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家中?落了事,就只有一个为爱奔赴,否则她?一个姑娘家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抛下一切跑来这里。
很快,点的?吃食端了上来。
芋头糕,瑶柱白果?粥,烧鹅,白糖沙翁,笑口?枣,脆麻花,菜品虽多,但每样菜的?分量都没有多少。
每一样宝珠都尝了一口?,不?能说不?好吃,只是和她?所?想中?的?大不?一样,吃了几块烧鹅后就搁下筷子,“我?不?吃了,剩下的?你?们吃吧。”
要是她?们也吃不?完,就打包送给城里的?乞丐,反正别浪费就行。
吃完后,又走街串巷的?游玩起来,大同镇就那么大点儿地,能逛的?地方更是少得?可怜。
首饰成衣铺子里售卖的?花样,款式更是早些年金陵淘汰下来的?样色,激不?起她?一丝一毫的?购买欲。
宝珠只是逛了一会儿,就兴致缺缺的?决定回去。
回去时路过一个周边攀满紫藤花的?巷子,住在巷子里的?主人家正推门走出来。
不?算浓烈的?日头下,巷中?人和巷外人正遥遥相望。
第71章
提着食盒的柳儿?对上宝珠的视线, 娇羞中带着点儿心虚的避开她的目光,“郡主,想不到你也来了岭南, 好巧。”
宝珠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审问, “你怎么来了岭南。”
脸颊泛红的柳儿别了下发丝, 满是小女儿?娇羞, 轻咬嫣红朱唇, “我心爱之人来了岭南, 我不舍得和?他分离两地,便随了他一块儿来。”
双手抱胸的宝珠收回目光, 话里不知是讥还是讽, “你对你那心上人可真?上心。”
“他是我想要与之共度余生?的人,是我以后儿?女的父亲,更是天底下除了父母之外对我最重要的人,我自然得要将他放在心上,郡主要是也能被那?么一个?对自己?如珠如宝的人捧在掌心中, 就能明白我的想法?。”柳儿?提起自己?心上人时,满脸娇羞的炫耀,犹如一朵被晨露滋润过?的纯白茉莉花。
“先不和?郡主说了,我得要去给他送饭了,要不然晚了他得饿肚子了。”
直到她走远, 宝珠才意识到已?经到正?午了,她从昨晚上到现在都还没看见姓沈的,要不要良心发现给他送个?午饭啊?
这个?念头刚兴起, 就被宝珠掐断,衙门里肯定有食堂, 他自己?吃食堂就好。
谁让他说好要陪自己?买小兔子小羊小猫大po.文海棠废.文每日更新晓说群叭一似爸咦6九流仨黄狗,结果现在连个?人影子都没看见,这样一个?不守信用的人,别想吃她送的饭。
正?在衙门处理上一任知县留下的积累案件的沈归砚听?到走进来的脚步声,眼睛也未抬,“我还不饿。”
从金陵一块来到岭南,并担任正?九品主薄的宋舟笑道:“大人,是柳儿?姑娘来了。”
正?在提笔的沈归砚眉头一皱,“让她出去,以后不许她在来,更不许放她进来。”
“大人你也真?是的,柳儿?姑娘为了你从金陵千里迢迢的跑来岭南,还为你做了午饭,你怎么也得要见她一面吗。”宋舟顿时为其感到不满。
要是有那?么一个?人美心善,知书达理,还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姑娘追了他那?么多年,即使自己?是颗石头心也该捂热了,也就头儿?铁石心肠。
