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娇—— by云芙芙
云芙芙  发于:2024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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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立马不满地皱起眉头?,并拦住准备下水的沈归砚,眼神隐隐带着斥责, “郡主,虽说岭南比其他地方要早入春,可这湖水毕竟是凉的,你让沈大人进湖里抓鱼,要是他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怎么办。”
她说完,又心疼和不虞地看向?沈归砚,“大人,就算郡主想要吃鱼,你遣下人下水抓就好了,怎么能劳烦你亲自下水捕鱼,这于礼不合。”
“这是本?官和夫人之间的事,柳姑娘未免管得太宽了点?。”沈归砚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冰冷得吓人。
柳儿对上他冰冷的瞳孔,心间倏然?颤了一颤,急忙为自己辩解道?:“大人,柳儿不是那个意思,柳儿只是………”
宝珠娇俏的声音盖过她弱柳扶风地欲言又止,指着其中?一处喊道?:“沈归砚,鱼在你脚边,快点?抓住它。”
眼神阴戾的沈归砚转过身时,眼底刹那间变得似弯月清透明亮,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间,“嘘,小点?声,不能让它们听见了。”
有风拂过绿萝裳,也拂得红霞一路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在他信誓旦旦要去抓鱼,结果抓了个空后,宝珠娇嗔得甩了手中?柳枝,“你怎么那么笨啊,居然?让它跑了。”
抓了个空的沈归砚也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刚才只是失手,你等着,看为夫这一次不抓住它。”
“快快快,那鱼游到你脚边了,快点?………”
“抓住”两个字还没脱离尾音,沈归砚迅速出?手往水下抓去,随着破水声响起,一条鱼活蹦乱跳的被他擎在掌心
好消息,他这一次是抓住了,就是个头?不太对。
“这鱼怎么那么的小啊,看着都不够塞牙缝。”瞪大了眼睛的宝珠看着他抓上来的鱼,用自己的手比了比,都没有她的手一半大,顿时失望得不行。
这鱼儿给小猫吃,小猫都得吃上三条才饱。
“三月桃花流水鳜鱼肥,说不定只是这只小,其它的肯定肥了。”耳尖因?羞耻而?红的沈归砚把这条可怜的小鱼重新放回水里,随后像是要一雪前耻的拿了个竹竿。
仰着头?迎着她视线,张扬又狂妄,“你等着,我这次一定会抓到条大鱼的,你给我等着。”
宝珠双手叉腰,脸上洋溢着笑?,“好啊好啊,那你得要多抓几条,本?郡主今晚上要吃全鱼宴。”
阳光斜斜打在她笑?得灿烂至极的脸上,看得沈归砚痴迷得愣了神,随后是白皙的脸颊上腾飞两片霞红,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滚动。
“好,今晚上我们吃全鱼宴。”
像是被他们二人排挤在外的柳儿指甲死死掐住掌心才不至于让自己过于失态,更多的是从心底不断滋生的嫉妒。
是的,嫉妒。
她嫉妒沈宝珠这样的不知廉耻的女人凭什?么能嫁给她喜欢的人。
更嫉妒他的目光从来没有放在她的身上片刻,而?是全给了另一个女人。
还是一个除了一张脸好看,一无是处的女人。
要是换成另一个女人她或许不会那么嫉妒,唯独沈宝珠不行!
晴空万里,暖阳和煦照得湖面波光粼粼。
一个正在岸边指挥抓鱼,一个正在湖里抓鱼的人,忽听一道?落水声响起,溅起水花层层。
随后浑身湿漉漉的柳儿从湖里站出?来,衣服湿透后将她的身材曲线完美勾勒出?来,眼圈一红,羞耻又尴尬的向?着心上人求助,“我只是想要去摘一片荷叶,没有想到会脚下一个打滑掉进来。”
她虽然?一个字没说,可该说的话都藏在了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里。
听到落水声响起的那一刻,沈归砚立马侧过脸,对着刘子义说,“把你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刘子义没有耽误的把外衫脱下,闭上眼后递过去,“柳姑娘,天冷,你还是尽快上来吧,要不然?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瞳孔里酝酿一层水雾的柳儿咬着唇,迟迟没有伸手去接,“大人,我………”
挡住她目光的宝珠鹿眼儿一瞪,“柳儿姑娘该不会是想要我的夫君脱衣服给你穿吧,怎么,其他人的就不行,非得要我夫君的。”
沈归砚则是彻底被她口中?的“夫君”二字给砸得欢喜得晕了头?,抓鱼更是卖力?,力?气?多得像是要把这湖里的鱼都给抓了个断子绝孙。
回去的路上,宝珠扫向?死皮赖脸要跟着一起坐马车的柳儿,真心想要把她扔下去。
又在瞧见她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只能忍了又忍,好在她还算安静,要不然?她早晚得一巴掌呼过去。
察觉到她不开心的沈归砚拉过她的手,用指尖在她掌心挠了挠。
她抬头?看去,对上的是一张笑?得欠扁的脸。
笑?笑?笑?,这种时候还有逼脸笑?!
