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正在鹿路酒吧里,和宋辰等人喝酒。
音乐声很噪,却盖不?住莺声燕语,各种类型的美人环绕在少爷公子们?的身边,极尽柔媚。
宋辰两手各抱着?一个美女,好奇道:“江少爷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了?”
江渡岳两边却很空,和美女们?仿佛隔着?一道天然屏障。
他喝了一口酒,冷声问道:“你不?是说顾家公子今天要来?谈项目吗?人呢?”
宋辰笑道:“别急啊,他马上就到。上次音乐节的事儿?多亏你帮忙,这次我一听说有项目,马上就想到你了。你这次要搞定了,股东会那帮老头子谁能架空你?”
江渡岳并不?想听他画大饼,加之今天本来?心?情就不?好,面?沉如水,说的话?都带寒气:“那这些女的是干嘛的?”
宋辰显得?有些神秘,压低声音道:“我听说那个京城的顾公子表面?矜贵正经,其实私底下?玩得?很花,这来?沪市了不?得?好好招待一下??”
江渡岳仿佛看?白痴一样看?着?他:“私底下??你和他交情很深吗?”
宋辰一愣:“一般吧,他之前是我们?综艺的赞助商,吃过?几顿饭而已。”
“那他和你吃饭的时候你也叫这么多外围?”
宋辰被问住了:“那倒没有,我这不?是听别人说的嘛,想说借这次机会拉近一下?距离……”
江渡岳打断了他的话?:“赶紧叫这些女的滚。”
宋辰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
江渡岳沉声道:“人家私底下?的事情想让你知道吗?京圈的哪个不?爱惜自己的羽毛?还不?熟就来?这套,你是要把?人赶跑?”
宋辰恍然大悟,立刻轰走了美女们?,刚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却看?到一个颀长清落的身影走了过?来?。
“哎!顾公子,你好!”
宋辰立刻起?身打招呼。
那些美女在他身上留下?的浓重香水味还没散去,闻起?来?有些轻浮。
顾谨川眸若寒星,表情清冷寡淡:“宋总,你好。”
接着?,他目光移向江渡岳,问道:“这位就是恒润集团的江总吗?”
他个子很高,几乎和江渡岳不?相上下?,可气质却又截然不?同。
江渡岳同他握手,道:“是的,我叫江渡岳,是恒润集团的执行总裁,很荣幸认识你。”
顾谨川表情没有什么波澜,说话?却很礼貌:“应该说认识江总是我的荣幸。”
江渡岳直切主题:“我们?来?聊聊项目的事吧。”
“好。”
一开始,江渡岳和顾谨川都认为彼此相处起?来?比较困难,毕竟在对方耳朵里,他们?一个是沪市小霸王,一个是京圈贵公子。
但没想到两人沟通起?来?却很通畅。
加上江渡岳对公司的事情已经得?心?应手,谈起?项目来?也有模有样,非常专业,几番对话?下?来?,就基本敲定了合作的大体?框架。
这两人越聊越投机,一旁搭线的宋辰觉得?自己反倒成了“局外人”,加上没有美女作伴,不?用多时,已经哈欠连连。
他们?聊到很晚,快走的时候,顾谨川提出去外面?抽支烟醒一醒酒,江渡岳却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戒烟了。”
宋辰听了十分诧异:“你都抽了多少年?了?说戒就戒了?”
江渡岳淡淡回了四个字:“她不?喜欢。”
气氛一下?变得?很安静,顾谨川刚掏出烟盒的手也顿住了。
“她?”宋辰不?知道是不?是喝高了,脱口而出:“你真有对象啦?”
江渡岳也许是想起?了白天的事情,闪过?一丝低落的神色,却还是回道:“对。”
接着?,他悠悠地解释道:“顾公子,你和宋总去抽吧,我等会儿?要去看?一个人,身上不?能有烟味。”
顾谨川似有所悟,忽然笑了一下?,把?烟盒塞了回去。
“想不?到江总还是性情中人。”
他顿了下?,提议道:“那我送你们?去门口吧。”
江渡岳也笑笑:“多谢谅解。”
“不?必客气,以后合作还要经常见面?的。”
于是,他们?在门口告别,各自上了车,向不?同的方向驶去。
萧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里有些微醺的江渡岳,问道:“江少,回远湾吗?”
