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砚冷笑,从牙缝里挤出,“我乐意。”
“…………”心虚得不行的张望为了弥补自己干的好事,脑子灵光一闪的想出了个馊主意,“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个办法能帮助你,你要不要试一下。”
闻言,沈归砚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又忍不住问,“是什么办法。”
只要是能让她?原谅他,无论是刀山火海他都要尝试一下。
张望立马凑到他耳边,小?声的说出自己的计划。
这一次要是还不行,他高低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送给他当球踢。
端着甜水进来?的冬儿忿忿不平道:“小?姐,郡马爷前几天还一直跟在你后面说要对你好呢,结果这才?几天就原形毕露了。要我说,天底下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撑着下巴,露出一截雪白皓腕的宝珠并不做声,就连她?最近发呆走神的时间都变多了。
以前的自己总是嫌时间太少,都不够玩,还是第一次觉得时间太长了,长到只能用走神来?消磨时间。
“小?姐,望仙湖里的荷花开?了,开?得可漂亮了,我们今天要不要去游湖啊。”
“你想去可以去。”宝珠眺望着窗边栽下的芭蕉叶,亦连思绪也要跟着飘远。
“可是我想要让小?姐开?心一点?。”冬儿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小?姐,你没发现?你自从来?到这里后变了很多吗,连笑都没有以前笑得多了。”
宝珠随意寻了个理由堵塞过?去,“可能是最近胃口不好吧,天热,人也跟着疲懒了不想动。”
“要是小?姐你胃口不好,奴婢待会就让厨子做些?清淡的金陵菜色来?好不好。”
向来?稳重的雪苹此时正一脸凝重的走进来?,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当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雪苹咽回去的话,却被跟在后面的一个丫鬟慌里慌张的说了出来?,“郡主不好了,奴婢看见,奴婢看见………”
听?她?连一句话都说不顺的冬儿恨不得亲手上去把她?的舌头都给撸直了,凶狠的瞪过?去,“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啊,吞吞吐吐做什么啊,简直是急死个人了。”
丫鬟被喝了一声后,那哆嗦着的手脚才?放回了原位,头却低得低低的,只露出一个后脑勺,“是,是奴婢看见郡马爷和一个女人有说有笑的进了一个院子里,奴婢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要么是误会了,奴婢还像居住在隔壁的人问了…………”
既知事情不能在隐瞒下去的雪苹面色难看的接了下来?,“他们说,郡马爷和那位女子是夫妻,还说他们两个感情很好。”
短短的几句话,使得屋内的空气?都凝固开?来?。
素来?顽皮的春风也了无踪影,留下的只有一寸又一寸的冷凝。
嘴巴大张的冬儿转动着僵硬的脖子,不可置信的大喊,“小?姐,郡马爷他怎么能那么对你啊,他到底有没有一点?儿良心,要是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小?姐你当初就不应该和他一起来?岭南!”
“像他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就配不上小?姐!”她?更?痛恨之前的自己为什么要想不开?撮合他们,还认为郡马爷对小?姐是实打?实的好。
脸色难看至极的雪苹一想起自己前面看见的,就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果然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个样,无论婚前的海誓山盟说得有多么情比金坚,还不是转眼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雪苹滚了滚喉咙,诚恳的说,“小?姐,既然郡马爷那么对你,我们直接回金陵吧。”
长睫垂下眼睑的宝珠放在膝盖上的手指骤然收紧,很是平静的说,“你们先出去,让我独自一人待一下。”
冬儿不满的喊道:“小?姐。”
“本郡主说了让你们下去,你没有听?见吗。”宝珠站起身,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在地,瞳孔缠满朱红蛛丝,“出去,你们都给本郡主滚出去!”
“滚!全部都给我滚!”
