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爽文女主的绿茶妹妹—— by谁家团子
谁家团子  发于:2024年05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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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瞪大双眸,不可思议道:“你管这小伤?”
不等文殊公子回答,她便上手帮他包扎伤口,动作轻柔,一边包扎一边说:“没有伤药,只能简单帮你处理一下。”
说话的功夫,顾桑便包扎好了,甚至还扎了一个蝴蝶结。
文殊公子注视着手臂上的蝴蝶结,温声道:“姑娘可否扶我起来?”
他如今是半分力气都无,连起身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他不想躺着,仰视她。
顾桑点了点头:“可以。”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也低估了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其间不知几次拉扯到文殊公子的伤口,她拖抱着他上半身,哼哧哼哧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方才将他扶靠在树上。
这番动作下来,两人免不了肢体上的接触,顾桑一心救人倒未做他想,而文殊公子闻着小姑娘身上的幽幽清香,阖了阖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顾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也靠在树上喘气。
她看了一眼文殊公子,面具遮脸虽看不出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似乎相当痛苦虚弱。
顾桑蹙眉道:“你的伤泡了水,必须要大夫医治敷药。不过你也瞧见了,我一个弱女子实在搬不动你,不如你先歇着,我帮你去叫人。”
文殊公子抬眼:“不用麻烦,我的仆人会找过来。”
顾桑:“好吧。”
文殊公子虚眸睨着顾桑,垂在地上的手指轻动,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一支白玉发簪。
他道:“这是姑娘的簪子?”
“啊?是我的。”顾桑伸手去拿,却被文殊公子扬手躲了过去,他攥紧簪子,说,“以姑娘容颜,似乎不适合这般素雅的发簪。”
“呵呵,被你看出来了啊。”顾桑白了他一眼,“这是我送与长姐的,你快还回来,要不我就硬抢了,如果伤到你,后果自负。”
“长姐?”文殊公子低眉,顿了片息,将白玉发簪递还给顾桑,“看来,你们姐妹感情颇为深厚。”
“那是,大姐姐对我好,我自然也会对她好。”顾桑小心翼翼地将簪子收好,不无骄傲道,随即又垂下眸眼,想到女主对她的图谋不轨,深深叹了口气,“如果大姐姐能不惦记……我就更满意了。”
“惦记什么?”文殊公子问。
“我们姐妹之间的事,岂可为公子一外人道尔?不说我了,说了你也不懂。”顾桑微微眯了眯眼,眸底划过一抹狡黠的光芒,“不过,我听说公子机智近妖,怎么会受伤,又怎么会掉入河里?”
她以为,以文殊公子寡言深沉的性子,定不当同她说这种事。
没想到文殊公子今日话却异常多,他淡淡看了她一眼,并没隐瞒:“百密必有一疏,游河赏景,遭了暗杀。”
顾桑随口一问:“谁要杀你?”
文殊公子:“若我所猜不错,刺客应是吴国舅豢养的死士。”
顾桑想了想,道:“吴国舅要杀你,那不就是太子的意思?”
康王和太子争斗如火如荼,吴国舅怎么不帮着对付康王,反而要暗杀文殊公子?
文殊公子眸光轻闪:“不确定。”
以他对太子的了解,应当是不屑派人刺杀他,多半是吴国舅私下的主张。
“不对。”
顾桑回忆起原书的一些剧情,理清了一些关键,霎时福至心灵,不禁脱口而出。
按照《女帝》一书的主线剧情,结合现实中对女主的熟悉与认知,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女主以及女主暗中推波助澜的原因,才会彻底激化太子和康王的矛盾,然先渔翁得利的却是齐王司马贤,焉知背后没有文殊公子这位能人门客的功劳。
还有,树林里两拨人的厮杀,说不定也与文殊公子有关。
文殊公子轻问:“什么不对?”
顾桑蹙眉瞥了一眼文殊公子,见他紧紧地环住双臂,身体有些瑟瑟发抖,顺势转移了话题:“你是不是很冷?要不我帮你生堆柴火?”
春日料峭,浸湿的衣物黏在身上,定是不好受。
这种情况下,如果是书中的女猪脚,肯定要抱着男猪脚以身体驱寒,然她不是女主,文殊公子也不是男主。
所以,当文殊公子摇头说不用,也不管人家是当真客气话,还是另有缘由,顾桑听罢,便歇了生火的心思。
她看一眼渐暗的天色,拍拍手站起身:“如果你的仆人没有找来,我总不能陪你一直等,恕不奉陪,我该回家了。”
万一先找过来的人是刺客呢。
看着顾桑离去的背影,文殊公子黑眸的光明明灭灭,他忽然出声道:“姑娘,请留步!”