江渡岳脸上写满了疲惫,语气却很坚定:“不?,去蓝笙公寓。”
半夜,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可沈匀霁依旧没能入睡。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沈匀霁捏了捏眉心?,接起?了电话?:“妈,怎么了?”
沈妈妈声音很低,却能听出来?她很生气:“马上回家。”
沈匀霁感?到奇怪:“发生什么事了?”。
“先回家再说。”
“我现在很累,刚准备休息,你先说是什么事。”
沈妈妈听了更恼了:“你现在住的什么地方?一点都不?害臊!”
沈匀霁莫名其妙:“我在外面?住为什么需要害臊?”
沈妈妈反问道:“你住那房子是谁的!”
沈匀霁愣住了。
沈妈妈笃定道:“说不?出来?了吧!看?来?人家和我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被那个江渡岳包养了!”
“谁和你说的?”
沈匀霁突然想起?之前陈泉提醒她的话?,又追问道:“是不?是夏知鸢?”
沈妈妈哼了一声:“是谁不?重要,关键是你为什么不?和我们?说?”
“没有的事我怎么说?”
沈匀霁不?想继续纠缠下?去,刚要挂电话?,却听沈妈妈道:“他父母说要给你两百万,每个月还给你打十万块?”
沈匀霁一顿,抬高了音量:“我从来?没答应过?这样的事情!”
这些话?孙蔼芳上午才在江家府邸里说的,怎么这么快就传到妈妈耳朵里了?难道江渡岳的父母还找上门了?
沈妈妈没完没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数?干不?光彩的事儿?就算了,拿到钱还自己掖着?藏着?,是不?是真的想脱离我们?这个家?”
沈匀霁难以忍受,她一开始以为自己的妈妈是担心?自己被包养受欺负才喊她回家的,没想到,到头来?还是为了钱。
她几乎是吼出了声:“对!我就被包养了!你满意了吧!钱我一分也不?会给你!我也不?会回你们?的家!”
说罢,她就撂下?了手机。
可是她那仅存的倦意却被这通电话?打散了。
她的心?彻底凉了。。
现在她感?到整个世界都在离她远去,没有任何人把?她当作一个人有血有肉的人,她在他们?眼中,只是工具。
她不?是不?知道火灾之后妈妈变了一个人,但是她始终对她抱有幻想。
就像父母说的,他们?始终是一家人,是血浓于水的关系,是分隔不?开的关系。
她幼时的时光是温馨的,美好的。
妈妈会带她去公园,接她放学,她坐在车后座,和妈妈说今天班级里发生的趣事。
爸爸会带着?一家出去旅游,会买最好看?的裙子给她,说她是自己的小公主。
可回忆中其乐融融的家庭早就被那团火烧的一干二净。
从没有缺过?钱的妈妈慌了,身为顶梁柱的爸爸也倒下?了。
然后一切都发生了剧变。
到现在,她觉得?那所谓坚不?可摧的血缘关系也不?过?是她拼命想要挣脱的桎梏。
可悲到让她想发笑。
沈匀霁盯着?熄屏的手机,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以为她够努力就能让支离破碎的家重新凝在一块,可她错了,如今只有钱才能让他们?维持着?病态的关系。
而她,也彻底疲惫了。
这样的关系,她不?想救了,也不?想要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歇斯底里的怒吼全被站在门外的江渡岳听得?一清二楚。
迟疑良久,他默默地收回了想要敲门的手,攥紧了拳头。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原来?他给沈匀霁带来?的伤害不?止白天的那些兽行,更是让她被误会成是自己的一个挂件、一个玩物?。
他真的重视她吗?
那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捧他,却对沈匀霁不?屑一顾?
巨大的冲击让他无法动?弹,在黑夜里宛若一尊雕塑般立在沈匀霁的家门外。
看着镜中挂着黑眼圈的自?己,沈匀霁轻轻叹了口?气。
外面万物复苏,春意浓浓, 但是她却没精打采的,肺里像是有一团浊气,呼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打开窗透透气吧。
她这样想着,便走到客厅拉开了窗户——
那一瞬, 柔风吹进房间?, 一抹明亮的色彩映入眼帘。
她窗下的花槽里黄色的玫瑰正?轻轻摇曳, 充满了生机, 像是蘸满了阳光, 和煦而温暖。
这些玫瑰什么时候变了色?。
难道是春光染黄了玫瑰?
