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娄曼丽被丈夫压着去跟白榆道歉,除了付医药费之外,金家还为此付出了两罐麦乳精和一打鸡蛋和两斤红糖给白榆做营养品。
金家这次可算是大出血了,不少人知道后都拍手叫好,他们中不少人的孩子都被金家的双胞胎欺负过,但都没在娄曼丽手上讨到好。
听说娄曼丽一回家就被她婆婆给打了,脸肿得老高,好几天都不敢出门见人。
白榆身体并没什么大碍,当天就出院了。
回到家里,白老太还在自责:“都怪我,当时水泥工过来砌烤炉,我顾不上念念,便让她出去外头找其他小孩子一起玩,没想到就出事了,早知道我就不让她出去了。”
念念坐在小凳子里,小手互相绞着,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忽闪忽闪:“对不起姑姑,对不起太奶奶,念念不乖。”
白老太:“太奶奶没说你不乖,不乖的是金家那两个混蛋小子,你以后看到他们就绕着走,知道了吗?”
“念念知道了。”
念念小奶音轻轻应了一声,说完低着头扯着手里的小皮筋。
白榆原本是想问奶奶有关念念在天津的事情,但看到这情景,顿时觉得不用问了。
她突然明白念念为什么会那么敏感了。
念念本来就心思比较敏感,加上寄人篱下,让她更加小心翼翼,但奶奶年纪大了,很多时候她都顾不到念念的心思,或者说,她觉得念念不过是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不会有什么想法。
这就导致了念念去了天津后,性格没有变好,反而更加小心翼翼。
白榆想着要怎么跟奶奶说,或者改变这个情况。
白老太这次从广州带了不少猪肉丸和牛肉丸过来,晚上她动手做了一锅面疙瘩,热气腾腾的疙瘩汤里头,圆滚滚的猪肉丸在汤汁间起起伏伏,上面飘着翠绿的菠菜叶和橙色的虾皮,颜色看上去甚是好看。
白老太还炒了一盘肉沫茄子,茄子炒得油汪汪的软乎乎的,看上去十分有食欲。
念念虽然还是肉眼可见的蔫了,好在小姑娘抵抗不了美食的诱惑,吃得肚皮圆滚滚的,自己低头都差点看不到脚尖了。
江霖临时出任务去了,白榆让奶奶把碗放着,等会儿她吃完再洗,谁知等她吃完走进厨房,却看到念念蹲在地上洗碗。
小姑娘两只小手还没有碗大,洗得很艰难,但也洗得极其认真,碗的每一个边边角角都被擦得干干净净。
注意到白榆进来,她抬起小脑袋瓜,水葡萄般的大眼睛顿时弯成月牙形状,又长又密的眼睫像两把小刷子,看着她道:“姑姑,念念会洗碗。”
白榆心软成一片,半蹲下去摸了摸她的头:“念念真棒,这么小就会帮忙干家务活了。”
念念大眼睛更亮了,好像两颗星星坠入了眼底:“念念还会干好多活儿,念念会洗衣服,念念还会喂鸡,照顾小狗小猫。”
白榆再次夸奖道:“念念真是个很能干的小姑娘呢。”
说完,她转身去收拾灶台,因此没看到,这一次念念并没有因为夸奖而眼睛弯成月牙形状。
她低头揉了揉眼睛,又轻轻吸了吸鼻子。
因为小叔今天没回来,白老太便带着念念去一楼的客房睡觉。
白榆还没有睡意,便在隔壁书房复习高考知识。
突然,她听到外面好像传来“咚”的一声。
她扭头看了一下,却没听见再有其他动静,便以为是风,就没理会了。
可过了一会儿,又“咚”了一声。
白榆:“土豆饼,是你吗?”
外面没动静。
她又问:“是雪糕吗?”
依旧没回答。
就在白榆准备站起来去开门时,门在这会儿开了一条缝隙,接着露出了半个小脑袋。
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
念念透过门缝偷偷摸摸往里看,那模样小心翼翼的,像只谨慎的小松鼠。
白榆心被萌得颤抖,站起来把门打开:“念念,你来找姑姑吗?”
