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忱一年级的寒假作业很简单,除了一本《寒假作业》,剩下的就是语文老师额外布置的单元听写,每一个单元都需要家长签字。
正给她念着,手机振动了两下,粟愫低头看,发现是池煜川发来的消息,说今晚在暑假她带他取得那家饭店吃的晚饭,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还拍了照片发过来。
粟愫拧着眉,正要发作,粟忱拍拍她:“我写完了,你接着念啊。”
她暂时把手机放下,继续念听写。
等念完后,她把书搁在桌上,给池煜川回消息:【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回去好吗?马上就要过年了,你待在青州干嘛?】
池煜川:【我在青州过年。】
他在青州过年?从没听说过他在青州有什么亲人的。
他接着回:【不用担心,我在这边住的很好。】
谁担心了?粟愫觉得好笑,冷嗤一声,干脆不再回。又习惯性地切到了小号,看看黑头像有没有再发消息来。
他果然还是发消息来了,分享的尽是一些琐碎的小事,最后问她什么时候放假。
粟愫胡编:【我小年放假。】
发完消息,她去洗漱早早钻进被窝看电影,一边开电脑一边看手机,她看到对方发来的消息时,把她吓得电脑差点掉到床下去。
粟愫一把搂住电脑,放到床内侧,然后开始仔细看他发的消息。
黑头像:【不知道你会不会和我有一样的感觉,但是我想说其实认识你就很有缘分,没想到竟然和你断断续续联系了两年半的时间。最近我越来越发现,自己对你的感觉有些不一样,我想了很久,我大概是喜欢上你了。】
粟愫扶额,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深呼吸一口气,认真给他回复:【我想你可能误会了,这并不叫喜欢,只是因为你和女朋友分手了所以把情感转移到我身上了,你再仔细想想清楚。】
黑头像:【我想清楚了,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当然,我知道你现在可能难以接受,但你可以慢慢想,我不着急。】
粟愫:【不是慢慢想的问题,我压根都不认识你,更别提什么喜欢,只能告诉你现在不可能,以后也不可能。】
黑头像:【你怎么知道未来没有可能?你不是说,你已经不喜欢你前男友了吗?既然不喜欢为什么我们就没有一点可能?】
粟愫:【我撒谎了,其实我还很喜欢我前男友,我大概至少五年内都不会再交男朋友了。】
黑头像:【你在用这种借口搪塞我吗?】
粟愫:【我在和你说实话,我对我男朋友的感情很深,不是和你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我不想耽误你,你也别把希望放在我身上。】
黑头像:【所以,你真的还很喜欢他?】
粟愫:【我可以非常确定地告诉你,我还很喜欢他。即使未来我不会再和他有任何联系和瓜葛,我依然会记得他把他放在心底。】
池煜川坐在酒店的沙发上,看到这句话时,扬起唇角,把这一句话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截图下来保存。
等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做完后,他才回:【好吧,既然如此,我不会再说这种话,祝你幸福。】
粟愫:【嗯嗯,谢谢,你也是。】
聊天到这里戛然而止,粟愫吐出口气,心想还好对方这种阶层的人不会对自己纠缠不休,不然她还真有点害怕。
本来她是不愿意把池煜川搬出来的,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一激动就直接把底交出去了。
事实上,她也没有撒谎,以后她不敢保证,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还是很喜欢他。她以前说过,和他分手后,自己大学时期不会再谈恋爱,这个也是认真的。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粟愫在小年前一天和领班辞了职,不用再去饭店上班,每天在家当一条咸鱼躺着。
青州的雪依旧没有下下来,手机里的天气预报把下雪的日子无限期地往后拖延。
网上越来越多人开始叫嚣:青州要是下雪,我从城南舔到城北!
青州要是下雪,我男扮女装在莲湖跳肚皮舞……
粟愫每每看到这种言论都忍不住发笑,觉得这倒是也没有必要。
粟忱也盼着下雪,每天早上醒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一身秋衣裤,光着脚丫就跑去拉开窗帘看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每次都失望地钻回被窝。
越来越临近年关了,粟愫带着妹妹和妈妈去超市买年货,回来后,她帮着妈妈在厨房做晚餐。
粟元正裹着一身寒冰进屋,直奔厨房:“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情,我和那小伙子聊得实在是太投缘了,今天我才知道,他大年三十一个人在青州过年,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想请他来家里吃年夜饭。”
粟愫扯扯嘴角:“你没搞错吧?大过年的,你要带一个陌生男人回来吃年夜饭?”