沈归砚只觉得好笑,更认为讽刺,“我为什?么要见她,是我求着她来岭南的,还是我求着她给我煮饭的,煮饭的事自有厨娘做,又不需要她。”
他语气稍顿,眼皮掠起,透着警告的寒意,“宋舟,你明知道我已?经娶妻了,为什?么还要说一下让我夫人听?见了就心生?误会的话,要是再有下次,你就直接回金陵。”
提着食盒进来的柳儿?碰巧听?到最后一句,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又在下一秒收回,温温柔柔地解释,“宋大哥也只是心疼你的身体,宥齐哥你不要多想。”
“我知道你刚来大同镇有很多事情要忙着处理,但是在怎么忙也不要忘了吃饭才对,需知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柳儿?把带来的食盒打开,取出里面的三菜一汤。
“我想着你刚来,厨房那?边应该还没准备好,又担心宥齐哥吃不惯岭南菜色,就自作主张为你做了些饭菜送来,只是寻常小菜,还望宥齐哥不要嫌弃我的手艺。”
正?主还没说完,刚挨了一巴掌的宋舟倒是忘了疼,抢着当那?捧哏,“柳姑娘的手艺哪里平平了,依我看连御膳房做的都没有柳姑娘做的色香味俱全,。”
沈归砚冷冷地扫了一眼宋舟,“既然你喜欢吃就拿去。”
他又将目光移到柳儿?脸上,一贯生?人勿进的冷漠,“多谢柳姑娘好意,只是我的夫人已?经为我准备好了午饭。”
认为他肯定会收下,没有想到会遭到拒绝的柳儿?脸上的笑容一滞,指甲深掐进肉里才没有露出失态,“宥齐哥是担心郡主会误会我们的关系吗,你放心好了,郡主她肯定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她心眼小不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心眼小是确实的,我不希望我的夫人在我身上看见让她不喜欢的不安全感,更不喜欢别人用我夫人的大度说事。”沈归砚让宋舟把案桌上的吃食收拾好拿出去。
眼圈通红的柳儿?坚强的把眼眶里的泪珠逼回去,身形轻颤,倔强得惹人怜惜的垂下睫毛,“看来是柳儿?做的饭菜不合宥齐哥的胃口,下次柳儿?一定不会了。”
“我的午饭会由我夫人准备,就算我夫人忙着忘记了准备我的午饭,也会有食堂,不必劳烦柳姑娘。”沈归砚冷下脸,当即下了逐客令。
黄昏降临,天边染上橘黄散粉,留下一片宁静祥和?。
正?在院里指挥着丫鬟们布置院落的宝珠终于见到这人回来了,拉过?他的手快步走到房间前,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指着最大的一间房,张扬的扬起下巴,“我要睡这间最大的屋子。”
然后又伸出手指指着相邻,但明显小了很多的隔间,“你睡那?间。”
沈归砚磨了磨牙根,没有想到她还记得要和?自己?分房睡这一事,他又怎么能如她所愿,语调拉长似雨打梨花落的满地凄凉幽怨,“我和?宝珠是夫妻,夫妻哪里有分房睡的道路,要是传出去了,别人不知道怎么猜测我们的关系。”
“本郡主管你,反正?这间最大的房子是我的,那?间是你的。”
来到了这里,她是说什?么都要和?他分房睡才行,天气冷一起睡她勉勉强强可以接受,可现在天都热了,他还黏糊糊的要抱着自己?睡,得热死?。
而且他最近睡觉也越发的不老实了,老是动手动脚的,她哪里能忍受得了。.