雪苹拉过?还欲说些?什么的冬儿,对她?摇了摇头,遇到这种事谁都不会开?心,何况是一向心高气?傲的小?姐。
与其她?们继续留在屋里,不如让小?姐独自待一下。
直到她?们都离开?后,陷入暴怒中的宝珠才?像是失了力气?般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心脏疼得像是要爆炸,眼泪更?是不争气?的往下掉。
她?用指尖捻了一颗放进嘴里,是苦的,涩的,难吃的。
不应该的,她?不应该变成?这样连自己都讨厌的存在。
更?令她?感到害怕的是,她?以前说过?要是姓沈的对不起她?,她?一定要把他的腿都给打?断,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那一刻,她?想到的只有逃避。
是的,逃避,她?甚至不敢去打?断他的腿,有的只是想要快点?离开?这个让她?不开?心的地方。
她?终究是活成?了她?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守在屋外的冬儿愤恨不平地说,“小?姐,你要是难过?的话,就用鞭子狠狠的去抽那对没有寡廉耻贤的狗男女!”
“我们把那个贱人的衣服扒光了,压着她?沿街游行,让大家看看,抢别人相公会是什么下场。”
这时,宝珠推门走了出来?,除了眼圈弥漫着一层红意,一切看着都和往日无异,也更?看得令人揪心。
她?也轻飘飘地说着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决定,“收拾东西回金陵吧。”
第76章
“不是, 我们为什么要回金陵啊。”冬儿?脸上的错愕都没有?掩藏,就那么直晃晃的放在明?面?上,更多的是不解。
“我们就那么回去了, 不去找郡马爷和那个贱人算账吗。”
压下喉间苦涩的宝珠转过身往屋内走去,“不了, 就算我去找了他又如何, 让我像个泼妇一样抓着他的头发歇斯底里, 大吵大闹然后把那个女人打死?吗, 还是威胁他以后?再也?不许见那个女人, 做那种棒打鸳鸯的恶人。”
冬儿?诚恳的点头,“为什么不行, 小姐你可是郡马爷明媒正娶的正妻, 还是圣人亲封的永安郡主,哪里允许外面的贱人踩在小姐头上,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小姐以前遇到让自己不喜欢的人,不公平的事,都是直接两个巴掌抡过去, 主打一个今日事今日毕,绝对不能把气留到隔夜。
宝珠忍不住自嘲出声,“可是,这种事他能做出第?一次,肯定会有?第?二次, 天底下没有?不偷腥的猫,你阻止得了一次,又能阻止得了第?二次, 第?三次吗,我又为什么要?因为他变成泼妇啊。”
她?可以嚣张跋扈, 可以目中无人的欺负人,但是她?不希望自己变成这样一颗心都记挂在一个已经不喜欢自己的男人身上,那样的她?会让自己陌生,还恶心。
二哥也?说过了,只要?她?过得不开心,想和离了一定要?告诉他。
她?之前有?过想要?和离,却都没有?这一次来?得那么坚定,更多的是她?不喜欢这种让她?控制不住的感觉,也?不想要?让心继续疼下去了。
冬儿?仍是不甘心的劝说,“可是小姐,你就这样走了,他们肯定会以为你怕了他们,还会认为他们厉害,拜托,你可是堂堂的郡主啊,凭什么要?委屈了自己,便宜了那对狗男女!”
“要?我说,就算他是郡马爷又如何,做错事情的是他,要?走和浸猪笼的也?应该是他们那对狗男女。”
雪苹用手?捂住冬儿?还想继续胡说八道下去的嘴,吩咐下去,“你们没有?听见郡主的话吗,还不快点帮郡主收拾东西?。”
行李收拾起来?的时候,远比宝珠所想的要?多。
打开衣柜,里面?装满的都是她?的衣服,春夏秋冬四?季应有?尽有?,唯有?最角落一小片位置,堆放着他的几件衣服。
他们的衣服紧紧挨着,彰显着他们彼此的亲密无间。
可随着一方衣服的离开,只剩下另一人的衣服孤零零的挂在衣柜里,竟显出了孤寂的清冷。
“把我的衣服首饰带走就好,其它的,扔了吧。”立于庭院中,不曾撑伞,任由?雨水溅落打湿裙摆的宝珠只是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睑,遮住了眼中的嘲弄。
东西?带太多不好赶路,被他碰过的东西?,她?也?不想要?了。
早春的雨水充沛,落雨时又没有?任何预兆,只是它想,它就落下了。
就像说好会一辈子喜欢她?,除了她?以外所有?人都不会入他眼的沈归砚一样,不是转眼拥了其他人入怀。
正在院里给花浇水的沈归砚正迫切地看向院门,期盼着她?在下一秒推门进来?。
“等郡主过来?看见这满院子的花,肯定就会原谅你了。”张望揉了揉鼻子,别说,这满院的花好看是好看,就是香味浓得有?点儿?熏人,对他这种鼻子灵敏的人不太友好了一点。
刘子义笑着附和,“要?是夫人见到大人准备的惊喜,肯定会很高兴,说不定也?会忘了和大人置的气。”
“嗯。”沈归砚弯下身,摘下一朵本不该在这个时节出现的牡丹,唇边噙着温柔的笑意,并不否认他们嘴里恭维的话。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本应该带着一干丫鬟婆子怒火冲天而来?的人迟迟没有?过来?,也?令沈归砚的一颗心不受控制地往下沉,四?肢百骸像浸泡在冰冷的寒池中。
这时,紧闭的大门正被用力的拍打着,门外的喊声也?随之断断续续的传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不好人了。”
“夫人,夫人带着行李走了!”
