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弟弟,在线捞兄—— by阿洙洙
阿洙洙  发于:2024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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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客连忙下去。
谁知还未等王安石缓过神来,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王雱气喘吁吁跑了进来:“父亲,父亲,不好了,门外来了很多老百姓,少说有两三百人之多,他们闹着要见您呢!”
“他们来做什么?”王安石不解,皱眉道:“可是有什么冤情?”
这等情况先前也不是没有过的。
王雱摇摇头,低声道:“不是,他们说今日过来是为了给苏辙讨一个公道。”
“他们口口声声说苏辙是忠臣,要问问您为何逼的苏辙辞官……”
王安石只觉得后槽牙更疼了,低声骂道:“真是一群无知小人。”
“就苏辙的心机与手段,若他不愿辞官,谁还能逼他不成?”
他连动都没动一下,丝毫没将那些百姓放在眼里,皱眉道:“哼,这些贱民还口口声声替苏辙做主,自己被苏辙算计了都浑然不知。”
“我就不去见他们了,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我就算解释,他们也听不进去的。”
他扫了眼王雱一眼,道:“雱儿,不必管他们,等着过几日他们自然就会散去的。”
王雱连声应是。
可惜啊。
这些老百姓如今有喜欢苏辙,就有多憎恶王安石,偏偏王安石从始至终没有露面,连句话都没有,更是激起了民愤。
原本王家门口只聚集了二三百号百姓,随着那些农用工具知晓的人越来越多,聚集在王家门口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到了最后,已有五六百人之多。
那些人更是自发带着臭鸡蛋,烂菜叶前来,朝着王家门口丢砸。
王安石是怒不可遏。
他下令将其中一些带头羊抓起来,以儆效尤。
谁知为首的要么是七八十岁,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头,要么是身怀六甲的妇人……但凡有个三长两短,可就是要闹出人命的,谁敢动手抓人?
这些老百姓们是齐心协力,自发将王家每一个门都堵住,但凡王安石出来,那就一起上。
王安石就见识到人多力量大。
他经常身上沾着臭鸡蛋的腥臭味儿,脸色更是越来越难看……官家是看在眼里,却是一言不发。
等着苏辙知晓这件事时,汴京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苏辙大惊,找到苏轼:“六哥,这件事你可知道?”
苏轼面上带笑,点点头道:“知道啊!”
“这等事情,汴京上下还有谁不知道吗?”
苏辙皱眉:“既然如此,为何你们不告诉我?”
“这些日子我一心捣鼓连筒与架槽,不曾外出。”
“旁人没与我说这件事也就罢了,你每日都找我闲聊,请我品尝你做的稀奇古怪的菜,为何你也没与我说?”
“为何要与你说?与你说了有什么用?难道你还想前去劝那些老百姓散去吗?”苏轼没好意思说,自己留了个小心眼,是故意没将这件事告诉苏辙的:“八郎,王安石都骑在咱们头上拉屎撒尿了,难道你还要这样大度吗?”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王安石那贼人在想些什么,想着你辞官后,他在朝中就能说一不二。”
“他怕是做梦都没想到,他竟会过上这等日子!”
“你不知道,王安石这几日被那些百姓逼的与官家告假,官家问都没问其缘由,就答应下来。”
“这下,王安石可是缩头乌龟了呢!”
当然,这些老百姓们之所以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他是功不可没。
他日日派来福前去给那些老百姓们送水送饭,是那些老百姓强有力的后盾。
若不是怕被王安石抓住把柄,他恨不得还要给那些老百姓发放工钱。
谁叫王安石欺负八郎的?
这下知道八郎的厉害了吧!

第108章
苏辙瞧见苏轼说这话时一脸正色, 半点不知自己错了的模样,皱眉道:“六哥,那些老百姓们糊涂, 难道你也糊涂吗?”
“王安石是谁?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今聚集在王家门口的百姓众多,短时间内他只能隐忍不发,可这笔账他迟早都是要算的。”
"胳膊拗不过大腿, 那些老百姓凭什么与王安石斗?""
“你真是糊涂啊!”