正?当她纳闷时, 忽然瞥见花丛中有一个白色的小尖尖。
她伸手拽了一下, 发现那竟然是一封信。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拿了过来。
打开信封, 展开信纸, 上面是熟悉的遒劲字迹。
【阿霁,对不起,求你?别离开。请给我一些时间?, 让我也再努力一次。——江渡岳】
微风吹拂,轻如鸿毛的信纸也被吹起了一角。
沈匀霁心莫名地沉了一下。
她能去哪里?
现在她已经彻底无家可归, 若不是江渡岳借自?己的钱、把房子让给她住,她现在早就身无分?文?流落街头了。
之前她一直沉浸在恋爱的甜蜜里, 但其实细细想来, 这和她妈妈嘴里的“包养”又有什么区别?
她自?家人?也好,江家人?也罢, 谁又会?真?的相信她和江渡岳之前所谓的爱情?谁又能真?正?把她当做一个“人?”来看待?
她自?己都觉得可笑。
时间??努力?
这不是江渡岳需要的,而是她沈匀霁需要的。
这些年?她也的确是这样做的,争分?夺秒,不曾有一丝懈怠,可最后呢?她依旧是那个翻不了身的穷姑娘,甚至连自?己的母亲也只把她当做赚钱的工具。
她慢慢脱力似地蹲了下去,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却?驱散不了心中的阴霾。
此时,蓝笙公寓小区某个隐蔽的角落里,江渡岳正?远远地看着沈匀霁家那点缀着黄玫瑰的窗户。
他还?穿着和昨晚一样的衣服,身上满是泥污,眼睛红红的,头发也有些乱。
直到沈匀霁的身影消失在小小的窗户里,他才微微垂下眼眸,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我,派人?保护好她,但不要惊动或者影响到她。”
他顿了下,道:“还?有,给张工打个电话,叫他马上去公司,我要看恒润这五年?来所有的账。”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五月。
这段时间?里,江渡岳每天都有给沈匀霁发信息,还?经常会?在她门口?放一些小礼物。
沈匀霁都淡淡回应,偶尔也会?问问他怎么样。
但不知道是因为?尴尬还?是什么,他俩一次面也没有见过。
沈匀霁认为?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们之间?的鸿沟的确有点大,不如暂时把感情放一放,把精力放在别的事情上。
虽然她是这样对自?己说的,但实际上,她一边忙于学业,一边还?要应付来自?母亲的骚扰,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喘不过气,而每每这时,她都会?想起一些和江渡岳在一起时候的片段。
那些片段是零碎的、甚至毫无意义的,可能只是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却?像是风暴过境,卷起千层浪,让她意续难平。
这天,沈匀霁正?在图书?馆里复习,却?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请问是沈小姐吗?请你?马上来一趟人?民医院,您的母亲现在重度昏迷,正?在抢救。”
沈匀霁大惊失色,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拿起书?包就往外走,边走边问:“请问我妈妈发生什么事了?”
对面含糊其辞:“你?先过来吧。”
沈匀霁一路小跑到校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片刻后,她心情稍稍平缓了下来,随即疑问也浮上了心头。
人?民医院和她爸妈住的都不是一个区,为?什么妈妈会?被送到那家医院?
难道是她去附近办事,在路上遇到了不测?
带着疑惑,沈匀霁一下车便冲进了人?民医院。
她来到抢救室门口?,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沈爸爸。
他弓着身子,耷拉着脑袋,表情颓然,眼中一片浑浊。
“爸。”沈匀霁声线都在发抖。
沈伟闻声抬头,看到沈匀霁的瞬间?,他黝黑的皮肤上似乎出现了赤色,指着亮着红灯的急救室大门,吼道:“你?还?知道现在躺里面的人?是你?妈吗!”
沈匀霁见他情绪激动,只好强逼自?己镇静下来,以免两人?无法交流。
她深吸一口?气,压着声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伟横眉竖目:“你?还?有脸问!”
