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时候是个书呆子,常常跑到图书店一待就是一整天,因此他很长时间内并不知道他妈打榆榆的事情,榆榆也从来不跟他说,可有一次他从图书店回来,打开柜子时发现榆榆藏在柜子了睡觉,还怎么叫都没醒,他便把她从柜子里抱出来,醒来后他问榆榆为什么要跑到柜子里睡觉,她却说她没有,还说他在说谎。
那时候他年纪也不大,被她反过来这么说自己,不由也生气了,便没再管这事,后来她睡柜子的事情还发生了几次,只是每次醒来后她都没什么不对劲,因此大家都没当一回事。
江霖听完后,冷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疼爱榆榆,这次不过是一时心直口快说错话了,并不是不可原谅对吧?”
白嘉扬:“……”
江霖:“如果你真的疼爱榆榆,那就不会过了那么久才知道她在家里一直受委屈,你也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她,你不愧是你妈的儿子,一样的自私自利。”
白嘉扬:“…………”
江霖说完不再理会他,从他身边越过,径直走出了医院。
江老爷子已经回来,而且听了王叔的话,看两人一直没回来,正准备让王叔载他去医院,可还没动身,就见江霖回来了。
“榆榆怎么样了?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该不会是还没醒过来吧?”
江霖:“醒了,只是她不记得自己藏到柜子里的事情。”
江老爷子怔了下,但还是稳住了:“医生怎么说?”
江霖把医生说的话跟老爷子说了。
简单说就是,这病只能不要刺激她,除此之外,一点办法都没有。
沉默了良久,江老爷子才道:“榆榆是个可怜的孩子,你以后可要好好对待她,至于这事,你也不用跟你爸,还有其他人说。”
对于他那个蠢钝的儿子,他比谁都了解他的性子。
若是被他知道白榆这个情况,说不定会让江霖跟白榆离婚。
“我知道。”江霖点点头,随即给他爸上眼药水,“前两天我爸就开过口,让我和榆榆立即去离婚。”
“岂有此理!别听你爸那个蠢货的话,如果妻子生病了就要离婚,那照他的意思,当年我是不是就应该一开始就抛弃你们奶奶?”
江老爷子气得不行。
当年妻子出了那事后,精神状态一直很不稳定,有时候严重起来,不仅打她自己,还会打身边的人,他就有几次被她用花瓶砸破过头,可他从来没想过要离婚。
夫妻是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的革命伴侣,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同林鸟。
俗话说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
爷孙俩正说到江启邦,他就过来了。
江启邦看到江霖第一句话就是:“你妹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连个人影都没出现?”
他知道女儿未婚先孕的事情后,也是气得不行,恨不得一掌扇死她!
但江又涵现在不仅流产了,而且还脑震荡,他别说打她了,就是骂都骂不得。
他就觉得他们最近三房真是各种不顺,江霖娶了个杀人犯的女儿,江凯进了监狱到现在还没有出来,现在江又涵又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
总之一个个都想气死他。
接着娄秀英就跟他说,早知道一开始不让江凯跟白榆处对象,如果没在一起,现在江凯就不会被老爷子抛弃,还关在监狱里出不来,白榆也不会故意瞒着江又涵有对象的事情。
他觉得这话非常有道理,一切的根源在于白榆。
于是想让江霖和白榆的念头就再次袭上心头,这就是他为什么来到四合院的原因,他想赶在江霖回琼州岛之前,再次劝他离婚。
谁知他的话刚落地,肩头就挨着一棍子。
江老爷子拿着拐杖,对着他就是一顿抽:“这里有你大呼小叫的地方吗?给我去外面跪着,等想明白了再进来!”
江启邦:“???”
他都一把年纪了,老爷子还当着打他,而且还是当着他儿子的面打他,他不要脸吗?
还有他做错了什么?