不予争论的沈归砚从身后把人抱进怀里,像条长毛大狗使劲地蹭了蹭,“我好累啊,宝珠让我抱一下好不好,就一下。”
那?么一个?人突然扑过?来,还抱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的宝珠没好气的推搡他,“你累了就去睡觉啊,和?我说有什?么用。”
“还有你知不知道你重死?了啊。”
“因为我只有抱着宝珠才能睡得着。”
“你就说吧,反正?本郡主一个?字都不信。”嘴巴里装的是甜言蜜语,心里又跟个?莲藕似的全是心眼子,真?当她还会那?么轻易的上当受骗啊。
宝珠嘴上虽嫌弃,倒也没有真?的把人推开。
日子就那?么平淡如水的过?着,静看着藤上蔷薇攀高墙,小猫爬墙,小羊打架,大黄呜呜咽咽着要去劝架。
午后阳光斜斜,暖意和?煦。
让冬儿?搬了张躺椅来到庭院中纳凉的宝珠正?拈了块芝麻糖籺放进嘴里,刚吃了一块,正?准备吃第二块时,一道高挑的身影突然拢下,但遮住了她的阳光,还端走了她的零嘴儿?,“喂,你挡住我晒太阳了。”
沈归砚脚步错开,却?不打算还给她,“糖籺虽好吃,却?不能吃太多,因为糯米难消化。”
“我才吃了一块,难消化个?什?么难消化。”宝珠觉得他这人真?是让她好生?嫌烦,懒得和?他掰扯的直接躺回去。
伸出手虚虚地遮住额前阳光,“你刚来这里不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吗。”
他不说忙,整个?人就差像个?狗皮膏药黏着她不放了,就算衙门不忙,也不见得那?么的闲啊。
沈归砚将糖籺递给丫鬟拿下去,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碟洗干净后的树莓放在她手边小几上,又拈了一颗递到她嘴边,“在衙门办公是办公,在家?里办公也是办公,既然都是办公,在哪里办公不都一样。”
何况在衙门里办公还看不到她。
宝珠就着他的手轻启朱唇咬下,舌尖勾住树莓时总会无意刮擦过?他粗糙的指尖,令男人的呼吸蓦地一沉,偏生?她仍是一无所觉,“那?你办公的时候离我远点,谁让我一看见那?些公文就头疼得厉害。”
沈归砚指腹摩挲着刚才被她舌尖无意舔舐过?的一小块皮肤,那?双恰如墨岫一般的瞳孔里装着了连看一条狗都深情的痛苦正?直直望向她,“我正?好相反,我只要看着夫人就干劲十足,浑身上下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发现这树梅还挺好吃的宝珠又塞了几颗进嘴里一起嚼,“那?你去把花园里的地给翻了吧,我想在那?里种一排桃树。”
沈归砚接过?她的话,“除了桃花是不是还得要挖一个?小池塘,可以在里面种荷花,养锦鲤。”
一听?这个?连懒骨头都治好的宝珠拈了颗树莓塞到他嘴边,红唇念念,“除了锦鲤,你答应给我买的大黄狗呢?”
“张员外家?的大黄刚下了一窝狗崽,等再大一点我就去抱回来。”沈归砚就着她的咬下那?颗树莓,牙齿轻咬她粉白的指尖,声线暗哑又低沉,“就一颗。”
被咬了指尖的宝珠连忙把手收回,“给你一颗已?经是本郡主很大度了好不好,你可别想着得寸进尺啊。”
这时,雪萍拿着一张烫金鎏花请帖步履匆匆地走进院中,先是行了礼,才把请帖递过?去,“郡主,这是赵家?小姐遣人送来的请帖,说是想邀请郡主去参加三日后府上举办的赏花宴”
“不去,这里都没有什?么好玩的,我才不要去。”看都没看送贴之人是谁的宝珠在美人榻上翻了个?身,慵懒至极。
特别是这里还没入夏就热得不行,她可不想刚出门就惹出了一身汗。
雪萍看出看她的兴致缺缺,劝道:“奴婢听?说赵家?府上新来了几个?外地厨子做出的糕点味道不错。”
听?到糕点的宝珠立马支棱起来,取过?一柄美人团扇半遮面,矜持了一会儿?才悠悠地轻启朱唇,“去吧,要不然闲着也是闲着。”
说完又扭过?头,“我后日要去参加宴会,可能会晚点回来,晚饭你自己?吃就好,不用等我。”
沈归砚又拈了颗树莓扔进嘴里,狭长的眼眸半眯,“我那?天也要处理政务很晚才会回来,到时候我和?夫人一块吃就好。”
“随你。”宝珠正?准备重新躺回去晒太阳,才注意到盘子里的树莓都快没剩下几颗了,立马护食的连盘夺过?抱在自个?怀里,“这些都是我的了,你不许在吃了。”
很快就到了赴宴那?日,这是她来到大同镇后第一次参加宴会,高低得要将她们都比上去。