顾桑回头:“公子还有事?”
文殊公子咳嗽了一声,强撑着问道:“我与姑娘似乎颇有缘分,不知姑娘可愿将这份缘分维持下去?”
顾桑看着他,皱起眉头。
文殊公子慢慢道:“不如我换一种说法,不知姑娘可愿与我携手白头?”
这话太过突兀,也太过荒谬。
什么?文殊公子脑子莫不是进了水?
顾桑惊诧不已,她指着自己,一字字道:“你喜欢我?”
她才拒了侯天昊,就又有人对她表白。
桃花这般繁盛么?
文殊公子颔首:“对,姑娘于我很特别,我不想错失姑娘抱憾终身!”
顾桑偏了偏头:“可我不喜欢你,我连你相貌都不知晓,怎会对你有感情?”
文殊公子勾唇,温雅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你可以摘下我的面具,看看我的长相,想来应该不会让你失望。”
顾桑乌溜溜的眼珠一转:“这么说,公子并不如坊间传言那般貌丑无比,反而貌似潘安?”
她朝文殊公子走了两步,想要摘取他的面具,最终却又放弃了。
“还是算了。”顾桑面露纠结,最终战胜了好奇心,“万一我摘下你的面具,你非让我负责怎么办?”
文殊公子低喃:“真的不看吗?说不定你真的会爱上我。”
顾桑哼了哼:“那我……就更不能看了。”
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文殊公子仰靠在树干上,注视着那抹逐渐远去的背影,若有似无地勾了一下唇角。

夜色深沉。
戌时三刻, 顾桑刚从角门进府,就看见外出应酬归府的顾显宗,她脚步一滞, 趁着顾显宗发现前,埋头加快步伐往芳菲院而去。
“站住!” 一声醉醺醺的怒喝传来。
顾桑一顿, 转身,小跑向顾显宗。
顾桑伸手扶住顾显宗的手臂,仰头望向便宜老爹的澄澈眸子里满是孺慕之情:“父亲,你实在太辛苦了,每日不仅要处理诸多公务, 时不时还要应酬疏通关系,桑桑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看着父亲为这个家劳心劳力, 却无法帮父亲分忧解难。”
听着女儿软糯清甜的声音,又见女儿这般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自己,再加之酒精的作用,顾显宗深感女儿的贴心,即使被自己冷落无视依旧不对自己生怨怼,反对自己这个老父亲百般体贴,飘飘然之下,顾显宗完全忘记了质问顾桑晚归的事。
“你有这份心足矣, 为父不需要你们姑娘家为这个家做什么,姑娘家就该锦衣玉食享受父兄的庇佑。”
顾桑暗暗翻了个白眼。
如果真不要她们当女儿的做什么,就不会非要顾皎顾及名声远嫁李家,也不会生怕顾九卿不同意康王这桩婚事。
她内心腹诽, 面上却带着微笑:“父亲疼爱女儿,女儿也心疼父亲操劳辛苦。父亲今日喝了许多酒, 身体定然吃不消,我这就去熬煮一碗醒酒汤,官场上的事女儿无法帮助到父亲,但照顾父亲的身体,这种微薄小事还是能做到的。”
说罢,便将顾显宗交给了随行的小厮,自己则匆匆去了厨房。
等小厮将顾显宗扶将到屋里,没过多久,顾桑就端着熬好的醒酒汤过来了。
“父亲,这是桑桑亲自煮的,里面还加了一些陈皮葛根,醒酒开胃。”
一碗热乎乎的醒酒汤下肚,顾显宗没那么难受了,心里也十分熨帖。
他看着眼前乖巧伶俐的顾桑,忽的想起已逝的孔姨娘,他早已不记得孔姨娘的样貌,但依稀记得那是个温柔老实的女子,同样的不因他的冷待而生怨,顾桑这般良善不愧是她所生。
但仅是一瞬,心底的愧疚和怜悯消失的荡然无存。
脑子清醒了些,顾显宗便询问顾桑镇国公府的事,施氏将亲事推拒过后,方才告知于他。
“桑桑,镇国公府的婚事是怎么回事?”
