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渡我—— by歪嘴阿猫
歪嘴阿猫  发于:2024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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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匀霁刚想说什么,却又停住了。
只见江渡岳抱了一床薄被进来,径直走到床边,把被子往床上一扔。
“你睡左边,我睡右边。”
“你盖厚的?,我盖薄的?。”
沈匀霁眨了眨眼。
江渡岳优哉游哉地开口:“怎么?后悔了?不让我上.床睡了?”
“……”
“没?后悔。”
“你睡。”
“晚安。”
沈匀霁一连说了好几?句,然?后扎进了被窝里。
她想,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根本只有她自?己在慌乱。
屋内灯光熄灭,右边的?床一动,是江渡岳躺了下来。
“晚安。”
无人知晓的?是,江渡岳用?了多少力气才压制住体内叫嚣的?欲望。
他想,这沈匀霁绝对是属狐狸的?吧。

清晨, 微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过来,温和而安静。
江渡岳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明, 静静地看着?熟睡的沈匀霁。
她睡觉的样子好乖,呼吸都?轻轻的,若隐若现?的白皙锁骨和散开的乌发透着一股不自知的勾人心魄。
他记得在夏天的某一个夜晚,隔着?屏幕,她也?是这样睡得很安稳。
就这样看着?一会儿, 他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可即便他几乎没弄出?任何声响, 沈匀霁似乎还是感?受到了什?么。
她蜷了蜷身子, 眉头轻蹙, 含糊不清地问道:“是早上了吗?”
江渡岳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 轻声道:“嗯, 不急, 你再?睡一会儿,收拾好我叫你。”
沈匀霁眼睛虽然没睁开?, 嘴里却呢喃道:“我和你一起吧……”
“不用, 东西不多。”
他声音又低又轻,像是有意哄人入睡一样。
“唔。”
沈匀霁的确还有些困,应了一声就不再?回话了。
她又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儿, 直到被人轻轻地拍了拍。
“阿霁,该起床了。”
沈匀霁慢慢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嗯。”
“准备一下, 我们去吃早饭。”
“嗯。”
沈匀霁从床上坐了起来,缓了一会儿, 才把漫游在梦境中的思?绪一点点收回。
“几点了?”
“刚好8点。”
沈匀霁闻言, 立刻清醒了,她赶紧下床穿上了拖鞋:“怎么这么晚了啊?行李还没收拾呢……”
可她话没说完, 就瞥到了门口?竖着?的行李箱。
“你都?收好了?”
沈匀霁有些惊讶,她刚才半梦半醒的,记不清自己和江渡岳说了什?么。
“嗯,除了你,我都?收拾了。”
“……”
沈匀霁看着?他,问道:“你要怎么收拾我?”
江渡岳指了指椅子上摆放整齐的衣物:“我不收拾你,你自己收。”
沈匀霁没说什?么,拿着?衣服就去卫生?间了。
等她梳洗完毕、换好衣服出?来之后,江渡岳已经拉开?了窗帘,雪白的景色反射着?耀眼的日光,透过玻璃照进?来,给人一种暖洋洋的错觉。
江渡岳并不在屋内,他穿着?白色的毛衣,站在外面的木质露台上,两指间夹着?一根香烟*,他微微仰脖,呼出?一口?烟雾。
天空湛蓝,白雪像是掉下来的云朵一样铺在延绵的山脉上,他立在那边,高大的身形显得更加冷隽。
“啪嗒”
露台的门打开?了。
江渡岳蓦地侧首,只见?沈匀霁抱着?他的外套走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将拿着?香烟的手放到身后,尽量远离沈匀霁。
“快回去,我不冷,抽支烟醒醒神就回来。”
沈匀霁却不听他的:“你头发丝都?给冻硬了。”
说罢,她踮起脚,展开?外套,披在了江渡岳的肩头。
凑近时,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肆无忌惮地洇入了他的心脾。
江渡岳滞顿半秒,然后立刻熄灭了香烟:“不抽了,走吧。”
“嗯?怎么……”
沈匀霁话没说完,江渡岳就揽过了她的腰,然后弯腰侧首,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接着?,他直起身,意犹未尽地说道:“这比抽烟醒神。”
“……”
沈匀霁刚想说什?么,忽然觉得喉咙有些痒,咳了两声。
“怎么了?”江渡岳皱眉,“受凉了?”