闻青在后面用手肘怼了怼她示意她说话别放肆。
粟愫抿住唇不再多言,听到粟元正耐心解释:“你们放心,我带他回来那肯定是真的信得过他才带回来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救了我,后面我们又遇到两次,实在是投缘,我真的觉得大过年的,一个人实在是太冷清了。”
粟愫后续没再管这件事,做完手上的活便回了房间,第二天醒了问闻青才知道,闻青同意了。
粟愫无语,就当这件事和自己无关得了。
年三十前一晚,粟愫灵感爆发,码了一通宵的字,第二天是被粟忱给叫醒的。
她没睡醒,起床气有些重,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粟忱,你别烦我,我还没睡饱。”
“你别睡了!爸爸真的把那个男的带回了!你快起来看看是不是坏人,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粟愫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套上家居外套,头发用一个鲨鱼夹随意夹起。
她拍拍粟忱的头:“好,我去看看啊。”
说着,她打开门出去。刚迈出门就听见厨房一阵热闹,俩夫妻声音洪亮而高亢。
她闻声走过去,一个小小的厨房,竟然塞了三个人。
越过父母的身影,她看见一个高高的男生穿了一件灰色的卫衣站在最里面,背对着门口正在切菜,粟元正和闻青围着他夸。
粟愫正准备悄悄走掉,粟元正已经发现了她:“哎,粟愫起来了。来,小池,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女儿,她还在读大学。”
穿灰色卫衣的人放下菜刀,慢慢转过身来,面带微笑:“你好,粟愫。”
粟愫当即像是被雷劈了似的站在原地。
那人穿得工整帅气, 而自己则穿着连油点都还没有洗掉的家居珊瑚绒睡衣,头发乱遭,脸没洗,牙没刷, 昨晚熬了一个通宵, 眼睛现在大概不是肿的就是乌黑一片。
她脑子很乱, 半天没回过神来。
闻青走过来拍了拍她:“喂,你这孩子,怎么看到帅哥傻了?快去刷牙洗脸去, 人家小池来了之后一直在帮忙呢,你赶紧去洗漱好了过来帮忙。”
池煜川温声道:“没关系的阿姨, 我喜欢做这些事。”
粟元正笑:“我家粟愫也很勤快的, 做饭也好吃。”
粟愫扯着嘴干笑了两下,赶忙进了洗手间,她站在镜子前愣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为什么池煜川会在她家?
她刷着牙,满口的薄荷香气, 凉得她又清醒了两分。她串了串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 终于捋顺了, 也就是说池煜川就是救了她爸爸的人。
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她吐掉嘴里的泡沫,含了一口水漱口。
粟忱过来和她说悄悄话:“姐姐, 到底怎么回事啊,那个男的,能不能赶出去啊?”
粟愫把水吐掉:“抱歉啊, 我也没办法,你看爸妈那样子, 是我能把他赶出去的吗?等会儿把我俩赶出去了。”
“那怎么办嘛~姐姐……你快想想办法啊!”
粟愫被她摇得头晕,放下手中的漱口杯,正准备说话,池煜川从门口走进,两姐妹大眼瞪小眼看着他,粟忱被吓得躲到粟愫身后去。
“我……来抓鱼。”池煜川指指厕所那片空地上盆子里放着的一条鱼,因为怕鱼跳出来现在用一块板子盖着,上面放了一盆水压着。
粟愫点点头:“哦……”心中莫名生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趁着他进了厕所里面,粟忱赶紧跑了,躲回房间里。
粟愫对着镜子洗了把脸,正用擦脸巾擦脸,听到厕所传来一阵鱼儿翻腾的水声,她伸着脑袋看了眼,刚好碰上他抓着鱼出来。
池煜川向她点头示意一下便出了房间,直奔厨房而去。
厨房里粟元正大声道:本文由疼训群814⑧1六9流伞更新发布,欢迎加入“你看这孩子,你去坐着休息,我们来!”
