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语气?焦急,未免他们再起冲突,萧祁墨也?起身安抚道:“阿莹,你先?冷静些?,听我跟你说。”
她倏忽看向他:“你也?知道?”
“我是今早才?知晓的。”他解释道,“今早我去勤政殿回禀公务时,发现了伯父的劄子,父皇说是伯父递上来的辞呈,要告老还乡。我初听时也?很吃惊,不过父皇说他并不准备答允,所以我才?未曾同你提起此事。”
听完,卜幼莹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些?。
随后将目光转移至父亲身上,再次问道:“爹爹,您为?何要告老还乡?就算您不愿意当官了,住在上京城不是很好吗?还能时常见见我。”
卜世邕自始至终都坐在那儿,脊背挺得笔直。
一缕晚风在此时穿堂而过,烛火晃动,映着他挺拔的身影也?忽明忽暗。
卜幼莹双眸微眯。
她忽然看见,父亲的两鬓不知何时已有了些?许白发。
明明之?前回门时还没有的。
母亲说她病重时,父亲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难道这些?白发,是在这段时日?里长出来的吗?
半晌,卜世邕轻叹一声,徐徐起身,望向女儿。
声音颇有几分?无奈地道:“莹儿,爹爹老了,也?是时候该退下去了。”
她突然鼻头一酸,眼里不自觉泛起泪光:“可是.爹爹就算要辞官,也?可以继续住在上京城呀,为?何非要回濠州呢?您和阿娘连我也?不想见了吗?”
“傻孩子,说的什么话。”高氏也?站起身,拉过她的手,“我们今后自然是要来看望你的,走水路也?不过是两三日?的事情,又?不是永远见不着了,莹儿乖,别哭了。”
话落,她伸手抚去女儿脸上的泪痕,像儿时无数次为?她擦拭眼泪那般。
可卜幼莹的泪水愈淌愈多,一想到今后只剩自己一人留在上京城,她的眼泪便如春日?的暴雨,直逼决堤。
萧祁墨对她的眼泪是见识过的,怎么擦也?擦不完,能做的只有不停抚摸着她的背,怕她哭岔了气?。
她一边哭着,一边小孩似的扁着唇,裹着浓重的鼻音说道:“可你们也?太突然了,我才?刚刚好起来,爹爹至少等到我痊愈了之?后再辞官嘛.”
“也?不突然。”卜世邕上前,揽住妻子的臂膀,“其实?在陛下给你们二人订下婚约时,爹爹就已经准备辞官了。莹儿,我与你阿娘只要看见你成家,心里的石头便算是放下了。如今虽然还未成亲,但也?事早晚的事,祁墨又?是个?成熟稳重的好孩子,今后无需爹爹在,他也?能好好护住你,爹爹对你自然是放心的。”
闻言,萧祁墨微微颔首。
随后他接着说:“不过,之?后上京城发生传染病,我们又?听闻你染了病,爹爹便只好将辞官一事推迟,一直待到你好转,这才?向陛下呈上去。”
听完,卜幼莹吸了吸鼻子,涩声问道:“可祁墨不是说,陛下不准备答允您吗?”
“陛下一开始,的确不准备答允我。”卜世邕垂眸,眸底弥漫着几分?不舍,“不过我意已决。我与陛下同生死共患难十余载,他是最清楚我的,我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所以.”
“所以陛下答允了?”她问。
卜世邕点了点头:“你们来之?前,陛下方答允下来。”
话音刚落,女儿娇小的身躯顿时扑入他怀中,夺眶而出的泪水也?染湿他宽厚的肩膀。
“爹爹.”她边哭边道,“我知道,你与阿娘都不喜欢上京城,我也?不喜欢.你们一定要经常回来看我!别,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卜世邕的身体略微有些?僵硬。
自从女儿及笄,还从未同自己如此亲昵过。况且,自己又?是个?不善表达感情的人,因此面?对女儿的拥抱,他也?只能杵着身躯,沉默的当她依附的大树。
一旁的高氏看出他的不适应,于是轻轻拉开卜幼莹,用帕子再次将她脸上的泪痕一一擦拭干净。
柔声安慰道:“好啦,今日?化了如此精致的妆,都让你哭花了。傻孩子,我们怎么会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呢?等今年春节,我们便回来看你,好不好?”