沈匀霁摇摇头:“不是,只是我呼吸道对气味有些敏感?。”
她说得很委婉,但江渡岳还是理解了她的意思?。
他正色道:“以后我都?不抽烟了。”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匀霁虽然不喜欢抽烟的人,但她也?不好意思?刚交往就对江渡岳“指手画脚”的。。
“我是那个意思?。”江渡岳勾唇道,“亲你比抽烟上瘾。”
“……”
吃完早饭,他们就踏上了归程。
上飞机之前,沈匀霁还特地给父母发去了信息。
【爸妈,我下午回来看你们。】
但是飞机降落在沪市后,她打开?手机,却依旧没有收到回信。
沈匀霁觉得隐隐有些不安,思?考片刻,便拨通了爸爸的电话。
电话接通得很快。
“喂,爸,我……”
沈爸爸瓮声瓮气地打断了她:“立刻回来。”
沈匀霁嗅出?了一丝不妙:“怎么了?”
沈爸爸难得放大了声音:“你还问我们怎么了吗?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
“给你1个小时,必须出?现?。”
沈爸爸像是命令一般下了最后通牒,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沈匀霁拧起了娥眉,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机。
这时一直站在她旁边的江渡岳开?口?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沈匀霁立刻拒绝。
虽然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可能有一场暴风雨正等着?她,而且很可能和江渡岳有关。
江渡岳却很坚持:“是我带你走的,怎么说都?应该送你回家。”
说着?,他指了指行李车上的礼盒,道:“我连特产都?准备好了,这大过年?的,我把你拐跑了,于情于理都?要和叔叔阿姨好好拜个年?再?道个歉”
沈匀霁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有些犹豫道:“我自己去解释就好了……”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解释的。”
江渡岳不由分说地牵住了她的手。
其实她倒不是担心江渡岳会对自己的父母说什?么过分的东西,相反,她是不想让江渡岳听到关于他糟糕的流言,更害怕自己的父母会对他做什?么过激的举动。
“那,你送我到门口?。”
沈匀霁还是暂时不想让他直接接触自己的父母,她想自己去做他们的工作。
江渡岳想了想,道:“好。但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你要和我说。”
沈匀霁答应道:“我会的。”
江渡岳按照他说的,只将沈匀霁送到了单元楼下,便目送着?她上楼了。
沈匀霁提着?礼盒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抬手敲响了门。
“咚咚”
她还未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家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
沈妈妈尖利的声音响彻楼道:“你还知道回来!”
沈匀霁眉头紧皱,声音平静却带着?不解:“不是爸爸叫我回来的吗?”
沈爸爸怒道:“还顶嘴!你说,这两天你去哪里了!和谁在一起!”
听到这儿,沈匀霁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是陈泉把自己卖了,她做了个深呼吸,道:“我是成?年?人了,没有必要什?么事情都?向你们汇报。”
沈妈妈低头瞥见?她手上的礼盒,食指一竖,继续质问:“这是什?么!是不是你睡男人换来的东西!”
沈匀霁气血上涌,也?抬高了音量:“妈,你能不能讲话干净点!”
沈妈妈气得面色发紫,手起手落,“啪”的一下,重重地给了沈匀霁一巴掌。
“干净?你都?这么脏了,还指望别?人对你说话干净!”
沈匀霁被这一巴掌打懵了,耳膜被震得发痛。
沈妈妈还不罢休,骂道:“到底是谁教你的这些狐媚子招数!天天勾引野男人!”
说着?,一把揪住沈匀霁的袖子,欲把她拖进?房内。
沈匀霁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退,可这更激怒了沈妈妈。
沈妈妈直接喊道:“老沈,搭把手!”
沈爸爸会意,立刻伸手要去抓沈匀霁的另一只胳膊。
正在此刻,忽然一个身影冲了过来,隔在沈爸沈妈和沈匀霁之间,完完全全地护住了她。
江渡岳清亮沉稳的声音响起:“叔叔阿姨,这不是她的错,有什?么冲我来。”
沈匀霁愕然,他不是回去了吗?