“说是,说是要?回金陵。”
“什么!”沈归砚欢喜的笑僵在脸上,抱在怀里的一捧牡丹触地时花瓣洒落,只余花蕊挂花枝。
今日的雨势渐大,原先的濛濛细雨已能打斜雨伞一角。
衣袍尽湿的沈归砚纵马赶来?时,正是她?们的马车将要?离开城门,也?彻底要?将他抛弃的结界线上。
“停下,本官命令你们停下。”此时的他顾不上所谓的体面?有?的只是想要?将人拦住。
“小姐,那人在前面?拦住了去路,可要?奴婢将他骂走。”冬儿?没想到他还能那么不要?脸的来?拦车,气得不行。
那么急匆匆地赶来?,指不定是刚从谁的身上下来?。
“不用。”宝珠欲掀帘的动作停下了,随后?想到什么的跳下马车。
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否则胸腔里总憋着一团气总归对身体不好。
精致娇贵的绣花鞋踩在蒙上一层朦胧水气的青石板上,又在距离他半米处停下,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连风在大一点就盖住了。
她?说,“沈归砚,我要?回金陵了。”
“为什么你突然要?回金陵。”此时他连说出口的话都抖得不像样,眼底更是猩红一片,“是不是我有?哪里做的得不好让你不满意了,还是你在这里住得不开心,所以你才要?走。”
宝珠轻轻摇头,调子是软甜的,可落在沈归砚耳边却像是裹了蜂蜜的刀子,“你还记得,我当时是为什么要?答应你来?岭南的吗。”
沈归砚张了张嘴,明?显想要?说些什么,只是那句话好像堵在喉咙里的异物,将他所有?想要?说的话都堵住了。
他说,他一定不会让她?在金陵受到半分委屈和难过,也?不会让她?在金陵过得不开心。
但最后?食言,撕毁承诺的人也?是他。
哪怕如此,他也?舍不得放手?,更多的是要?为自己行为解释,“对不起,我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宝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我以后?绝对不会在那么蠢。”
“可是,我为什么要?原谅你啊,做错事情的是你,又不是我。”宝珠冷漠的把他推开,像是在宣判他的死?期,“在你用那种方式试探我之前,你就没有?想过带来?的后?果吗。”
“我你肯定以为我知道后?会生气,会愤怒,会找你闹,好以此证明?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宝珠好笑的摇头,“可是你错了,能用来?测试喜欢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你要?用最令人不耻的一种,你是在看不起我,还是在看不起你自己。”
沈归砚摇头否认,“不是,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你是没有?想过,你只是做了。”想是没有?付诸于行动,他却是直接略过了想那个阶段。
想可恶,做出了行动更可恶。
知道自己又出了什么馊主意的张望冲出来?,对着自己的脸哐哐哐就是几大巴掌扇过去,“宝珠妹子,这件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想出的这个馊主意,你要?打要?骂要?怪就怪我好了,和宥齐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他只是太喜欢你了,又不确定你是不是喜欢他,才会听信了我的话用了这种蠢方法,你要?恨要?怪的人是我,我只希望你不要?离开宥齐,因为他是真?的离不开你。”