江启邦想不明白,只是落在身上的拐杖却明明白白地痛。
最终他还是落荒而逃,跑到院子去跪着了。
江老爷子:“你不用理会你爸,收拾好东西,和榆榆回琼州岛吧。”
江霖:“好,爷爷你保重身体。”
江老爷子挥挥手。
等江霖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江老爷子越想眉头皱得越紧,连王叔端茶过来都没察觉。
王叔:“老爷子,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就别太操心了。”
江老爷子:“生了一群蠢货,怎么能不操心?江霖和榆榆两人都是好孩子,就是都没摊上好父母,我如今人在,还能压着老三那蠢货,以后我不在了,他又以父亲的名义压那孩子,我想想就毙了他!”
王叔闻言,幽幽叹了口气。
他也觉得江启邦有些糊涂,要是他有江霖这样出色的儿子,不知道该多高兴,他倒好,做老子的人,居然反过来嫉妒儿子。
真是太可笑了。
江老爷子看着橘色的灯光,突然说了句:“我要想个办法,以绝后患。”
白榆一出病房就看到她大哥了,不过她没理会他。
她和奶奶两人来到附近的国营饭店。
两人各要一碗手擀面,白榆看饭店的猪头肉晶莹剔透,看上去很好的样子,便多了一份猪头肉。
手擀面Q弹有劲道,加上爆香过的干辣椒,搅拌一下,香味四溢。
不过猪头肉倒是让她失望了,猪头肉煮过头来了,吃上去不够Q弹,而且也不够新鲜,真是白费她刚才那么期待。
吃完后,她让服务员打包了四个肉夹馍,准备等会上了火车后可以吃。
等吃完饭再次回到医院,江霖坐着轿车过来了。
离火车开车还有一个钟头,现在过去刚好合适。
来到火车站,远远就看到林向雪和她的家人。
林母拿着一条手帕不断地擦拭眼角,白榆一下车就听到林母说道:“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你让我怎么放心?你从小到大都没有离开过家,我要不然辞了工作跟你一起过去算了。”
林向雪大呼救命:“妈,你要是跟我过去的话,那我去琼州岛还有什么意义?”
林母:“怎么会没有意义?我实在放心不下。”
林向雪抱着她妈的手臂一边安慰一边撒娇:“妈,你放心吧,有白榆照顾我,还有她丈夫江霖,我不会有事的,要是去到那边我不适应,我就立即回来。”
林母被女儿这么娇滴滴地撒娇,心早就软成了一片:“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不适应就回来,还有到了那边,立即给家里打电话知不知道?”
林向雪点头:“知道了。”
说完,她就看到了白榆:“妈,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白榆,你看她是不是长得又漂亮又可靠?”
白榆:“……”
说她长得漂亮她还能理解,长得可靠这又是什么形容?
林母走过来,夸赞道:“怪不得向雪一直在家里夸你,就是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像你这么俊的姑娘,我家向雪被你一比,简直跟猴子一样。”
这话一出,林向雪几个哥哥和嫂子都笑了起来,一下子冲散了离别的哀愁。
林向雪就不依了:“妈,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
林母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再次看向白榆:“白同志,以后向雪就拜托你照顾你了,向雪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家里,如果她……”
林母絮絮叨叨,对白榆拜托了又拜托。
不过白榆一点也没觉得她唠叨,反而很羡慕林向雪有个这么疼她的母亲。
白老太这边也在叮嘱江霖:“小榆儿这个样子,我真是放心不下,不过现在家里这个情况,她去琼州岛也是一件好事,那边没有那么多纷扰,她也能开心一点。”
江霖:“我会照顾好榆榆的。”
白老太欣慰点头:“小榆儿交给你,我是放心的,就是她这个病……”
江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于是又道:“奶奶放心,我不介意,更不会因此跟她离婚。”
听到这话,白老太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小榆儿是个苦命的孩子,能遇到你,是她的福气。”
昏暗的灯光照在江霖身上,他的脸一半在光中,一半在黑暗中,晦暗不明,就听他声音低沉道:“不,是我的福气。”
白老太眼眶微红。