她抽噎着点点头。
随即高氏向萧祁墨使了个?眼神,后者便上前接过她的手臂,将她揽在怀里。
他也?安慰着:“阿莹别伤心,今后只要有空,我便陪你一起回濠州看望伯父伯母,可好?”
“那你若是没空怎么办?”
“若是没空,我便让未央陪你一起去,可以吗?”他温声回道。
卜幼莹回了句好吧,随后抽噎声渐弱,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好了好了,眼睛都要红成小兔子了。”高氏再次上前,拉住她的手拍了拍,“别哭了莹儿,时辰已经不早了,再不回去要关宫门了,赶紧与祁墨回去歇息吧。”
“是啊,宫门要关闭了,你们赶紧回吧。”卜世邕也?在一旁说道。
她闻言,回头望了一眼外面?,夜幕不知何时已经降临,万籁俱寂。
估摸着时辰,现下应当是戌时末,宫门亥时初便要关闭,的确该回去了。
于是她只好整理自己的心情,同父母拜别几句后,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相?府,与萧祁墨一同坐上回去的马车。
因父母即将离开的事情,回去的一路上她无精打采,脑袋靠在他肩上,一言不发。
萧祁墨知道,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就是安静,因此他什么也?没说,只依旧同来时一样,与她十指相?扣。
半炷香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宫门到了。
但卜幼莹依旧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阿莹,我们该下去了。”他出声提醒。
身旁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只见她缓慢坐直身子,伸手掀起帷裳一角,朝那巍峨的朱红色宫门望去。
明明是极其艳丽的颜色,却在此时让她感到无比的压抑。
须臾,她轻声开口:“祁墨,我不想回去了。”
夜幕笼垂, 正是宵禁的?时辰,繁华的上京城此时一片沉寂。
西坪街的?一座宅邸前,沉重的大门发出一声绵长闷响, 向两?旁缓慢展开。
卜幼莹拽着萧祁墨的袖角, 缩在他身后, 随他一同往前行去。
她神?情紧张, 一双圆溜的眸子越过他肩膀,小心向四处张望。
浓黑夜色下月光清朗, 依稀能看清周围的?景色, 地皮宽广, 景物错落有致,看似是一座大户人?家的?宅邸,只不过.
四下空无一人?。
“祁墨,咱们偷闯进?人?家里?不好吧?”她莫名感觉凉飕飕的?, 耸了?耸肩, “这里?气氛阴森森的?, 我有点害怕。”
萧祁墨回首, 将躲在自己身后的?人?拉出来, 紧紧牵住她的?手, 温柔低语:“别怕, 此处是我的?宅邸。”
她一愣:“你的?宅邸?”
“嗯,刚入上京城不久时置办的?,一直空着无人?居住。”他说着,领她进?了?一处院落,推开其中一间房门?。
本应是灰尘扑面?的?房间, 却意外的?整洁干净,似乎每日都有人?来打扫过。
不过想想也是了?, 这么?大一座宅邸,自然是要请人?来定期清理维护的?。萧祁墨又是个爱干净的?人?,依他的?性子?,想必每隔两?三日便会有人?来清扫尘秽。
“我们今日先在此处住一夜。”他牵着她来到桌前坐下,温声道:“你在此等我片刻,我去给你准备热水沐浴。”
说罢,见她点头嗯了?声,便离开房间去往了?净室。
他走?之前点燃了?桌上的?烛台,卜幼莹便举起它,起身点燃了?屋内其他的?烛灯。
火苗渐亮,屋子?里?的?全貌逐渐被她纳入眼底。
这是间卧室,家具的?摆放与京中其他大户宅邸并无太大区别,不过因常年无人?居住,此处显得尤为冷清。
她没想到,萧祁墨会带自己来到这里?。
小半个时辰前,她说自己今日不想回宫,原以为他会开口?劝慰自己,待她情绪平复些再回东宫。
但他没有。
他只说:“那便不回去了?。”
说完便令马车掉头,去往了?西坪街。
卜幼莹坐在床沿,双手抚摸着床榻上的?丝织物,这些都是上好的?布料,没有一丁点的?灰尘。
房间里?也是,鎏金地板上干净得能在上面?赤足行走?,一点不像无人?居住的?样子?。
她蓦地双臂伸展,躺了?下去。
望着头顶帷帐,不禁感叹:真好啊。
虽说这里?比不上东宫华丽,但西坪街远离主街,行人?极少,偏安一隅也是十分安适闲静。
若它并非处于上京城,那这座宅邸便是极佳的?养老之地。
萧祁墨能在上京城那么?多宅邸中,选中这座的?原因,想必也是因为这个。
说曹操曹操到。
她正想着,男人?便披着月色走?了?进?来,声音淡淡:“热水已经?备好了?,去沐浴吧。”
“嗯,好。”卜幼莹起身,朝门?口?走?去。
可脚步还未迈过门?槛,又倏忽转身,问道:“你不去吗?”
