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宣传部出来,白榆思考着明天到底应该怎么办。
她之所以没告诉包雅英她被绿的事情,一来是担心包雅英不会相信自己,毕竟一个是结婚了三十年的丈夫,一个是才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如果换作是她,她肯定也会偏向自己枕边人。
另外一个是担心她跑去质问何副主任,到时候何副主任只要否认就行了,毕竟她手里并没有任何证据,这样一来就会打草惊蛇,而且何副主任也会知道她偷听他们说话的事情,真那样的话,她便让自己置身于危险的位置。
到时候她在暗,何副主任和凌湘君在暗,他们万一要对她做点什么,她根本防不胜防,对于包雅英来说,同样如此,一次打蛇不死,后面要再抓住那对狗男女的把柄就不容易了。
因此她考虑之后,打消了告诉包雅英她被绿的念头,可明天他们就要去爬山啊了,她应该怎么做才能帮到她?
想了一路,白榆都没想到个所以然来。
谁知刚回到报社,她就被魏光宗给拦住了——
“白榆,你之前是不是一早就猜到我那个对象是骗子?”
白榆看着眼前双眼通红、一脸憔悴的大头怪,心里灵机一动:“魏同志,我之前的确猜到了一点,但毕竟我没证据啊,当时我就算告诉你对方是骗子,你肯定也不会相信我对吧?”
魏光宗没吭声,但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如果当时白榆出声说王霞是骗子,他肯定不会相信,而且会觉得白榆是因为嫉妒才会那样诋毁他的对象。
但他现在被骗走了两条小黄鱼,白榆必须负责:“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要是你当初提醒我,我就不会被骗了,反正你必须对我负责,赔偿我的损失!”
要不是接下来还要用到这大头怪,白榆恨不得一口唾沫吐他脸上:“魏同志,赔偿是不可能的,又不是我骗了你的钱,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个跟王霞相关的信息可以透露给你。”
魏光宗先是眼睛一亮,继而狐疑看着她:“王霞早就跑了,你能有她什么信息?”
白榆:“明天南岸山崖那边会有个男人准备骗钱,那男人极有可能是王霞的同伙,你要是明天能够抓住对方的犯罪证据,说不定能把钱要回来,就算要不回来,这也是个极大的新闻,只要你报导出去,回头奖金和升迁准跑不了。”
“白同志,你这消息真的可靠吗?”
白榆说一句,魏光宗的眼睛就多亮一分,等白榆说完,魏光宗的眼睛已经亮得跟夜狼般。
白榆:“可不可靠你难道不会自己去看看吗?就算是假的,你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还有,你要去的话,最好是找个当警察或者当兵的跟你一起去,而且得天黑之前就去那边蹲守。”
说完她不理会还想叨叨的魏光宗,转身走了。
她可以肯定,以魏光宗的性格,他一定会过去,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回去后,她还是跟葛大川说了一声,刚好明天葛大川休息,于是便答应去山崖那边蹲守着。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天还没亮,包雅英就被丈夫给叫醒了。
何副主任:“早点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韭菜包子,我们到达山顶后再吃,免得刚吃完就运动,胃会不舒服。”
刚恋爱那会儿,老何倒是对她有过一阵子的体贴,只是后来结婚后,两人的精力就逐渐被工作和孩子给占据了,再后来两人分床睡,说起来他已经有好多年没碰过她。
这会儿对上丈夫充满柔情的目光,包雅英心里不是不欢喜的:“好,你等我一下,我洗漱好我们就出发。”
包雅英动作快速换了衣服,然后进了浴室洗漱,因此没看到在她走后,何副主任把一封信塞进她的枕头里面。
洗漱完毕,两人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出发了。
南岸的山崖不算高,只是两人多年没有爬山,走到一半路程,何副主任就有些气喘吁吁了。
包雅英身子骨反而不错,脸不红气不喘的:“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儿才继续爬吧?”