他是气的不行。
苏轼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没说话。
他想了想, 索性将自己安排人前去给老百姓送饭一事也道了出来。
苏辙:……
他深吸一口气这才将自己肺腑间的怒气压了下去:“六哥,来福一贯沉稳,这次也跟着你一起胡闹吗?”
苏轼点了点头, 弱弱添了一句:“其实一开始来福听到我这样吩咐后,也是犹豫不决。”
“但他拿着这件事去问过爹娘和八姐姐他们,他们都纷纷赞成,来福这才去做的。”
“倒是八姐夫听说这件事后说我们在胡闹, 但事情已经发生,哪里还有转圜的余地?”
“八姐夫索性出主意, 要来福每次出门时小心些,每日差不同的人给他们送饭过去, 说王安石如今自顾不暇,想必也没心思操心这些事的。”
说着,他更是拍了拍苏辙的肩膀, 正色道:“八郎,你放心, 我可不是从前那等莽撞的性子, 做这件事之前可是慎之又慎,万万不会叫王安石寻到我身上的。”
苏辙懒得再说他, 扫了他一眼后,就匆匆出门了。
因时间匆忙,他甚至来不及坐马车,骑马就直奔王家而去。
王家门口仍是熙熙攘攘,有些嫉恶如仇的老百已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准备好了被褥,在王家门口安了家。
众人看到苏辙,齐声高喊:“苏大人来了!”
苏辙下马,快步走过去:“如今我与大家一样,是一介白身,你们喊我的名字就行。”
有个年纪长的妇人一开口就唤他“八郎”,她听苏轼这样喊过苏辙:“你来做什么?”
当即就有人纷纷接话。
“你年纪小,可不是王安石这等黑心烂肝之人的对手。”
“你回去,叫我们来对付他!”
“亏得王安石还是朝廷命官了,我看他就是一缩头乌龟。”
众人团团将苏辙围成一个圈,七嘴八舌。
苏辙连话都插不上。
过了好一会,他才道:“多谢各位好意,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辞官一事,并无任何人逼迫我,是我自愿的。”
“入朝为官是为了替朝廷和老百姓分忧解难,如今我辞官,不一样为大家分忧?”
“若各位真的体恤我,就收拾东西回去吧……”
无人相信这话。
想想也是。
在他们看来,除非苏辙脑子被驴踢了,才会选择辞官呢!
一个个人骂着王安石骂的更厉害了,恨不得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苏辙见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板着脸说若老百姓们继续这样闹下去,旁人只会觉得他们是受自己挑唆,以后自己在汴京的日子就难了。
众人一愣,继而交头接耳起来。
“是呢,咱们人多,不怕王安石那狗贼报复,但苏大人如今却无官身,被王安石算计了怎么办?”
“对,既苏大人对咱们有恩,咱们就不能害他!”
这些老百姓虽大多目不识丁,但一个个却不是傻子,眼见苏辙一脸关切,哪里不知苏辙这是担心他们?
他们更是在心里将王安石骂个狗血喷头。
等着王家门口的老百姓散去,王安石听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更是笑不出来:“……他说他不知情,所以今日才过来?真是笑话,这事闹得汴京上下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如何会不知道?”
“先前我以为他是以退为进,没想到却是我低估了他。”
“他这哪里是以退为进,分明是将我往死路上逼!”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百姓不喜欢官家,皇位上的那个都能换人,更别说他了!
苏辙在知晓这事后,就知道自己与王安石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
但他并不在意。
他觉得自己是问心无愧。
刚骑马行至苏家门口,就看到巴巴等在门口的苏轼。
苏轼第一句话就是:“八郎,你没事儿吧?”
他第二句话就是:“这次没叫王安石那狗贼脱层皮,真是便宜他了!”
他第三句话更是:“也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好机会!”
苏辙并未接话,抬脚就走了进去。
苏轼一愣:“八郎,你这是生气呢?”
“我知道,这件事没告诉你,是我的不对,可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啊!”
“再说了,全家上下大家都知道这事儿,为何你就不搭理我一个人?这不公平!”
