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也没再看白嘉扬一眼,掉头跑了。
她真没想到白嘉扬居然因为这个而责备白榆,秦正茵来婚礼闹的事情她还历历在目,秦正茵对白榆那么过分,她不难过怎么了?
更何况她是能感觉到白榆是有难过的,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
再说了,难道一定要大哭大闹不吃不喝才算是孝顺吗?
她奶奶死的时候,他爸就没哭,非常淡定自若地给奶奶办后事,那时候她也听了不少人说他爸没良心,甚至就是她也有过那种想法。
但有一天半夜起来,她看到她爸拿着奶奶的照片在说话,说着说着就哭了,那时候她才知道,她爸不是不难过,他只是把思念都压在了心底最深处。
对于有些人来说,亲人的离世,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①
客厅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落日的余晖从窗口照进来,屋里一片冷清。
白嘉扬看着沙发上的毛绒衫,越看越难过,他猛地站起来,朝外跑了出去。
白家这边乱套了,江家那边更是乱得不行。
娄秀英昏倒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到了医院后,在医生和护士的帮助下,她很快就苏醒过来。
可江又涵就麻烦了。
江家担心她真的是未婚先孕,所以去了熟人的医院,又让熟人私下安排了检查。
这一检查,也就坐实了江又涵怀孕的事情。
“啪”的一声。
娄秀英一巴掌扇在江又涵脸上:“你个不知廉耻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那个畜生到底是谁?说出来!”
她以为女儿是有点任性,但胜在听她的话。
她也以为这个家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可现实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
未婚先孕!
这四个字让她头昏目眩,恨不得再次晕死过去才好!
但她更恨那个男人,她觉得肯定是那个男人勾引了江又涵,才会让她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情。
江又涵被这一巴掌给扇懵了,脸一阵火辣辣的,随即眼泪就流了出来:“妈,你打我!你从来不打我的!”
娄秀英气得胸脯一上一下的:“我打死你都有可能!你还不快说,那个畜生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单位,家住在哪里?”
要不是她只有一个女儿,要不是这里还有其他江家的人在,她真想一巴掌扇死她!
江又涵被她妈这个模样给吓到了:“我不说,我说了后肯你定会打死他的。”
她知道她妈肯定不舍得打死她,可如果她知道了梁天宇的存在,那就不好说了。
更何况梁天宇家里那种条件,到时候她妈知道了,可能想打死的就不止梁天宇了,估计还有她这个亲生女儿。
想到这,她缩了缩脖子。
众人:“……”
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到了这个时候,她不担心自己,反而还为那个渣男着想,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
娄秀英更是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拿起病床上的枕头就往江又涵的脸上抽去:“不说是吧,那我就打死你!打死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这事情要是闹出去,不说江又涵一辈子的名声毁了,就是他们三房以后也要抬不起头来。
江启邦也会骂她没有把女儿教好,到时候她单位的工作说不定也会受到影响。
娄秀英越想越气,手里的力量也逐渐失去了控制。
江又涵尖叫着一边闪躲一边求饶:“啊啊啊……好痛啊妈,你不要再打了……”
可娄秀英已经打得失去了理智。
她虽然出生不太好,但她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往上爬,才爬到现在这个让人羡慕的位置和高度。
她没办法允许自己的人生里出现江又涵这样的错误,她更没办法让自己成为人人嘲笑的对象。
她越想越生气,手里的枕头“啪啪啪”抽在江又涵身上。
朱彩云一开始以为枕头打不死人,便没有阻止,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情,谁能不生气,总要让娄秀英把怒气给发泄出来才好。
再说了,她们虽然是妯娌,但娄秀英平时处处要高她们一头,这会儿她开口,不仅她不会领情,还会被她以为在看她的笑话。
只是眼看着娄秀英越来越失去理智,她担心出事,于是连忙开口:“秀英,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事了。”
娄秀英在气头上,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出事更好,我今天就是要打死她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江又涵被她妈打得哇哇叫,又听她妈左一句“不知廉耻”,右一句“不要脸”,顿时也来气了,用力挥开她妈,然后从病床上跳下来就要逃跑。
谁知她被床上的被子绊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头朝地上倒下去。
朱彩云吓得瞪大眼睛:“小心——”
她扑过去想抱住江又涵,可她前面还站着一个娄秀英,这一耽搁就来不及了,在场的人眼睁睁看着江又涵头先着地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我的老天爷,血!出血了!快叫医生过来!”