念念眼睛亮晶晶的,小身子害羞地扭了扭,然后从口袋里掏了陶,接着小手往前一伸:“给姑姑吃的。”
白榆看向她的手,只见她的小手里放着两颗大白兔奶糖,两颗糖也不知道留了多久,外面的纸皮被弄得有些发皱了。
但这小姑娘的一片心意,白榆蹲下来,跟她平视:“谢谢念念,不过姑姑不吃糖,给念念吃吧。”
念念眼睛里的星辰顿时就消失了,用带着哭腔的小奶音轻轻道:“姑姑吃。”
软软糯糯的小奶音,简直让人没法拒绝。
小姑娘掌心热乎乎的,大白兔奶糖也被她捏得有些暖意。
白榆收下她不肯收回去的大白兔奶糖:“那姑姑吃一颗,念念吃一颗好不好?”
“好。”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两只大眼睛一下子又弯成月牙,嘴角还露出了两个浅浅的小梨涡,真是个美人胚子。
白榆把大白兔奶糖收起来,但念念似乎还没有走的意思。
白榆看着她:“念念,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姑姑说?”
念念抿了抿小唇儿:“姑姑,念念能不能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
白榆怔了下:“你为什么想留在这里?难道你不想跟太奶奶回天津吗?”
谁知念念却弱弱哭了起来:“姑姑不要赶念念走,念念会干好多活,以后还会帮忙照顾弟弟妹妹,姑姑不要赶念念走……”
与此同时,在何家。
何副主任拿着一杯刚冲好的麦乳精递给妻子:“小英,我给你冲了杯麦乳精,你趁热喝了吧?”
包雅英心微微一颤,顿了下,才接过他递过来的麦乳精:“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跟我说?”
何副主任把对面的凳子拉到她前面坐下,伸手握住她的一只手道:“小英,你忘记了吗?这个周末是我们结婚三十周年的纪念日,岁月匆匆,一晃眼我们都老了,我想这个周末就我们两个人,一起出去走走,然后吃吃饭看看电影,你觉得如何?”
橘色灯光下,把何副主任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清晰地照出来,但也让他的五官看上去多了几分柔和和温馨。
记不得他有多久没叫她小英了,也记不得他有多久没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更记不得他们有多久没两人单独相处过。
是啊,岁月匆匆,一眨眼就是三十周年了。
他们都老了。
想到这,包雅英点头:“好,那你想去哪里?”
何副主任嘴角往上扯了扯,露出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南边海岸那边有个山崖,据说在那里看日出非常壮观,我同事让我一定要去看一回,不如那天我们一早过去爬山了?”
包雅英虽然觉得一早起来爬山有点累,但那山并不算高,而且丈夫难得约她,便点头:“好。”
何副主任嘴角的笑意更浓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多睡一会儿,早餐我来准备。”
包雅英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浓了几分。
这些年来,他们夫妻感情淡了很多,甚至到了分床睡的地步。
她还以为丈夫早就厌倦她了,没想到他突然又变回了以前温柔体贴的模样。
这让她对周末不由多了几分期待。
第72章 红枣牛奶发糕
白榆没想到念念会突然哭起来, 连忙轻声哄她道:“念念乖,念念不哭,你告诉姑姑为什么不想回天津?”
念念掰着手指头, 没回答。
白老太洗漱完回到房间, 却发现念念不在屋里头, 便去客厅和院子找了一通, 依旧没有找到人, 这才想到二楼找人。
她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去二楼, 是因为念念一直很乖很懂事, 白榆今晚说了要看书, 所以她觉得念念应该不会上去二楼打扰白榆。
可这一次她预料错了。
念念不仅在二楼, 而且还在哭, 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默默掉着眼泪,不像其他小孩子大哭大闹, 更没有躺在地上打滚。
就连哭都是这么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白老太看到这情景, 不由呆住了:“念念怎么哭了?是摔倒了吗?”
白榆站起来把奶奶扶进来:“念念说她不想回天津, 想呆在这里跟我住, 我问她为什么, 她也不说, 就一直掉眼泪。”
白老太听到这话,大吃一惊且十分不解:“这是为什么?念念你告诉太奶奶,你为什么不想回天津, 你不想跟太奶奶一起住吗?”