萧祁墨愣了?瞬,以为她是不识路,便说:“净室出门?左转,就?在隔壁,里?面?该有的?都有,你若需要什么?再喊我,这里?能听见。”
听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她忽然撅唇,眉头略微蹙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他面?露疑惑。
随即卜幼莹走?到他面?前,仰首相望,启唇:“我是说,你不跟我一起沐浴吗?”
话落,他顿时眼眸微睁,一抹讶色浮上眸底。
许是怕他误会自己不矜持,她又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是觉得等我沐浴完,你还要再重新准备热水,等你沐浴完估计已经?深夜了?,太耽误你歇息时间。”
话音刚落,对方蓦地轻笑出声,故作可惜:“好吧,有一点失望呢。”
“.”她旋即垂眸,眨了?眨眼,一丝灼热悄然攀上耳尖。
虽说俩人?夜夜同眠,也一同泡过药浴,但真要进?行到那一步时,她还是需要一些心理准备的?。
所以此次邀请他共浴,真的?是出于不想让他再劳累一次的?想法,并非.
卜幼莹抿了?抿唇,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一定是入夏的?原因,空气中升起些许热度,热得她从房间出来到走?进?净室,耳尖一直是发烫的?。
尤其是浴净室中,因放了?热水的?缘故,不小的?室内烟雾缭绕,恍若置身仙境一般,只是.
这里?比仙境热得人?发慌。
因此处没有女使,于是替她宽衣、伺候她沐浴的?任务便自然而然落在萧祁墨肩上。
他倒也是熟练,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三两?下便将她剥了?个干净。
连上次没有剥下的?遮物,此刻也被放进?了?凌乱的?衣物里?。
卜幼莹全程不敢直视他,自己梗着脖子?跨进?了?浴桶,以抱膝的?姿势蹲在浴桶一边。
这次的?浴桶里?没有棕色的?药水,也没有大家小姐爱用?的?花瓣,更没有宫里?每次都要放的?香药料。
有的?,只是清澈而温暖的?热水。
朦胧热气中,颀长身影款款走?来。
她侧过身,双手抓住浴桶边缘,视线紧盯着前方的?地板。
下一瞬,周围水流晃动,萧祁墨跨了?进?来,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她吞咽一口?,视线丝毫不敢转移,“你怎么?没放香药料?”
虽然放了?热水也不会太浑浊,但至少能遮一点。
萧祁墨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微愣了?下,回她:“这里?没有,你若是喜欢,下次我再让人?准备。”
是了?,这里?常年无人?居住,这种偏个人?喜好的?东西自然是没有的?。卜幼莹也是紧张坏了?,才问了?这么?一句。
不过许是为了?给自己壮胆,她很快转念想了?想。
自己紧张什么?呀,萧祁墨与她是夫妻,她也说过要以夫妻身份和他相处,既然如此,那有什么?不敢看的??
这番想法顿时给予了?她勇气,虽然不多,但也足以让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只是,她仍抱着膝盖。
看着她紧张的?模样,萧祁墨觉得她甚是可爱,遂唇角微勾,向她伸手:“阿莹,过来。”
他的?手沾了?水更好看了?。
水痕从他手臂蔓延至手背,细长的?指尖蓄着一颗小水珠,在她眼前滴落,激起一圈小小的?涟漪,顷刻间便扩至她胸前。
这一幕,让她不知不觉想起了?自己坐在桌上的?那晚。
那时他的?手上,与此刻别无二致。
不知为何,脑子?忽然有些混沌,想是被热迷糊了?,她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入他掌心,被他拉了?过去。
热水顿时溢出些许,卜幼莹双手攀在他肩上,跪在他面?前,脊背因为惯性而挺得笔直,几乎将整个上半身都暴露在外面?。
胭脂微颤,双目灼灼。
烈火一般的?滚烫刹那间烧红了?她的?脸,然而正当她想转身坐下时,萧祁墨忽然扶住了?她的?腰。
楚腰纤细,一只手掌便能盖住大半,再往前一推。
别说躬身坐下,就?连转身她也做不到。
“你.你让我坐下去。”她无措地垂眸望着面?前的?人?,胸口?因紧张而剧烈起伏。
被热水浸泡过的?身子?上犹带水珠,顺着修长脖颈滑进?锁骨,她微微一动,锁骨里?的?一小泊湖水便倾泻而下,继续顺着起伏的?沟壑一路流淌。
突地,一条小舌拦住了?它的?去路,将它吞入腹中。
卜幼莹登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又羞又惊:“祁墨,你.这是洗澡水!”