“夫人今日可要穿这身烟粉织锦木兰裙。”本应该早早前往衙门办公的沈归砚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两套裙子,“这件桃红绣牡丹百褶裙,上搭浅色桃花小袄也不错。”
刚洗完脸的宝珠凑过?去,目带狐疑的打量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本郡主的事。”
沈归砚顿时哭笑不得,“我只是单纯想要为夫人搭配今日着装罢了,哪里是做了什?么坏事。”
第72章
“夫人真的不要我送你到赵府吗。”双手抱胸, 斜靠门边的沈归砚语气幽怨,宛如被抛弃的糟糠之夫。
正提着芙蕖初绽裙摆跨过门槛的宝珠头都不转,“送什么送, 我就是去参加个?赏花宴,进的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要是让你的那些下官们看见了, 指定认为你事儿多。”
“我送夫人前往赏花宴不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吗, 他们就算是说, 也是夸赞我们夫妻感情和睦, 琴瑟和鸣。”
放下裙摆的宝珠扭过头,“反正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要不然?我就生气了。”
宝珠一想起他昨晚上拉着自己的手, 哄着做的事,愤恨得连他的脸都?想要抓花。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虽然?,她是感觉挺舒服的,但也太过于羞耻了一点儿吧!
今日举办宴会的是赵家?小姐,因着是她来到?大?同镇后第?一次参加所谓的宴会, 不少知道消息的人也都?托了关系前来。
一为攀上关系,二,也为趁机讨好。
马车停下后,赵家?一干人已经在?大?门外恭候着她的到?来,谁让她的身份不但是圣人亲封的永安郡主, 身后更有着盛国公府为靠山,新来上任的县令还是她的夫婿。
她若是沈家?亲女只会令人感叹一句命好,偏她并非是沈家?血脉, 这可不单单是命好了。
“我那日在?街上曾远远瞧过郡主一眼,当时?还好奇咱们大?同镇上何时?来了个?那么美若天仙的美人, 后面一打听,原是郡主,我就说嘛,我们这种小地?方哪里能养出如郡主这般气度风华的天仙。”赵夫人是个?八面玲珑的,嘴里的好话更是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冒。
宝珠又?向来喜欢听好话,哪怕知道她是在?刻意讨好自己,也喜欢听。
踏进花园中,宝珠一眼瞧见了正和另外几位小姐有说有笑的柳儿,心下讪然?,最近遇到?她的频率也太高了一点吧。
“郡主,您来了。”柳儿结束了和那几位小姐的闲聊,扭着腰肢袅袅婷婷地?笑着过来和她打招呼。
她今日穿着件米白色束腰缀花长裙,裙摆绣的花是茉莉,她裙摆上绣的也是茉莉,就连戴的簪子也同为铃兰花。
可真?是巧合了。
宝珠睨了她一眼,并不作声,倒是有点儿好奇她的那位心上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她们聊的话题宝珠不感兴趣,又?不喜欢身后跟着一堆人吱吱喳喳,挥退她们后决定自己在?园里随意逛逛。
她一走,那些小姐们就像是撕掉了封条的葫芦,一个?两?个?都?围着柳儿身边打转,“要说幸福,还是柳姑娘幸福,不过换成我是那位大?人,我也会喜欢像柳姑娘这样温柔漂亮,又?知书达理的女子。”
“那人要不是用了不入流的龌龊手段,怎么可能会好运嫁给大?人,好在?大?人是个?眼睛明亮的,知道谁才是他值得喜欢的人。”
被她们簇拥中的柳儿羞得满脸通红,眉眼间的炫耀更是遮不住,“好啦,你们就别打趣我了,你们别忘了,今日郡主答应来赏花宴,主人公也只能是郡主一人。”
另一人不屑,“我们只是说几句实话,哪里是打趣啊。”
“柳姑娘你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那种人欺负。”
一个?出生卑贱,生母还是那种恶毒之人的女人,哪里配踩在?她们头顶耀武扬威。
从早上来到?衙门,不知不觉中已经待到?掌灯时?分的沈归砚停下写得酸疼的手腕,问的第?一句话是,“夫人呢?”