念念吸了吸鼻子,小奶音哽咽道:“想, 但……念念不想回天津。”
看来问题还是在天津那头。
白榆和奶奶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突然一动:“念念, 天津那边是不是有人打你,或者骂你?”
念念还没回答,白老太就先摇头了:“不会的,要是有人打她,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念念也跟着摇头:“没有人打念念。”
白榆秀眉一挑:“那就是有人骂你了?别害怕,告诉姑姑,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白老太想说应该没有,她在带念念回天津之前是跟小儿子以及小儿媳商量过的,确认他们两人都没意见才带回去的。
小儿媳是个有肚量也有智慧的女人,不会对她搞面前一套背后一套那种东西,而且她把两个孙子也教育得非常好,两个小子平时对念念爱护有加,应该不会背后偷偷欺负人才对。
只是她毕竟年纪大了,不可能面面俱到,念念如今哭着不想回天津,肯定是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想到这,她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念念玻璃珠般的眼里蒙着层水雾,小姑娘看上去委屈极了:“沫沫小姨姨说念念是没人要的垃圾,是扫把星,她还说念念克死了爸爸……哇……念念没有克死爸爸,爸爸没有死……”
小姑娘吧嗒吧嗒地掉着金豆子,哭得人的心都跟着碎了。
白榆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念念说得对,你爸爸没有死,他只是去了其他地方工作,等赚到钱了,他就回来,给念念买好吃的糖果和漂亮的衣服。”
念念想到爸爸回来,大眼睛里慢慢亮了起来:“念念好想爸爸。”
她不要好吃的糖果,也不要漂亮的衣服,她只想要爸爸。
白榆拿手帕给她擦眼泪:“爸爸也很想念念,所以念念要乖乖的,不能再哭了,要是眼睛哭坏了,爸爸知道了会心疼的。”
念念不想爸爸心疼,小手儿擦掉眼泪:“念念不哭了。”
安抚好念念,白榆扭头看向奶奶:“沫沫小阿姨是谁?是院子里的哪个小朋友吗?”
白老太眉头蹙了起来:“是你小婶她妹妹的女儿。”
小儿媳和她妹妹虽然差着年纪,但两姐妹感情非常好,她妹因为身体不好,只生了一个女儿,一家人如珠似宝疼着,那孩子便是念念口中的沫沫。
沫沫今年七岁,只比念念大了三岁多,但因为差着辈分,念念要叫她小姨姨。
只是白老太想不明白,平时沫沫那孩子嘴巴很甜,在大人面前也挺听话乖巧的,从没见她欺负大院里的小孩,之前让她照顾念念,她也是一口答应了,谁想她回头会这么欺负念念。
“奶奶,小婶平时是不是很疼爱那个叫沫沫的孩子?”
白榆却一点也不震惊,毕竟小时候秦心卉就是这样的人,对着大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私底下却做各种针对她的事情,只是那时候秦心卉还算比较收敛,不敢像沫沫那样明着骂她。
白老太点头:“对,你小婶自己没生女儿,加上她妹身子不好,以后应该就只有这么一个孩子,所以平时把沫沫当成自个闺女来疼。”
白榆冷哼一声:“这就可以理解了,都说小孩子心思如白纸般单纯善良,但有些小孩子就是天生的恶魔,秦心卉是这样,娄曼丽的双胞胎也是这样,还有那个叫沫沫的小女孩,只怕也是这样的人。”
白老太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她倒没有怀疑念念会说谎,念念跟在她身边,她有多乖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白榆看念念害怕成这样,担心她不止是被骂了那么简单,于是便多问了一句:“念念你告诉姑姑,那个沫沫有没有打过你?”
念念带着哭腔的嗓音,奶声奶气道:“有,沫沫小姨姨拿针扎念念,好疼好疼的。”
这话一出,现场安静了几秒。
下一刻,白老太怒了:“简直岂有此理,一个七岁的孩子如此恶毒,我就不信后面没有大人的教唆!”
白老太是又怒又内疚,这事情就发生在她眼皮底下,她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如果这次不是来琼州岛,以念念的性子估计一辈子都不会说,而施害者会变本加厉,若是那针扎进身子里头,那可是会要人命的!