沈匀霁皱着眉,试图平静地和他沟通:“爸,你?先说说怎么回事,我确实不知道……”
可话音未落,沈伟就打断了她:“你?做小三自?己不要脸就算了,但是你?妈要脸,她刚才准备上吊自?杀呢!”
沈匀霁一怔,微微睁大了眼睛,头皮犹如针扎般发麻。
只听沈伟又说:“你?别想狡辩!那天晚上我亲耳听见你?和你?妈坦白你?被江渡岳包养了!”。
沈匀霁百口?莫辩,这虽然是气话,但也的确是她口?里说出来的话。
可她也不服,委屈再也憋不住了:“那你?也知道她这些日?子一直在问我要钱吗!你?们真?的在乎我是不是被别人?包养了吗!”
说着,她拿出手机,调出短信给沈伟看:“你?看好了,前天她还?问我要五十万!”
她妈妈误会?自?己不是一天两天了,更何况她一直追着自?己要钱,怎么会?突然觉得丢脸自?杀了呢?
沈伟气得人?都在抖:“是,你?妈是爱钱,她穷怕了,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故意说那些话激你?!想让你?改邪归正?,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可是,可是……”
沈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缓了几?秒才继续说:“可是你?不但不改还?变本加厉!今天早上夏小姐来找我们,求我们劝劝你?,不要妨碍她和江渡岳这对璧人?!让正?宫找上门,你?说我们这脸往哪里搁!”
沈匀霁觉得荒谬至极:“夏知鸢的话你?们也信……”
沈伟却?再次抬高了声量:“怎么不信!她还?告诉我们,江渡岳的继母就是孙蔼芳!那个骗光我钱的女人?!你?当仇人?儿子的小三,有没有一点廉耻心!”
沈匀霁又恼又急,刚想开口?,却?听到一个略带歉意的甜腻声音响起。
“沈小姐,沈叔叔,真?抱歉啊,如果我早知道会?这样,说什么也不会?让沈妈妈知道的。”
沈匀霁猛地回头,只见夏知鸢正?站在她身后,脸上挂着虚假的担忧。
“又是你?。”
沈匀霁冷冷道。
夏知鸢眼里全是得意:“好久不见。”
沈伟见证人?来了,立刻道:“夏小姐,不是你?的错,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们这些事。”
然后他转向沈匀霁:“你?还?能编出什么故事!”
沈匀霁停顿片刻,忽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夏知鸢有些不爽地挑眉。
“笑你?。”沈匀霁眼中全是嘲讽,“正?宫?小三?你?是不是有臆想症?”
“你?什么意思!”夏知鸢大声呵斥道。
沈匀霁凉凉问道:“江渡岳有正?眼看过你?一眼吗?”
“那当然,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夏知鸢有些心虚地说道。
“是你?救的他吗?要挟了这么多?年?也该够了吧。”
沈匀霁的目光炳如观火,仿佛能将她看穿。
夏知鸢噎住了。
她看了眼沈伟,忽然凑到沈匀霁耳边,轻声道:“重要吗?你?以为?你?能为?他做什么?你?不过是在拖他后腿,你?和你?的家庭都是他的负担。”
沈匀霁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夏知鸢却?紧追上前,又补充了一句:“你?和他永远是两个世界的人?。能被他’包养’,是你?俩这辈子最近的距离。”
沈匀霁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倒流,气性翻涌而上——
清脆的耳光落下,干净利落,将夏知鸢的脸打偏到一边。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夏知鸢更是完全没反应过来,呆呆地钉在原地,嘴巴张得圆圆的。
沈爸爸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立刻上前拉住了沈匀霁。
他一手扣住了沈匀霁的肩膀,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脑袋,逼她道歉:“你?疯了!快和夏小姐说对不起!”
沈匀霁拼命想甩开他,大喊道:“凭什么!错的是她!”