“沈哥哥,谢谢你送我回家。”掀开帘子下了马车的柳儿眼神娇羞又勾人地望向?沈归砚,又在他看过来的那一刻垂下头?,露出?一截雪腻长脖。
素白的小手扯了扯身上的外套,雪白贝齿轻咬嫣红唇瓣,“沈哥哥借我的衣服,我改日一定洗干净后亲手送过去的。”
“举手之劳。”沈归砚蹙起眉,眉心一跳,“至于衣服并不是我的,你要谢就谢另一个人。”
眼底水雾缭绕的柳儿掀开眼皮,“可我还是要向?沈哥哥道?谢,要不是你,柳儿今日怕是……”
没等她欲言又止的说完,沈归砚先无情的放下帘子,并吩咐马车赶路。
“呦,都叫上哥哥了,你们的感情可真好啊。”直到马车走远,宝珠立马阴阳怪气?的翻起白眼。
哥哥妹妹,这叫得可真真真亲密和肉麻啊,连她的鸡皮疙瘩都要跟着冒出?来了。
知她误会了的沈归砚就差没有对天立誓了,“她是我师父的女儿,师父说过让我在力?所能及之处照顾她一下,除此之外我和她之间并没有其它交流。”
“你哪个师父?”宝珠目露狐疑。
“荀老,只是她随母姓,并不跟着姓荀。”沈归砚双手拢住她的脸颊,认真地说,“除了宝珠,我谁都不喜欢。”
刀了他一眼的宝珠啪的把他的手拍开,“是啊,这嘴上说着喜欢,身体还是会诚实的睡其她人,这种人可怕得很呢。”
“宝珠!”沈归砚简直是要被她气?到了,心里更是委屈,难道?自己在她眼里就那么不值得她相信吗?
“干嘛干嘛,我只是骂天底下的臭男人而?已,你生什?么气?啊,难不成你也是我骂的臭男人之一。”但凡他要是敢露出?一丝犹豫,她立马锤爆他的狗头?。
沈归砚却是很认真严肃的说,“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想要告诉你的是,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我才不是那种心口不一的小人。”
“是是是,伪君子真小人吗。”
沈归砚忽然?笑?了,这一笑?如朗月入怀,“不过我可以理解为,宝珠刚才是在吃醋了吗。”
闻言,宝珠立马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炸毛起来,“吃什?么醋,我就算是吃路边一只猫的醋都不会吃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那天过后了很长一段时间,宝珠才发现往常一有空就黏在自己身边,像条小尾巴一样怎么赶都赶不走的人,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了。
问起府中?下人,他们都说在忙,但是在忙什?么又都不说,还一副生怕她继续追问下去的模样。
更过分的是说好会陪她的沈归砚忙得跟晚上的蝙蝠一样,白天不见人,晚上也不见人。
晚上是回来了,不过都是在她睡着后偷偷回来的,这和没有回来又有什?么区别啊。
着实气?人!