“没关系的叔叔阿姨,我就喜欢做事,让我做吧。”
粟愫冷嗤了一声,突然想起心中这怪异的感觉是什么,池煜川在她家自然得就好像在自己家一般。
粟愫回房去擦面霜,粟忱双手抱胸一脸严肃地坐在书桌前。
“你干嘛呢? ”粟愫随口道。
“我真的觉得这男的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就是想不起来了。”粟忱右手撑在左手上,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敲着自己的太阳穴。
粟愫看到她这小大人的样子,没忍住笑了笑。
她正在往脸上擦面霜呢,粟忱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是谁了!”
粟愫早已经习惯自己的妹妹神经兮兮,没理她。
粟忱神秘一笑,连脚步都放轻了,凑到粟愫的耳边:“他就是你的男朋友!”
粟愫心里一惊:“粟忱,你别乱说。”
“我没乱说啊,我暑假的时候看到他送你回来了,那时候我还看到他就站在我家楼下呢,我们两个还对视了!就是他不会有错的,我要告诉爸爸妈妈去。”
粟愫一把拉住她:“你多管闲事我就把你放学后偷偷买辣条的事情告诉爸妈!”
粟忱止住脚步,“啧”了一声,脸上带着怨气:“那你把他赶走,他是你男朋友你说话他肯定听。”
“现在不是了,我们已经分手了,现在他是爸爸的客人,你想赶他走你就去和爸爸商量。”
粟忱满脸不情愿,又磨了她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被说通,闷闷不乐坐在一旁。
粟愫擦好脸,站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衣服上的油点子,想着还是换一件衣服吧。手刚触碰到衣柜门又缩了回来。
会不会显得我太重视他了?明明还穿着睡衣,结果却突然换了衣服。她视线往粟忱那边一瞟,发现小姑娘今天倒是穿着前段时间刚买的新衣服,脚上还穿着她亲自选的小皮靴。
“你什么时候把睡衣换掉的?”
“我今天早上和章钰出去玩了,而且今天是过年我当然要穿新衣服啦!”
粟愫点头,有道理,她也得换衣服。
她拿出一件暖黄色的羽绒服换上,后面有一个大帽子,披着头发显得有点虎背熊腰。粟愫拿来头绳把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头。
她又在镜子前检查了好几遍才心满意足,她自我安慰:我不是为了他才换衣服的,我是为了大过年的穿得好看点迎接新年新气象。
开门出去,她想着去厨房帮帮忙,走到门口一看,狭小的厨房里,三个人都快站不下,粟元正和闻青两人快把人的祖宗十八代都扒清楚了。
她还是意思了一句:“要不要我帮忙?”
没人理她,她慢悠悠走到沙发上去坐着,顺手从茶几上拿了一块小面包拆来吃。
正吃着呢,粟元正走过来:“你这孩子,快去帮帮忙,别真的让客人做事,说出去像什么样。”
粟愫放下那半个没吃完的面包脱外套进厨房。
闻青见她来了,和她错身出来:“你去帮妈妈切一下那个菜,妈妈去上个厕所。”
粟愫去洗了个手,擦干,挽起袖子走到一边,利索地开始切葱姜蒜。
池煜川正在煎鱼,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小黄鱼的香味。
粟愫里面穿的毛衣是大袖口的,刚刚她只是随意往手臂上挽了几下,而现在却因为切菜的动作而不停往下掉。她只好放下菜刀先去把袖子用手背给掀到手肘上,再接着做事。
然而每次都持续不了多久,不足十秒就要全部掉下来。
她干脆懒得再动,就任由这袖子掉下来。
不一会儿,池煜川伸手帮她把袖子慢慢卷上去,他卷的很细致,平平整整的,好像生怕给她的毛衣弄出褶皱来。
粟愫有些发愣,下意识往门口看了眼,发现没有来人,便抿着唇没说话。
左手卷完了卷右手,中间粟愫竟然主动把手臂伸过去,好像早就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等卷好,他又转身去给他的那条鱼翻面。
她则是低头继续去切菜,这下顺利很多,很快就能全部切完。
粟愫把配菜切好全部放进盘子里,端起来:“你什么时候要,我放哪里?”
葱姜蒜目前只有他正在煎的这条鱼需要了。
他稍微侧了一下头:“你就放边上吧,我等会儿拿。”
粟愫手快,已经把盘子放到了他的左手边,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油点子迸溅出来,溅到她露出来的手臂上。
她惊呼一声,迅速把手缩了回来。
“我看看,”池煜川把火关了转过来抓着她的手查看,白白的手臂上有好几个显眼的油点子。
他从一旁抽了几张抽纸轻轻擦掉,朝她的手臂吹了两下,轻声问她:“疼吗?”