何副主任喝了两口水,才开口道:“没事,我们继续爬。”
包雅英抬头看看天上还没下去的月牙和星辰,觉得丈夫其实不用那么着急,这会儿距离太阳出来还有一个多钟头,只是看他走也不回继续朝前走,她抿了抿唇,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这会儿,魏光宗躲在山崖边不远的灌丛里头,脸上已经被黑蚊子叮了好几个包。
“啪”的一声,他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手掌心顿时又多了一只蚊子尸体。
蹲在不远处的魏光耀低声提醒道:“堂哥,你小声一点,等会儿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他愤愤不平瞪了他一眼:“为什么蚊子不叮你,只叮我一个人?你是不是擦了花露水过来?”
魏光耀:“我哪有擦东西,不过堂哥你确定今天会有诈骗团伙过来这里?”
魏光耀在公安局里算不上新人,但进公安局两年,他一点成绩都没做出来,看着身边的人不是升迁就是被表彰,他心里急得不行,所以这次听堂哥说山崖会有诈骗团伙,他才三更半夜跟着跑来这里蹲守。
只是这会儿看着堂哥满脸的蚊子包,他不由有些怀疑了起来。
魏光宗其实心里也没底,但表面却做出一副很淡定的样子,低声训斥道:“少废话,要不是看你是我堂弟,而且进公安局两年一点成绩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我才不会便宜你!”
魏光耀顿时膝盖中了一刀:“……”
此时,蹲在对面灌丛的葛大川却是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一般,跟魏光宗和魏光耀两堂兄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又过了二十几分钟,就在魏光宗几乎失去耐心时,上崖边的小路上终于有了动静。
躲在灌丛里头的三个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下一刻,魏光宗就瞪大了眼睛。
他怎么觉得那个朝他们走过来的男人,身形看着有点像何副主任呢?
不过他很快就甩开了这个念头,何副主任是个体恤下属的好领导,他怎么可能跟诈骗团伙牵连上,应该是人有相似。
一定是这样的。
何副主任这几年都没怎么运动,爬上山崖,整个人已经是喘得不行,里面的衣服都被冷汗给侵湿了。
但这会儿他还不忘记把包子从铝饭盒里头拿出来:“来,你趁热吃吧。”
包雅英虽然有点喘,但比起丈夫来好太多了:“不着急,你先擦擦汗。”
何副主任看看天色,心里有些着急,本来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在十几分钟之前就抵达山崖,谁知他的身体拖累了计划。
他用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山上冷风一吹,灌丛窸窣作响,他莫名浑身一抖。
而躲在灌丛里头的魏光宗也是浑身一哆嗦。
若说刚才只是怀疑,这会儿他却很确定了,对面的人就是何副主任。
他内心充满了愤怒,觉得自己这是再次被白榆给耍了。
就在他准备冲出去时,躲在他旁边的魏光耀拉住他的胳膊,朝他摇了摇头。
他本想开口问堂弟为什么要阻拦自己,下一刻就听山崖边传来一声倒地的声音,他抬头看去,就见刚才还好好的包雅英倒在地上,双手捂住脖子。
包雅英一脸不可置信瞪着丈夫:“你往包子里头加了杏仁?”
她对杏仁过敏,一吃跟杏仁有关的东西就会浑身无力,如果不赶紧医治,喉咙就会渐渐被堵塞住,直至停止呼吸。
因为韭菜的味道太浓郁了,所以刚才吃的时候,她并没有尝出杏仁的味道,或者说,是她对何敬远这个枕边人太放心了,所以才会毫无芥蒂吃下他递过来的包子。
何副主任居高临下看着她:“你挺聪明的,一猜就猜出来了。”
包雅英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因为呼吸困难,她声音都变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你想对我做什么?”
这个山崖不算高,可山崖下面是陡峭嶙峋的怪石,人要是掉下去,就算没摔死,也会被怪石给刺穿身体。
何敬远把她带到山崖来,又在包子里下杏仁,她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想,只是她想不明白,结婚三十年,她生儿育女,又伺候公婆,她没有半点对不起他何敬远。
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弄死自己。
“这个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何敬远没打算浪费口舌,唯恐夜长梦多,他拖住妻子两只脚,然后朝山崖边走去。
包雅英目眦欲裂,心里充满了绝望,但她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时,忽然一个身影从灌木丛跳出来,一下子就把何副主任给扑倒了。
何副主任厉喝道:“你是什么人?你放开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随着这话落地, 葛大川把他双手反绞在身后,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可以说是真的一点都不客气。
何副主任:“……”
魏光宗和魏光耀两堂兄弟在怔愣了片刻后, 也跟着从灌丛里头跳了出来。
这会儿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 何副主任眼睛的余光正好看到魏光宗, 心中顿时一喜, 立即开口喊道:“魏同志, 我是何副主任, 你快来救我, 事后我一定会重酬于你!”