在他看来,哪有庶女招婿的说法,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顾桑低了低头,说:“大姐姐要嫁到康王府,二姐姐远嫁离京,两位姐姐各自成家后便要事事以婆家为重,而我不想侍奉公婆,比起侍奉别人的双亲,我更愿意留待家里侍奉自己的双亲,在父亲膝下尽孝。”
顾显宗拧眉:“这就是你想要招婿上门的原因,不是拒绝镇国公府的托词?”
当然是托词了。
顾桑抬起眸子,说:“当然,不是托词了。二姐姐成亲之时,我便同母亲提过招婿的事。”
顾显宗沉默了一瞬,复又看向顾桑。
这么多年,他最疼宠的女儿是顾皎,就这么放在掌心宠了十几年,结果却远嫁离京,一年到头见不了两回。顾九卿虽不是他最喜欢的女儿,却是他最看重的嫡女,是顾家的门面,嫡女也不负众望,不费吹灰之力便有了康王这门绝佳的亲事。
如果,如果太子和康王之争,康王胜出,顾九卿无疑就是未来的国母。
即使康王败了,顾九卿还尚未嫁入康王府,那完全有理由摘出来,另择他枝。
至于顾桑,这个从未被他放在眼里的女儿,没想到却是最体贴孝顺的。就连顾皎陷害算计她一事,她依旧能一笑而过,全不作计较。
失了同镇国公府联姻的机会,顾显宗大感失望,但听顾桑这番言语,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儿子媳妇总归没有女儿侍孝周到。
顾家门第日显,府中虽有两子,顾明柏却是个结巴不堪为用,只有顾明哲勉强能挑门楣。而赘婿入门,相当于多了半个儿,日后可辅助顾明哲撑起顾家的荣辱兴衰。
久不见顾显宗表态,顾桑以为顾显宗会发怒,正待开口时,却听得顾显宗说道:“招婿也不是不可,但不能招那种平庸无能之辈,家世稍微次些无碍,但人品一定要过硬,能力学识皆要经得住考究。”
这就同意了?
顾桑垂眸,一脸乖顺:“全凭父亲做主!”
这种态度让顾显宗越发满意。
原以为顾桑远不如顾皎懂事,事实上,是他心有偏见。
对比顾皎面对顾李两家亲事的撒泼哭闹之态,显然顾桑更为明理懂事。
其实,顾桑对嫁不嫁人,招不招赘婿,都不甚在意。
反正,她的亲事皆不由自己做主,顾显宗和施氏都有心插手她的婚事,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好嫡女已经存了带她一同出嫁的心思。
回到芳菲院洗浴过后,顾桑趴在窗口,手托香腮,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昭南院兀自出神。
她曾以为,女主或许嫁人后,那番隐晦的心思或可熄灭,但女主竟有冒险带她共嫁一夫的念头,虽然女主说是开玩笑,但那样子可全然不像。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放弃攻略女主,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待女主他日君临天下,她又能逃往何处。还不如始终坚持初衷,彻底傍上女主这只粗大腿。
既下定决心,日后无论面对何种尴尬处境,她也绝不再彷徨、纠结无措!
当内心最后的那点子底线舍弃,好像女主对她的昭昭之心,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看了半晌,昭南院的灯火依旧没有熄灭。
顾桑眸光轻动,一把抓过桌上的梨木匣子,一阵风似地去了昭南院。
一路行过梅园水榭,绕过曲廊,刚走到内室门口,陌花就出来拦住她:“三姑娘,请留步!主子此刻不方便见你。”
话音刚落,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道清磁冷沉的声音。
“让她进来。”
陌花愣了愣,错身让开路。
顾桑看了她一眼,打帘进了内室。
听着隔壁盥洗室传出的水声,她才知诚如陌花所言,确实不太方便。如果是昨日的她,心有魑魅,必定觉得留在这颇觉不自在转身就走,可对于此刻的她,将所有的一切杂念全部摒弃,心中唯有攻略女主这件事,便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自己对女主亦是有所图,无法改变女主,唯有改变自己。
顾桑隔着帘子问了一声:“大姐姐还要洗多久,可需……我帮忙?”
看吧,也就那么回事。
里面似静了一瞬,顾九卿道:“不必。”
顾桑没再说话,将梨木匣子放在小几上,坐在椅子上慢慢等。也不知等了多久,久到顾桑眼皮打架,实在困得不行,顾九卿方才从盥洗室出来。
他穿着纯白的里衣,外罩一件比较厚重的披风,几乎将他整个人掩埋其中,唯有一张绝艳虚弱的脸和满头墨发露在外面。
泡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澡,顾九卿的脸色未见半分红润,反而苍白的毫无血色,那抹薄唇亦是惨白惨白的,感觉随时都要晕倒似的。
顾桑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大姐姐,你?”