而她觉得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就算再恶毒也是有限的,这事情背后肯定有大人在教唆,无论是谁在背后教唆,这事情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白榆把念念抱到床上,柔声问道:“念念你告诉姑姑,她用针扎你哪里了?”
念念拉起身上的衣服,指着自己的肚皮,又指了指自己两边的腰:“沫沫小姨姨用针扎念念小肚肚,还有这里,这里,她还说念念再不走,就扎念念的眼睛,念念害怕,姑姑,念念不想回天津了……”
说着小姑娘再次无声掉起了金豆子,模样惨兮兮的。
白榆仔细检查了念念指的几个地方,过去了那么多天,这会儿已经看不到针口:“念念不哭,念念肚子和腰现在还疼不疼?她有没有把针放进你身体里?”
若是针扎进了身子里头,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只怕很难把针给拿出来。
就算能拿出来,她一个还不到四岁的孩子就要经历大手术,这也不是她想看到的。
白老太听到这话,双眼也紧紧盯着念念,大气都不敢喘了。
好在念念摇了摇小脑袋:“现在不疼了,沫沫小姨姨没有把针放在念念身上。”
白榆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敢大意,用手来回按了按那几个被针扎过的地方,念念都没有表现出疼痛的样子,但针这东西进了肉后,有可能会行走。
上辈子她在报纸上看到有些人被针扎进身子后,过了好些年疼痛才发作,为了安全起见,她决定周末带念念去医院做个检查。
想到这,她揉了揉念念的头发:“念念别怕,以后你就在姑姑这边住,不回天津了。”
小姑娘又长又密的眼睫上湿漉漉的,歪着头问:“姑姑,念念真的可以不回天津吗?”
白榆重重点头:“不回去了,以后你就住在这边,在这边上学,念念那么棒,应该会帮姑姑干活儿的吧?”
念念大眼睛哗啦啦闪亮了起来,小脑袋瓜重重一点:“嗯,念念很棒的,念念会洗碗,会扫地,还会给小鸡找虫虫吃!”
小姑娘小指头比划着,仿佛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很有用,留下她一点都不吃亏。
白老太本来想阻止的,但看到这情景,不由心里酸酸的。
等念念被哄睡后,她才开口:“这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会跟你小叔说,让他把事情处理好,只是念念……还是得跟我回天津。”
她承认自己偏心,在孙女和曾孙女之间,她更心疼白榆。
白榆现在怀孕了,不久后就会有个小生命诞生,到时候她照顾小孩子都来不及,如何再照顾多一个念念,后面她还要去上班,这样太累了,她光想想就心疼。
白榆拉着奶奶的手,撒娇道:“奶奶,既然您担心我照顾不来两个孩子,那您能不能一起留下来?”
白老太怔住了:“留下来?”
白榆点头:“对,留在琼州岛,我第一次有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懂,如果奶奶能留下来,我心里就有底了,总感觉遇到什么事情都不用怕,奶奶来了这两天我睡觉都踏实了,奶奶你要不留下来吧好不好?”
年纪大的人渴望自己被人需要,这样能证明他们还有用,不是“老不死”。
因此这会儿白老太听到白榆的话,心里顿时燃烧起一股火焰:“好好,等你小叔回来,奶奶就跟他说。”
既然孙女需要她,那她就不回天津了。
说实在的,她的确也不放心小榆儿,她身边又没有个长辈在,江霖还时不时要出任务,万一到时候要生了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怎么办?
这女人生孩子犹如过鬼门关,想到这,她打定了主意,不过等小儿子回来,还得先解决念念的事情。
这事情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揭过!