“不怪你,要?怪也?是怪我,我忘了她?从一开始就和别的姑娘不一样。”他以为宝珠得知后?,肯定会带着一干丫鬟婆子打上门来?,而后?看见自己给她?准备的惊喜。
可是他站在自己准备的惊喜里迟迟没有?等来?她?,反倒等来?了她?要?离开的消息。
是啊,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允许脏了的东西?留在身边,哪怕那样东西?根本不脏,只是包装出来?的脏。
“不,错的可能不是你们,是我。”宝珠仰着头,把快要?掉出眼眶的泪水憋回去,“我错在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你来?到岭南。”
她?要?是没有?跟着来?到岭南,心脏肯定不会难受得要?爆炸,更不会连自己最爱吃的糕点在此时吃下肚子,都带着苦涩的酸味。
冬儿?更是毫不客气的催促着,“小姐,我们快点走吧,我们小姐走了,不是正好给郡马爷你的心上人腾位置吗,我们也?不用在你们面?前挨着你们的眼,也?不用当个傻子在暗地里不知道怎么被你们嘲笑。”
冬儿?想到了上一次那个丫鬟,她?敢那么嚣张,完全是有?恃无恐。
“什么心上人。”沈归砚皱起眉头,目带疑惑。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装疯卖傻的冬儿?气得直磨牙,“你还在狡辩什么,我都亲眼看见了,你现在还跑来?郡主面?前装什么装,那位柳儿?姑娘不就是你金屋藏娇的柳夫人吗。”
“要?我说,你和那个柳姑娘还真?的是绝配,像你们这样的狗男女就应该再也?不要?出现在我家郡主面?前。”
“我和那位柳姑娘并没有?任何关系。”电光石闪之间,沈归砚明?白?了什么,原本灰败死?寂的眼里燃起了火焰。
“宝珠,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和那位柳姑娘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我和她?之间清清白?白?,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我也?从来?没有?和她?单独待过。”
“真?的,我可以在这里对天立誓,如果我有?一句话作假,就让我………”
宝珠厉声打断他的话,“够了,我并不想听。”随后?转过身,“大人请回吧。”
“沈宝珠,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一字一句,似凤凰泣血。
转过身的宝珠对上他的质问, 唇瓣紧抿中垂下长睫,落下一片水墨阴翳。
手指用力攥紧伞杆,勒出青筋的宝珠过了好一会儿, 才似询问,又似自问, “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 要是以前晋王哥哥身边有其她女人围着打转的时候, 她肯定会?很生气?, 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到后的愤怒, 却不会?像现在那么难过,心?脏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一样难以喘息。
一句不知道, 却让另一个男人为此当场发了疯。
失去了往日稳重, 理智的沈归砚双眼死死紧盯着她,喉咙艰涩得厉害,“那你看见我和其?她女人在一起,你就不应该感到生气?,嫉妒吗!为什么你能那么淡定!”
“那我应该怎么做?像个?泼妇一样大吵大闹吗。”宝珠抬起头, 把快要脱眶而出的酸涩泪水憋回去 ,嗤笑一声?,“沈归砚,你以为你是什么个?东西?,凭什么值得我为你大吵大闹, 我告诉你,当年要不是那场意外,你以为我会?嫁给?你吗!”