“没关系。”他仰首,深邃的?眸中眼波流转,唇角微扬:“是你的?洗澡水。”
她吞咽一口?,满脸通红的?看着对方,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
旋即拨开抵着自己后腰的?手,转身坐进?了?他怀里?。
萧祁墨笑而不言,略微坐直身体,胸膛与她的?后背相贴,而后拿过一旁的?巾帕,打湿了?为她擦拭手臂。
伺候她清洗身体这种事情,他倒是做得认真,毫无方才逗弄她时的?玩味,将她一双藕臂擦洗得干干净净。
但剩下的?,却在卜幼莹的?强烈要求下,将巾帕转交给了?她自己。
他佯装失落地叹了?声气,弯曲手臂,置于浴桶边缘撑着脸庞,眸含笑意地看着她清洗自己。
被一双灼热的?视线盯着,她难免感觉不自在,于是要求道:“你能不能别看着我?”
“那阿莹希望我看着哪儿?”他反问。
卜幼莹正在擦拭自己的?大腿,想也不想便回道:“你看哪儿都行,就?是别盯着我看。”
“好吧。”他再次坐直身体,往后靠着桶身,视线从她单薄的?脊背上,缓缓下移,看着自己。
正专心擦洗的?某人?忽然感觉不对劲。
她倏地挺直脊背,侧首蹙眉:“萧祁墨!”
“嗯?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你.”她不知怎么?说了?。
思?忖须臾,脑海里?突然想起来上一次泡药浴时,自己曾对他说的?话,于是又将那话重复了?一遍:“你硌着我了?!”
身后人?极轻的?笑了?声,随即二话不说,双手穿过她的?胳肢窝,以托举的?姿势将她抱来自己身上坐着。
“如此,总不会硌着你了?吧?”
硌是不硌了?,可是.
访客静立于门?外,让她还怎么?擦洗?
感受到怀中的?人?突然安静下来,萧祁墨以为是自己唐突了?,于是低低出声:“若你实在不自在,还是我出去吧,等你沐浴完我再来。”
说完,双手撑住浴桶边缘,正要起身离去,一只细嫩白净的?柔荑,倏忽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我没有不自在。”她细声道。
与其说是不自在,倒不如说自己只是羞赧。
她对他们的?坦诚相待、亲密接触,并未感到丝毫抵触,只是.
有些没准备好。
于是她又接着说:“我只是,想一步一步慢慢来。”
闻言,萧祁墨重新坐好,被她按住的?手翻转一下,将她握入手心,轻轻摩挲。
二人?离得极近,卜幼莹依旧靠在他怀里?,听他低哑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如何慢慢来?阿莹可否示范一下?”
话落,她不自觉喉间滚动,灼热的?气息再次攀上她的?两?靥。
静默须臾,她扭过头,抬手抚上他的?脸庞,下颌微扬,一双柔软的?唇瓣轻轻覆上他。
萧祁墨俯首,配合着她交颈亲吻。
他十分喜欢吻她的?唇,又软又甜,含住吮.吸时像在品尝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尤其是当她吻到后面?略微缺氧时,明?明?想要大口?呼吸,却又不得不继续配合着他,只能在间隙中寻找一丝氧气。
他最喜欢她这样。
比起顺从,他更喜欢她迫不得已。
或许自己身体里?本就?存在恶劣的?一面?吧。
然而他并未料到,卜幼莹比他更要恶劣。
示范并不止于此,接着,她握住他左手手腕,缓缓提起。
然后向山而去。
夏季多雨, 山峰之上总有阴云密布,狂风大作,吹着那独立于山头的枝干都在发抖。
也兴许是人为所致, 有人被邀请后便放肆妄为, 恍若面临佳节时, 埋头在砧板上和面一般。
洁白的面团在掌心按揉碾压, 每一次按下去都能从手?指间挤出白面来,再?拿开手?, 不深不浅的印痕便这般落下了。
此时的屋内不知怎的, 气温陡然?升高。
檀口被堵住不过片刻, 卜幼莹便轻轻推开了他,深呼吸了几口气,缺氧的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也许是泡得太久了,也许是因为别的。
萧祁墨自始至终都将她圈在怀里, 自然?能感觉到?她身体越渐绵软, 几乎四?肢均失去了力?气, 只能将他当作支撑, 靠在他胸膛前。
“阿莹。”他唤了声。
见她迷糊着?嗯了声, 便将右手?虎口扣住她下颌, 擒着?那?张小脸抬起, 再?次俯首吻了下去。
“嗯.”刚结束不久的吻此刻又卷土重来,让她略微蹙起了眉。
净室里本就炽热难耐,这?会儿又被人堵住了呼吸,脑袋难免有些?发晕。
可?下一刻,晕成一团浆糊的脑子倏地清醒过来!