第二天,为了安抚念念受伤的小心灵,白榆一早就起来做早饭。
小米和红枣洗干净下锅,再切几块南瓜一起丢进去小火慢慢熬,冬天喝小米粥最养胃。
剩下的南瓜切块放到蒸笼去蒸熟,然后把土豆切成丝放到水里去浸泡,去掉多余的淀粉,再把胡萝卜也切成丝放到盘里备用。
等南瓜蒸熟后捣成泥,加入四个鸡蛋,搅拌均匀后加入面粉搅和成面糊状,然后加入盐、少量胡椒粉和葱花继续搅拌,然后把锅烧热,抹上油,再把南瓜鸡蛋面糊舀一勺倒进去,摊成面饼,煎到两面金黄就可以起锅。
面饼做好后,另起一锅,锅热下葱花蒜末炒香,然后加入土豆丝和胡萝卜丝一起炒,炒到断生后加入盐、生抽等调料,翻炒至食材入味就可以了,最后把馅料放到面饼上卷起来,再切成小块后装盘。
做好南瓜鸡蛋饼后,白榆又另外拿了两个鸡蛋打发做成水蒸蛋。
然后才开始做红枣牛奶发糕,香味顺着窗口飘出去,家属区的孩子们还没去上课,闻到味道差点被馋哭了。
等白老太和念念,还有林向雪三人起床,白榆已经把早饭给做好了。
白老太见状很是内疚:“奶奶今天睡太沉了,连你起来都没发现,反而要你一个孕妇起来做饭给我们吃。”
白榆一把抱住奶奶:“奶奶,我让你留下来不是为了当保姆照顾我,是留下来陪伴我,再说了我只是怀孕了,并不是生病了不能动,做饭这点活儿我还是能干的。”
白老太心里暖暖的,听到后面连忙“呸呸”了几声:“坏的不灵,这话可不兴说。”
林向雪也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还是羡慕。
念念知道姑姑早起给自己做早饭,感动得一把抱住姑姑的大腿,小奶音软绵绵道:“谢谢姑姑,念念好开心!”
姑姑对她太好了,等会儿吃完饭她要帮忙洗碗,还要去大榕树下抓虫子给家里的小鸡们吃。
白榆摸了摸她的头:“不用客气,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你喜欢吃什么就多吃点,喜欢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用觉得拘束。”
念念黑葡萄的眼睛再次弯成月牙,眼底仿佛缀满了星星,亮晶晶的。
白老太看到这一幕,心底最后一丝犹豫也跟着消失了。
念念在天津住了几个月,从来没有露出这么放松开心的笑容,在天津她一如既往的乖巧,但那份乖巧里头更多的是带着一份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
还好这次过来琼州岛,要不然一直留在天津还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万一真出了事,将来她有什么颜面去见二孙子?
小米粥熬得粘稠软糯,小米本来就够香了,加了红枣和南瓜后,软糯香甜,在这天气里头喝上一口,感觉胃仿佛被温水包裹一般,舒服得让人忍不住再想喝上一口。
蛋羹表面光滑,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舀一勺放进嘴里,蛋羹入口即化,还没来得及咀嚼,蛋羹就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念念似乎被这嫩滑给震惊到了,小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在说,啊,我什么都没动,蛋蛋就自己下去了,一下子就没了。
她那可爱的小模样取悦了众人,白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南瓜鸡蛋饼软糯咸香,就着小米粥,一口一个,十分的下饭。
等吃完饭后,白榆拿来油纸,准备装了几块红枣牛奶发糕,准备下午带去感谢包雅英,却看到林向雪站在门口,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她不由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从刚才吃饭开始就这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向雪抿了抿唇道:“昨天我妈发电报过来了,她说她和我大哥已经在来琼州岛的路上。”
白榆怔了下,随即明白了过来。
林家这是不赞成林向雪和葛大川两人在一起,要不然也不用千里迢迢跑过来。
她嘴巴张了几次,最终什么也没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去上班了。
林向雪也没在意,她盯着外面的亭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采集资料暂时告一段落,白榆一个早上都在和伍师傅一起制作新的连环画。
忙起来的时间过得十分快,一眨眼一个早上就过去了,中午她吃完午饭后,便骑着自行车去宣传部找包雅英。
包雅英看到她,似乎有些惊讶:“白同志,你有事找我?”