夏知鸢瞅准机会?,对着沈匀霁膝窝就是一脚。
沈匀霁猝不及防,一下跌跪在地上。
“不过是一个小三,狂什么狂啊……”夏知鸢怒骂着,抬起手就要打她。
沈匀霁条件反射地闭紧了双眼——
忽然,只听到一声惊呼。
隔了半秒,沈匀霁微微张开眼睛,倏地顿住了。
只见江渡岳死死地扣住夏知鸢的手腕,猛然一拽,将她狠狠地掼在了走廊的椅子上。
“哐当”
夏知鸢撞到椅背,一个没坐稳,四脚朝天倒在了椅子上。
沈匀霁透亮的眸子里映着江渡岳的轮廓,刹那间?忘记了挣扎。
江渡岳看着她跌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心都揪了起来。他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打开了沈伟的手,将沈匀霁一把抱了起来。
他深黯的眼底全是心疼,沉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沈匀霁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蹙着眉,目光闪动,双唇被抿到发白。
江渡岳只想带她走,却?又顾及躺在抢救室里的沈妈妈,便低声和她商量:“叫萧司机留下,我们去别处冷静一下,好吗?”
沈匀霁还?未来得及点头,只听刷的一声,急救室的大门打开了。
沈伟也顾不上江渡岳和沈匀霁了,转身就跑了过去,迎上了刚推出来的病床。
沈妈妈此时已经醒了,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白色的被单衬得她脸色更加难看。
“丽璇,你?怎么样了?”沈伟着急地凑了上去。
沈妈妈带着呼吸罩,只呼出白气不说话。
一旁的医生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道:“她没事,回去多?休息就好了。”
“太好了……”
可是沈伟话还?没说完,沈妈妈却?不知怎么看到了抱着沈匀霁的江渡岳。
下一秒,她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一把扯掉呼吸罩,哑声嘶吼:“沈匀霁你?要死啊!恬不知耻地去做仇家的情妇!”
她声音中气十足,丝毫不像个刚刚经历自?杀的人?,惹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有些人?甚至停下了脚步看热闹。
江渡岳沉声喝道:“荒唐!沈匀霁是我唯一的对象!”
沈妈妈可不讲道理,她动作飞快,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直直地抵在了喉咙上。
“沈匀霁,你?立刻离开这个男的!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医生护士都吓傻了,也不知道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是把刀子藏在哪里的,一个个慌里慌张,却?也不敢贸然上前。
沈匀霁震惊到结舌,她难以相信她的母亲会?极端至此。
她整个人?都在抖:“妈,你?放下刀……我、我现在就离开他……”
沈匀霁声如泣血,一点点脱离了江渡岳的怀抱。
江渡岳僵在原地,想去拦她又不敢,只能看着她慢慢走远,每一步都像是在剜他的心脏。
“让姓江的立刻消失!”沈妈妈大喊。
看着女人?手里的刀片紧贴着喉咙,似乎已经有了淡淡的血痕,江渡岳只好深深地看了沈匀霁一眼,然后先行离开。
“妈,他走了。”沈匀霁无法连贯地说话,“你?把刀放下来。”
沈妈妈好似打赢了胜仗一般,昂起脑袋,缓缓放下了小刀。。
医院的保安立刻冲上前,夺下了刀子。
乱成一团的人?群中,沈妈妈看着沈匀霁命令道:“陪我住院。”
沈匀霁眼神空洞,无力地垂着双手,半晌才认命似的说:“好。”
护士推走了沈妈妈,可沈匀霁还?站在那里,她似乎已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夏知鸢理了理头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她旁边,轻声道:“你?以为?你?悲惨人?生的原因是我吗?你?错了,是你?那愚蠢的善良和不堪一击的决心。你?永远摆脱不了你?的家庭。”
说罢,她冷哼一声,走了。
江渡岳刚才虽然顺从沈妈妈的意思暂时离开了,但是他却?一直待在医院的大厅,想找个适合的机会?回去看看沈匀霁。
他先给她发去了一条信息,想问问现在的情况如何。
可是信息刚发出去,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是沪AXXXXX的车主吗?”
