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种弟弟,在线捞兄—— by阿洙洙
阿洙洙  发于:2024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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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叫苏洵,我哥叫苏轼,我叫苏辙。
一朝穿成科举大佬,苏辙表示亚历山大,年仅三岁的他听着苏洵的循循善诱:你们兄弟二人要齐心协力,日后互相扶持,记得了吗?
小苏轼:父亲放心,我记下了。
小苏辙:呵,但愿你是真的记下了。
长大后的苏轼一生只做两件事:被贬,吃!
长大后的苏辙一生也只做两件事:升官,捞哥哥!
苏轼:弟弟,捞捞!
苏辙:在捞了!在捞了!
苏轼:弟弟,再捞捞!
苏辙:哥,你再这样,我就只有去爬龙床了。
可怜的苏辙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极强大的心理素质,游走于王安石,范仲淹,司马光,欧阳修等一众大佬中。
只是这哥哥捞着捞着,我怎么就权倾朝野了?
1.本文与女主会有感情线,感情戏戏份较少
2.本文和历史走向会有所不同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甜文爽文万人迷宋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辙┃配角:苏轼,苏洵,王安石,张怀民等┃其它:新文已开《咸鱼继母躺赢日常》
一句话简介:弟弟,救救救救救救救救我!
立意:心存善意,就会收获美好
作品简评:
苏辙胎穿到北宋年间,与哥哥苏轼相爱相杀的故事,兄弟两人性格迥异,携手共进,一起读书,写字,参加科举,入朝为官,互相扶持,在北宋年间谱写属于他们兄弟二人的故事。
本文文风诙谐,节奏紧凑,群像生动,是本值得一看的历史文。

程氏坐在床边,看着摇篮中的婴儿是连连抹泪。
一旁的常嬷嬷低声劝道:“……夫人,您多少吃些东西吧,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刚出生的八郎想一想。”
“七娘向来听话懂事,若知晓您这样伤心难过,九泉之下也会跟着难受的。”
常嬷嬷不说这话还好。
一说这话。
程氏的眼泪是落得愈发厉害:“七娘向来听话懂事,若不是放心不下几个孩子,我恨不得随着七娘一并去了……”
尚不到三个月的苏辙一睁眼就再次瞧见了程氏的眼泪。
如今的他只是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小婴儿,却也大概知道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他是个胎穿者。
他穿进了一个富庶的小康之家,祖父虽看似不大正经却不失慈爱,父亲虽最醉心读书却不刻板迂腐,娘亲更是内外一手抓、极厉害的一个人。
除此之外,他上面还有两姐一兄,可惜那个乳名叫做“七娘”年仅七岁的长姐在一个月前染病身亡。
丧子之痛。
痛彻心扉。
苏辙一想到这里就心疼起母亲程氏来,挥舞着胖乎乎藕节似的胳膊咿咿呀呀叫着。
常嬷嬷见状,忙道:“呀,八郎醒了。”
“夫人,您快别哭了。”
“这孩子聪明的很,见您哭了,会伤心的。”
正抹着眼泪的程氏低头一看,果然见着苏辙正看着自己,嘴里嘀哩咕噜说个不停,好似在劝自己不必伤心。
程氏这才强打起精神将苏辙抱起来逗弄一会。
常嬷嬷是看着程氏长大的乳母,最是了解程氏的脾性,见程氏心情稍稍好转,便又说如今苏家上下积着许多事等着程氏拿主意。
程氏一听这话,吩咐丫鬟好生照看苏辙,又风风火火去了书房处理府中琐事。
苏辙便乖乖被乳娘抱在怀里。
两三个月大的孩子,正是吃吃睡睡的时候,他略玩了一会,又有了些困意,被乳娘放在摇篮里睡了过去。
他正睡得迷迷糊糊,只感觉有人在扒拉自己的摇篮。
他想也不想,就知道这人定是大自己两岁的哥哥六郎。
翻了个身,苏辙又再次睡了过去。
他才不搭理六郎这个坏哥哥,想着六郎见自己睡觉定会走的。
年仅三岁的苏轼见弟弟不搭理自己,便拿手戳了戳他胖乎乎的小脸,凑在他耳畔道:“八郎?”
“八郎?”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怎么还在睡觉?”
他见苏辙没动静,手上的动作是一下比一下重。
这下叫苏辙怎么睡得着?