朱彩云先发现了不对劲,她看到鲜血从江又涵的头发蔓延出来,瞬间就把地面给染红了,而江又涵眼睛闭着,已经失去了直觉。
江家其他人也没吓到了,在怔愣了片刻后,有人跑出去叫医生了。
娄秀英怔住了,手里的枕头在空中晃荡了几下,随即掉在地上。
下一刻,她像个疯子一样扑上去,抱住地上的江又涵晃荡了起来:“涵涵,涵涵你怎么样了?涵涵你不要吓妈妈,妈妈再也不打你了,涵涵!”
她只是太生气了,她不是真的要打死她。
女儿是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而且又是她唯一的骨肉,她怎么可能会真的想打死她。
她只是太愤怒太失望了,尤其是在听到这个时候她还护着那个死男人,她一下子就失去了理智。
医生很快就过来了,看到娄秀英抱着一个“血人”在晃荡,气得跺脚:“还不赶紧把病人放下,你是想晃死她吗?”
这种脑袋受伤的最碰不得,说不定已经有脑震荡了,她还这样用力晃,晃个鬼啊!
很快江又涵被推进了急救室。
只是等她被推走,江家的人才发现,她刚才躺着的地方居然有两摊血。
怀过孕的人都知道,在怀孕前三个月很容易流产,江又涵刚才那么重摔下来,只怕那肚子里的孩子要保不住了。
娄秀英也想到了这个可能。
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反而阴转多云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跟江又涵在一起的男人是谁,但就她对女儿的了解,对方肯定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要不然以女儿的性格,早就带回家来,然后到处嘚瑟。
她之所以这样隐瞒着,十有八|九是那个男人的家世不好,不仅不好,甚至有可能是很差,所以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敢说出来。
既然这样,那孩子最好就是不要。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江又涵嫁给一个没家世的穷鬼!
如果孩子没了,他们到时候私下把那个男人找出来教训一顿,再警告他以后不准来找女儿,其他人还不知道,这样一来,她就能把这事情给隐瞒下来。
到时候她再给女儿找个家世背景好的嫁过去,以后谁还会知道她怀孕这事。
娄秀英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很快,她就打定了注意,如果江又涵自己流产最好,如果没有,那这个孩子也绝对不能生下来。
江又涵的确是流产了,孩子没保住。
但同时没保住的,还有江又涵的生育能力。
医生说江又涵以后很难再怀上,就算怀上了,孩子也会保不住。
娄秀英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全都完蛋了。
白嘉扬在四合院门口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江霖。
江霖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你跑得满头大汗,发生什么事了?”
白嘉扬心虚地有些不敢看江霖的眼睛,但他还算是个男人,没有隐瞒自己的所作所为:“榆榆刚才回娘家,我不分青红皂白把她骂了一顿,她被我给骂跑了,我担心她有事,所以便跟过来看看。”
江霖的眼光瞬间冷了下来,定定看着白嘉扬:“你最好祈祷榆榆没事。”
说完他大步走进四合院。
他先问新来的保姆,问她有没有看到白榆回来。
保姆一直在厨房忙活,并不知道,但王叔知道。
“榆榆半个钟头前回来了,一回来就回房间去了。”
当时他就觉得白榆跟平时有些不一样,没有跟他打招呼,也没有看他,就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
原来是在娘家受了委屈,怪不得呢。
想到这,王叔责备地看了白嘉扬一眼。
他觉得白榆那孩子懂事又有礼貌,做了好吃的还会够他多做一份,就是她真的做错事了,可今晚她就要跟江霖去琼州岛,看在这份上,白嘉扬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骂她。
江霖听到白榆回房了,连忙转身朝房间跑去。
平时走路要花五分钟的路程,他只花了一分钟就跑到了房间。
房间没锁,一推就推开了。
只是白榆没在房间里。
不过她买的丝巾和羊绒衫倒是在,整整齐齐放在椅子上。
白嘉扬慢了半步跟上来,看到空荡荡的房间,着急问道:“榆榆呢?王叔不是说她回房间了吗?”