冬儿的眼珠子一转,心里咯噔地冒出?不好的预感,“小姐,郡马爷最近一直不回来,该不会是在外面有人了吧。”
要知道?郡马爷不但是大庆国历年来最年轻的状元,还出?身于盛国公府,兼之又生了一副矜贵俊朗的好相貌,那能不迷得这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七荤八素吗。
“他敢,他要是敢背着本?郡主在外面有人,看本?郡主不把他的狗腿给打断,皮都剥了拿去窜风筝。”宝珠嘴上虽否认冬儿的话,仍是给自己留了个心眼子。
更多的是,她的心里因?为她的一句话,从而?感到惶恐不安。
好像一只在暴风天里放出?去的纸鸢,身为持线人的你想控制住它,想要把它的线收回来,它却不受你的控制,而?是由着狂风带着它忽高忽低。
更因?着冬儿今日说的那句话,往常天色一暗就早早睡下的宝珠此时不见一丝睡意,视线更是频频往门外望去,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因?不安而?蜷缩着。
特别是今晚上,直到她睡着后他都仍然?没有回来。
唯独醒来后,枕边残留的余温似在提醒她,他昨晚上回来了,并没有在外面过夜。
就连她的梳妆桌上,都放着一枝刚从树枝上折断,沾着晨露的桃花。
自从和她成亲后,她的梳妆桌上永远都会有一枝开得最灿烂的花。
她在想,她已经有多久没有看见他了,为什?么之前不忙,或者说是之前在忙都能抽空来陪自己吃个饭的人,如今却是忙得连见上她一面的时间都没有了。
吃完早饭后,闲着无事的宝珠决定到花园里溜圈,看一眼自己前些?天种下的水仙花长出?了花苞没有。
她人刚来到后园,远远地就听见了有几个小丫鬟凑在一起嚼舌根。
“如果我是大人,我肯定也喜欢外面那位,小意温柔可人,还会红袖添香,最重要的是对我们这些?当下人的宽容,我就不信你们和我不是一样的想法。”
“嘘,你那么说就不怕夫人听见了。”
小丫鬟满不在意,眼神倨傲又带着一丝鄙夷,“大人都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回来了,就算夫人听见了又如何,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如果我是那位夫人,我早就识趣得自求下堂了,哪儿还有脸在外面乱晃。”

“好一个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宝珠简直是要被这个强盗逻辑给气笑了。
哪怕被撞见了, 红杏依旧不甘示弱的梗起脖子,言辞凿凿,“奴婢说得又没有错, 不?被爱的本来就是第三?者,都知?道当夫君的不?喜欢自己, 喜欢的是别人, 为什么不?能大度一点儿成全他们。”
“哪怕你是郡主又如何, 爱情应该讲究先来后到。”
宝珠见过不?怕死的, 也见过胆大的, 但是像这种蠢得百里挑一的还是第一次见,团扇轻摇, 目露讥讽, “好啊,既然你那么大度,那你的夫君要娶别的女人,你是不?是也应该大度一点自请下堂成全他们。”
宝珠勾起?嘲讽,“毕竟对你来说, 不?被爱的才是小三?,不?是吗。”
满嘴大道理的红杏却愣住,随后是暴怒,“他敢!”
雪苹冷下脸,“这是谁买回来的丫鬟, 见
到郡主不?行礼就罢了,还敢扯一些歪门邪理到郡主面前?乱舞,你们还不?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后发卖勾栏。”
“你敢!”红杏看着要上来按住她的婆子们, 虽是慌了,仍是不?认为自己有错, “我可?是柳夫人的人,你要是动了我,大人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看本郡主敢不?敢。”宝珠抬起?团扇勾起?那张满不?服气的小脸,扬手一个巴掌过去。
沉下脸,冷眼扫过吓得浑身发抖的丫鬟们,“把府里的所有人都召过来,本郡主要让他们清楚,谁才是这座府邸真正的主人。”
不?过宝珠倒是对她口中的那位柳夫人挺感兴趣的,也不?知?道那位柳夫人是何方神圣,才教唆出了那么一条好狗。
“去衙门吧。”艳丽的眉眼染上愠怒的宝珠踮起?脚尖,折下了低矮处的一枝桃花。
雪苹应声吩咐下去后,才问,“小姐,可?要奴婢去查一下那位柳夫人是谁。”
宝珠愣了一下,随后扔掉手中看腻了的桃花,眼里带着连她都没注意的嘲弄,“不?了,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难道要我把人打杀了不?成”
冬儿抢先接了话,“有何不?可?。”
“可?我不?想?。”
一口怒气被堵住的冬儿看着完全像是转了性?子的小姐,为其感到怒其不?争,“那也不?能让人欺负到小姐的头上啊,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要是以前?的小姐遇到这种事,早就拿着棍子打死那个没脸没皮的小贱人了,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忍气吞声,反正对她来说就是忍气吞声。
意外的是,宝珠的心情现在很平静,好像是在极致的愤怒过后产生的平静,或者更多的是不?敢面对即将的恐惧。