苏辙向来不赞同冷暴力,即便这时候被苏轼气的够呛,依旧没不搭理他的意思:“六哥,你是旁人吗?虽说你与爹娘,宛娘一样,是我最亲近的人,但在我心里,你却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如今我与宛娘虽朝夕相处,可就算再过十年,我与宛娘加在一起的相处时间也比不上你我。”
“旁人不懂我,不知我的心思也就算了,连你也觉得我是看到王安石吃瘪就会幸灾乐祸之人?”
“我之所以辞官,正是不想那些无辜之人受到牵连,这事儿一闹,只会有更多无辜的百姓被牵扯进去!”
纵然他这话说的义正言辞,但苏辙还是听的心花怒放。
自己被八郎看作最重要的人?
就连八弟妹都比不上自己?
苏轼只觉得自己心里宛如比吃了蜜还甜,不仅没生气,还笑开了花:“好了,好了,八郎,我知道错了,这件事都怪我。”
“若以后再有这等事,我定不瞒着你!”
“你别生气了,这些日子你本就忙,可别因这等小事气坏了身子!”
苏辙面色这才和缓一二。
当日他虽答应官家闲来无事会进宫陪官家说说话,但他一次都没去过。
一是既然他已选择辞官,那就辞的干脆利落。
二是避免王安石愈发笃定他在使什么诡计,对他下手。
三是他正得官家信任时辞官,与官家保持距离,官家只会愈发想念他的。
但他仍是关注着变法一事。
他辞官都已一个月,但官家仍未下令推行王安石的变法之策,他知道自己已成功了一大半。
想必王安石如今也没时间,没心思对着那些无辜老百姓下手的。
苏辙心情这才好些,便又继续捣鼓起扇车、水车等东西来。
扇车与水车这等农用工具做起来难多了,扇车是用于清除谷物颗粒中的糠秕,将其与谷物分开,如今虽已有扇车,但却并不好用,若风太大或太小都容易出现失误。
他将原有的扇车改良一二,更在里头加了好几个篦子,能筛选被分出去的粮食。
光是这扇车,他就足足捣鼓了六七日,到了做水车时,只觉得愈发头疼。
水车在三国时期就已有了,用来灌溉和分流,但水车一般多用在河流湖泊,像一些偏远地方的田地还是无法灌溉……所以这些日子他打算将小水车捣鼓出来,一个个可能只有手臂长,甚至只有巴掌大小,放在或沟渠或河流分支之中。
越小的农用工具越精细,越难做。
相比较之下,苏辙觉得念书科举还是挺简单的,毕竟以他的天资,念书一事上只要付出就能有回报,但做农用工具方面,他却是门外汉!
苏辙只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他如从前念书时一样,倦怠时将功课放一放,提笔开始写信。
他原以为自己这般性子,无多少好友。
但到了提笔写信时发现自己好友还是很多的,史吉,欧阳发,王巩等等,还有几位堂兄,更有远在眉州的郭太白等人……忙的很。
他不过刚提笔写了两封信,苏轼就匆匆忙忙走了进来::“八郎,八郎,不好了,官家差人请你进宫了!”
苏辙放下笔,正好瞧见苏轼急急忙忙走了进来。
苏辙一点不意外,对着苏轼道:“六哥,慎言!”
“官家差人请我进宫,这是恩赐,怎会不好?”
苏轼低声道:“我这是关心则乱,担心你呢!你放心,这话我也就在家里说说而已……”
苏辙笑着站起身来,边换衣裳边与他道:“我知道的,我也只是警醒你而已。”
等着苏辙要出去时,苏轼正色道:“八郎,你要小心!”
他是忧心忡忡。
苏辙含笑:“六哥,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他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这一天,来的比他想象中更早一些。
一路上,他是胸有成竹。
等他行至御书房,发现官家竟站在廊下,看似是在赏廊下刚搬来的木芙蓉,但他知道,官家却是在等他。
苏辙上前行礼道:“草民苏辙见过官家……”
他不过为微微躬身,就被官家快步扶了起来:“子由,你与朕还需要这样见外吗?”
“将近一月未见,不知你可还好?”