江霖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其他房间去找人。
只是几人把整个四合院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白榆的踪影。
江霖:“王叔,你确定榆榆回来后没有再出去吗?”
王叔点头:“我确定,因为我在门口这边修剪灌木,如果有人进来和出去,我肯定会第一个知道。”
他平时除了兼顾老爷子的司机,还会帮忙照顾院子里的花草。
白榆半个钟头前回来的,回来后就直接回房间了,之后一直没有出去。
江霖眉头蹙了起来。
既然王叔十分肯定白榆的人还在四合院里头,几人只能再次把整个四合院里里外外都找了个遍。
但,依然没有任何白榆的踪影。
白嘉扬找了一头汗,五脏俱焚,更是后悔得不行:“都怪我,我要是不骂榆榆,她就不会躲起来。”
江霖面无表情看着他:“你刚才说榆榆躲起来了?”
白嘉扬内疚地点头:“榆榆小时候有个习惯,以前她在家里受了委屈就会偷偷躲起来。”
只是他没想到榆榆现在都长大了,居然还会躲起来让人找。
王叔听了这话,再次狠狠瞪了他一眼。
在白家谁会让榆榆受委屈,肯定就是她妈秦正茵。
江霖面沉如水:“小时候榆榆会躲在什么地方?”
白嘉扬想了想:“那时候她人小,家里人一直跟她说不要一个人跑出去外面,所以她一般是躲在家中的柜子里。”
家里就那么几个柜子,所以很好找。
不过现在榆榆已经长大了,他不觉得她会躲在柜子里,不说江家的柜子装不下一个成年人,而且这种行为有点太幼稚了。
他觉得榆榆应该是跑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了,说不定偷偷爬墙出去了。
他正想把这个想法告诉江霖,谁知下一刻就吃了江霖一拳。
白嘉扬的脸都被打偏了,嘴里还尝到了血腥味。
“你不配当榆榆的大哥!”
冷冷扔下这句话,江霖转身朝房间跑去。
江霖再次来到房间。
他朝房间的柜子扫了一眼,最后朝衣柜走了过去,接着伸手打开柜子——
就见白榆以一种很扭曲的姿势蜷缩在柜子里,脸色一片苍白。
白嘉扬和王叔两人晚一步进来, 看到这场景,都吓得面无血色。
衣柜格子不大,只能勉强装得下一个十来岁大的孩子, 白榆身高差不多一米七, 要挤进这么小的柜子里, 手脚只能以奇怪的弧度扭曲着。
她难不难受不知道, 但看的人十分难受。
此时她眼睛紧紧闭着, 长密的眼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 面色苍白得仿佛全身的血都被人抽干了, 看得让人心疼不已。
王叔是上过战场的人, 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 可看到这场景, 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白嘉扬像被吓着一样,身子不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不知道踢到什么,他一把跌坐在地上。
他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妈的去世对他打击太大了, 他甚至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 这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因此当他看到白榆一点都不难过, 反而当着大家的面和江霖牵手, 又去友谊商店大买特买时, 他一下子就被点燃了怒火。
他理解白榆心里有怨,可他觉得父母始终是父母,就算有错, 可现在她人都没了,他觉得一切都应该一笔勾销, 所以他才会那么失望和愤怒,才会控制不住对她说了那些过分的话。
他真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小时候白榆也会躲在柜子里, 只是那时候她人小,躲在柜子里不会觉得有多突兀,因此他一直没把这个当成问题。
可此时,当他看到白榆手脚扭曲藏在柜子的模样,他全身的汗毛都起来。
“啪”的一声。
他给了自己一巴掌。
可这会儿没有人去看他,江霖蹲下来,动作轻柔地把白榆从柜子里移动了出来。
在这个过程,白榆只睫毛颤抖了几下,但完全没有苏醒过来。
王叔担忧道:“榆榆只怕是晕过去了,得把人赶紧送到医院去,我这就去把车开出来。”
说着他转身急匆匆下楼去了。
柜子太小了,江霖怕弄疼她,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她从柜子里完整挖了出来。
他,如获至宝。
把白榆紧紧拥在怀里,而后站起来,抱着白榆就飞奔往楼下跑去。
白嘉扬看他把白榆抱走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跟在江霖后面跑了出去。
新来的保姆姓林,大家叫她林嫂子。
刚才她也在帮忙寻找白榆,这会儿看到江霖抱着不省人事的白榆从楼上下来,也吓得不行:“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我需要通知老爷子吗?”