不等她回神,沈妈妈愤怒的骂声再?次响起:“好啊!就是你个臭流氓把我女儿拐跑了是不是!”
沈爸爸也?是既懊恼又生?气:“江公子,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一命,但是你不能这样对我女儿啊!”
沈匀霁宁愿自己挨打也?不想江渡岳被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她拉开?江渡岳,道:“他对我很好!是我叫他带我走的!”
沈妈妈抬手就打,嘴里还念着?:“不知羞的死丫头!陈泉那么好,都?帮你在亲戚面前说话,你非要作怪!你这样还怎么嫁得出?去!”
江渡岳见?状赶紧挡住沈匀霁,全然接下了沈妈妈不留情面的拍打。
沈爸爸急得直跺脚,上前就扒拉:“你别?碰我女儿!这好好的丫头被你糟蹋了,还有谁要!”
江渡岳只管挨打,一声不吭,也?不为自己辩解什?么。
反倒是沈匀霁像被激怒的兔子,眼圈发红,声音也?在颤抖:“我只要和江渡岳在一起!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这样说他!”
沈爸爸喝道:“你和他是一个世界的人吗!他能陪你一辈子吗!”
江渡岳终于转身,一字一句道:“我能。”
沈爸爸顿了两秒,道:“年?轻人,这不是演电影,你是富贵人家,我们门不当户不对,你的家人也?会反对的。”
江渡岳的衣服已经被拉得皱皱巴巴,但他依旧不带愠色:“我没有家人,我只有她。”
沈妈妈气得七窍冒烟,转身拿了把扫帚过来,对着?江渡岳就砸。
“你个坏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早有人告诉我了!就是你教唆小霁藏钱!就是你带坏了她!”
“够了!”
沈匀霁吼道。
她的声线仿佛被撕裂,尾音都?变了调。
沈爸沈妈似乎被吓到了,都?定在了原地。
只听沈匀霁颤声道:“你们谁的话都?信,唯独不信我的,那我也?不想再?解释什?么,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回来。”
接着?,她拉住了江渡岳的手,道:“我们走吧。”
江渡岳紧紧地回握住了她,沉声道:“好。”
楼道里又恢复了宁静,沈家父母愣在门口?好久,甚至忘了关门。
沈妈妈绝望地喃喃道:“完了,这丫头彻底完了。”
不过,有人却觉得事情刚刚开?始。
此时夏知鸢正坐在飞机上,浏览着?手机
她在亚马逊被晒得黢黑,索性放弃了校园小白花的人设,改走辣妹路线,桃红色吊带配上紧身牛仔裤,肩上披着?白色狐裘大衣,透着?一股Y2K的千禧风味道。
“调查好了没?那个陈泉对沈匀霁到底是什?么态度?”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
夏知鸢听了之后?很不?满, 道:“什么?叫可?能有意思?我?给你那么?多钱你就调查出这么个结果?”
那人很慌张,赶紧补充:“但我?知道江少爷前几天带沈小姐去长白山度假了。”
夏知鸢更恼了:“你是来帮他们秀恩爱的吗?”
“不?是不?是,”那人解释道, “据我?所?知,陈泉大年初一就去沈小姐家拜年了,但沈小姐不?等陈泉离开就和江少爷跑出去了,我?觉得这不?太正常。”
“不?正常?”
“对,而且沈小姐已?经独居好久了。”
“这我?早知道了, 我?以为宾馆那次之后?她自己?住了就不?会和江渡岳有联系了, 没想到这浪蹄子又勾搭上了。”
“夏小姐,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说, 沈小姐似乎和她的父母有矛盾。”
夏知鸢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转了转眼珠, 道:“你是说,沈匀霁家里可?能发生了什么?, 而且陈泉也许知道?”
“是的。”
夏知鸢思考片刻, 忽然笑了起来:“不?错,这才有意思。”
她挂断了电话?,心满意足地在头等舱的椅子上躺了下来。
好久不?见的沪市, 她要回来了。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五点刚过,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江渡岳把车停在蓝笙公寓的访客停车位上,然后?熄灭了发动机。
一路上, 沈匀霁都?很沉默, 始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车停稳了, 她终于开口:“我?先回家了。”
说罢,便推开了车门?。
江渡岳也从?车上下来了:“我?送你上楼。”
沈匀霁没有回答,自顾自地往单元楼的方向走。
她脚步越走越快,像是要把江渡岳甩掉一般,但没走多久便被拉住了。
“怎么?了?”