苏辙恭声回话。
他说起这些日子自己捣鼓出来的一些农用工具, 又说起过些日子打算四处走访看看。
人呐,提起自己感兴趣的事是容光焕发,他也是一样, 如今满脸都是笑:“……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我读的书虽比不上欧阳大人,司马大人多,但勉强也算饱读诗书, 可若说起来, 我长这么大,却没去过什么地方。”
“所以我打算四处走走看看,正好走访走访老百姓, 向些年老的百姓取取经,能不能研究出什么新的农作物或者嫁接新的果实来。”
“若真能如此,老百姓又能增加一笔收入。”
官家在看到他那一瞬间,就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如今官家面上难得带了几分笑容:“连朕都听说老百姓们如今对你很是拥护, 也难怪他们如此喜欢你。”
“若朕是寻常老百姓,也会喜欢你的。”
苏辙笑了笑:“我以为官家听说这事儿会不喜……”
“难道在你心里, 朕就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官家面上笑意不减,道“朕高兴都来不及了!若朝中皆是你这般为国为民的官员, 何愁我朝不繁荣昌盛?”
“朕又不是王安石,难不成还能因此不高兴吗……”
提起王安石,苏辙没有接话。
当初王安石是一朝宰相, 他都不好说非议王安石。
如今他乃一介白身,更不好说王安石的坏话。
官家的目光落在手中的茶盅上, 淡淡道:“子由啊, 朕输了,当日你说的没错, 王安石这人的确不能重用!”
现下偌大一个御书房并无旁人在场,只有官家与苏辙两人。
苏辙明白官家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日他来到御书房,与官家说打算辞官,可不管他怎么说,官家都不答应。
他便给官家出了个主意。
官家允他辞官三个月,让官家好好看看王安石是什么德行。
若官家觉得王安石是个值得信赖之人,那从此之后他就不再入仕,毕竟他的意见与王安石相悖,朝中有他无他就不再重要。
若官家觉得王安石不值信赖,他会再次回到朝廷,不过请官家斟酌一二他的变法之策,毕竟王安石这个人都靠不住,他的变法之策哪里靠得住?
官家一开始还有几分犹豫。
因为此时他老人家对王安石是十分信赖,怎会觉得王安石靠不住?
可那时候的苏辙却是正色道——若王安石真是值您信赖之人,微臣辞官也是早晚的事,您又何必犹豫?当年微臣父亲写文章辱骂王安石,如今微臣兄长又与王安石势同水火,您觉得即便微臣为官,能与王安石和平共处吗?自是不能的,与其说有朝一日我与王安石闹到反目成仇的地步,还不如早早辞官!
官家还想再劝,可见苏辙心意已决,便打算按照苏辙的法子先试一试,大不了等着变法一事已定,再请苏辙回来。
回想当日之事,官家仍觉得历历在目:“回想朕这一辈子,可谓顺风顺水,以为王安石会像范镇,欧阳修,司马光等大臣一样对朝廷忠心耿耿。”
“可如今朕发现自己想错了,因南郊祭祀一事,司马光意欲辞官,朕几次挽留,而后即便朕下令不再厚赏朝中官员,但司马光仍是心意不改。”
“王安石几次劝诫,见朕并未回心转意,却在别的方面给那些大臣们将这些赏赐补上。”
“王安石一年俸禄才几个钱?只怕动用的还是朝中银钱或搜刮的民脂民膏,朕知道他想要拉拢人心,却也不是这样个拉拢法……”
至于王安石几次三番妄图说服他变法这事儿,他竟有些不好意思说。
就算官家不说,苏辙也能想到。
官家微微叹了口气,道:“子由,你回来吧。”
“朕需要你,朝廷需要你,老百姓们更需要你。”
苏辙正色道:“臣领命。”
这次回朝,他会比王安石当年更加来势汹汹。
殊不知,王安石已在官家身边安插了眼线。
苏辙前脚刚进宫,后脚王安石就知晓了这事儿。
等着王安石紧赶慢赶赶到御书房时,官家圣旨已下,封苏辙为正二品的参知政事。
王安石如五雷轰顶。
参知政事,就是副宰相的职位,即便欧阳修门生遍布天下,年过五旬才当上副宰相。
尚未到二十五岁的副宰相?