他睁开眼睛一看,就见着苏轼手中拿着一条蚯蚓凑到自己跟前。
便是他身体里装的是个成人的芯子,却仍被吓了一大跳。
他嘴巴一瘪,就哭了起来。
闻讯赶来的常嬷嬷连忙将苏辙抱了起来,再训斥起一旁做针线活的乳娘,最后更是耐着性子对苏轼道:“六郎乖,弟弟还小,可不能这样吓唬他的。”
捏着蚯蚓的苏轼一本正经道:“嬷嬷,我不是要吓唬弟弟。”
“我只是想要弟弟和我一起玩。”
“您说哥哥去了远方,我就只有和八郎一起玩了。”
从前他跟在程氏故去长子苏景先身后就像跟屁虫似的,兄弟之间感情极好,苏景先去世,阖府上下皆瞒着他,与他说苏景先去了远方。
常嬷嬷一听这话果然不好再训斥他。
就在这时,程氏回来了。
她一进来就看到了凑在摇篮前摆弄着蚯蚓的苏轼,已经躺在摇篮里委屈巴巴的苏辙,当即她就是眉头一皱:“六郎,你在做什么?”
“八郎每日都能睡上一个时辰,今日却是半个时辰就醒了,可是你又吵醒了八郎?”
苏轼是有几分惧怕程氏的,连忙将蚯蚓塞到了袖子里。
程氏看到这一幕是连连叹气,叫乳娘将苏轼带下去又是洗澡又是换衣裳。
她瞧着一脸困倦的苏辙,便摇起摇篮哄他睡觉,更低声与常嬷嬷道:“七娘去了,我伤心难受,老爷也是如此。”
“六郎今年也三岁了,我想不如叫老爷给他启蒙教他认字。”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苏家虽仍是眉州三大家之一,可比起其余两家来却是差得远,若想重振苏家,只有勤学苦读这一条路。”
“正好也能趁此机会叫老爷分散些注意力。”
常嬷嬷知晓程氏向来是个有主意的,连连称是。
即将睡着的苏辙也是心里暗暗叫好,想着他那哥哥若跟着父亲启蒙念书后,就没时间再来“骚扰”自己。
翌日一早。
程氏就抱着苏辙前去书房。
用她的话来说,读书什么时候都不嫌早,她也带着幼子去凑凑热闹。
苏辙进去书房时,正好看见俊朗儒雅的父亲捏着苏轼的手在教他写字。
年仅三岁的苏轼正是贪玩的时候,每日最喜爬高上低,如今被父亲苏洵困在怀里,小脸一拉,比驴脸还长。
苏洵却是熟视无睹,捏着他的手一笔一划道:“……六郎,你叫苏轼,记下了吗?”
“轼。”
“乃我们平日乘车时扶手的横木,与车轮、车盖、车轴比起来似是微不足道①。”
“横木虽不重要,但一架马车却不可缺少。”
“为父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希望你能够脚踏实地,不在意自己身处何境,仍能保持本心。”
小小年纪的苏轼自然听不懂这些,却还是道:“爹爹,我记下了。”
苏辙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
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竟然是苏轼?
那自己……岂不就是苏辙?
恰逢苏洵更是解释起苏辙名字的含义来:“……辙。”
“是马车行走后留下的痕迹,虽车辙无功,却也无过,不会受到牵连②。”
“为父给你弟弟取这样一个名字,是希望他此生即便不能大富大贵,却能一生顺遂。”
听闻这话,程氏忍不住微微颔首。
原本见哥哥吃瘪,满脸是笑的苏辙嘴巴一瘪,差点又要哭出来。
谁不想当文坛大家、流芳千古?
可一切皆是先有付出才能有回报,想要屹立文坛,不是光凭着“天资”二字就行的。
更不必说他知道历史上的苏轼下场不算好,这里流放几年、那里流放几年的,凄惨至极,全靠苏辙四处游走、私下接济才能残喘活下来,可谓苏辙的一生都被其兄长所拖累。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可偏偏苏辙与苏轼同为“唐宋八大家”之一,大多数人只知苏轼,对苏辙并无多少了解。
就连前世的他都是如此。
穿成苏辙,这不是妥妥的冤大头嘛!