“没怎么?。”
沈匀霁轻轻挣扎了一下,动作不?大,但满是拒绝的意味。
“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了吗?”
江渡岳很是不?解,语气都?重了点。
“为什么?……”
沈匀霁声音很小,小到听不?清。
江渡岳靠近了一些:“嗯?”
这时,他?才发现沈匀霁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阿霁?”
“为什么?要上来?”
沈匀霁声调在颤动。
“不?是说好只送到门?口的吗?”
“为什么?要上楼?”。
她一遍遍地问着,却不?像是在和江渡岳说话?,倒像是在责问自己?。
为什么?要让江渡岳看到自己?被亲生父母羞辱的画面?
为什么?要让他?听到那些关于自己?关于他?的污言秽语?
为什么?要把这样悲哀不?幸的原生家庭撕开来展示在他?的面前?
她似乎又变成了值得同?情的人。
江渡岳愣住了,眉头也皱了起来:“阿霁,我?担心你……”
沈匀霁自嘲地扯了下唇角:“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长这么?大了,早就习惯了。”
寒风吹过,她的双眼干涩到发疼,泛红的眼眶像是被抹上了血一样:“爸爸的肾病不?是急性的,他?每天都?要透析,妈妈觉得爸爸的病是为了给我?治疗烧伤累出来的,所?以他?们可?以随意的控制我?、利用我?,但我?不?能有任何怨言,因为这都?是我?欠他?们的。我?知道这很病态,但我?改变不?了,他?们是我?亲生父母,我?能做的就是给他?们足够的钱,让他?们不?要来烦我?。”
她顿了下,再也忍不?住心中波澜壮阔的情绪,最终是崩溃了一般地说道:“我?想逃,所?以我?拼命地赚钱,可?我?好像逃不?开。”
江渡岳僵直地站在原地,神情像是凝固一般。
他?明明牵着她的手,却好像怎样都?捂不?热一样,依旧是那样冰冷。
小区内的照明悄然亮起,不?知何时,沈匀霁的脸上已?经流下了两行?泪水。
她没有一点声音,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掉进领口里,打在围巾上。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已?经断断续续:“我?生于泥沼,做不?了任何人的光。”
沈匀霁慢慢地抽离出江渡岳的掌心,错开了已?经模糊的视线。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剩下满腔的不?甘和羞愤。。
她知道,这些莫名的情绪都?来自于她摆脱不?了的自卑。
在江渡岳面前,她努力?地想变成一个正常家庭出来的孩子,有学历、有工作、有一对健康的父母,但是她怎样都?扮不?像。
就当她转身要踏进单元楼的时候,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抱住了她,牢牢地困住了她。
“你是。”
江渡岳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俯下身,脸埋在沈匀霁的颈窝里:“阿霁,我?不?在乎你有什么?样的家庭,也不?在乎你有什么?样的地位,我?只在乎你。”
沈匀霁身上是冷的,眼泪却是滚烫的,泪珠顺着面颊淌到了江渡岳的脸上,好像他?也哭了一般。
“别推开我?。”
“阿霁,别推开我?。”
江渡岳嗓音沙哑,却是那样恳切。
沈匀霁无声的哽咽渐渐变成了连续不?断的啜泣,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哭,赶紧抬起手用力?地擦着眼睛,想把眼泪堵回去。
江渡岳扣住她的手腕,也不?管沈匀霁愿不?愿意,硬是把她身子掰了过来,强迫她面对自己?。
他?望着她,深暗的眼底涌着不?安:“阿霁,让我?陪着你,这是你答应我?的。”
沈匀霁哭得越来越大声,像是冬风的呜咽,她脱力?一般地将额头抵在了江渡岳的胸口,将沉压心底的情绪全都?倾泄了出来。
江渡岳垂眸无言,只是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紧紧地箍着她单薄的身躯。
后?来沈匀霁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上楼的。
她哭得太伤心,等到稍微平静下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自家的沙发上。