不管放在何朝何代都很是耀眼!
王安石忙道:“还请官家三思,先前苏辙已主动辞官,想必已有归隐之心,大概不能像从前一样为朝廷为百姓效力。”
“更何况,朝中有不少肱骨之臣,他们对朝廷尽心尽力,若见官家封二十多岁的少年郎为参知政事,难免会寒心……”
这话若放在从前,官家兴许会觉得王安石是以大局为重,但如今……官家只摆摆手,道:“这件事,朕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王安石却不肯作罢,还继续道:“官家三思啊,这件事非同小可……”
官家却对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冷声道:“朕圣旨已下,怎么,王大人这是打算抗旨?”
这话就说的太严重了些。
王安石不敢再多言。
从前苏辙不在,他莽撞些就莽撞些,毕竟朝中大多都是他的人,官家不重用他还能重用谁?如今苏辙回来,他不敢也不会与官家硬碰硬!
王安石只能告退。
恰逢又有官员求见官家,苏辙便也退了出去。
深秋的天,放眼望去一片萧瑟,就连巍峨雄伟的宫殿似乎都是灰蒙蒙的。
但苏辙却是心情大好。
若他没记错的话,历史上的苏辙最高官至参知政事,但那却是几十年之后的事,照这般速度下去,他很快就能当上宰相啦!
与他并肩而行的王安石却是脸色铁青,低声道:“子由啊,我到底还是低估了你。”
“先前我想着你对我有恩,不管我们闹到哪个地步都会对你网开一面,可如今看来,却是我妇人之仁,若是你不在世上,就不再会有今日这等事!”
他后悔。
后悔自己没在苏辙辞官之后杀了苏辙,即便官家怀疑他,却因没有证据,顶多将他冷落一阵,不会将他怎么样的。
“王大人却比我想象中更加心狠一些。”苏辙看向他,面上笑意更深:“有道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初我对王大人有恩,没想到如今你却打算要了我的性命。”
“只是您能想到的事,下官也能想到,若下官死了,您也活不长的。”
“下官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数十万贯钱买您一条命,想必很多人感兴趣的。”
“不瞒您说,我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当日辞官如此,今日回朝更是如此,还望王大人三思。”
他笑着继续往前走,不急不缓道:“当日王大人提起巨鹿郡公父子是满脸鄙夷,没想到如今却要走上巨鹿郡公的老路,可惜啊可惜,可惜我从前还以为王大人是个君子……”
王安石被苏辙说的是哑口无言。
他敢杀苏辙吗?
敢倒是敢,却是不会。
他不想一辈子自己身上背负骂名,如今想要吓唬吓唬苏辙,却发现这人一点都不怕。
苏辙压根没搭理王安石的意思,径直回家去了。
苏家上下所有人见到苏辙平安归来,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可惜下一刻他们就听说了苏辙升官的消息。
有人高兴,有人难受。
苏轼与陈太初自是高兴不已,直言以苏轼的才学若赋闲在家,实在是太浪费。
程氏与苏八娘等人却是唉声叹气,用她们的话来说,什么抱负什么志向都是假的,唯有一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在一起才是真的。
特别是那程氏,更是红了眼眶:“……你们几人入朝为官一日,我这心里就不踏实一日,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好日子,只用担心六郎一人,没想到你这孩子又闹出这等事来!”
苏辙很是无奈。
可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他觉得程氏这话也没错。
他原以为苏洵懂他,谁知道从前一心想要走科举入仕的苏洵也是微微颔首,看样子很是赞同程氏的话。
苏辙没法子,只能耐着性子劝程氏。
可她不劝还好,一开口相劝,程氏的眼泪落的是更厉害了。
苏辙只能看向苏轼。
苏轼笑着上前,一把就搂住程氏的肩膀:“娘,您这是做什么?别人儿子升官,那是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到了您这儿却是哭哭啼啼的”
"您以为八郎赋闲在家,就能一辈子当个富贵闲人吗?"