萧祁墨另一只手?臂伸展, 拨开了她并拢的膝盖。
卜幼莹猛地一惊,登时睁开双眸, 可?嘴里什么?话也说不来,只能发出一声音调上扬的“嗯”。
极好看的那?只手?,不带丝毫停留地没入了水中。
“哈.”唇瓣分离间隙,她吐出一口气。
卷翘的羽睫湿漉漉的,眼里仿佛笼了一层薄雾,无助且迷茫的看着?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
“阿莹。”他的气息喷洒在她唇边,与她的呼吸融为一体。
她听见他低哑的嗓音在耳边荡起:“喜欢吗?”
喜欢什么??
她无法思考。
但很快,萧祁墨给了她暗示。
修长的手?指如那?夜一般,给予她想要的抚慰。
“喜欢吗?”他再?问。
卜幼莹咬着?下唇,并未回答。脑中虽然?无法思考,但并不妨碍一股薄弱的羞耻感充斥着?心底。
她怎么?能回答这?种问题。
可?萧祁墨显然?是料到?了她的闭嘴不言,唇角微勾,一丝玩味自眸底一闪而过。
随后,游鱼灵活地向深处游动。
“啊.”她眉间顿时拧得更紧了,手?下意识放在他手?臂上,意图阻止。
可?惜于他而言,只是螳臂挡车罢了。
萧祁墨扣着?她下颌,逼迫着?她直视自己,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阿莹,回答我。”
卜幼莹算是知道了,他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非要自己说出他想要的答案为止。
虽然?自己并不是轻易便妥协的性子,但此时的她,已将自己最脆弱之处暴露在他面前,更是被他抓住了让她不得不妥协的把柄。
于是她只能咬咬唇,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地细声吐出:“喜欢.”
闻言,对方?露出满意的笑?容,旋即又封住了她的唇。
水面开始晃动得厉害,一圈接一圈的涟漪往外扩去,她的胸前也不断有水花溅起,恍如即将烧开的水面,水蒸气争先恐后地往外逃脱。
卜幼莹本就微弱的忍耐力?瞬间消失,偏过脸去,啊的一声哭了出来。
抽泣声里夹杂着?粗.重的喘.息,两滴眼泪落进热水中,她抽搐了两下,哭声渐弱。
见她又软下来,无力?地靠着?自己,萧祁墨喉结滚动,吻了下她的额角以示安抚。
而后轻声问道:“要回房吗?”
她闭眸,点了点头。
随即身子被人抱了起来,一丝.不挂的躺在他怀中。
他跨出浴桶,并未在意放置一旁的衣物,径直往门外走?去。
晚风轻拂,卜幼莹顿感一丝凉意,本在闭眸小憩的她慌忙睁眼。
漆黑夜色撞入眼中,她吓了一跳,急忙道:“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了?!赶紧回去!”
原本卧房就在隔壁,走?路不过四?五步便到?了,但看着?她脸红耳赤,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的样子,萧祁墨眼底几不可?察地闪过一丝恶劣。
他忽地顿住脚步,平静回她:“卧房就在隔壁,我以为不用穿,你要穿吗?”
“你别停在这?儿啊!”她整张脸埋入他胸膛前,耳尖红得要滴血。
可?抱着?她的人依旧未动,只再?次问道:“那?是去卧房还是回去穿衣?”