就在这时,白飞鹏和白嘉扬从家里拿了准备好的特产一起过来了,身后还跟着徐映之。
三人都是大包小包。
徐映之自从知道白榆被气走后,一直很担心:“榆榆,我和我妈给你准备了我们京城的特产,回头你去了琼州岛要是想吃了也能吃到。”
白榆感激道:“谢谢你,映之姐。”
“你我之间何必这么客气。”
徐映之看白嘉扬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站在一旁,有心为他说两句话,但白榆完全不给机会。
白飞鹏和白嘉扬两人把家里带来的东西一起扛到火车上去,要不是江霖有人脉,让乘务员帮忙把东西放到单独的置物室里去,那小小的卧铺压根放不下。
“榆榆,我是个失职的父亲,才会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爸爸对不起你。”
他还来不及弥补女儿,她就要到琼州岛去,白飞鹏心里满是不舍。
白榆:“爸,你照顾好身体,还有奶奶的药您要叮嘱她吃,还有念念,如果奶奶那边照顾不来,就跟我说,我可以把她带到琼州岛去。”
奶奶毕竟年纪大了,要照顾一个那么小的孩子,是很花费精神和体力的。
一家人都说遍了,就是独独漏了白嘉扬。
白嘉扬低垂着头,样子更加像只丧家犬。
白飞鹏也气大儿子说话不经脑子,但小儿子没了,他们就只有两兄妹了,他做父亲的最希望就是他们和和睦睦。
于是想了想,斟酌着道:“等你去了琼州岛,我就去河南那边打听你二哥的消息,只是……只怕是凶多吉少,我也心里做好了准备,如今这家里就只剩下你们两兄妹了,你大哥他知道错了,这一路过来他都想跟你道歉,你看能不能原谅他?”
白嘉扬连忙道:“榆榆,大哥对不起你,大哥不该说那些话,只要你肯原谅大哥,你打我骂我都行。”
白榆没吭声。
白飞鹏:“爸爸知道你心里有气,只是你这就要去琼州岛,以后一年都回不了一次,看到你们反目成仇,爸和你奶奶的心里都非常难受,你就当是为了爸,也为了你奶奶,你就原谅你大哥这一次行吗?”
话音落地。
白飞鹏后背就吃了白老太一巴掌:“你个什么玩意儿,我用得着你来代表我!我是难受,但我不用小榆儿为了我而委屈自己,她想原谅就原谅,她不想原谅,我绝对不会逼迫她,你少在这里胡扯!”
难受是她的事情,但她不能为了自己不难受,就让小榆儿难受。
以爱的名义去绑架别人,那比强盗还要流氓!
白榆鼻子酸酸,一把抱住了奶奶:“奶奶,你是在这世上最疼我的人,也是我最爱的人,您一定要长命百岁。”
白老太心软成一片:“奶奶一定长命百岁,奶奶还等着以后给你带孩子呢。”
白榆擦去眼角的泪花,站直身子看向她爸,也看向白嘉扬:“我可以原谅你,以后我还会当你是我大哥……”
白嘉扬听到这话时,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只是下一刻,就听白榆继续道——
“但,也只是大哥。”
大哥把她当成普通的家人,那她也会把他当成普通的家人。
从今以后,她不会再对他掏心掏肺。
他们只是有血缘关系的家人,仅此而已。
白嘉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看着白榆转身离去的背影,他心里那个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火车快开了,人流疯狂涌上火车。
就是有再多的不舍,也得要分开。
林向雪擦着眼泪,一步三回头跟家人道别。
白榆也最后抱了抱奶奶,然后被江霖牵着上了火车。
火车车厢挤满了人,跟沙丁鱼罐头一般,甚至连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而且气味非常难闻。
白榆以为他们带的东西就够多了,可别人带的也多,被子、锅盆碗筷、衣服,甚至有些人还把活的鸡鸭都给带上火车来。
汗味、脚臭味、还有鸡鸭的屎臭味,全部憋在车厢里面,白榆一上去就差点被熏吐了。
不过这种情形她上次已经经历过一次,还算是有经验,倒是林向雪,被熏得差点就打了退堂鼓。
等好不容易挤到他们的车厢,林向雪这才大大吐出一口气:“我的妈呀,那味道真是太绝了,我觉得我接下来几天都不想吃东西了。”
白榆被她夸张的模样给逗笑了:“没那么夸张,车厢里面好一些,接下来几天你要是不想出去,那打水之类的活儿让江霖哥去做就好。”
林向雪闻言,揶揄道:“这嫁了人就是不一样,开口闭口就是你家男人。”
白榆气煞,伸手在她身上掐了一下:“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那你自己去打水好了。”
林向雪连忙告饶:“我错了,好白榆我错了还不行吗?”