江渡岳泡了一杯热茶放在桌上,坐在她的身边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沈匀霁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态,端起茶嘬了一口,小声道:“谢谢你。”
江渡岳没回话?。
于是沈匀霁又说:“今天麻烦你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谁知江渡岳吐出二字:“不?回。”
沈匀霁愣了下,扭头看着他?。
江渡岳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让人猜不?出情绪,可?拉直的唇线和生硬眉毛又似是在诉说着不?满。
“那你……”
“今晚我?睡你家沙发上。”
沈匀霁以为他?担心自己?情绪再次崩溃,赶忙解释:“我?不?哭了,你放心吧。”
江渡岳懒懒地说道:“我?不?放心的可?不?是这个。”
沈匀霁有些茫然地眨了下眼睛。
“你随便哭,哭得多大声都?没事。但是,”江渡岳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下,不?等沈匀霁应话?,又说,“我?怕你跑了。”
“……”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沈匀霁忽然站了起来。
江渡岳抓住她的手,问道:“你去哪儿?”。
“包饺子去。”沈匀霁轻声道,“上次不?是答应你了吗,见面要给你包饺子吃。”
江渡岳眉峰微扬:“这种事儿倒是说到做到。”
沈匀霁瞥了他?一眼,道:“我?答应你的都?会做到。”
蓝笙公寓201室的厨房里再次亮起了暖黄的灯光,点缀了这个沉闷又冗长的冬夜。
初五一过,街上的人便多了起来,返乡的人们也陆陆续续重回城市,开始了新?的一年。
大年初六,泉福菜馆便又恢复了营业。
这天一早,陈泉便拉开了卷帘门?,准备将店内先简单清扫一番。
可?他?刚从?储物室里取出拖把,就看到门?口立着一个戴着墨镜的娇小长发女子。
她一见到陈泉,便笑盈盈地打招呼:“你好,是陈先生吗?”
“我?是。”
“太好了。”
美女走了进来,刚要拉开一把椅子坐下,却被沾了满手灰,不?禁嫌弃地皱了皱眉:“你这饭店也太脏了吧?”
陈泉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解释道:“因为过节所?以没人打扫,但现在还不?到营业时间,你要是想吃饭的话?,过三个小时再来吧。”
美女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道:“不?用,我?不?是来吃饭的。”
接着,她摘下了墨镜,自我?介绍道:“我?叫夏知鸢,是江渡岳的未婚妻。”
陈泉呆了几秒,随即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我?这里不?欢迎和姓江的有关的人,请你出去。”
夏知鸢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冷哼一声:“就你这情商,怪不?得追不?到沈匀霁。”
“什么??”陈泉一愣。
夏知鸢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打量着他?,道:“我?都?说这么?明白了你还不?懂?沈匀霁勾走了我?未婚夫江渡岳,你如果?想把沈匀霁追回来,就照我?说的做。”
陈泉总算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夏知鸢,道:“处对象我?用不?着别人帮忙,小霁明事理,她知道我?才是最适合的人选,你们这些有钱人少来掺和我?们的事。”
“哈?”夏知鸢眉头一皱,嘴角都?在抽搐:“大哥,你哪来的自信?他?俩现在已?经比翼了,就差双飞了,哪里还有你口中的’我?们’?再等等人家娃都?会打酱油了,到时候就是你少掺和’他?们’的事了!”
陈泉不?屑道:“我?自有我?的办法。”
夏知鸢真的被他?的普信气到,骂道:“有个屁。上次我?把你俩都?关一间屋了,你俩擦出半毛钱火花了吗?”
陈泉很震惊:“上次旅馆的事儿是你干的?”
夏知鸢也不?掩饰:“对啊,我?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陈泉厉声道:“我?警告你,上次小霁被你吓得不?轻,别想让我?和你这种恶毒的女人合作!”