“都行!你快一点,别在外面待着?!”她急得锤了他两下。
“那?回去吧。”说完,他抱着?她转身,走?了一步。
倏忽又停了下来:“不过里面都是热气,衣服应当已经湿了,还是明日?给你买新的穿吧,好吗?”
“.”卜幼莹突然?抬起头来,瞪了他一眼:“萧祁墨你故意的。”
话音刚落,那?张被薄薄一层烛光笼罩住的面容,骤然?展颜,唇边漫起一抹清朗的笑?意。
他开口,语调轻浮:“啊,被你发现了。”
“你!”她气得涨红了脸。
竟从来不知,萧祁墨还有如此恶劣的一面,自己差点要被他这?几日?的温柔骗过去了。
不过仔细回想,他确实一直都爱逗弄自己,比如那?夜,硬是磨到?她缴械投降,不顾脸面地开始催促他,才肯认认真真给予自己想要的安抚。
因此对于他的逗弄,生气是无用的,只会助长他顽劣的心思,除非.
自己掌握主动权。
思绪落定,她一改方?才的脸色,抿了抿唇,勾着?他脖颈的一只手?缓缓向下,指尖在他的锁骨上左右摩挲。
“你这?样一直抱着?我,不累吗?”她抬眸,语气轻柔:“我们?回房吧。不是说好了,要慢慢来,在这?里如何慢慢来?”
闻言,萧祁墨眼眸微暗,喉结滚动:“回房慢慢来?”
“嗯。”
他勾唇:“好,你别后悔。”
说罢,再?次转身。这?次脚步未停,往前走?了几步后便迈进了卧房。
卜幼莹还未来得及回味他最后那?句话是何意,便被他轻放至床榻,接着?他取下帷帐上挂着?的烛灯,握着?它俯身下来。
烛火就在两人脸庞跳跃。
她莫名有些?紧张,吞咽一口,轻轻出声:“你,你拿这?个做什么??”
“看你。”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她微微偏头,眸底有几分羞赧:“我有什么?好看的,不是日?日?都能见到??”
对方?未言。
只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暗自浮上一抹笑?意。
随后,她感觉到?烛火在逐渐往下,而自己对面那?道视线也在逐渐往下。
她瞬间意识到?,原来方?才二字指的是整个她,而不是她的脸。
脸颊霎时涌上一股燥热。
昏黄的烛光下,一切都无处可?藏。
像是被放在香案上的展览品,任由旁人驻足欣赏,近距离注视着?自己所有的变化。
只不过,她的观众只有萧祁墨一个人。
他一只手?臂撑在她身旁,另一只手?缓慢移动着?烛台,跟随着?自己的视线越过她凸出的锁骨、跳动的心脏,然?后停了下来。
卜幼莹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只能始终侧着?脸庞,不去与他对视方?能缓解少许。
烛光笼在青山上,萧祁墨松开烛台,抬手?,食指伸进红烛燃烧形成的凹陷里,沾了一点滚烫的蜡油。
这?点程度的烫不至于让他蹙眉,待蜡油在指尖风干成膜后,他倏忽按在了上面。
突如其来的热度让她猛地一激灵,身体不由自主瑟缩了下:“……
“烫吗?”他问。
她摇头,依旧不敢与他对视。
烫自然?是不烫的,最高的热度已经被他指尖尝试过了,轮到?自己时,只剩一许温热。
但对于此时高度紧张的她来说,那?片温热像突然?落进平静湖中的石头,激得湖面水花四?溅,一片涟漪。
红烛与其颜色相近,贴在一起,像极了她许久之前戴过的樱桃簪子。
那?只簪子她也许不记得了,但是萧祁墨记得。
因为那?是他年少时自己做的,送给她时,她以为是祁颂脸皮薄才让兄长帮忙送来,于是高高兴兴的收下了。
未免扫她的兴,他便一直不曾对她说过,那?只簪子是自己送给她的。
从回忆中醒来,萧祁墨微眯起眸,眼底弥漫着?一丝危险气息。
仿佛为了报复似的,他张口咬了下去。
“……忍不住的惊呼从喉间迸出。
卜幼莹微微蹙眉,身体一片颤栗。
恶劣只有一瞬,他很快便以其他方?式安抚,缓慢的、轻柔的……
打着?圈的。
片刻之后,水光粼粼。
他起身靠向另一边,绝不让任何一方?受到?冷落。
卜幼莹一直都知道,萧祁墨是个极有耐心的人,他的耐心超乎寻常,这?一点她早就体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