正在?点灯的刘子义回:“夫人去参加了赵家?小姐举办的赏花宴,如今还会回府。”
沈归砚看了眼外面昏暗沉沉的暮色,轻按眉心,起身往外走,“备车,我去接她。”
临到?傍晚,天边忽然?落起了雨,雨势大?而急,连撑着的油纸伞都?得打斜半面颜。
宝珠原本打算等雨小点儿再走的,又?想到?他说等她回来一起吃饭。
算了,还是早点回去吧,要不然?他那个?死?犟种肯定宁可饿死?也得要等她回来后才吃,然?后在?幽怨的用眼神控诉她。
这时?,有丫鬟走进来,附在?赵夫人耳边耳语了几句,肉眼可见赵夫人紧张起来。
随后赵夫人的目光看向宝珠,起身笑道:“县令大?人和郡主的感情可真?是羡煞我等,下了那么大?的雨,大?人担心郡主回不去,还特意亲自来接郡主。”
柳儿听到?县令来了,脸颊染上红晕,当即迈着花拂柳步快步往大?门外走去。
等她走到?门边,才发现已经有人比她先到?一步。
由丫鬟撑着伞的宝珠压下心底腾升的雀跃,仰起头看着连官服都?没换就匆匆来接她回家?的少年,“你怎么来了,我不是不让你来的吗。”
余光落在?他走得过急被溅湿的深花点点,嗔怪道:“就算你要来接我,就不能等雨小一点后再来嘛。”
“雨大?,恐郡主不愿归家?,留我一人独守空房。”见她从前厅向他跑来,瞳孔里聚拢星星点点笑意的沈归砚长臂一伸搂过她的肩,和她共撑一把伞,姿态亲密得容不下第?三个?的存在?。
“雨再大?,也拦不住我想早点见到?宝珠的那颗心。”
这时?,撑着水墨油纸伞的柳儿着急地?追上前,苍白着一张脸,我见犹怜,“沈大?人,可否送我一程。”
上了马车的沈归砚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吩咐马夫赶路。
书童刘子义瞧着大?人这般冷漠,也只是挠了挠头,毕竟大?人的事,他这个?当奴才的何敢多嘴。
直到?马车走远,目睹了全过场,并看不惯柳儿平日里作风的几位小姐凑在?了一起评头论足。
“不是说这位柳姑娘才是县令大?人真?正的心尖人吗,怎么看着不像啊。”
“我看啊,人家?知县大?人根本和她没有关系,也就她脸皮厚非得死?缠烂打的黏上前,谁不知道知县大?人和郡主有多恩爱,有些人简直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别人半分好。”
“如今的脸皮要是不厚,又?哪里敢以那位大?人的心上人自居啊,也就一些蠢的会相信她所编造的那些话。”
气得双眼猩红的柳儿浑身发抖,指甲掐得掌心充血淤青,“你们乱说什么,他只是,只是不希望我和他的关系太早被郡主发现而已,谁不知道永安郡主为人自私恶毒,他也是为了保护我。”
对,没错,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装做不认识自己的。
用着两?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照明的马车内。
“宴会好玩吗?”夜里下雨导致气温转寒的沈归砚展开披风为她盖上,取了帕子擦去她脖间被水汽溅到?的湿意。
听着窗外滴答落雨,撑着下颌的宝珠无趣的摇头,“一点儿都?不好玩。”
又?皱起小鼻子,“我不喜欢她们。”
放着自己一个?郡主不巴结着讨好,全部都?围着一个?买酒女打转,她堂堂郡主何时?受到?过这种落差,她又?哪里能忍受得了。
随即,宝珠话风一转,“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叫柳儿的姑娘。”若不是认识,那人怎么会说着让他送她回家?。
毕竟光是“送”这一个?字,就很耐人寻味了。