顾九卿薄唇紧抿,瞥了一眼手臂上的纤白手指,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吃力地朝床榻边走去,短短几步已让他气喘吁吁。
顾九卿靠在软榻上,略缓了缓,方才虚抬起眸眼睨向她:“这么晚了,过来干什么?”
顾桑左右看了一眼,找出张干帕子,不由分说地帮他擦拭起湿发:“先别管我做什么,我先帮你将头发绞干。大姐姐洗澡不喜人伺候,可头发湿了,也不知道让陌花姐姐帮你擦干,着凉生病了怎么办。”
“等一下。”
顾九卿忽的抬手按住她的手,感受到肌肤上那双冰凉无温的手,顾桑的手指下意识颤动了一下,那是被冰的,并非想要逃离他的触碰,她抬起眸子望向他,“大姐姐?”
顾九卿黑眸幽暗地注视着她,面上没有多余表情,声音却犹似压抑着某种痛楚:“帮我……取一下药,床身有处暗格。”
说完,伸指敲了敲床侧一处。
顾桑来过顾九卿闺房数次,却不知床榻边竟还有暗格。
那处暗格设置的极其隐秘,与床身几乎融为一体,就算细看都瞧不出端倪。若非顾九卿主动说破,怕是她一直都不会察觉。
里面放着两瓶药,一个棕褐色瓷瓶,一个黑色瓷瓶。她拿起棕褐色药瓶,问道:“大姐姐,是这瓶吗?”
顾九卿摇摇头。
那就是黑色药瓶了。
顾桑赶忙从黑色药瓶里倒出一颗药,喂到顾九卿嘴边,顾九卿低头就着她的手将那颗难闻的药丸吞下,鼻尖是少女的掌中香,一向难吃的药似乎都染上了几分香气。
他有些失神。
见他将药吃了,顾桑又起身倒了一杯热水:“大姐姐,喝点水。”
顾九卿靠在软枕上,没有动。顾桑心中一动,顺势将水递至他唇边,顾九卿才慢吞吞地喝了两口。
做好这一切,顾桑重新拿起帕子,坐在床边,细心地擦拭起顾九卿的湿发。
顾九卿阖上眸子,任由那双柔软的小手在他发间穿梭。小姑娘的动作依旧生疏,但显然比第一回 的技术高,至少没有间或扯痛他的头皮。
顾桑手上动作未停,瞥了眼顾九卿苍白的面容,随意问道:“大姐姐,你服的药能根治你的病么?”她知道女主是身中奇毒,却故意说成是病。
顾九卿眼未睁:“不是病,是毒。”
顾桑一顿:“什么毒?”
本以为顾九卿讳莫如深,不会告诉她,没想到顾九卿却说了。
“寒毒。”
难怪女主通体发寒,毒发时犹似结了层寒霜。
顾桑默了半晌,轻问:“何时中的毒?”
静默良久,顾九卿面无表情道:“很久,很久以前。”
顾桑凝眉,不确定地问道:“是大姐姐走丢的那两年吗?”
顾九卿哼了声:“不是,在那之前。”
顾桑顿时疑惑极了。
那就是顾九卿幼年时期被人下了毒,可女主那时只是个懵懂稚女,能被谁下毒?
蒲姨娘吗?应该不是。
以女主睚眦必报的性子,如果是蒲姨娘的话,哪儿还有现在的安生日子。
而且,竟然还瞒过了顾显宗和施氏,就是现在,他们都不知道顾九卿中毒的事。
对于一个小女孩来说,瞒过家中所有人,可能吗?
寻常情况下,定是不可能的。且许嬷嬷说过,女主幼时是个天真烂漫爱笑的小女孩,没有这般心计和手段。许嬷嬷从小看着顾九卿长大,不可能说谎,那么有问题的只能是顾九卿。
心中陡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女主不是真正的顾九卿呢?
顾九卿看她一眼:“看来,妹妹都猜到了。不妨说说,你都猜到了什么?”
“我……”
顾桑垂眸,下意识就想来个死不承认,可转瞬便明了,以顾九卿谨慎的性子,怎可能说出这么低级惹她怀疑的话,分明就是故意为之,那些原本不欲她窥视的秘密此时却大有让她一点点知晓的架势。
她低声道:“大姐姐并非真正的大姐姐。”
若非顾九卿故意透漏,她根本想不到这方面。
穿书到现在,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女主的身份。
如果顾九卿并非原本的顾九卿,那么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
“可是,大姐姐将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就不怕我说出去么?”