一想到这里,苏辙又是老气横秋长长叹了口气。
程氏瞧着乖觉如鹌鹑的苏轼很是满意。
知子莫若母。
她自知道苏轼是个聪明的孩子,若一心上学,定能有所成就的。
一开始苏轼学起认字来是心不在焉,可别看苏洵平日里不大着调,可教起自己儿子来却是很费了些心思的,昨日连夜制作了一张张卡片,上面写着简易的大字,更贴心配了图片。
以“山”为例。
卡片上还画了小小一座山。
苏洵不过教了一遍,苏轼就连认会写,连称简单。
被程氏抱在怀中的苏辙恨不得仰天长叹一声:老天爷,还有没有王法了?难道这辈子都要跟在天资聪颖的哥哥身后擦屁股?
他委屈极了。
很快,他发现苏轼的聪明远远不止于此。
短短小半个时辰,苏轼不仅会写自己的名字,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会写,更是捏着他的脸道:“弟弟,我会写你的名字啦!”
“等你长大后我教你启蒙,保护你好不好?”
苏辙傲娇转身,一头钻入程氏怀中。
我信你个鬼!
原沉浸在悲痛中的苏洵与程氏瞧见他们兄弟友爱,心情这才和缓一二。
苏洵想着妻子这些日子不仅要料理家中琐事,处理人情往来,甚至还要教导三个孩子,只愧疚道:“阿昭,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这些日子我沉浸于学问中,对旁的事情不管不顾,就连爹病了也是你侍奉左右,都是我的不是。”
“如今六郎聪明,八郎懂事,八娘贴心,有这样三个孩子,是咱们的幸运。”
这世上。
又有哪个女子是生来刚强?皆是逼不得已罢了。
程氏听闻这话是眼眶泛红,低声道:“老爷说这些就太见外了,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两人是你来我往。
苏辙见父母恩爱,心里甚是安慰。
等着他再次回过神来,眼前只浮现苏轼那张放大无数倍的脸。
因程氏正与苏洵说话,所以便将他放在一旁的贵妃榻上自己玩,常嬷嬷早带着屋内伺候的丫鬟婆子都退了下去。
苏辙挥舞着胖嘟嘟的胳膊,咿咿呀呀叫着。
程氏仍与苏洵说话,并未注意到他。
苏辙只能眼睁睁看着苏轼一步步靠近自己,更听到他道:“八郎,我早就想抱你啦!”
“可惜娘不让,现在我终于可以抱你了。”
“八郎,你别怕!”
苏辙哪里能不怕?
年仅三岁的苏轼自己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更别说抱他。
果不其然,苏轼抱起苏辙来更是左右摇晃,嘴里更是嘟囔道:“你这小胖子还挺沉的。”
苏辙:……
你才是小胖子!
你全家都是小胖子!
我这是婴儿肥好不好!
只是苏辙是万万没想到,苏轼胆子大得很,趁着苏洵与程氏你侬我侬时,竟摇摇晃晃想将他抱走。
他短胳膊短腿晃的是更厉害,嘴里咿咿呀呀叫着:偷孩子啦!有人偷孩子啦!
苏轼似知道他的心思,冲着他咧嘴一笑,甚至怕他吵闹还捂起他的嘴来:“弟弟,你别吵,我带你出去玩。”
“咱们一起出去挖蚯蚓。”
男儿当自强!
靠人不如靠己!
苏辙心一横,发起力来,“嗖”地一声,一泡童子尿直接浇到了苏轼手上。

随着苏轼一声尖叫,苏洵与程氏终于回过神来。
早有准备的苏辙已死死拽住苏轼的衣襟,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将自己丢了出去。
好在苏轼虽神色大变,却死死拖着苏辙的小肥屁股,哭的声音都变了:“娘,不好了,八郎尿了!”
程氏这才一把将苏辙抱在怀里,扬声喊了乳娘过来,更是转过头与苏洵道:“……七娘没了,程家没来人就没来人吧,这些事我都已经看穿了。”
“这些年老爷不仅没有对不起我,反倒对我极好,又何来委屈一说?”