粟愫不自然地咳一声:“可以了,在我家呢。”
她别了一下手臂,又往门口看了一眼:“不疼了,你赶紧做你的菜,别管我。”
池煜川松了手,又重新把火打开,继续煎他的鱼。
粟愫手臂上刚刚被他握住的那一圈突然有些密密麻麻的痒,好似他还抓着她的手臂般,这使她一瞬间慌了神,顿时不知道自己还要在厨房做什么。
粟愫茫然地看着眼前流理台上众多的生肉,脑子宕机似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碰巧遇见叔叔突然生病。”
池煜川盯着锅里滋啦乱煎的油开口道:“后来叔叔邀请我来家里吃饭,我实在是拒绝不了,我希望你别误会,其实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话音刚落,闻青赶了回来,把粟愫往外推:“你去叫你爸过来。”
粟愫只好去叫粟元正,听到厨房里闻青在和池煜川说:“小池,你出去休息吧,不用在这里待着了……”
“爸,妈妈叫你。”粟愫说。
粟元正拍拍腿起身,去厨房帮忙。
池煜川没再推脱,和粟愫错身而过,往沙发那边走去。
粟愫则是在厨房继续留了一会儿帮忙,没多久便出来,走到客厅发现池煜川坐在她刚刚坐的位置,手上拿着小面包在吃。
倒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粟愫走到沙发的另一边坐下,伸手要去拿自己没吃完的那块面包,桌面却空空如也。她愣了愣,这才发现,池煜川吃的那块就是自己没吃完的。
她的手僵在半空,池煜川边看电视边吃,目光没有往她那边偏一分,要是外人看起来,会是粟愫想要和他牵手。
粟忱刚从洗手间出来,看到此景,立刻冲上去坐在两人中间,虎视眈眈盯着池煜川,见池煜川要扔垃圾,生怕他是要坐过来了,立刻坐到沙发的正中间去,四仰八叉坐着。
粟忱时不时往他那边瞅一眼,然后不屑似的轻嗤一声。
本来还在尴尬中,被粟忱这么一闹,刚刚的感觉也被冲淡,转而将注意力放到粟忱身上来缓解这种尴尬。
“你那嘴漏风啊?”粟愫拍她一下:“给我坐好,像什么样子,都快躺下了,干脆在这里睡觉好了。”
粟忱“哦“一声,立刻坐好。
电视频道不知道是谁调的,正在播放今天春晚的后台采访。
粟愫余光看去,看到池煜川端坐着,细细咀嚼小面包,面色平和。
只是一个普通的小面包,怎么感觉他吃起来要更好吃一些?
粟愫也顺手拿了一个拆开吃,吃到一半就吃不下了。
粟忱见状,凑近问道:“姐姐,你吃不完了吗?”
“嗯。”粟愫盯着电视,随口应了一声。
粟忱积极道:“那给我吃吧!我能吃,我饿了!”
粟愫狐疑地看她一眼,平时明明最嫌弃自己的口水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把面包递给粟忱,只见粟忱三两口就塞进嘴里吃了。
“你慢点,等会儿噎着了。”粟愫给她拍背。
她的确是有点噎,脸上表情逐渐变得痛苦起来,粟愫立刻起身去给她倒水。
就在粟愫去倒水的功夫,她已经把气给顺完了,用力地吞下了面包。
粟忱侧头看向池煜川,挑衅似的开口:“看到没,我可以吃我姐吃不完的面包,你可以吗?”
池煜川愣了愣,两秒后突然笑了一下,往粟忱那边靠了靠,轻声说:“当然可以。”
粟愫接了水回来后,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两个人虽然各自坐在一边,看似疏远,实则空气中有一股浓郁的火药味正在不断加深。
她把水端到粟忱面前,粟忱极其夸张地向她道谢:“谢谢姐姐!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好的姐姐。”
粟愫皱了皱眉,实在无法理解她突如其来的拙劣演技,坐下不再说话。
中途粟忱喝完了水,又跟一块牛皮糖似的黏在她身上,弄得粟愫莫名烦躁,把她推开:“你实在无聊去扫地。”
这么说她倒也听,真就老老实实去拿扫把过来扫地,但时不时还是要往粟愫那边看一眼,看池煜川到底有没有和粟愫说话。
等粟忱扫到窗边,开了小差,往窗外望了半天,突然大叫一声:“下雪了!姐姐!下雪了!”