这是宝珠来到大同镇后第一次来到衙门,她也没有闲情逸致欣赏衙门的布景,直接让丫鬟拦住其中一人,问道:“你们大人在吗。”
衙役一愣,又在身边人的提醒下才认出眼前?人是谁,随后殷勤地把人往后院领,“大人正在厅里和师爷讨论?事情,夫人可?要进里面坐下。”
宝珠没有拒绝,唯独她的一颗心在踏入衙门后便?开始疯狂的跳动中。
她越是要制止掉自己的胡思乱想?,可?它们却像是附在脑子里,甩都甩不?开。
进入书房后,就有殷勤的小厮端着茶水点心上来,又默默地退下去后把门关上。
书房里的布置也是冷清得和他这个人一样,一目了然。
冬儿在书房里转了一圈,在桌底下捡到一方女子绣帕时,窝火得咬牙切齿,“小姐,我敢肯定,这里面肯定有女人来过的痕迹。”
“说不?定是丫鬟婆子进来打扫的。”宝珠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随后眉头微蹙的放下来了。
这里的茶水太次太涩了,她喝不?习惯。
“就算是丫鬟,那也是心术不?正的丫鬟,要不?然这sao狐狸味哪里会浓得连我的鼻子都给熏过去了,要奴婢说,就应该把那种胆大包天的丫鬟抓起?来浸猪笼,好杀鸡儆猴。”冬儿忍了又忍,还是决定不?将那条帕子的事情说出来,要不?然小姐不?知?道该有多担心。
心里更为小姐打抱不?平,要是早知?道会换来这个结果,当初在小姐决定来岭南的时候,她就应该死命阻止才对,哪怕小姐最后恨她,怨她,她也甘愿。
雪萍点头,“冬儿说得倒是不?错,郡马爷不?但年少?有为,相貌也是生得貌比潘安,虽说他是一心一意对小姐好,但天底下哪儿有不?偷腥的猫,就算猫不?偷腥,也架不?住总有不?要脸的鱼往猫的身上跳。”
“奴婢知?道小姐和郡马爷之间?的感情好,可?是感情再?好的夫妻,也经不?住另一方的心有过片刻游离。”
窗外有风涌来,人的脚步声也随之传来。
得知?她来衙门的沈归砚立马结束了谈话,连沾了墨汁的衣服都顾不?上换就往书房跑来,人还没到,雀跃的声音先随之风飘了进来。
“宝珠,你什么时候来的,来了也不?派人告诉我一声,对不?起?,我让你久等?了。”
“没事,我也只是刚来没多久。”宝珠迎着光,看着背光而来的少?年,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蜷了蜷,一动,喉咙便?苦得发麻。
垂下眼睑,避开他的灼灼目光,“其实你可?以忙完自己的事情后在过来找我的。”
“你来找我,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事,他们在重要也重要不?过夫人。”沈归砚眼眸一弯,似将漫天星光揉碎了洒入内,“瞧我,都快要中午了,宝珠肯定饿了。”
“你要不?要和我出去吃,我担心食堂里的饭菜不?合你胃口,或者我直接订一桌席面送来衙门。”他的举动带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像极了种做错事后会被妻子发现的丈夫。
“不?用,我是吃完才过来的,我来找你,是因为………”宝珠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的声音径直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
“大人,这是柳姑娘今日送来的午饭,柳姑娘说今日给你煲了鱼汤,让你记得趁热喝,要不?然鱼汤凉了就腥了不?好喝了。”提着食盒进来的宋舟没有看见屋里的宝珠,自顾自的说下去。
“要我说,我还真是羡慕大人每天都有人送饭菜过来,要知?道食堂里的饭菜简直是连一点儿油水都没有。”
“宋舟,闭嘴!”沈归砚苍白?着脸,转过身,焦灼的解释道,“宝珠,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虽然每天都送来午饭,但我一口都没有吃过,我也没有让她进来过。”
宋舟这时才注意到立在书房里的宝珠,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蠢话,慌忙解释道:“郡主,你别误会啊,虽然柳姑娘每天都会送做好的午饭过来,但是大人从来都没有吃过,最后饭菜都是进了我的肚子。”
“我刚才是故意那样说的,就是因为我嫉妒大人能每天都收到柳姑娘送的午饭。”宋舟说着话,还挠了下后脑勺,不?知?是心虚还是怎地,声音越到后面越小。
宝珠抽回被他拽住的手,胸腔中像是闷了一团火,很想?一巴掌呼他脸上,最后也只是生气转过身,“本郡主不?饿,先回去了。”
沈归砚意识到她是真生气了,慌张无措地拽过她的手,“宝珠,我真的没有吃过她送来的饭菜,和她之间?也没有任何往来,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可?以和你解释的,我最近是在忙着处理一件事,不?是故意不?回去的。”
手腕被禁锢,连甩都甩不?掉的宝珠倒是要听听他能找出什么借口,“行啊,你说,到底是什么事忙得你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沈归砚眼神凝重的斟酌片刻,本来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他却又选择了沉默。