“当初我嫁给老爷,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两家长辈亲自定下的婚事,如今更是有了几个孩子。”
“日子过的好不好,委不委屈,旁人都不知道,唯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
苏辙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苏家与程家皆是眉州三大家之一,程氏故去的父亲程文应曾官至大理寺丞,如今程家更是眉州首富。
若论底蕴,苏家远在程家之上。
苏家先祖苏味道曾官拜宰相,后被贬为眉州刺史,这才在眉州安家落户。
可随着苏州祖辈仗义疏财,解困邻里,苏家逐渐走起下坡路,到了苏辙祖父苏序这一辈,家中田产,铺面已是所剩无几,徒留一个空名声。
所以当初两家长辈为苏洵与程氏定下亲事,程氏之兄程浚就是一千一万个不同意,更是放出话来,若是程氏与苏洵结亲,那此后再没他这个兄长。
其实也怨不得程浚如此。
程浚比程氏大上十来岁,从小就极疼这个妹子。
他和许多人一样,觉得苏洵是不折不扣的浪荡子,也就空有一副好皮囊而已。
至于眉州百姓提起苏家来人人称赞又如何?
好名声难道能当饭吃?
所以等着程氏嫁给苏洵后,程浚果然没再与苏家来往。
一年前,程文应去世,即便他临死前拽着程浚的手嘱托程浚好好照顾程氏,却也没得到程浚一句准话。
如今苏七娘这个外甥女过世,程浚没登门也就罢了,程家更是一个人都没来。
因为这事儿,程氏还当着常嬷嬷的面掉偷偷掉过两次眼泪。
每日吃吃睡睡的苏辙也知晓了此事。
说起来苏洵与程氏这门亲事当初不被许多人看好,程浚只是其中一个,甚至连苏洵两位兄长,苏洵姐夫一家都大跌眼镜。
可襁褓中的苏辙却觉得这门亲事倒是不错。
纵然苏洵五年前才开始发奋读书,在此之前整日游山玩水,但他从苏洵的言行中也能看出苏洵对程氏很好,身边无姨娘侍妾,只是苏洵从小被保护的太好,有些小孩子心性。
但程氏却是利落周全,面面俱到的性子。
两个性情迥异的人结为夫妻,生活中倒也也能增添不少乐趣。
感情这种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话说回来,程氏带着苏辙兄弟两人回去后是好一通忙活,忙着给苏辙换衣裳清洗,忙着给苏轼洗手,最后更是将小苏辙放到乳娘怀中,板着脸对苏轼道:“六郎,你过来!”
苏轼虽只有三岁,却已知事,见程氏动怒,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看到这一幕,苏辙一张小脸上笑开了花。
“六郎。”程氏再次扬声,手中已接过常嬷嬷递过来的戒尺:“你过来!”
苏轼终于忍不住,再次“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娘亲。”
“我错了!”
“我不该偷偷抱弟弟的,我是因为喜欢弟弟才想要抱他的,每次我想去抱抱他,亲亲他,你们都不让。”
说着,他一步三顿上前,犹犹豫豫将手伸了出来:“娘亲,您打吧!”
这下苏辙有些笑不出来。
暂且不论苏轼这个兄长当的称不称职,却是极喜欢他的。
有许多次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苏轼那张胖乎乎的小脸,每每苏轼看到自己醒来总是高兴不已,也曾有好几次缠着乳娘说要抱他。
乳娘却不敢冒险,每次都拒绝了苏轼。
想到这里,苏辙看着落泪不止的的苏轼,嘴里又咿咿呀呀叫了起来。
程氏自也知晓苏轼的心思,却还是拿着戒尺不轻不重打了他的手心三下,这才正色道:“六郎,娘亲知道你喜欢弟弟。”
“可人生在世上,要坦坦荡荡,偷偷摸摸算什么君子?你既想要抱八郎,与娘亲直说便是。”
“纵然娘亲知晓你年纪小,抱不稳八郎,可有人在一旁看着,也不会出事,像你方才那样偷偷行事,若一不小心将八郎磕了碰了如何是好?”