顾九卿挑眉:“你会说出去吗?”
“不会!”顾桑斩钉截铁道,“大姐姐这般信任我,我自然不会辜负大姐姐的这份信任。”
“信任,倒也谈不上。”顾九卿斜眼看着她,一字字慢悠悠地道,“我知道妹妹怕死。”
顾桑:“……”
虽然知道女主并非真正的顾九卿,可她心中依旧有诸般疑惑。比如,女主究竟是谁,毒又是谁下,真正的顾九卿又去了哪里,是否还活着……
今夜的顾九卿似乎特别反常,也特别好说话,不知是何事触动了他的心弦,或许这是难得窥探更多真相的机会。
顾桑沉吟了片刻,也不在权衡是否危险,开口问道:“大姐姐,我心中依旧困惑不已,不知大姐姐可否替我解惑?”
顾九卿:“不能!”
顾桑愣了一下,随即‘哦’了一声,便老老实实地帮他擦头发,也不再肆意窥探女主的隐秘。
待头发全部擦干,顾桑又拿起梳子将头发梳的顺滑无比,而后打开那方梨木匣子,将白玉发簪取出来,在顾九卿头上比划了一番:“大姐姐,这是我白天出门时买的,当时一眼就相中了,大姐姐戴上定然非常好看。”
顾九卿从她手里接过发簪,凝眉端详了两眼:“妹妹有心了。想来妹妹今日外出玩的非常尽兴,且不知是何有意思的事,让妹妹归家甚晚?”
“也没甚么有趣的事。”顾桑一滞,不自然地说道,“大姐姐知道的,不就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托谢二姑娘将我约出去说道那事,不过我可是义正严词地拒绝了,世子爷以后估计不会再找我了。还有啊,他约我的事,我事先不知情的。”
嗐!她又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干嘛解释的这么仔细,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
顾九卿冷哼:“就这点子事,耽搁到晚上?”
顾桑挠了下面皮:“我不是还给大姐姐买发簪了吗?见时辰尚早,就又逛了一会儿,哪知道就逛到天黑。”女主连侯天昊这种毛头小子的醋都吃,若知道她救了政敌文殊公子,怕是更不高兴了。
顾九卿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随手扯过被褥盖在身上,闭上眼睛:“我累了。”
顾桑看了一眼顾九卿苍白的脸色,感觉女主的精神面貌颇为不好,方才又说了诸多话,怕是强撑着,她望着他一会儿,伸手放下床边的帷幔,又用长匙拨了拨香炉里的香味,方才离开。
翌日,天光熹微。
正是熟睡之际,顾桑被外面一阵阵的动静吵醒。她打着哈欠探出脑袋,唤来外间值夜的梅沁,询问:“外面发生了何事?”
梅沁回道:“好像是大姑娘要出门,陌花姑娘正吩咐婢子们整理行装。”
“这么早?”顾桑蹙眉,“大姐姐可是去静安寺?”
“奴婢这就去打听一下。”梅沁转身就要出去,却被顾桑叫住了,“不用了,帮我收拾几样简单的衣物。”依女主昨晚的情况,定是要去静安寺疗毒。
“对了,千万不要忘了将话本子带上。”寺里清静无聊,话本子可以消遣解闷。
说罢,又让秋葵进来伺候她梳洗穿衣。
简单梳洗过后,梅沁那边也收拾完整,顾桑拍拍秋葵的肩膀,吩咐道:“等会儿帮我告知母亲一声,我陪大姐姐去静安寺礼佛。”
秋葵点头应是。
顾桑没打算带任何丫鬟,从梅沁手里接过包袱,便去了昭南院。
这边也刚好收拾妥当,车马皆停在昭南院外。
顾九卿从屋里走出来,春日已回暖,可他还穿着厚重的冬衣,手里捂着暖炉,头戴帷帽,将他整个面容遮掩。
刚走出屋子,便停伫在了门口。
顾桑一眼就瞧出顾九卿的异样,陌花陌上侍立一旁,分明想上前扶他却畏惧顾九卿没发话,又不敢擅自上前。
顾桑将包袱交给陌花,几步走到顾九卿面前,伸手就扶住他的手臂,登时将她冻得打了个寒战。
一碰到顾九卿的身体她才发现他身上温度极低,不经意触碰到他手背肌肤的刹那犹如挨着一块冰坨子。
她看着他,小脸扬起一抹清甜的微笑:“大姐姐,我陪你一起去静安寺吧。”
顾九卿没有说话,只点下了头。
见他同意了,顾桑又道:“大姐姐,你慢点,我扶着你走。”
顾九卿几乎大半重量都靠在她身上,那股子寒气尤甚,她只是隔着衣物挨着他便体会到了何为冷若寒冰,没想到寒毒竟如此刁钻,身中此毒的人又该是何等的痛苦难忍。