魏光宗这人他是知道的, 本事没有一点, 却极爱拍领导马屁, 好大喜功,只要他允诺事后会给他好处, 他就一定会过来帮自己。
谁知下一刻就见魏光宗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塞到魏光耀手里,指着何副主任的脸道:“把光打在他脸上, 我要拍几张照片!”
何副主任:“…………”
若是在平时, 魏光宗肯定会上赶着去舔何副主任, 可现在不一样, 这可是涉及到命案啊, 他魏光宗可是根正苗红的党员,他才不会狼狈为奸助纣为虐,再说了, “报社副主任山崖杀妻”,这报导多震撼人的眼球, 只要他把这篇报导报出去,从此新闻界必有他魏光宗的一席之地, 名誉成绩奖金必定也会源源而来,他为何要放着这么大的机会不要选择去舔别人的冷屁股?
“咔擦咔擦……”
魏光宗对着何副主任的脸拍了好几张特写,差点没把何副主任给当场气吐血。
葛大川从身上掏出绳索绑住何副主任的手脚,然后厉声道:“都别拍了,还不赶紧救人?”
魏光宗和魏光耀两人被这么一提醒,这才发现包雅英这会儿脸憋成了紫黑色,四肢僵硬,大气出的多进的少,眼看着就要断气了。
魏光耀:“我这就把人背去医院!”
说着他就要把躺在地上的包雅英背起来,但被葛大川给拦住了:“来不及了。”
说着葛大川掰开包雅英的嘴巴,然后把手指伸进去抠了起来。
魏光宗看包雅英脸色越发难看,就想上前阻止:“你这是做什么?还有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葛大川看了他一眼:“我是海军部队军人,我在给这位女同志进行催吐,不想被吐一身的话,你最好站远一点。”
可惜他这话还是晚了一步。
只听“呕”的一声,包雅英呕吐出来,随即喷射了魏光宗一脸一身。
魏光宗:“……”
葛大川看包雅英吐出来,松了一口气,然后对魏家两兄弟道:“我现在要把人送去医院,你们两人,一个留在这里看着人,一个赶紧下山去报案。”
说完他背起包雅英就大步下山了。
魏光宗和魏光耀两兄弟商量以后,决定由魏光耀来看着何副主任,而魏光宗下山去报案。
白榆原本想早上带念念去医院做检查,但担心包雅英那边出事,于是把检查推到了下午再去。
她想过何副主任一大早约包雅英去山崖是不坏好心,只是她没想到他这么狠,居然想杀妻!
被带到公安局后,白榆不再瞒着,把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这会儿,何家二房。
凌湘君从早上起来后右眼就一直跳个不停,做早饭还打破了饭碗,她总觉得这意头不太好。
看妻子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何敬文体贴道:“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吃完饭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医生。”
凌湘君“呸”了他一声,沉着脸道:“闭上你的乌鸦嘴!我身体好得好,你以为个个像你一样是个病秧子啊?”
何敬文听到这话,心里顿时仿佛被插了一刀般,但脸上还是挤出了笑容:“没事就好,我也盼着你身体好好的,不要像我一样。”
他从小就是个药罐子,走几步路就能气喘得不行,要不是父母疼爱他,一直坚持给他治疗,他早就没命了,他原本也没想结婚,主要是不想耽误人家姑娘,可凌湘君却对他一见钟情,并不顾父母的反对坚持要嫁给他。
十八岁的凌湘君水灵得好像一朵清晨盛开的花骨朵,面容姣好,身材火辣,他虽然是个病秧子,但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面对着这么个大美人的倾心,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于是两人很快就结婚了。
他原以为自己这样的身子是很难有后代,不想凌湘君进门一个月就怀上了儿子何天耀,妻子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所以这些年来,哪怕她对自己的态度一天不如一天,脾气一天坏过一天,但他都忍了。
凌湘君听到丈夫这话,非但没觉得感动,反而一脸的鄙视。
没用的病秧子!