苏轼哭的眼睛通红通红:“娘亲,我知道了。”
苏辙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替程氏竖起大拇哥儿。
历史上“三苏”能够流传千古,程氏是功不可没。
不管程氏从前在娘家,还是如今在苏家,都是管家的一把好手,深谙打个巴掌给个枣儿的道理,见苏轼哭的伤心,又将他抱在怀里哄了一番,喂他吃了糕点,喝了蜜糖水。
到了最后苏轼不光破涕为笑,更是美滋滋地去练字。
用程氏的话来说,读书写字讲究持之以恒、滴水穿石,一日都不可懈怠。
这才是真·卷王。
不仅卷自己,更是卷丈夫,卷儿子。
苏辙已想象到两三年后程氏对自己寄予厚望的样子。
程氏不愧为卷王,喂了苏辙喝了羊乳后,又再次忙活起来。
她太了解苏轼的性子,生怕他又来“亲近”苏辙,索性吩咐常嬷嬷将账本都搬到屋内来。
很快,屋子里就响起来翻动页册与打算盘的声音。
在这等催眠声中,苏辙很快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没办法。
小婴儿嘛,整日就是睡了吃吃了睡。
苏辙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丫鬟前来禀告:“夫人,老太爷差人请您和八少爷过去一趟了。”
孝顺的程氏是算盘珠子一放下,就抱着苏辙走去了正院。
即便到了秋日,正院内仍半点萧瑟不见,院子里的竹子长得郁郁葱葱,竹林下还有个小池塘,里头养了些红鲤鱼与乌龟,很是可爱。
但苏辙一进来,就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下巴更是隐隐作痛。
原因无他,苏老太爷老是喜欢用胡子扎他。
他这个祖父比苏轼还要顽皮,简直一不折不扣老顽童,据说三子之中唯有苏洵最像他,这也难怪当年程浚等人不同意这门亲事。
苏老太爷一看到苏辙就高兴起来。
如今他已年过六旬,却是身强体壮,更是在后院劈了一块菜地,闲来无事种起菜来。
他一看到苏辙更是与苏辙玩起“举高高”的游戏来,将胖小子苏辙抛于半空中再牢牢接住。
看的程氏是心惊胆战,忙道:“爹,您别吓到八郎了。”
苏老太爷却是手上动作依旧,笑着道:“八郎怎会吓到?你看,他笑的多开心!”
苏辙:……
我不是在笑。
我是吓的在哇哇叫!
好在苏老太爷瞧见儿媳如此紧张的神色,这才将苏辙抱于自己腿上,气喘吁吁道:“人老咯,没劲儿了,想当初我举六郎时,能举十多下不带喘气的。”
程氏是个孝顺的,连忙道:“瞧您这话说的,整个眉州和您年纪差不多大的,就找不出比您身子还好的人来。”
“前些日子我将您种的菘菜、落苏差人送了些去石家,石家直说您种的菜不仅卖相好,更是味道好,夸您老当益壮。”
“八郎长的壮实,儿媳是怕您举他受累。”
石家也为眉州三大家之一,与苏家,程家互为姻亲,苏老太爷的小女儿嫁的就是石家大公子石扬言。
苏老太爷知道程氏向来孝顺,想当年老祖宗在世时性子刁钻刻薄,连他这个当儿子都毫无办法,可老祖宗却极喜欢程氏。
但今日苏老太爷将程氏喊来却是有事要说,又逗弄了会苏辙后这才开口道:“……我听说六郎已经开始启蒙了?”
程氏嘴角的笑容一滞,如实道:“是。”
“简直胡闹!”苏老太爷是个好脾气的人,为眉州百姓所称道,可他人认准了的事儿,那是不会回头的:“六郎今年才几岁?他才三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我知道你这个当娘的总不会盼着孩子不好,可六郎年纪却是太小了些。”
“这几年我们苏家时运不济,两年前老大故去,去年景先去世,今年七娘又没了……你活到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什么都是假的,唯有平平安安才是真的,没什么比几个孩子健康长大重要。”
“明日我会与老三说一声,六郎启蒙一事暂且放一放吧,暂且等到五岁之后再说。”
程氏是知晓苏老太爷脾气的。
但别的事情她都能以长辈意见为先,但这件事她却没有松口的意思:“爹,六郎聪明且跳脱,他虽说跟着老爷启蒙,实则是玩玩打打,不碍事的……”
可不管她怎么说,苏老太爷都没有松口的意思。
百善孝为先。
最后程氏只能抱着苏辙先回去,打算等着苏老太爷执拗劲儿过了再来劝劝。
回去的路上,跟在程氏身后的常嬷嬷就忍不住了:“……老太爷也真是的,人人都盼着儿孙上进,唯独老太爷反其道而行,三位老爷中,大老爷与二老爷都是进士出身,唯独咱们老爷屡试不中,也就咱们老爷性子最像老太爷!”