粟愫起身去看,发现果真下雪了,雪花很大一片,随着风慢慢往下飘。
粟忱一阵风似的又跑去告诉自己的爸爸妈妈。
窗前就剩下了粟愫,她掏出手机拍视频,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因为过于专注,身边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人她都不知道。等那人走得离自己近了,她才偏头看过去,正好和他一个对视。
粟愫迅速把头掰正,强迫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外面手机上去。
视频拍完,池煜川才开口说话:“我来青州的时候,荟市也下雪了。”
荟市每年冬天差不多都要下一场雪的,虽然同是南方地区,但荟市明显更容易下雪,而且有时候天冷起来,一年还会下个一两场。
粟愫轻轻“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粟忱很快跑回来,故意挤开池煜川,一把抱住粟愫的腰,望向池煜川,撅着嘴哼一声,很明显对他不满意。
粟愫把下雪的视频发到群里,告诉她们青州也下雪了。
前几天,每个人都各自回老家,分别从不同的时间发来喜报:下雪了!
她当时羡慕不已,而现在,她不用羡慕别人了,因为青州也下雪了。
青州的习俗是中午吃团圆饭,丰盛的菜肴渐渐出锅,粟愫把家里的大餐桌支起来,帮忙去端菜上桌。
池煜川也没闲着,甚至跑的趟数比粟愫还要多。
正式开饭,粟元正喝酒,喝青州当地有名的白酒,问池煜川喝不喝,池煜川点头说要喝,粟元正便去拿了两个小酒杯来。
粟忱喝她的旺仔牛奶,粟忱和闻青两人喝果粒橙。
开饭前,大家共同举杯,说些好听的祝福语,也就正式开始吃饭。
外面有人到吃饭的点放鞭炮,震天响,热闹得很。炮仗的烟往上升,粟愫看到外面灰蒙蒙的烟和往下飘的雪混在一起,混混沌沌的,好不真实。
视线往下,她再次对上池煜川的眼睛。
怎么总是看着她?
粟愫拿出手机在桌下悄悄给他发消息:【别总是看我。】
消息发完,她像做贼似的把手机放回口袋,拿起碗筷开始吃饭,闻青夹了一块今天做好的麻辣鸡翅给她:“这道菜叫展翅高飞,妈妈祝你新的一年能够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展翅高飞,鹏程万里。”
“谢谢妈妈。”粟愫笑着回应,也夹一个鸡爪给她:“那我给妈妈夹一个抓钱爪,祝妈妈新的一年打牌多多赢钱。”
粟忱捧着她的小猪碗:“那我呢那我呢?”
“给你夹一个鸡腿,祝你新的一年继续蹦蹦跳跳,健康长大。”
“耶!谢谢妈妈!”
闻青又夹一个鸡翅放到池煜川碗里:“也祝小池新年快乐,吃了这个鸡翅完成自己的梦想,心想事成。今天真是辛苦你了,请你来吃饭,结果变成你在厨房忙上忙下的。”
池煜川接过:“谢谢阿姨,没关系的,我已经很麻烦你们了,要是真的坐在一边休息我良心上过不去。”
池煜川举起酒杯敬粟元正和闻青:“今年过年特别开心,谢谢叔叔阿姨的收留,也谢谢两位妹妹,这个年我过得很开心,真的要感谢你们。”
说完,他直接一口闷。
粟愫不记得他会喝酒,好像也从未见他喝过酒,不知道他这样喝白的会不会有什么事。
粟元正见状也举起酒杯:“没有没有,叔叔要感谢你,要不是那天你救了我,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大家新的一年都好,叔叔祝你学业顺利,早日挽回你的女朋友。”
粟愫正在喝果粒橙,听到这句话,差点一口喷出来,猛烈咳嗽了好几声。
粟元正笑了笑:“我家这个老大看着心细,有时候也挺马虎的。来,咱们碰杯,不管她。”
粟愫背过身去咳嗽,好半天才转回来,接过粟忱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闻青在旁边给她顺气。
她深呼吸,又喝了两口水才缓过来劲。
看到圆桌对面,池煜川和粟元正两人仿佛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正在聊天,你一杯我一杯。
粟愫眉心皱起,又听到闻青问:“小池,你这手艺还可以哦,你是跟着谁学的啊?家里应该有一位很会做饭的长辈吧?”