他的沉默也让宝珠眼里燃起?的希冀像是被一桶水给浇灭得彻底,眼底变得灰败,僵硬地扯了扯薄凉的嘴角。
是啊,她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那天的不?欢而散后,沈归砚也比前?几日回来得早了一点,特别是今晚上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像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好事。
直到他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拿起?衣服就往隔壁的湢室走,再?也坐不?住的宝珠张了张干涩的嘴,“我问你,你最近早出晚归的在忙什么。”
她咬着舌尖,竭力的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和往常一样,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倏然间?她又想?起?了冬儿说的那句话,整颗心猛地一紧。
拿好衣服往湢室走去的沈归砚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淡了,口吻公事公办,“我刚上任,衙门上下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夫人又不?是不?知?道上一任县令给我留下了一个怎么样的烂摊子,等?我完全上手后就应该不?会那么忙了,到时候我在陪夫人好不?好。”
他明显敷衍的口吻让宝珠坐不?住的站起?身,大步向他走来,而后踮起?脚尖,拽住他领口强迫他低下头,鼻尖凑过去闻了两下,随后嫌恶的松开手,“你身上怎么有胭脂的香味,说!你去做什么了!”
“咳。”沈归砚轻咳一声,心虚地转过脸,“可?能是今晚上应酬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不?过宝珠你放心,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可?以发誓。”
他真挚得就差没有对天立誓了。
“哦。”谁料宝珠只是蔫蔫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一反常态的转过身。
喊狼来了太多次,也没有再?次相信的必要了。
她的反应完全出乎了沈归砚的意料,急得沈归砚伸手抓住她手腕,像一条将被抛弃的小狗,眼眶湿红,“宝珠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我也不?知?道身上为什么会沾有别的女人的胭脂味,你要是不?喜欢我身上的味道,我马上去洗掉好不?好。”
“不?用。”咬着下唇的宝珠仍是摇头,连她都不?明白?自己低落的心情和愤怒从何而来,按理说她不?喜欢沈归砚,即使他在外面有人了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那她的心为什么会不?舒服啊。
该不?会是今晚上吃撑了,才不?舒服的吧。
她的冷漠不?在意,却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刺进了沈归砚的心脏,搅得鲜血淋漓,他恐慌得好像是要失去了什么宝贵的东西,着急得再?三?诚恳的解释,“宝珠,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连她们的手都没有摸,真的,我可?以发誓。”
“我身上沾上的胭脂味,应是那些人带来的女子和我擦身而过时染上的。”
宝珠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随后垂下眼帘,闷闷不?乐地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什么要说的话,那我就先去睡觉了。”
像是迎面被泼了一桶冷水的沈归砚刹那间?手脚冰冷,坎坷不?安的问,“你,不?生气。”
手指头揉搓着的宝珠低着头,喉咙像是卡了根鱼刺一样不?舒服,她想?要说自己不?生气的,可?她又确实是生气的,但是她为什么要生气啊,她不?明白?,最后她只是摇了下头。
“你为什么不?生气,你就不?应该吃醋,不?应该打我骂我吗,把我的脸抓花不?让我出去才对嘛。”她的反应太平淡了,平淡得衬得他就像是个跳梁小丑,心脏也像是被成千上万的银针密密麻麻的扎满,连呼吸都泛起?刺疼。
把手抽回的宝珠撩起?眼皮,压下心脏不?断挤压而出的酸涩,忍着喉咙冒出的怪异酸水,“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又不?喜欢你,你在逢场作戏也好,真情实意也好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是的,她不?喜欢沈归砚,所以她不?会生气,更不?会难过,但她为什么就那么的难过啊,心脏也像是被人给捏住了一样。