“王安石哪里会放过他?哪里会放过咱们?”
“想必是王安石知道官家如今还惦念着八郎,所以不敢下手,再过个一两年,官家对八郎的感情淡了,王安石就会下手的。”
“有道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唯有斩草除根,才能以绝后患。”
“当然,八郎对王安石有恩,兴许王安石不会这样歹毒,但以王安石的性子,卸掉八郎一条腿一只胳膊,要八郎以后再难入仕这等事,我想他还是做的出来的!”

程氏光是想想这等画面, 就吓得直皱眉头。
苏辙适时上前,道:“娘,辞官也好, 回朝也好, 如今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不会有事的。”
“真的?”程氏将信将疑。
苏辙颔首:“自然是千真万确。”
程氏这才没有说话,只长长叹了口气。
有些话她没说, 她就巴不得苏辙能够安全健康呆在家中, 最好能多多生几个胖娃娃,如今苏轼与苏八娘都儿女双全,这叫她如何不急?
苏辙并不知程氏的心思。
翌日一早。
他如从前一样早早起身, 打算上朝。
只是他走出苏家大门,瞧见这般阵仗却是惊呆了。
簇拥在苏家门口的老百姓足足有数百人,一个个笑的比过年还开心,一开口就道:“今日我们一起来送苏大人上朝呢!”
“对, 我们给苏大人壮壮势,免得叫有些小人以为咱们苏大人是好欺负的!”
“原先我还以为官家老糊涂了, 没想到官家眼睛却是好得很,没放过苏大人这颗明珠……”
苏辙心里很是感动。
毕竟那些老百姓们说了, 也就时间匆忙,知晓这件事的人不多,不然前来送他上朝的人会更多。
苏辙忙道:“多谢各位, 不必大费周章……”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声湮灭。
一个个老百姓直说来都来了, 总不能将他们赶回去吧?
这次, 苏辙说什么他们都不肯离开。
苏辙怕耽误上朝的时辰,便只能先往皇宫的方向赶。
因老百姓都是步行。
他自是不好坐轿子, 便也靠双足走去上朝。
一路上,老百姓们对他是千叮咛万嘱咐,说的他心里暖烘烘的。
有些老百姓见他们这般阵仗,不免好奇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问不知道,一问之后也跟着凑热闹起来。
等着苏辙行至宫门口,跟在他身后的老百姓足足有三百余人之多,声势浩大,引得经过之人纷纷驻足相看,更是评头论足。
苏辙转身,看向老百姓们,扬声道:“多谢各位了,还请大家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会当个好官的。”
众人更是齐齐鼓掌,连声称好。
等着苏辙步入金銮殿。
王安石等人已到了。
先前苏辙与王安石之间隔着三四个人,如今却径直站在了王安石身后。
王安石听到议论声,知晓苏辙来了,头也未回,冷声道:“苏大人好大的架子啊,我听说那些老百姓为了苏大人连官家都敢骂,我劝苏大人还是小心些,免得引火上身。”
“官家就算脾气再好,却也是一国之君,容不得一个臣子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
“多谢王大人提醒。”苏辙能感受到不少官员的眼神都落在他们身上,但他却是一点不在意,含笑道:“原来这些话王大人也知道,下官还以为王大人不知道呢!”
“君臣君臣,先有君,再有臣。”
“下官希望王大人能谨记这句话。”
他笑了笑:“不过今日那些老百姓送下官上朝时,下官好像还看到了王大人的轿子。”
“下官还见到王大人掀开帘子看了好一会儿,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不知王大人可是嫉妒?”
毕竟王安石在老百姓中的风评可不算好。
王安石再次冷笑一声,正欲开口说话时,官家就已经走了出来。
王安石话到了嘴边只能咽了下去。
官家当众给足了苏辙面子,不仅再次重申将苏辙封为正二品的参知政事,更道苏辙这次之所以愿意回朝,是他三请四邀的缘故。
官家更是扬声道:“……虽说苏大人年轻,但自古英雄出少年,苏大人沉稳有为,有此英才,是我朝之幸。”
众人连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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