沈归砚也不否认,“认识,但我和她之间只不过是见过几次。”
竟得了答案的宝珠也没有在?追问,只是问起,“我听说她是跟着自己心上人来的岭南,你知道她的心上人是谁吗。”
用棉巾绞干湿发的沈归砚手上的动作僵硬了片刻,有些不自然?道:“不知道。”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知道的,也不知道她心上人到?底是谁,竟然?值得她大?老远的从金陵跑到?岭南,如果?我是她心上人,肯定也会很感动的吧。”反正换成她,她才不会为了一个?男人从金陵跑来岭南,爱一个?人的前提是得要先爱自己,她又?向来是个?只爱自己的自私鬼。
长睫垂下的沈归砚脖间的凸起处滚动了两?下,语气变得严肃,“以后你见到?她,最好离她远一点,知道吗。”
宝珠莫名其妙的瞪圆鹿眼儿,“为什么啊,她什么身份,本郡主什么身份,不应该是她离本郡主远一点吗。”
宝珠话音稍顿,一把揪住他的领口,眼睛逼近他的如墨洗砚池的瞳孔,“还是说,其实你认识她的心上人。”
下意识的,沈归砚避开看她的质问,手指覆盖上她过于澄净的眼睛,“她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不知道这个?解释宝珠可满意。”
“你说我会满意吗。”他遮遮掩掩的态度在?宝珠看来,就大?有问题。
之前对待萧苒时?,他可不像现在?那么温柔的快刀斩乱麻。
宝珠的心尖因为这个?名叫柳儿的姑娘倏然?地?冒出一点儿尖刺,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好在?刺扎进去得不是很深,是在?可以容忍的程度。
那天沈归砚说让她少和那个?叫柳儿的姑娘接触,结果?现在?倒好,只要她一出去,保准会遇到?她。
就跟夏日里,那种无论怎么驱赶都?赶不走的恼人苍蝇一样,恶心透顶。
“小姐,你说那位柳姑娘是不是在?跟踪我们啊。”不只是宝珠认为,连一向神经粗的冬儿都?满脸嫌恶。
反正她是不喜欢这位柳姑娘,或者?说是她讨厌这种绵里藏针,柔柔弱弱的小白花类型。
说曹操,曹操到?的柳儿含笑嫣嫣地?走过来,“想不到?今日能在?这里遇到?郡主,倒是有缘。”
雪萍冷讽道:“究竟是有缘遇到?,还是蓄意为之,柳姑娘应该在?清楚不过。”
被噎了的柳儿眼眶泛红,身躯抖若秋日枯叶,轻咬下唇,“郡主,我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才惹得你身边丫鬟的误会,但我,真?的不像她所说的那样,柳儿只是见到?郡主,想要过来和郡主打个?招呼罢了。”
“要是郡主不想见到?柳儿,柳儿可以的像郡主道歉,还望郡主不要讨厌柳儿。”
生平最厌恶这种话不好好说清楚就哭得跟死?了爹娘的宝珠抓了一把瓜子扔到?她们脚边,眼梢高挑,寒意咄咄逼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本郡主误会,我的丫鬟只不过是说了句实话你就跟哭得像死?了爹娘一样,瞧着就晦气。”
这种装模作样的姿态,简直像极了萧雨柔和林筱柔,好像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能要了她们的命一样,只是一眼,就让宝珠心生厌恶。
和柳儿一道的小姐当即不满起来,“就算你是郡主也不能侮辱人,我和柳姐姐好心过来和你打招呼,你怎能那么说人。”
“你都?知道我是郡主了,我凭什么不能那么做,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宝珠把茶盏重重落下,倨傲又?张扬,“本郡主不但敢那么说,还敢动手打你。”