江霖看了她一眼:“暂时不用,不过麻烦你通知白家的人到人民医院去。”
林嫂子连忙应好。
江霖说完就抱着白榆坐进了后座上。
车门关上的瞬间,白嘉扬打开了前座的车门。
江霖冷声道:“滚下去。”
白嘉扬:“江霖,你就让我跟着过去吧,我已经知道错了,我想在榆榆醒来的第一时间跟她道歉。”
他是真的后悔了。
他是真心疼爱榆榆这个妹妹,从小到大,他都不曾和她红过脸,更不曾打骂过她,他妈给他买了糖果,他也会偷偷留一份给榆榆。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对榆榆说那些话,他真是鬼迷心窍了。
时间要是能回溯的话,他真想倒退回去掐死自己!
江霖目光更冷了几分:“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
对上江霖的眼睛,一股无形的威压迎面扑来。
最终白嘉扬还是眼睁睁看着轿车从他面前开走。
他颓丧站在原地,心好像被挖了一个洞。
来到人民医院。
郑医生给白榆做了检查后,给出了一个出乎意外的答案。
“病人只是睡着了,并不是昏迷。”
江霖眉头蹙了蹙:“她平时的睡眠很浅,一点声音就会醒过来,如果真是睡着的话,那为什么一直没醒过来?”
王叔在一旁点头。
榆榆这个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睡着了,刚才从柜子里弄出来,又被江霖一路抱着过来医院,要真是睡着了,早就应该被吵醒了。
郑医生推了推鼻梁的眼镜:“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曾在英国修过心理学,他说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大部分会惊叫大哭,但也有一种人会做出与常人不同的举动,白同志极有可能就是后者。”
极度的恐惧和难过让她的身体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让她进入了深度的睡眠中,这时候很难把她从睡眠中叫醒。
江霖:“那她会这样睡多久?”