一个车厢四个卧铺,白榆和江霖,以及林向雪三人都在同一个车厢,剩下一个卧铺位置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对方不到四十岁的样子,一看就是多事的人,除了有香港脚以外。
白榆上辈子听说过香港脚,但没见识过,他们白家的人都没有脚臭,江家也没有。
可当那中年男人脱下鞋来时,一股好像死鱼的味道瞬间弥漫整个车厢。
林向雪对臭味十分敏感:“什么味道这么臭?”
下一刻就见对面卧铺的中年男人脱下自己的袜子,一股刺鼻的味道迎面扑来,她他“呕”的一声,被熏得连连干呕,而且连眼泪都被熏出来了。
中年男子不好意思地用刚摸过袜子的手摸了摸鼻子:“对不起大妹子,我这脚熏到你了。”
他也知道自己脚臭,但他也没办法。
他这臭脚是祖传的汗脚,用什么药都没用,而且他睡在上铺,总不能一直不脱鞋不脱袜子吧。
白榆:“……”
林向雪:“……”
想到接下来三四天都要闻这个味道,两人脸都绿了。
谁知到了下午,不知道江霖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说服了男人跟隔壁车厢的一个女人换了位置。
只是那个女人一进来,白榆就愣住了。
林向雪看白榆呆呆的样子,也抬头朝女人看去。
就见车厢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苗条的妙龄女子,看上去大约二十一二岁左右,长发飘飘,一头秀发又黑又亮,跟绸缎一般。
而她的五官跟她的头发一样出色,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脉脉含情,仿佛会放电一般,不过她整个人并不会因此而显得轻佻,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温婉气质。
总之,就是个很漂亮很有气质的女人。
不过跟白榆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丢丢。
林向雪在心里给两人暗暗打了分,她觉得白榆如果可以打95分的话,那眼前这个女人就可以打90分。
不仅男人喜欢看美女,女人其实更喜欢看美女。
车厢里走了个臭脚大叔,来了个漂亮的美人,林向雪心情一下子就雀跃了起来,打招呼道:“你好同志,我叫林向雪,这是我的朋友白榆。”
在林向雪打量那女人时,女人也在打量着她们。
不过她的目光更多是落在白榆身上,这会儿听到林向雪的话,她殷红的唇瓣往上勾了起来:“你们好,我叫温静婉,温暖的温,安静的静,温婉的婉,很高兴认识你们。”
声音柔和不尖锐,让人听着仿佛春风拂过一般,十分舒服。
林向雪:“哇,真没想到你的人长得好看,声音又那么好听,连名字都这么有诗意,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温静婉:“你和你的朋友,叫白榆是吧,你们也很漂亮。”
林向雪看白榆一直呆呆的,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她:“你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
白榆这才回过神来:“你好,温静婉同志。”
温静婉,上辈子出现在江霖葬礼上的那个女人。
白榆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
上辈子她只在江霖的葬礼上见过温静婉一面, 之后再也没有听过她这人。
她也不知道江又涵是从哪里得知江霖是为了温静婉才一直不找对象不结婚的,上辈子江霖是她的大伯,她自然不好意思过问太多。
早知道这辈子她会嫁给江霖, 她肯定要问个明白。
林向雪已经从卧铺下来, 帮温静婉搬行李:“温同志, 你是一个人吗?”
温静婉的东西不算多, 一个旅行箱, 还有真皮的手挎包, 样子很别致, 小巧玲珑的, 时下基本没什么人有。
这样的包在以后并不算什么, 但这时候还没有改革开放, 一般人不是用军挎包,就是用真皮的公事包, 像这种女士包,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温静婉笑着回答道:“对, 我是一个人。”
林向雪:“你和白榆都是勇敢的人, 一个人就敢出门, 对了, 我们这次要去琼州岛, 不知道同不同路?”