白榆把自己带过来的红枣牛奶发糕和两包豌豆糕递过去:“我今天过来有两个目的,一是感谢包主任您之前帮我捡到了手表,二是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想看看能不能跟宣传部合作。”
如果白榆只是说来感谢自己的话,包雅英肯定会拒绝,她觉得自己做那事情是应该的,并不需要白榆的感谢,可听到白榆说过来找她还有工作上的事情,她点头了。
“白同志如果不介意的话,那就去我的办公室。”
白榆自然应好。
包雅英的办公室很朴素,东西摆放得有条不紊,就跟她给别人的印象一样,严肃认真,一丝不苟。
白榆一坐下来就把自己带过来的东西递了过去:“这豌豆糕是我奶奶京城带过来的特产,红枣牛奶发糕是我自己做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包主任试一下,看合不合口味。”
看到白榆拿出来的东西,包雅英脸上笑意多了两分,她就担心白榆借着这机会给她送贵重的东西。
她试了一口红枣牛奶发糕,软糯松软,不是很甜,但清淡的口感很合她的口味,而且每一口都能吃到红枣粒,吃起来味道很不赖。
包雅英:“白同志手艺真不错,我尝着比外头卖的点心还强一些,这些点心我就收下了,不过手表的事情就到此为止,白同志以后不用再把感谢挂在嘴边。”
包雅英这性子在别人看来或许有些太一板一眼了,说话太直也是很容易得罪人的。
不过白榆不感觉被冒犯了,她这次过来也不是为了跟包雅英攀关系,接着她把连环画作为扫盲工具的事情说了,然后表示能否有机会跟宣传部合作。
包雅英对她带过来的连环画很是赞赏:“没想到白同志不仅厨艺了得,连画画都别具一格,扫盲这工作你做得非常好,只是很抱歉,合作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白榆听到这话愣了下。
包雅英是宣传部的主任,她都做不了主,那谁能做主?
看出了白榆的疑惑,包雅英放下连环画道:“我很快就会离开宣传部去妇联,所以宣传部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白榆再次愣了下。
宣传部可是实权部门,就算她去妇联依旧坐主任的位置,那也是降职了,而且降职得很厉害。
会有这样的调动,不外两个原因,一个是犯了严重错误,二是被人给挤下去了。
刚才包雅英不提给她引荐,想必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哪个时代都不乏竞争,对于这点白榆并不惊讶,只是她来得有些不巧,她本来想借着谈工作的时机,趁机打探她和何副主任的关系,以及是否知道她被绿的事情。
可现在话题一下子被掐断了。
白榆想了想道:“不瞒您说,我其实策划后面来一场‘巾帼扫盲大行动’,女性的文盲率远远大于男性同胞,要谈女性公平和独立,首先是就要进行扫盲,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谈何独立和公平?没想到包主任您要调去妇联,那真是太巧了,等包主任你过去后,我再上门跟您谈合作的事情。”
这话让包雅英不由对白榆刮目相看。
很多人知道她要被调去妇联后,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冷眼看笑话,更不乏有些人落井下石,看着以前巴结她的人纷纷疏远她,一下子让她看清了人间冷暖。
但白榆在听到她要被调去妇联后,不仅没露出鄙视嘲讽的神色,更没有追根究底打探原因,而是非常快地提出另外一场合作。
就冲着她这份态度,她都非常愿意跟她合作,更别说她刚才提的点子非常触动她。
对于这次被人挤去妇联,她不是不生气,更不是不难过,只是再愤怒也没有用,女性在职场上太弱势了,上升空间更是没办法跟男人比。
可她们女人到底哪里比不上男人了,论智慧论能力,她都不觉得自己不如男人,可她不觉得没有用,她最终还是沦为了社会潜规则的炮灰。
她愤怒过,最终化愤怒为动力,她决定在妇联里发光发热,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这个现状,去帮助更多的女性同胞,而白榆提的那个垫子,跟她的目标不谋而合了。
包雅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好,我先代表妇联欢迎白同志,也期待你的扫盲行动。”
气氛一下子大好,白榆趁机道:“我和朋友家人明天去爬山,包主任要是没空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包雅英怔了下,接着摇头:“你们也去爬山?那真是巧了,不过我跟我丈夫约好了,明天一早去南岸的山崖看日出,没办法跟你们一起去了,不过说不定到时候我们会撞上。”
白榆笑:“原来是这样,你们夫妻感情真好。”
包雅英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说来不怕你笑话,我们好多年没单独一起出去过了,这次也是我们结婚三十周年,老何他才约我的。”
白榆心里一凛。
那么多年没一起出去过,偏偏在这个时候约去爬山崖,而且还是单独一起去,这让她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想。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淡定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跟我朋友是去北边的矮山看日落,估计我们碰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