“还有,我希望以后你在没有我的允许,不?能在踏进我的房间?半步,我不?喜欢脏了的东西。”
脏了的东西。
不?喜欢。
是她不?喜欢他了吗,还是认为他脏了,让她感觉到了恶心。

薄薄的, 称不上多厚的一层门扉却像是一条隔绝了他们的天堑。
他甚至失去了再次敲门的勇气?,只能落寞的垂下举起的手,孤零零的站在门外, 看着原先亮如白昼的房间熄灭烛火,屋内只余下一片漆黑。
他们之间产生了一道看不着, 摸不着的隔阂。
就在沈归砚不管不顾的想要打破那层隔阂, 告诉她?真相时, 雪苹走了过?来?, 敷衍的行了礼, “郡马爷,郡主如今不想见到你, 还是请你早些?离开?, 奴婢希望你不要在做让郡主不开心的事。”
沈归砚放在门上的手因此蜷缩着收回,他的目光似乎想要透过?这层门扉,去看屋里头的人,喉结艰涩的滚动了下,“她?夜里会口渴, 你们记得帮她?准备好温热的水。”
“奴婢晓得。”
雪苹又说,“郡马爷没事的话,还是尽快些?离开?。”
沈归砚失魂落魄的回到衙门,一把揪出了正和人赌钱的张望,双眼猩红犹如恶鬼附身, 原本砸向他脸的拳头最后砸上了墙,任由鲜血蜿蜒往下滴落,“都怪你, 你给我出的什么馊主意啊!要是她?不要我了,你也别想好过?。”
正赌得好好的张望突然被揪出来?, 也有了火气?,看清楚来?人后,又蔫了下去,“我这主意你当初不也是同意了的吗,我也不知道郡主她?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张望挫败的蹲下来?,把自己的头发抓得乱七八糟,烦躁得不行,“你问我,我问谁啊,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他家里那位要是知道他敢出去找其她?女人,哪怕是身上沾了其她?女人的胭脂味都得闹着把屋顶给掀了,然后把他给拆了剁成?一块一块。
所以他们两个一闹矛盾,他就用这个办法,百试百灵,连耐打?的努力都有着显著提升。
随着屋内的光亮全部熄灭,把脸埋在软枕里的宝珠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觉得难受,眼泪也跟着往下掉了。
是啊,她?根本就不喜欢沈归砚,所以他喜欢谁都是他的自由,是他的事,他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难过?。
她?抬手想要把眼睛里滴落的泪水擦去,可是这一次无论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心脏也难受得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狠狠攥住,连她?的呼吸都因此变得不畅快。
第二天,宝珠醒过?来?时,难得这个点?还看见他在家里,像是忘记了昨晚上的不愉快,问道:“你今天不去衙门了吗?”
“不去了,我养他们可不是让他们当摆设的,要是衙门离了我就不能转,那只能说明他们都是一群废物。”沈归砚把做好的早点?端上桌,带着小?心翼翼的赔好,“我给你煮了蛋羹和你上一次说喜欢吃的煎饼子。”
又取了毛巾浸过?热水后拧干递过?去,“先洗下。”
眼前的一幕和他们刚成?亲后一模一样,就连这张脸也是笑得春花灿烂,但宝珠明白在像,有些?东西也始终变得不一样了。
“我现?在不想吃蛋羹和煎饼子。”宝珠抬起头,和他垂下的目光对视,一字一句的说,“我现?在也不想见到你。”
她?的调子仍是娇甜软糯的,可落在沈归砚耳边,却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在剐着她?的皮肉,极致的疼痛麻痹着每一寸神经,让他连呼吸都成?了一种折磨。
而后,双手搭上他肩膀,双眼猩红的沈归砚听?到自己沙哑的问,“为什么,是因为什么,宝珠就决定不要我了吗。”
他明知道那个所谓的答案,却是无论如何都吐不出,因为他知道一旦吐露出来?,他们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更?会碎成?废墟。
宝珠冷漠得把人推开?,她?也不做声,有时候什么都不说,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
接下来?的几日,他反倒像个一直跟在她?身后,形影不离的尾巴。
撑着青骨竹枝伞遮阳的冬儿看着一直跟在她?们身后不远不近的人,小?声地说,“小?姐,郡马爷一直跟在后面,要不要派人把他打?发走啊。”
因为他昨晚上惹小?姐难过?了,她?也讨厌上他了。
宝珠抿了抿唇,随后加快脚步,“不用,他乐意跟就跟着。”
街角处的张望看着已经失魂落魄好几天的人,想到都是自己的原因才?导致的,顿时自责得不行,“我说贤弟,你就算在这里站成?望妇石都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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