“像你这种?贱骨头, 你以为本郡主?会?瞧得上你不成。”
哪怕到了这一步,双拳紧握攥得青筋暴起的沈归砚想要问的仍是一句, “所以你就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对我心?动过,哪怕是一瞬间。”
眼底讽刺几乎凝成实质的宝珠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又在下一刻移开目光,“你希望我说是,还是没有。”
事情都成了今天的模样,在多说也无益。
雨还在下,噼里啪啦的拍打着早已?倾斜的伞面,也模糊了雨中彼此的视线。
冬儿掀开帘子,眼睛扫过远远跟在后面的男人,顿感晦气?的拉上车帘,气?愤得不行,“现在知道错了,之前又干什么去了,果然?迟来的深情比狗贱。”
坐在马车里的宝珠阖眼闭目,她不认为有什么好说的。
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全?部说完了。
路上的驿站和城镇有限,他?们少不得要在野外过夜。
这一次回去的路上虽然?少了无处不在的黑衣人,也改变不了天天要啃着干粮吃的结局。
冬儿讨好的端着一碟切成小块,上浇着蜂蜜的兔肉走?过来,略显心?虚,“小姐,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这是他?们猎的兔子,可肥了,小姐多少得要尝一口。”
宝珠只是看了一眼,随即淡淡地收回视线,“把它扔了吧。”
顿了顿,又加了句,“以后他?做的东西?都不用在送过来,关于他?的任何事我也不想知道。”
她不想看见他?,也不想看见任何有关于他?的东西?,谁让她讨厌一个?人,就要讨厌得彻彻底底,再也不能给?对方翻身的可能。
好马都知道不吃回头草,何况是她那么金贵的一个?人。
冬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劝说,“可是小姐你都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哪怕身体?是铁打的也扛不住啊,要是不喜欢吃这兔肉,吃点其?它的也好。”
要不是见小姐实在没有吃什么东西?,她才不会?听信他?的花言巧语,把这碟子兔肉端到小姐面前。
宝珠也来了火气?,鹿眼儿一瞪,“本郡主?说不吃就是不吃,到底你是郡主?还是我是郡主?,你那么喜欢帮他?说话,你跟着伺候他?去好了,跟着本郡主?做什么!”
之前她说不想嫁给?他?的时候,一个?两个?都逼迫着要她嫁,她想和离了,为什么还要按着她的头原谅对方。
她沈宝珠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冬儿见小姐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在劝的端着那碟兔肉回去,并带着迁怒的成分,“小姐说了不想见你,也不会?再收你的任何东西?,还请你不要在让我们为难。”
那碟兔肉已?经凉了,口感不如刚烤好的酥脆可口,上面还覆盖着一层白色油花,也在直白的告诉他?。
人走?兔凉。
他?们的感情在难回到之前。
可是他?怎么甘心?放弃啊,他?好不容易才摘下自己心?心?念念的月亮,又如何舍得让月亮离他?而去。
除非,他?死!!!
经过那碟兔肉后,宝珠以为他?会?知难而退了。
可是当他?听她的话不在来打扰自己了,她的心?里却没有自己所想的那样开心?,反倒是堵了一口气?闷在胸腔里,吐不出,咽不下,只能自己憋着自己胀得难受。
风餐露宿两天后,终于在第三天进入有人烟火气?的镇上。
要了一桌饭菜还没准备吃的宝珠看着又一次凑到眼前来的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不过几日未见,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的沈归砚眼下青黑,下巴冒出一圈青色胡渣,衣服是干净整洁的,像是为夫来见她特意打扮过一样。
他?端着自己做的糖醋排骨放下,担心?会?惹到她厌烦连声?音都带着小心?翼翼的,不自信的斟酌,““柳姑娘是我恩师的女儿,却不是师母所生,而是恩师在一次酒宴后临幸了一个?舞女后背着师母有的,恩师不愿让师母知道,也不想让自己因?为此事给?自己的文?人清高沾上污点,所以柳姑娘没有姓荀,而是随母姓柳,恩师于我有恩,他?说让我帮忙照顾一下他?的女儿,我也确实在私底下见过她几回,但是每一次见面都不是我们单独见面,还有其?他?人在场,除此之外,我和她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说完后,他?指尖发蜷的抿了抿干涸的唇,这种?牵强的借口连他?本人听了都认为好笑,何况是听的人。
这一瞬间,沈归砚都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要是早知道会?这样,他?就应该从一开始告诉宝珠,而不是因?为答应过恩师将其?保密,他?们也远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归根结底,是他?的错,错在恩师让他?那天对天立誓的誓言压过了待宝珠的喜欢。
坐在临窗边,任由阳光柔和洒落周身的宝珠把其?中一碗面递过去,丝毫不为他?的解释所动容,平静得像是在面对陌生人,“吃完这碗面后你就回去吧,你也说了,你新来任上,衙门到处都离不了你。”
“宝珠,我………”
“面要是再不吃,就该凉了,凉了也就不好吃了。”
这样的宝珠是沈归砚从未见过的,也是令他?恐慌到脚心?发寒,他?宁愿她对自己又打又骂,也不愿意和她成为完全?陌生的人。
他?清楚她不想听他?为什么会?早出晚归的事情了,但他?仍是想要告诉她,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他?没有在外面金屋藏娇,也不是有了别的女人,只是在忙着处理案件。
“你还记得去年浴佛节你遭绑架一事吗,那天除了你之外,马车里还有其?她被绑架的少女,一开始他?们还不敢那么光明正大,可是近些年来越发猖狂,我怀疑他?们背后同朝中的某些大人物?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才是他?们有恃无恐的底气?,他?们在皇城底下都敢绑架贵女,在其?它看不见的角落又会?如何肆无忌惮。我最近早出晚归,皆是因?为找到了拐卖少女团伙的线索。”
宝珠抬起眼儿,略带嘲讽地看着他?,“你认为,我还在意吗。”
“或者说,我会?信你吗?”