如果何敬远那边得手的话,过半年后,她这边也准备动手,让这病秧子也下地狱去,到时候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她和何敬远在一起了。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外头吵闹不堪。
她眉头蹙了起来:“这破地方天天吵闹个不停,我真是烦死住在这里了。”
话音落地,她家门口光线突然一暗,她抬头看去,只见两个人高马大的公安赫然出现在门口。
“你就是凌湘君吧,有个杀人案要你跟我们回去做调查。”
凌湘君脸色一白,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完蛋了。
她完蛋了!
何敬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护着妻子:“公安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妻子她今天一直在家里没有出过门,而且她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跟杀人案扯上关系?”
其中一个公安同志道:“你妻子凌湘君涉及和何敬远两人合谋谋杀包雅英,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何敬远更是当场被抓捕起来,他已经认罪了,我劝你们不要做无谓的反抗。”
何敬文眼睛瞪大,扭头看向妻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公安同志说完,上前押住凌湘君,把她带走了。
仿佛往油锅里滴进了一滴水,家属大院顿时沸腾了。
“我的天啊,你们刚才听到了吗?凌湘君和她大伯合谋谋杀包雅英,不是我马后炮,我其实早觉得他们俩不对劲了。”
“我也是,两人在一起时眉来眼去的,当大家眼瞎啊,我还听说当初凌湘君是想嫁给何敬远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嫁给了何敬文。”
“你们说凌湘君嫁进来一个月就怀孕了,何天耀早产身体却那么好,一点也不像早产儿,该不会何天耀不是何敬文的种吧?”
何敬文在屋里听到这些议论,只觉得晴天霹雳。
包雅英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医生说还好葛大川催吐及时,要不然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包雅英醒来后,第一件事情便是要求见白榆。
白榆来医院看她时,她的脸色还很苍白,但精神看上去还不错,并没有因此而一蹶不振,更没有变成怨妇。
包雅英:“谢谢你白同志,要不是你,我这条命只怕就没了!”
说着她要下床来给白榆鞠躬,但被白榆给拦住了。
“你不用那么客气,原本那天去你办公室找你,我有想过要告诉你,但又担心你不相信我,而且我手上并没有证据,另外一方面也是担心会打草惊蛇,所以才最终没跟你说,害你受罪了,我其实挺不好意思的。”
包雅英摇头:“你处理得很好,如果你那天跟我说,我的确不可能完全相信你说的话,毕竟你我才见过两次面,就如你所说的那样,很容易打草惊蛇,无论如何,我都非常感谢你。”
白榆:“我也是凑巧听到他们的计划,包主任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包雅英脸色一肃:“离婚!我不会轻易放过那对狗男女,不过在他受到惩罚之前,我必须跟他解除夫妻关系。”
一想到跟这样的畜生是夫妻关系,她就想呕吐。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何敬远会想杀自己,她也没想到他和凌湘君两人在她眼皮底下偷情了几十年,她真是眼瞎,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
因为是人赃并获,何副主任想诋毁都没用,案子很快就破了。
原来当年何副主任跟凌湘君两人情意互许,可何家父母不同意两人在一起,跟包雅英当儿媳妇,何副主任也知道包雅英的家庭更能在事业上帮助自己,于是便跟凌湘君分手娶了包雅英,谁知凌湘君也是个狠人,嫁不了何敬远,就嫁给何敬远的弟弟。