温静婉点头:“同路的,其实就是这个车厢的江同志知道我要去琼州岛,所以才问了我的意见, 问我要不要换过来这边。”
这话一出,不仅林向雪好奇, 就是白榆也觉得奇怪了:“你跟江同志是认识的吗?”
林向雪听到她用“江同志”来称呼江霖,不由笑出了口:“之前不还江霖哥前江霖哥短的吗, 怎么突然间这么客气了?”
温静婉听到这话,看看白榆,又看看林向雪:“你们和那位江同志是认识的?”
林向雪笑了起来,又指着白榆道:“何止是认识,你说的那位江同志是白榆的丈夫,他们前几天刚办了婚礼。”
温静婉愣了下,随即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江同志过去说服我换位置,我开始还以为他是自己受不了那位男同志的脚气,原来是为了白同志,江同志对你真好,还有,虽然晚了,但我还要跟你们说一声恭喜。。”
“谢谢你。”
她在说这话时,白榆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并没有在她脸上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而且显然,此时她和江霖两人也才刚认识。
她不能因为上辈子江又涵的一句话就怀疑和防备对方,更何况江又涵那人说话向来没有几句是真的。
想到这,她不再关注温静婉,拿起带来的书本看了起来。
这段时间来太多事情发生了,又跑来跑去,导致她的学习计划暂停了。
现在空闲下来,她就再次捡起课本复习了起来。
温静婉看她在看书,只朝她手上的书本瞄了一眼,并没有多问。
等温静婉拿着水壶出去外面打水,林向雪这才靠了过来,小声问道:“你好像不太喜欢那个姓温的女人?”
白榆抬起头来:“我没有不喜欢,只是我觉得大家萍水相逢,没必要交浅言深。”
两世人她对温静婉都不熟悉,在这种情况下,没必要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代出来。
林向雪还是被家人保护得太好,有时候看似精明,但其实还是太容易相信人了。
不过她有个优点,那就是很容易听劝,这会儿就见她连连点头:“你说得有道理,怪不得我妈让我遇到事情多和你商量,我这人就是太热情了,什么都告诉人家,回头又后悔自己说得太多了。”
白榆趁机给她安利学习的事情:“是这个道理,从京城到广城要好几天,你要是没事的话,不如跟我一起看看书。”
林向雪虽然不想看书,但一想到在火车上也没事做,于是便跟白榆借了一本书拿在手上随便翻翻。
等温静婉打完水回来,就发现林向雪对她的态度“降温”了很多。
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诧异,对林向雪和白榆两人的态度也和之前一样,不算太冷也不算太热络,保持着一个人让人舒服的距离
过了一会儿,江霖买饭回来。
火车上有供应卖饭的小车子,就是价格比较贵,很多人宁愿啃冷馒头。
但白榆现在不缺钱,因此没想在这方面委屈自己。
江霖带回来三个不同的菜,一个辣椒小炒肉,一个红烧肉,最后一个是小鸡炖蘑菇。
白榆让林向雪先选,林向雪又让她先选,两人推来推去,最后白榆选了辣椒小炒肉,林向雪选了小鸡炖蘑菇,江霖没得选,只能吃红烧肉。
小小的车厢里头一下子就弥漫着香气。
温静婉坐在上面的卧铺,笑道:“早知道江同志是去打饭,我就应该让你帮我也买一份过来,现在一想到外面那么多人,我实在是被挤怕了。”
要是换个男人,或许会站起来去帮她买一份过来。
但江霖只礼貌性“嗯”了一声,并没有帮她去买的打算,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白榆承认自己有点小心眼,虽然温静婉没表现出什么异常来,但她还是没办法百分百放心,因此江霖一进来,她的目光就若有似无落在他身上。
不过这会儿她终于放下心来了。
江霖和温静婉两人并不认识,而且目前为止,江霖并没有表现出对温静婉有任何的兴趣。
想到这,她夹了一块小炒肉放进嘴里,猪肉味鲜滑嫩,锅气十足,倒是对得起这份价格。
温静婉没生气,反而笑笑地从带过来的包里头拿出几个乌米饭团:“这是我们老家的特产,你们也尝尝。”
说着她自己拿了一个后,把其他的递给林向雪。
林向雪一看,惊喜地“呀”了一声:“这是黑米饭团吗?我听说黑米特别有营养,还能养胃。”
温静婉解释道:“在我们那,这叫乌米饭团,不过它不是用黑米做的,而是用乌叶汁把糯米染成蓝黑色,再经过蒸晒后就成了乌米,你们试试。”
林向雪又“呀”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吃过,我奶奶江苏那边的,温同志难道也是江苏的吗?”
