你,你歇会——”
顾致远怅然若失地握紧了手心,背后和手心的温度被风一吹就散了,有些凉。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点点头:“那你小心脚下。”
许宁言见顾致远淡定的样子,也没那么尴尬了,走了两步小声地道:“大哥你咋没喊醒我?背着我下山,多累啊——”
前头的一个大汉听了,笑道:“嫂,呃,小许同志你才多重啊,顾同志这身板看着瘦弱,力气可不比我们小!要知道我们兄弟,扛头野猪能翻两座山,都不带喘气的,你没野猪重,他能累到哪里去?”
“咳咳……”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从前头几个汉子嘴里发出来。
说话的那个还没意识到,倒是警觉地看向四周:“怎么了?是不是有埋伏?”
顾致远上前两步,握住许宁言的手腕,拖着她往前快走了几步,才冷哼道:“既然这么能说,下次你扛头野猪翻两座山我看看!”
那个汉子嘿嘿一笑,挠挠头,不说话了。
很快就到了岩池大队,靠近山边一直有人巡逻,看到有人从山上下来,立刻兵分两路。
一路来接引顾致远他们,一路去大队里报信去。
张主任、李建国和民兵队队长,还有几个公社的领导办事员,也是一夜未合眼,到了天亮了,才从山上搜寻下来的人口中得知,说顾致远他带的人已经将许宁言找到了。
在一个山洞里,让他们先下来,等天亮了,他们再带人下山。
民兵队队长张嘴想说些什么,被张主任使了个眼色,想了想,退到了一边。
大家这一夜又累又饿,此刻下山回来,也顾不得许多了,在岩池大队的大队部里席地一坐,就困得东倒西歪起来。
还好有李建国,他早就跟顾致远商量好了,顾致远上山去找人,他留下来做后勤保障。
让司机偷偷地拿着钱,去了隔壁的王桥大队,买了一些两掺的面,几颗大白菜,一些老姜块回来。
连锅都是从王桥大队借来了两口,用一天给了五毛钱。
那柴火已经架上了,一口锅里熬着姜汤,一口锅里烧着开水,等人回来了,就开始往里头拨面疙瘩,做面疙瘩汤。
大冷天的,吃一碗面疙瘩汤,不仅饱腹,而且浑身都能暖和。
见人都回来了,李建国招呼他们先一人喝了一碗姜汤,免得伤风感冒。
喝完姜汤,一人一碗面疙瘩汤,里头放着切碎的白菜叶子。
条件简陋,只放了盐,连油都没有。
可大家伙已经很满足了。
就连张主任他们也忍不住来喝了一碗。
吃饱喝足,民兵队长也不敢掉以轻心,安排人轮流值班,一来不许岩池大队的人离开,二来去山脚下等着顾致远他们下山。
好容易看到了人,大家都激动起来。
张主任他们得了消息,急忙往山脚下跑,刚跑到,迎面就碰上了顾致远一行人。
张主任第一眼看到的是被五花大绑的几个人,其中就有曹阳一个。
李建国跟在后头,第一眼看到的是落在最后的许宁言和顾致远。
看到许宁言平安无事,李建国提了一夜的心终于落在了实处。
张主任本来想问点什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近处都是民兵队的人,远处的树上,门后面都是言池大队的人,探头探脑的看着。
昨天事发后,他们大队的人都不允许出发
跟在他们身后的岩池大队的大队长和书记,看到被绑着的罗旱莲几个人,脸色都青了,大气都不敢出。
张主任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甚至都不能久留。
当即下了命令:“既然人找到了,先回公社再说!”
一声令下,那五个大汉首先将五个五花大绑的粽子带上了车,然后附在顾致远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顾致远眉头一皱,扶着许宁言上车坐好后,转身走到张主任身边,小声说了两句。
张主任脸色一变,抬头扫视了一下,看到躲在一旁的岩池大队的大队长和支书,招手示意他们走到面前,才问道:“罗旱莲家是不是有个远房的侄女来投靠?”
岩池大队支书此刻哪里还敢隐瞒,忙回答:“是的,才投奔来没多久,现在还在罗旱莲家住着。”
“你带路,你们带上几个人,将那个侄女带过来!”张主任一挥手,立刻民兵大队长点了三四个人站了出来。
岩池大队的支书不敢多问,大约是猜想是受了罗旱莲的连累。
麻溜点带着民兵去抓人了。
顾致远一个眼色过去,那五个大汉里立刻就分出一个也跟在了后头。
没过多久,民兵们就押着一个年轻的姑娘走了过来,几个人都有些狼狈。
民兵队长脾气不太好,脸上还挂了彩,骂骂咧咧的:“我告诉你,要不是看你是个女同志,我非给你两下子!”
走到张主任面前,气哼哼地抱怨:“我们刚敲门,就听到后头有动静,还好留了两个人在外头,又有这位同志帮忙,不然只怕会让人跑了!”
许宁言看抓到了那个预备作为自己的替身的姑娘,好奇地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刚好那个替身还不服气,听到这话抬头,被许宁言看了个正着。
果然跟自己长得有两分相似,尤其是鼻子和侧面。
张主任看了一眼,示意将人绑好,然后也丢到车厢里去。
别人没注意,许宁言却注意到,跟着民兵们去的那个汉子没回来,直到大家都整装待发,许宁言才在后视镜里看到那个汉子手里多了一包东西,跟在了后头。
回公社的路上,张主任关怀了一下许宁言,问她有没有哪里受伤,又表示一定要严惩这次的凶手,会给许宁言一个交代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