郑医生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道,而且这方面的病情和知识我了解的并不多,只怕没办法帮到你们。”
国内并不重视心理学,甚至大家都没有这个概念,并不认为心病也是一种疾病。
他爷爷那时候也只是兼修,并没有深入钻研,回国后国家内忧外患,他从国内带回来的文献也在战乱期间丢失了。
因此他只是后来听他爷爷说起过心理学的某些典型例子,至于如何治疗,他并不知道。
如果能去香江的话,或许会有这方面的专家和医生能帮到他们。
只是现在这情况,要去香江谈何容易。
听到郑医生的话,病房内安静了几秒。
江霖扭头看向病床上的白榆,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落在她脸上,把她的眼睫和脸上的绒毛都染成了淡淡的金色,又长又密的眼睫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她睡得那么沉,仿佛随时都会睁开眼睛,用她清亮干净的眼睛看着他。
王叔没听明白医生说的那些话,但有一样东西他听明白了,那就是白榆生病了。
而且不是普通的病。
想到这,他忍不住心疼起来:“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郑医生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活,叫他们有事情让护士去找他,而后就转身走了。
郑医生前脚一走,后脚白家的人就过来了。
除了白老太和白飞鹏,还有白嘉扬。
白嘉扬一进来看到白榆依然处于“昏迷”的状态,还没有醒过来,全身一颤,脸色白得好像鬼一般:“榆榆她……”
白老太一把推开他:“滚一边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说完她扑向床上的白榆,心疼地摸摸她的脸,又摸摸她的手,而后才抬头问江霖现在是什么情况。
江霖也没打算瞒着,把医生说的那些话告诉了白家。
不过他没提白榆来医院之前躲在柜子里的事情,他没说,但王叔说了。
听完两人的话,病房有一瞬间的死寂。
下一刻,“啪啪”两声。
白嘉扬的脸先后被扇了两巴掌,一下子就肿了起来。
白老太:“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小榆儿做什么都想着念着你这个大哥,但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了秦正茵那个糊涂妈,你居然骂她狼心狗肺,我告诉你,小榆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奶奶!”
白老太也是后悔了,要是知道小榆儿会变成这样,刚才她说什么都要阻止白嘉扬说那些话。
还有一想到小榆儿小时候那么多次躲在柜子里自己一个人委屈,她就心疼地整个心脏都在痉挛。
她可怜的小榆儿。
另外一巴掌是白飞鹏扇的:“滚出去外面站着,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白嘉扬看了看他爸,又看看奶奶和江霖,这病房里面没有一个人欢迎他。
他就像一只丧家之犬一样,最终垂着头走出了病房。
白榆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夕阳渐渐被远山吞噬,她还没有醒过来。
除了王叔要去载江老爷子离开了,其他人都守在病房里头。
白飞鹏去医院饭堂打了水和饭过来:“妈,你多少吃一点,要不然身体怎么顶得住?”
白老太只喝了两口水,其他东西一口没碰:“拿开吧,我吃不下,小榆儿这个样子,我哪有什么胃口吃东西?”
白飞鹏扭头去看江霖,后者一双眼睛直直看着白榆,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白飞鹏叹了口气。
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江霖这才站起来道:“我出去打个电话。”
按照现在这情景,只怕没办法走了,他必须打电话回部队,跟部队申请延迟归队。
就在这时,白老太惊喜叫了出声:“小榆儿,小榆儿你是不是醒了?”
江霖要迈出病房的脚步停住,快速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病床前。
白飞鹏差点闪躲不及,被他撞飞出去:“……”
就见白榆长密的眼睫眨动了几下,眼睛缓缓睁开来。
映入眼帘是三张放大的脸,她吓得惊呼出口:“奶奶、江霖哥、爸,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干嘛都围在她面前,还挨得那么近,很容易吓到人的好不好。
白老太看她真的醒过来,憋了良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我的小乖乖,你可终于醒了!你再不醒过来,奶奶真的要被你给吓死了。”
白榆被奶奶紧紧抱在怀里,整个人更懵了:“奶奶你这是怎么了?还有您说什么我终于醒过来了,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霖眼眸定定看着她:“你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
白榆越发迷惑了:“我发生了什么?”
江霖眉头微不可闻蹙了下:“那你记得你从白家回到四合院后自己干了什么吗?”
听到江霖的话,白老太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稍稍松开了白榆,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她的脸。
白榆看到屋里三个人六只眼睛都盯着自己,不由又疑惑又说不出的奇怪。
她想了想道:“我回到房间后,就把买回来的丝巾和羊绒衫整理好想放进旅行箱里头,只是我整理着整理着突然就觉得好困……”
说到这里,她仿佛困惑般停了下来。
因为后面她的记忆她记不得了,她似乎是太困了,然后就上床睡着了,只是她认真想了想,她又好像没有上床。
如果她没有上床睡着,那她做了什么?