池煜川摆摆手:“没有,我家里长辈都很忙,我这都是在网上跟博主学的菜谱,是因为我女朋友很爱吃我做的菜,我才去学的。”
粟愫抿唇,顿时觉得口里的菜味同嚼蜡,心里的火气越冒越高,又掏出手机发消息:【不要总是说这些。】
然而对面的人和粟元正聊得起劲,根本就没去看手机。粟愫只好默默忍下这口气。
粟元正:“你上次说你在追你女朋友,追得怎么样了?”
粟愫心里又是一梗,瞪了池煜川一眼,他接收到,很快移走视线,像是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他慢条斯理地回答:“还没有追回来,是我之前太想当然了,根本就没有考虑到她的心情,不知道她曾经经历过那么令她恐惧的事情,要是知道的话我不会轻易松开她,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粟愫听得心里一窒,他知道了,他知道池明杰来找自己那件事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闻青捂嘴笑:“哎哟,小池还是个痴情种。”
“没有,阿姨,我作为她的男朋友还有很多地方都没有做好,其实我没有你们看到的那么好。”
粟愫清了清嗓子,招呼大家:“快吃快吃,天气冷,菜凉得快。”
这才把大家的注意力给召唤回来。
饭吃完,粟愫起身去放碗筷,最后餐桌上只剩下了池煜川和粟元正两人还在吃。
两人之间的关系好像真的很好,一边喝酒一边聊,像是无话不谈的忘年交。
粟愫知道粟元正酒量好,从前谈生意应酬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回来后还精精神神的抱一抱她。
但她没听说过池煜川会喝酒,今天这情况,她还是有一点担心。
此刻,粟元正依旧神色如常,池煜川已经喝得脸都红了,却还在喝,那样子看起来实在是有些令人担心。
粟愫走过去岔开两人的话:“可以了,别喝了,大过年的喝成烂醉像什么样,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粟元正很明显没有尽兴,摆摆手:“你别管。”
粟愫拧眉看池煜川一眼,他都快趴下了。
还想说什么话劝一劝他,那边闻青葱厨房钻出来冲粟元正喊:“你赶紧过来洗碗,把客人喝醉了算怎么回事。”
粟元正这才打算放过池煜川,他站起来,轻拍池煜川的肩膀:“小池呀,你这个酒量不行啊,再练练我们下次接着喝。”
池煜川口齿不清:“好,好……叔叔,我们再来……”
粟元正被叫到厨房,池煜川直接趴到桌子上睡着了。
粟愫去收碗,等收完了回来看到他还趴在那儿睡又有点于心不忍。
她走去厨房:“老粟,你把人喝趴下了不管管?”
“啊?真喝趴下了?”粟元正擦擦手走出来看,只看见桌上一颗黑色的毛茸茸的脑袋。
“哎哟,我没想到他酒量那么差啊。”粟元正说着推开自己的房门看了眼,闻青早上起得早来给一大家子做这一餐团圆饭,早就累了,现在正躺在床上午睡。
粟元正轻轻拉上门:“这没办法了,要不,咱俩把他放你床上去?委屈你一下了乖乖,爸爸给你包大红包。”
粟愫面露难色,半晌没说话。
“你看他一个人在青州,又没有亲人的,今天来又给我送了两瓶茅台,你说说,咱让他在这桌上趴着睡万一感冒了怎么办?外面下着大雪啊,天寒地冻的……”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了,让他睡还不行吗?我可抬不动他啊,你去抬。”
粟元正把碗洗了,去客厅抬池煜川。
池煜川嘴里还念念叨叨:“叔叔,我们再喝……再喝……”
“别喝了,小池,你先睡一觉,醒了我们再说。”
粟愫替他掀开被子,然后帮着盖上,给他掖好被角。
粟忱上完洗手间回来,见到池煜川睡在粟愫的床上,张口就要闹:“怎么能让他睡姐姐的床呢!他是男的!我都不睡姐姐的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