何敬文身体从小就不好,又一直不肯结婚,难得他自己提出要娶媳妇,何家父母虽然觉得不妥,但最终还是妥协了,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凌湘君嫁进来时就已经怀孕了,怀的还是何敬远的种。
他们更没想到的是,两人一直在大家眼皮底下搞到一起,还想杀妻。
何副主任这次之所以出手,是因为包雅英要被调去妇联工作,一旦她去了妇联,就算后面她退下来,也不能帮到他的私生子何天耀,所以他准备在包雅英调去妇联之前弄死她,这样一来宣传部便会补偿他家,他也可以顺理成章把私生子塞到宣传部去,只是他没想到中间杀出了个白榆,让他功亏一篑。
案子破了后,何副主任被判刑枪毙,凌湘君无期徒刑,很快被送去农场劳改。
包雅英出院后,给白榆送来了一条百年人参,两罐麦乳精和一些海鲜。
白榆收下了麦乳精和海鲜,但想把人参退回去,只是包雅英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扬言不收下就是不给她面子,然后丢下东西就跑了。
让白榆简直哭笑不得。
不过说起来她还是很佩服包雅英的,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就算没变成怨妇,也会低沉一段时间,但包雅英很快就振作起来,不仅迅速跟何敬远离了婚,还把两个儿子的姓改成跟自己姓包。
包雅英送过来的虾不仅新鲜,而且个头非常大,一个个有巴掌那么大。
白榆看得也嘴馋了,把一部分虾做了干锅香辣虾,一部分做了青椒酿虾滑。
考虑到念念不能吃青椒,她准备两三个不辣的青椒,去头,把里头的籽抠出来,虾去虾线去壳,然后拍成虾泥,再浇上葱姜水,食盐和胡椒粉,用手搅拌打上劲,然后加进二分之一的鸡蛋清和玉米淀粉,搅匀,抽打上劲后把虾泥灌到青椒里头,然后切成小块。
接着把锅烧热,锅热下油,油热下青椒和虾滑,煎至微微发焦,把蒜泥丢进去一起爆香,然后加进一点料酒,清水和老抽、生抽、白糖和胡椒粉,最后加入淀粉大火收汁,摆盘后在上面撒上白芝麻。
虽然做法有点麻烦,但做出来的青椒酿虾滑非常受大家欢迎,Q弹爽口,念念吃得小嘴巴鼓鼓的,小肚子都撑圆了。
白榆看着小姑娘这模样,心里软软的,也十分庆幸她的身体并没有大碍。
白老太决定在琼州岛住下,白飞礼起初是反对的,毕竟他更想亲自照顾老母亲,可在知道念念被欺负和扎针后,他默默闭上了嘴巴。
最终他一个人回去了天津,回到天津那天,小姨子又带着女儿沫沫在他家里,他一进门就下达了逐客令,并让他们以后都不准来家里。
两夫妻因此大吵了一顿,小姨子那边几次三番带着孩子上门来道歉,但白飞礼的性子比他大哥强势多了,说不准他们上门就是不准。
小姨子没办法,又把主意打到白榆这边,写了几封信和邮寄了不少东西过来道歉,希望能补偿念念,白榆把东西收下,把信丢进灶炉里,当做没收到。
而在这期间,林向雪她妈和大哥,还有大嫂和二嫂等人抵达了琼州岛,如白榆预料的那样,林家不同意林向雪跟葛大川在一起。
他们这次过来,主要是要带林向雪回京城。
林家在考察完葛大川后,开了个家庭会议。
林母:“老大,你是什么意见?”
林大哥:“我觉得葛大川这人不错,只是他的家庭太差了,小妹要真嫁给他,后面免不了跟着受罪。”
林母又看向林大嫂:“你呢,你的看法呢?”
林大嫂:“我也是这么认为,葛同志的家庭情况太复杂了,有一对父母,还有一对养父母,而且没有一个是真心为他着想的,当初谁都不想养,现在看他有出息了,个个像个吸血的水蛭一样扒着不放,就算葛同志现在不拿钱回去,可以后他那四个父母老了病了,难道他还能见死不救?更何况他还有那么个兄弟,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葛同志的,到时候光是应付这些亲戚就有够受的。”
林大嫂每说一句, 林向雪的脸色就白一分。
她知道家人都是为了她好,但她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男同志,而且葛大川对她很不错, 她不想就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于是她把目光落到还没有表态的二嫂身上。
其实她跟二嫂平时关系并不算特别好, 因为二嫂这人怎么说呢, 不能说她坏心眼, 但她的确不如大嫂大气会做人, 说话经常不看场合, 搞得别人特别尴尬她却浑然不知。
不过哪怕是这样, 她还是心里存着一丝奢望, 希望这次二嫂可以站在她这边。
谁知, 下一刻就听二嫂撇着嘴道——
“妈, 我觉得这个葛大川行不行先放一边不说,倒是白榆这个女同志很有问题!”