她这时候才发现这不是在江老爷子的四合院里,这个摆设,好像……是医院?
确认了这点,她抬起头看向众人:“我为什么会在医院里?我生病了吗?”
白飞鹏张了张,正想开口,就见站在他旁边的江霖身子移动了下,挡在了他面前。
“???”
江霖:“你没生病,只是你睡得很沉,怎么叫都叫不醒,我担心你出事,便把你带到医院来检查,奶奶和爸知道后也过来了。”
白榆听到这话,再次很震惊:“我一直叫不醒?怎么会,我平时睡眠可差了,周围有一点声音我都会醒过来了。”
江霖:“嗯,医生给你检查过了,说是太累或者太难过了,所以才会这样。”
听到“太难过”三个字,白榆脸一热,知道他这是知道了她在白家哭过的事情,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再去看他的眼睛。
白老太虽然不知道江霖为何要隐瞒白榆真正的病情,但配合道:“就是江霖说的那样,奶奶看你一直睡不醒,担心得不得了,你从来没睡这么沉。”
白榆点头:“这的确有点奇怪。”
“不过你人醒过来就好了。”白飞鹏终于找到插话的余地,“你大哥,你奶奶和我都已经教训过他了,我现在就让他进来跟你道歉!”
“不用了。”白榆生硬拒绝道,然后再次看向江霖,“现在几点了,会不会耽误等会儿的火车?”
江霖还来不及回答,白老太就敏锐察觉到不对劲:“什么等会儿的火车,小榆儿你是不是睡懵了,你们不是明天下午的火车吗?”
白榆:“奶奶,我本来回去时就想告诉您的,江霖哥那边临时有变化,所以我们要提前走,今晚凌晨的火车。”
白老太听到这话,眼眶再次红了:“怎么这么突然?”
其实不是突然,白榆刚才回去就是要跟他们说这个消息,然后一大家子吃个告别饭,只是这一切被白嘉扬那个混蛋小子给破坏了。
白老太越想越生气,心里又想着要赶紧回去把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给小榆儿。
江霖:“现在是八点,我正准备去打电话推迟行程……”
白榆打断他的话:“不用推迟,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我们按照计划走吧。”
她实在不想呆在京城了。
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觉到疲惫。
江霖:“好,那我回去收拾东西,等会儿过来接你,顺便跟爷爷说一声。”
白榆还想跟他一起回去,但被拒绝了。
江霖的意思是医院离火车站更近,她没必要来回奔波,毕竟他们接下来要在火车上呆三四天,就算是卧铺,也会很辛苦,她不如在医院这边跟奶奶多相处一会儿。
白榆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便同意了。
江霖出了病房,便去找郑医生,把白榆忘记自己进过柜子的事情告诉他。
郑医生沉吟了半响后:“白同志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和复杂,我只能说你们尽可能少做刺激她的事情,至于你不告诉她真实情况也是有好处的,至少避免病人过分担忧自己的病情而导致变得更严重,至于其他的,我也没办法了,如果以后有条件的话,你们可以给她找找香江那边的医生,或许他们会懂得更多。”
江霖面色沉重,良久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郑医生。”
郑医生摆摆手:“不用客气,更何况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小时候爷爷给他讲起心理学的知识,他都是如饥似渴,可惜国内在这方面太落后了,希望以后能慢慢转慢。
江霖从郑医生的办公室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白嘉扬。
白嘉扬看着他,欲言又止,
刚才他站在门口,郑医生的话他都听到了。
他没想到榆榆的病情那么严重,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每次榆榆从柜子里出来后,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还以为是她心大,现在看来她不是心大,她是不记得了。
江霖看向他:“别接近榆榆,如果她再有什么事,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白嘉扬终于体会到那种被人冤枉和百口莫辩的感觉,嘴里一阵发苦:“我不会伤害榆榆的……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不过我想跟你说,榆榆这种情况小时候就有了。”
江霖:“把话给我说清楚。”
白嘉扬努力回想了小时候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