江渡岳感到奇怪,却?还?是嗯了一声。
这种事一般都是萧司机去处理啊,可是的确从刚才开始,萧司机就不见人?影了。
对方语气很不客气:“你?的车违章停车了,赶紧过来挪车。”
江渡岳皱起了眉头,立刻挂了电话,想联系萧司机。
可是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打通,无奈,他只好先自?己朝停车场走去。
但是他刚走到地库,突然冒出几?个黑影朝他喷了一团雾气,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
等江渡岳醒来的时候, 眼前一片黑暗。
他感到天旋地转,下意识地想用手支撑一下,却发现双手完全动弹不得。
一刹间他便清醒了几分。
他努力地眨了眨眼睛, 慢慢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这里好像是?个仓库,隐约可以?看到堆着的纸箱和货架,弥漫着混着霉味的潮气?。
而他正被拴在一根铁柱上,双手被粗糙的麻绳反剪着绑在身后,嘴里虽然没有塞东西, 但是?强烈的眩晕感让他开口都难, 更?别说发声了。
江渡岳冷静了一会儿, 试着动?了动?, 发现自己除了有些轻微的脑震荡, 知觉都还在, 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朝四周张望, 终于在一片漆黑中看到了一丝银色的反光。
虽然看不太清,但应该是?个锋利的家伙什儿, 就在他的右前方。
他尽力伸直了腿, 一寸一寸地向前够,衣裤和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 在幽闭的仓库里显得格外清晰。
咯啦咯啦,他的鞋尖终于碰到了那个东西。
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 忽然顶灯却亮了起来,晃眼的白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连随之?而来开门声也变得有些模糊。
“江哥。”夏知鸢的声音响起。
江渡岳猛然抬头。
只见?夏知鸢正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他。
江渡岳怔了半秒, 然后嗤笑一声,凉凉勾唇:“这是?哪招?”
夏知鸢走了过来, 鞋跟和地板碰撞,一步一响。
“江哥,别问我啊,你应该问江叔叔。”
说着,她走到他面前,蹲了下来,笑道:“他说你容易激动?,公布婚讯前要?把你看住了,不然怕你坏事。”
“婚讯?”江渡岳皱起了眉。
夏知鸢伸出左手,动?了动?手指,中指上的大钻戒在光线下闪耀无比。
“嗯啊,虽然这枚订婚戒指是?江叔叔替你送给我的,但我还是?很开心啦,谢谢哦,未婚夫。”
江渡岳笑出了声:“夏知鸢,有意思吗?费尽心机和一个永远不会爱你的人结婚?”
夏知鸢笑得天真,两只手捧着小脸:“没事,我也不爱你哦。”
“你他妈就是?一个狂躁症精神?病,怎么会有人爱你呢?”
“我啊,”她手指点着江渡岳的肩头,“和沈匀霁那个蠢货不一样。我看上的,不过是?江家少奶奶的头衔。”
江渡岳听到那三个字,仿佛被戳到了死穴,猛地一挣,腕骨和铁柱撞击在一起,发出巨响,吓了夏知鸢一跳。
“别激动?呀,江哥。”夏知鸢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江渡岳一字一顿道:“你敢动?她,我杀了你。”
“哈哈,我可不会动?她,她自有她爸妈可以?治,我只动?你。”
江渡岳死死地盯着她,没有立刻回话。
夏知鸢似乎有些害怕了,直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而后她突然反应了过来,大声笑道:“江渡岳你知道了是?不是?!你也派人查出来了吧!孙姨就是?害沈匀霁她爸投资失败的人!哈哈哈,我就说前段时间你怎么突然要?截那个项目的单!你是?想把孙姨和我爸的项目搞黄,帮沈匀霁报仇!”
江渡岳唇线拉直,虽一言不发,但森寒的眸光却像刀子一般锐利。
夏知鸢知道自己想对了,神?情更?加猖狂:“不是?吧!你真的这么天真啊!那个项目是?你自己老?爹牵的头啊!他是?担保人啊!哈哈哈,真的是?为了爱情不顾自己老?爹死活了吗?”
江渡岳冷道:“一个项目而已,他死不了。”
“但你在打他脸啊!怪不得他说你是?废物!”
夏知鸢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死心吧,我爸是?官,孙姨和我爸又是?挚交,我俩结婚是?亲上加亲,强强联合,你除了我以?外没有别的选择。”
“怎么?要?压着我去民政局领证?”
“不用啊,你自己会乖乖跟着我去的。”。
夏知鸢故意压低了声音:“因为沈匀霁不会再?见?你了。如果她再?和你混在一起,她妈妈就会像这次一样’自杀’哟?你要?让她因为你背上不孝女的骂名吗?”
江渡岳瞬间了然:“你把她父母买通了。”
夏知鸢不可置否:“我只是?懂人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