苏辙惊呆了。
纵然常嬷嬷是程氏的乳娘,可到底是下人,这些话不是她能说的。
可见不少人都觉得程氏嫁给苏洵,那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程氏一听这话脸色也沉了下来,厉声呵斥道:“嬷嬷,今日这话就算了,若是再叫我听到你说这等话,你收拾收拾东西就回去程家吧。”
她还是头一次对常嬷嬷这般说话。
常嬷嬷一愣,低声道:“是,夫人,奴婢知道错了。”
程氏脸色依旧没有好转,匆匆回屋。
回去之后,她陪着苏辙坐在贵妃榻上玩耍,却是双目失神,微微愣神。
连蹬着短胳膊短腿的苏辙都发现苏洵进来了,程氏都还没发现。
苏洵拿手在程氏眼前虚晃一二,笑道:“夫人在想些什么,想的这样出神?”
“方才我进来时,看见常嬷嬷躲在廊下哭天抹泪的,进屋一看,夫人也是闷闷不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夫人与我说一说,看看我能不能为你解惑。”
今日在书房里,夫妻两人就已说好,七娘已去,从此不要再感伤此事,以后就好好守着三个孩子过日子。

程氏摇摇头,挤出笑道:“没什么事儿。”
说着,她很快意识到苏洵过于聪明,这般拙劣的借口怕是骗不了他,便扯谎道:“老爷也知道,常嬷嬷虽是我的乳娘,却更是程家的家生子,家里还有好些人在程家当差,这些日子我话里话外没少埋怨兄长,她听到后就与我辩解几句。”
“我眼里向来容不得沙子,当即就训斥了她几句,怕是她不高兴了。”
“我到底是被她奶大的,纵然嘴上训斥她,但心里哪里能好受?”
小小年纪的苏辙听了只觉得这话是天衣无缝,嘴里再次“咿咿呀呀”叫了起来。
身在这世道,女子过于柔顺不是什么好事。
可若太过要强也不是什么好事。
苏洵正色道:“夫人在撒谎。”
程氏微怔。
苏洵见她神色如此,心中是愈发笃定:“我与夫人成亲这么多年,夫人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
“你既决定放下舅兄一事,哪里会因为这件事伤心动怒?”
“常嬷嬷也不是个糊涂的,她是照看着夫人长大的,明知苏程两家关系再无转圜的余地,又怎么撺掇夫人前去程家伏低做小?”
说着,他指了指仍在贵妃榻上蹬腿叫唤的苏辙道:“瞧,夫人这谎话太拙劣了些,连八郎都听不下去了。”
苏辙忍不住在心里替苏洵鼓掌。
他觉得他这爹爹还真是聪明。
程氏面上也浮现几分笑意来,索性一五一十将今日之事都道了出来,苏老太爷的固执、常嬷嬷的偏见,最后更是道:“……先前老爷几次与我说过,夫妻乃为一体,就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老爷可满意?”
也只有在苏洵跟前,她才有几分女儿家的样子。
苏洵虽有几分性子,却知程氏嫁给自己受了不少委屈,笑着道:“常嬷嬷这话又没说错,看样子我得加把劲,早日替夫人考个进士回来才是。”
说着,他又道:“至于爹那里,你不必管了。”
“明日我带着八郎去正院一趟,这件事就交给我。”
苏辙很快就清楚这事儿到底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翌日一早,苏洵就抱着他去了正院。
苏老太爷看到他再次用胡子扎了扎他,笑着逗起他来。
可当苏洵说明来意后,苏老太爷是脸色一沉,正色道:“老三,我问你,当初你小时候我可有逼迫你读书?”
“你两个哥哥一心向学,年纪轻轻皆中了进士,名震眉山,人人提起你来皆说你天资聪颖,若是严加管教,咱们苏家定能一门三进士。”
“前些年,你愿意游山便去游山,愿意戏水便去戏水,我可曾有约束过你一日?若六郎真是个勤勉好学的,也不在乎迟上几年启蒙,你何必为难一个三岁的孩子?”
他向来是个洒脱之人,只求儿孙也能随心而为。
苏洵从前的的确确是个游手好闲的浪荡子,其母史氏去世之后这才一心向学,虽说他天资过人,但已怠慢二十多年,想要赶超同龄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也正是因此,所以他知道念书启蒙是宜早不宜迟:“爹,您误会了,并非我与程氏要逼着六郎早早念书,而是府中杂事颇多,程氏实在抽不出空管教六郎。”
“府中虽有婆子丫鬟,但她们目光短浅,六郎跟在她们身边并非好事,所以我们就商议出这个法子来。”
“与其说是启蒙,不如说是玩闹更合适些。”
苏老太爷面色这才和缓一二。
苏洵又道:“还有八郎,只怕以后就要时常托付给您了。”
苏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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