这话林向雪就不喜欢听了, 眉头顿时一蹙道:“二嫂,你别乱说话好不好, 我来琼州岛这些日子, 她一直帮助我照顾我, 白榆能有什么问题?”
林二嫂:“问题可就大了!你看你们来琼州岛后, 但凡出事, 受伤的都是你,好处却是她来拿,回头你还对她感激涕零, 这就是她的狡猾之处,向雪你心思太单纯了, 压根不是她的对手,哪天被她给卖了, 你还会乐呵呵帮她数钱!”
“要我说,说不定葛大川会追求向雪也是她怂恿的,她这种人我见多了,心思很坏,自己嫁个方方面面那么优秀的副团长,却给向雪介绍一个条件这么差的男人,说白了,她就是不想向雪过得比她好!”
“……”
这年代的房子几乎没有隔音,林二嫂的声音越说越大,让走到房间门口的白榆抬起要敲门的手停在半空。
林家过来琼州岛,她作为林向雪的朋友,也作为东道主,本想过来招待所问问林向雪今晚带她家人去国营饭店,还是在家里吃,如果在家里吃,那她就要提前去买菜买肉,不想听到这些话,她也没想到林家人居然会这么想自己。
里头林二嫂还在说:“我停说白榆她妈不仅出轨,还死在了监狱里头,俗话说,有其母必有其女……”
“二嫂你够了!你再胡说八道,你现在就给我滚回京城去!我不允许你那么说我的朋友!”
林向雪怒不可遏吼道,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林二嫂被她这么瞪着,吓得后退了两步,讪讪闭上了嘴巴。
林向雪看向她妈:“妈,您别听二嫂她胡说八道,白榆对我真的很好,之前受伤也是我自己逞能,白榆提醒过我的,可我没听她的话才会受伤的,至于葛大川,更是跟她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林二嫂小声嘀咕:“怎么会没有关系,要不是她怂恿你过来琼州岛,你也不会遇到葛大川……”
白榆没有继续听下去,转身走了。
房间里头的林向雪却揭竿而起,把一个枕头扔到林二嫂身上:“你给我滚,现在就给我滚回京城去!”
“都给我冷静一点!”眼看着一场就要打起来,林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出了事情要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而不是怪罪别人,老二家的,你给我闭上你的嘴巴,别让我听到你再胡说八道。”
林二嫂这才偃旗息鼓:“我知道了,妈,我闭上嘴巴,我闭上嘴巴总行了吧?”
林向雪心里怄得不行,更气刚才自己居然还希冀二嫂会站在自己这边。
林母也不问林二嫂的意见,总结道:“向雪,妈跟你大哥大嫂的意见是一致的,妈也觉得葛大川这人不适合你。”
林向雪着急喊了一声:“妈……”
林母摆手打断她的话:“妈知道你想说什么,妈也是过来人,年轻那会儿,总以为有感情饮水饱,以为有感情就能克服一切的困难……”
这次轮到林向雪打断她妈的话,她眼底满是迷茫:“难道不是吗?大川他家的条件是差了一点,但他很肯拼也很上进,只要我们一起努力,我就不相信还不能把日子过好,至于大嫂之前说的,将来他四个父母生病了,那我们给钱就好了。”
林母没急着反驳她,而是问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很讨厌吃猪肝吗?你现在还喜欢吗?”
林向雪摇头:“不喜欢。”
她现在基本不怎么吃猪肝做的东西,偶尔白榆做的比较好吃,她会吃一点,但也不会多吃。
林母:“你看,人的喜好是会随着时间改变的,没错,你跟葛大川的感情是情比金坚,但婚姻不是有感情就可以的,婚姻里头更多的是一地鸡毛,你说葛大川的父母生病了,你们给钱就好,如果他们要你们工资的四分之三,你愿意给吗?还有,如果他们就是要过来跟着葛大川一起住,难道你还能拒绝吗?葛家就是个无底洞,除非葛大川愿意跟他们断绝关系。”
但这是不可能的,如果葛大川真跟他四个父母断绝关系,外人的唾沫都能淹死他,对他的事业也会造成巨大的影响,只要有人举报,说不定他连部队都呆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