“你………”柳儿连忙拉住李宣月的手,并对她摇头,随后又?笑着说,“如今三月荷满绿萝裁,正是踏青游湖的好时?节,不知郡主可否赏脸与我一道。”
虽说岭南早已入春,连带着衣服都?越穿越清凉的宝珠正倚在?二楼栏杆上,姿态慵懒的捏着块芝麻滚雪球,“那么冷的天气本郡主去游什么湖,嫌身体太好不成。”
柳儿依旧温柔好脾气的接话,温温柔柔得毫不在?意她的冷漠,“如今正是游湖的好时?节,又?哪里冷。”
“郡主刚来大?同镇,恐怕还没有去过望仙湖,望仙湖不但景色一绝,最出名的还属一个?传说,传说只要是彼此相爱的两?人一同泛舟游湖,湖神就会保佑他们夫妻二人一生恩爱,共沐白头老,沈大?人来大?同镇后,也曾不止一次去过望仙湖,郡主就不感兴趣吗。”
绿烟缥缈, 水波荡漾。
月白长裙迎风而?立,衬得人宛如月下仙子的柳儿弯身折下一片荷叶,眼神里满是幸福的追忆, “我直到现在还记得,我喜欢的郎君因为我一句喜欢荷花, 但是冬天里哪儿有荷花, 然?后他就为我画了满屋子的荷花, 还说这是送给我的, 永不凋谢的荷花。”
柳儿眼含挑衅, 勾起红唇,“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却被人那么重视, 想来没有几个郎君能做到吧。”
“不过是几副荷花图罢了, 也值得你那么宝贝。”吩咐艄公停船靠岸的宝珠轻藐地扫了她一眼,目露鄙夷,“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没有见过世?面,能得到别人的一点儿好就恨不得铺天盖地的宣传。”
要是她大冬日里说上一句喜欢荷花,大哥和二哥不但会给她送上真荷花, 还有用宝石,珍珠,玛瑙金丝线搭建而?出?的永不凋谢的荷花。
跑到她面前炫耀,还以为自己是那种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娘子不成。
“柳儿知道?郡主从小到大见过的好东西不知凡几,也更不明白我郎君为我画荷的真心。”柳儿语调柔柔弱弱, 暗含针锋,“有时候我就在想,郡主已经拥有了那么多, 为什?么还总是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宝珠脑门一跳,正当她准备质问时, 眼睛却因?看见另一个人的到来而?忘记了她的存在,撕了手上的荷叶一角扔在脚边,没好气?道?:“你怎么来了。”
戴着一顶草帽,把裤腿都挽上去,活脱脱一个农家汉子打扮的沈归砚折了一片大荷叶盖上她发顶为她遮阳,“我今日在附近查看农田,听到你在这里游湖就来了。”
说完,他又幽幽叹息了一声,含有无限惆怅,“夫人来游湖为何都不告知我一声,也好让我当那个付钱拎糕点?撑伞的人。”
柳儿醋溜溜道?:“郡主和大人的感情可真好。”
翻了个白眼的宝珠阴阳怪气?,“你和你那位郎君的感情不也是挺好的吗,他可是为你画了整整一屋子的荷花。”
听到满屋荷花的柳儿表情略显怪异,脸上的笑?因?此变得僵硬。
折了根柳条的宝珠看着正在湖里游来游去的鱼,突发奇想地指着其中?一条,下巴一扬,“沈归砚,你给我抓几条鱼,今晚上我想要喝鱼汤。”
“好,你等着。”沈归砚宠溺地把脚上的鞋子脱下,好在今日出?门穿的是窄袖胡服,并不需要扎袖口。
下水之前,不忘得意洋洋,“看夫君不给你抓一条最大的鱼回来。”
宝珠觉得他可真会说大话,也不拆穿他 ,“行啊,要是你抓不到大鱼,我就把你扔在这里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