温静婉笑着点头:“对,我是江苏的,这真是巧了。”
林向雪刚才听了白榆“交浅言深”的话后觉得很有道理,因此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嘴巴,这会儿听到温静婉和她奶奶是同个地方的人,加上对方给她分享了美食,一下子就觉得亲近了很多,也把“交浅言深”四个字给抛到脑后。
白榆在一旁看着,并未出声。
林向雪是成年人,她可以提醒,但不能像个老妈子一样管着她。
不过她也尝了温静婉给的乌米饭,乌米清香可口,里头的馅料十分丰富,有豌豆、小笋、咸肉、香菇、腊肠,以及咸蛋黄,嚼着特别香,让人胃口大开。
俗话说,吃人嘴软,到了下一次打饭时,白榆便让江霖帮温静婉也买一份。
公安局里。
“陈队,我们去秦彦成村里问过了,农药是秦正茵跟生产大队队长家要的,说家里有老鼠,至于硫酸,是一个叫梁俊的男人帮她做的,这个梁俊从年轻开始就喜欢秦正茵,一听说秦正茵需要硫酸,便跟在化学工厂工作的亲戚要来了材料,然后自己调制后给秦正茵。”
陈队长听着属下的报告,眉头蹙了蹙:“那他有说秦正茵为什么要硫酸吗?”
属下摇头:“没有,他也没问。”
陈队长:“那秦彦成的尸体呢?找到没有?”
他们前两天打开了秦彦成的棺材,如他们猜想的那样,里头果然没有尸体,只放了几块石头。
属下再次摇头:“找不到,我们几乎进行了地毯式搜寻,把每一个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秦彦成的尸体,生产大队的人也说没见过秦正茵和秦心卉两人有运东西出村。”
陈队长:“尸体总不能凭空消失,那个叫梁俊的知不知道?”
属下:“一问到这个问题,他就不出声了,我觉得他十有八|九知道点什么。”
陈队长把文件往桌上一扔:“既然都猜到了,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继续问,要是再不说,就用点手段让他说。”
属下应好后走了。
陈队长想了想,站起来让人把秦心卉带到审讯室去。
被关了好几天,秦心卉就是再淡定,这会儿样子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她脸色憔悴,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一坐下来,她就先开口了:“陈队长,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陈队长:“秦彦成的死真跟你没有关系?”
秦心卉深吸一口气:“没有,没有,没有!这个问题我都回答了几千遍了,我有什么理由杀我爸爸,不对,从血缘来说,我应该叫他舅舅才对,但从小到大我一直把他当成爸爸,他生了我养了我,我有什么理由杀他?”
陈队长:“据我所知,养你的人是白家的吧?”
秦心卉脸上闪过一丝羞恼:“没错,白家供我吃供我穿,的确是他们养我长大,但你们不能要求一个双腿被截肢的人来养我吧?再说了,我杀了我舅舅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陈队长:“你担心私生女的身份被人知道。”
秦心卉:“知道我私生女身份的人可不止我舅舅一个人,还有白家,以及我名义上的生母段慧君,难道我要全部把他们都杀了吗?再说了,我要是介意这个身份,也不会主动告诉你们了。”
陈队长:“秦彦成的尸体在哪里,你真不知道?”
秦心卉:“不知道,我姑姑,也就是我妈,她叫了一个男人来帮忙,然后他们一起把尸体给拖走了,至于他们如何处理尸体,他们压根不让我知道。”
陈队长:“照你这么说,秦彦成是你母亲秦正茵杀死的了?案件发生时,你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