顾九卿却是生生忍了将近十年,从稚童至妙龄女子的年纪,一直深受其害。
难怪女主的心性实非常人所能及。

第53章
即使顾桑搀扶着, 顾九卿依旧走得很慢,每一步皆走得无比艰难,顾桑知道他在默默忍受毒发的痛苦, 又不能让别人发现他的反常,才会死命强撑。
数年忍受剧毒的折磨, 又要隐瞒中毒的事,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马车的距离不过短短数十步,用时却较寻常几倍之久,顾九卿浑身无力,即使有她作为人形拐杖, 他的脚步亦是虚乏困顿,待顾桑终于将顾九卿扶上马车,他再也撑不住, 歪头栽倒在车里。
若非顾桑及时拽了他一下,顾九卿的头怕是要碰到车壁上。
白纱帷帽掉落。
顾九卿头发眉梢结了层白色的冰霜,那张漂亮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痛苦之色,他死死咬着薄唇,鲜红的血顺着唇角流下,妖冶而刺目。
从始至终,他只是咬牙忍耐,未发出一声。
顾桑眉头深蹙, 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哪怕曾经见过他毒发的这副模样,再次见到依旧无法淡定。
此时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顾桑从腰间掏出帕子, 倾身去擦他嘴角的血迹,一点点擦干后, 她看了看染红的帕子,又看了看顾九卿唇边新渗出的鲜血,这样咬下去,嘴巴迟早被咬的血肉模糊。
“大姐姐,你实在难受的话,不如咬着帕子吧。”顾桑将帕子折叠起来,伸至顾九卿唇边,“如果嘴上留了疤,定会有损大姐姐的容颜。”
顾九卿瞥了她一眼,扭过头。
见状,顾桑以为顾九卿是嫌弃帕子脏,遂收起血污的绢帕,小小纠结一番,又颤巍巍地将自己的手伸过去:“要不咬我的手,我皮糙肉厚,不怕……疼。”如果她的声音不打颤、手不抖的话。
眼眸余光扫见那一抹手指,纤细莹白,脆弱的不堪一击,焉能承受他的利齿。
顾九卿无声摇头,没有领受顾桑的好意,但他松了口,没再蹂躏自己的嘴,而是改为紧咬牙关。
马车出了顾府,一路朝着城门的方向行驶而去。
车里铺着厚厚的褥子,顾九卿依旧觉得冷,由身及心的冷,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骨头都似浸在冰雪严寒中。他浑身战栗不止,尽力蜷缩起身子,仍是感觉不到半分暖和之意,又痛又冷。
本不欲让顾桑见他如此狼狈丑陋的一面,她也无法缓解他的痛苦,然当她提出陪他一起去静安寺时,他却没有拒绝。
或许,一个人在黑暗中独行久了,仍是奢望有人陪同。
“大姐姐,很冷吗?”顾桑将车厢里的被褥全都盖在顾九卿身上,可他还是颤抖,头发上凝结的冰霜也没有任何消散的迹象。
她犹豫了片刻,想要伸手抱住他,以自己的体温帮他驱散些许寒意。然,她刚伸出手,就被顾九卿拒绝了。
“离我远点,没用。”
手僵在半空中,顾桑愣了片刻,没有坚持。她坐在靠近车门处,看着顾九卿咬牙同寒毒抗争的模样,心不可抑制地揪了起来。
她看了眼顾九卿,拿出包袱里的话本子,轻声道:“大姐姐,书里的故事特别有趣,我给你读读吧。”
说完,也不管顾九卿是否想听,便捧着话本子声情并茂地读了起来。
这是一个欢喜冤家的简单故事,整个故事偏向于轻喜剧风格,情节没有较大的波动,大多都是男主和女主有趣的互动日常。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惯爱斗嘴,打打闹闹,经常发生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女主是个欢脱的性子,嘴上不饶人,男主每每都爱同她抬杠斗嘴,事后又后悔做出一些搞笑的补救之事,令人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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