夏知鸢很是无语,她用舌头顶了顶牙槽,道:“行?,那我?和你了解一些沈匀霁的家庭情况总可?以吧?相应的,我?也可?以告诉你江渡岳的一些信息。”
陈泉大手向外一指:“请你离开,我?不?需要知道他?的事情,也不?会告诉你有关小霁的事。”
“……”
夏知鸢长这么?大头一次遇到如此固执又令人尴尬的男人,她觉得自己?暂时无法和此人沟通,干脆掏出一张名片,拍在了桌上。
“你之后?会需要这个的。”

“什么玩意儿。”他摇了摇头。
接着,他去厨房打了一桶水,准备好好地?拖个地?, 却听到有人喊他。
“陈哥。”
陈泉抬头,看到沈匀霁正站在店门口。
“哎,小霁,你?怎么来这么早?”他立刻热情地?打招呼,仿佛前几天打电话?威胁沈匀霁要“告状”的人不是他一样。
沈匀霁点了?点头:“早。”
“快进来呀, 杵门口干啥。”
陈泉欲把她迎进店里, 沈匀霁却朝后退了?半步。
“陈哥, 我今天是来辞职的。”
陈泉一顿, 然后干笑两声:“小霁, 你?在?说什么啊?是不是想涨工资了??今年我是打算给你?涨10%的, 你?不提我也会?给你?涨的。”
沈匀霁语气坚决:“不是, 我就?是不想干了?。”
陈泉有些急了?,脱口而出:“你?不干哪来钱给叔叔阿姨生活费?他们一个月要一万五, 加上你?的存款都不够吧!”
沈匀霁看着他, 目光冰冷:“陈哥,你?怎么知道我要给他们多少的生活费还有我存款的事?”
陈泉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直愣愣地?站在?那儿没有回答。
沈匀霁夹杂怒意的寒凉话?语再次响起:“你?在?他们面前说了?江渡岳多少坏话?, 才交换来这些信息的?”
陈泉一脸菜色,张口企图解释:“不是这样的, 我和叔叔阿姨只是单纯聊天……”
沈匀霁并不想听,打断了?他:“陈泉, 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帮助, 但是除此之?外,我对你?没有任何别的感觉, 如果让你?误会?了?真的很抱歉。这份工作我也不会?再继续了?,再次谢谢你?对我的关照。”
她稍稍停顿,然后严肃道:“请你?以后也不要再在?别人背后嚼舌根了?。”
她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店,留下陈泉一个人立在?原地?。
他呆愣了?好久,突然丢下了?拖把,快步向垃圾桶走去。
接着,他弯腰把那张静静躺在?最上层的名片捡了?起来,揣进了?口袋。
从泉福菜馆离开后,沈匀霁并没有立刻回家?,先是去附近的菜场逛了?一圈。
等?她拎着早饭和蔬菜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但她两只手?上都有东西,只好倒了?一下袋子,才空出一只手?。
正当她要去掏口袋里的手?机时?,房内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家?门猛地?打开,江渡岳单手?拉着门把,另一只拿着手?机的手?还靠在?耳侧。
他低眼?看着沈匀霁,然后按掉了?通话?键,与此同时?沈匀霁口袋里的铃声也停止了?。
房里的暖气散了?出来,沈匀霁仰头看着他,只见他身子微躬,头发有些凌乱,下颌线紧紧绷着。
“怎么了??”她问道。
“你?去哪儿了??”
沈匀霁晃了?晃手?上的袋子,道:“出去觅食了?。”
江渡岳眉头轻皱,接过她手?里的袋子,侧过了?身子。
沈匀霁走进屋里,换了?双拖鞋,随意一瞥,却看到了?客厅里掉在?沙发下的被?子。
看来某人起床的时?候很着急。
江渡岳带上房门,把袋子提进厨房,拿出碗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这几天他一直睡在?沈匀霁家?的客厅里,就?像真的怕她“跑了?”似的,和牛皮糖一样粘着她。
沈匀霁把沙发上的枕头被?子叠好,放在?了?一角,抬头时?正好和端着早餐的江渡岳四目相对。
他把早餐放到茶几上,然后坐到了?沈匀霁旁边。
她不清楚江渡岳是不是有点起床气,但反正他的表情看上去不是很开心。
“你?……不喜欢油条?”沈匀霁试探地?问道。
“很少吃。”
江渡岳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哦。”
沈匀霁把自己面前的煎饼和油条调了?个位置,道:“那你?吃这个吧。这家?煎饼做的还蛮好吃的。”
江渡岳并没有动筷,而是问道:“你?怎么不叫我一起去买?”
沈匀霁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差点笑了?出来:“大白天的,我就?去买个菜而已,不会?被?拐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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