她都决定要走?了,又怎么会?在意他?忙是因?为金屋藏娇还是工作。
因?为不在意了,所以对她来说好像没有任何区别了
在她的嘲讽的目光注视下,曾经舌战群儒的沈归砚此刻像是沾上了一层米糊黏嘴,连完整的半副音节都说不出。
心?脏处随之冒出密密麻麻的针扎刺疼,眼底浮现一层细碎的水光,“因?为你不喜欢我,所以你根本不在意我到底在做什么是吗,你想要回金陵也是这个?原因?吗。”
“沈宝珠,你的心?肠为什么总是对我那么残忍啊,你就不能稍微喜欢我一点,相信我一点吗。”说到最后,他?拔高的音量中满是幼兽悲凉的哀嚎。
“还是我的感情对你来说,就让你那么恶心?,恶心?到你连走?的时候都不告诉我一声?,甚至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
无论他?怎么说,宝珠这厢都选择了沉默,就这样也好。
眼尾一片湿红的沈归砚抬头避回奔涌而至的泪意,伸出手拽住她手腕,近乎卑微的哀求着,“就算你要赶我走?,也请让我把你护送回京后在赶我走?,好嘛,要不然?我不放心?。”
“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宝珠扬起红唇,止不住地讥讽,“路上在危险,又比得过之前那样危险吗,要本郡主?说,天底下最危险的地方都比不过你身边。”
顿时没有了任何胃口的宝珠站起身,径直往外走?去,“我出去走?走?。”
沈归砚想也没想地直接跟上,“我陪你。”
“不用,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宝珠冷漠至极的口吻,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搅得他?血液翻滚,喉间涌上血腥。
走?出客栈后的宝珠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去哪里。
可是还没等她走?远,一个?小男孩突然?直直的朝她撞来,她好心?的询问她有没有伤到哪里时,一块浸满蒙汗药的布巾捂住了她的鼻子。
在她走?出去后,沈归砚不放心?的追上去,却遇到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柳儿。
她今日的心?情极好,唇角上扬的弧度都带着愉悦,又在他?看过来的那一瞬间目带愁容,“宥齐,就算郡主?不要你了,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时间会?告诉你,谁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谁知她的话像是踩中了沈归砚的逆鳞,致使少年周边的气?压低得仿佛能冻伤人,狭长的桃花眼锐利一扫,“谁和你说她不要我了,她只是和我闹脾气?罢了。
“只要我和她解释清楚,她就不会?在和我生气?了。”是了,只要他?求得宝珠的原谅,他?们就会?回到过去,她也不会?说着要离开自己的话。
见他?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的柳儿拔高音量大怒,“什么闹脾气?,她分明就是不要了,像她这种?自私自利的女人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要不然?怎么会?说走?就走?,连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沈归砚眼底的厌恶几乎凝成实质,“这是我和宝珠之间的事,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批评。”
掐得掌心?青紫一片的柳儿不甘的眼圈通红地质问,“我怎么会?没有资格,我是你师父的女儿,有着你和青梅竹马的情谊!”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你的人!天底下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女人比我更适合当你的妻子!”
沈归砚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底色是浓得化不开的鄙夷,“本官为什么喜欢你,你凭什么配得上本官喜欢。”
“可是。”柳儿忽然?笑了起来,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她再也回不来了啊。”
想到什么的沈归砚掐住她的脖子,阴森得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要你陪葬!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他?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