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心里暖暖的涨涨的,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爷爷。”
江老爷子说完看向江霖,只说了一句:“好好照顾榆榆。”
江霖:“嗯。”
外面院子传来轿车的声响,两人向江老爷子告辞,走出去坐上轿车朝公安局去。
白榆坐在轿车里,眼睛看着车窗外。
外面黑漆漆一片,只有远处偶尔闪过零星几点灯光,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路上看不到几个行人,周遭安静极了。
白榆脑海里像电影一样,不断播放着从小到大跟她妈相处的画面,她妈为了秦心卉,让她把糖果让出来,因为她推了秦心卉一下,她妈把她关在柜子里,那柜子好黑,她当时哭得撕心裂肺,但她妈却带着秦心卉去供销社买点心吃,等她大哥发现她时,她已经吓晕在柜子里……
如此的情景太多太多了……
她努力寻找了又寻找,但还是没能找到一丝半点温馨的母女画面。
按道理说,她妈这样对待她,她不应该难受的,她应该开心,应该起来放鞭炮,但实际上,她不得不承认,她心里有些梗得慌。
上辈子她看过一句话,说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去治愈,原生家庭带来的伤害,会如影随形影响一个人一辈子……
下一刻,她的手就被江霖给握住了。
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在这初秋的夜晚,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接着她的指尖缝隙都被他的手指给填满。
白榆心猛地一跳,像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
抬起头,就见江霖对她做了个口型。
别怕,有我。
简单四个字,仿佛往她心里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白榆心里的那一点难受渐渐消散。
她回握住江霖的手。
十指交缠。
王叔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偷偷抬手擦了擦眼角。
要是老太太还在的话就好,看到这一幕她肯定会很开心。
来到公安局,她爸和大哥还没有过来。
白家没有轿车,骑自行车过来速度没他们那么快。
局里陈队长看到他们,立即走过来道:“你们终于来了,人在里头,你们是想先进去看看,还是先了解情况?”
江霖眼帘微垂看向白榆。
白榆顿了下:“先了解情况吧。”
陈队长点头,把前后发生的事情跟他们言简意赅说了一遍。
原来之前江霖听了白榆说她舅舅自杀的事情,敏锐觉得不对劲,便让人偷偷到乡下走访来一趟,得到的消息证实了他的猜测。
村里的人都说秦彦成之前吃好喝好,虽然天天发脾气,但每天都要吃一斤猪肉,偶尔还要来点小酒,一点也不像是不想活的人,秦彦成死前一天他女儿秦心卉去了市里,当天晚上没回来,第二天是跟她姑姑秦正茵一起回来的。
结果一回来两人就尖叫了起来,等大伙儿冲进去,就见到秦彦成把绳子套在自己脖子上,另外一头绑在旁边的柱子上,就这么把自己吊死了,之后秦正茵拒绝村里人要给秦彦成换寿衣之类的好意,就这么匆匆把秦彦成给下葬了。
在乡下人死后不会马上下葬,要在家里停棺几天,然后选个日子才下葬,现在不给办丧礼,但亲戚朋友总要通知的,村里人都觉得秦正茵平时那么疼爱自己的弟弟,可这人一死她就匆匆忙忙把人给埋了,感觉有点反常。
江霖得知这些消息后,把这事情跟陈队长说了,陈队长很快也让人去查探了一番,他查回来的消息比江霖还多一些,当天抬棺的人说,那棺材轻飘飘的,感觉里头不像有人的样子。
因此一番商量后,公安局决定把人先抓回来盘问,于是有了婚礼抓人那一幕,不过把人抓回来后他们并没有立即盘问,而是想等明天去乡下把秦彦成的棺材挖出来后,确定里面是不是有尸体后再来问。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才关进去不到半天,秦正茵就喝农药自杀了。
白榆听完,久久没出声。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跟她舅舅秦彦成一样,她妈秦正茵也是个极度自私的人,根本不可能自杀。
一个她舅舅,一个她妈,怎么一个两个相继自杀,这太诡异了。
江霖看了她一眼,而后抬头看向陈队长:“已经确定是自杀?”
陈队长摇头:“没有,自杀是秦心卉说的,她说她当时人很不舒服,昏昏沉沉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听到旁边传来很诡异的声音,她从梦中醒来就看到她妈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旁边还倒着一个空瓶子,她跑过去拿起来一闻,闻到了很刺鼻的味道,跟她在乡下闻过的农药很像,便猜测她妈是内疚才自杀。”
白榆挑眉:“这么说,我妈身上随身带着农药了?”
难道她还带着农药随时准备自杀?
还是说她带着农药有其他的作用。
谁知话音落地,就见陈队长用同情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除了农药,我们还从秦正茵的包里找到一瓶硫酸。”
空气里安静里几秒。
她妈白天跑去她的婚礼闹,如果不是公安突然出现把她抓走,按照当时的情景,她会出现找她当面对峙,所以这硫酸……是为她准备的?
如果不是江霖一早就安排了人在周围守着,那硫酸现在时不时已经泼到她脸上了?
白榆突然觉得刚才为她的死有点难过,显得那么可笑而多余。
陈队长:“目前很多东西还没有查清楚,我们也不能说太多,不过天亮之后我们会立即去调查。”
农药在供销社可以买到,但硫酸却不能。
秦正茵这硫酸是如何得来的,他们还得好好查探一番。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白榆扭头看去,就见她大哥一脸苍白跑了进来,身后跟着她爸和奶奶。
白嘉扬似乎没有看到白榆和江霖两人,跑过来一把抓住陈队长的手,有些竭嘶底里问道:“公安同志,我妈呢?我妈她在哪里?”
陈队长:“这位同志请你冷静,秦正茵的尸体在里面,如果你们确定现在要去指认的话,我会让人带你们进去。”
白嘉扬听到“尸体”两个字,通红的眼眶突然流下两行泪来,接着他蹲下去,抱着头哭了起来。
哭声压抑,让听的人更压抑。
白榆看着她大哥,没有出声安慰。
跟她大哥比起来,刚才她那点伤心难过,显得很不孝。
白老太在大儿子白飞鹏的搀扶下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白榆:“小榆儿,别难过的,奶奶在这里。”
白榆这才把目光从她大哥身上移开,走过去扶住奶奶道:“奶奶,你怎么没穿多一件衣服出来,夜凉小心着凉了。”
白老太连说自己不冷,随后又叹了一声:“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这种事情……”
她虽然不喜欢秦正茵这个儿媳妇,但也没有盼着她去死,只是她以为要祸害遗千年的人,突然就这么没了,真是让人唏嘘。
不过今天是小榆儿的大喜之日,秦正茵去白家闹了一场后就死了,大院的人知道后,不知道又会说什么。
因此跟白嘉扬比起来,她更心疼孙女。
白飞鹏抿着唇,从进来后一直没吭声。
只是看上去似乎又老了一些,脸色更是憔悴得很。
白榆依旧没开口安慰,在这个时候,语言显得又苍白又无力。
接着一行人在陈队长的安排下,由一个年轻的公安同志带着他们去了停尸间。
秦正茵被送去医院抢救过,只是送去的路上她就已经断气了,之后才又送回公安局。
秦正茵的尸体并不可怕,没有想象中的七孔流血,也没有死不瞑目,她眼睛闭着,除了面色呈现不正常的苍白外,其他跟睡着了没啥区别。
白榆进去看了一眼就出来了,很快,里面再次传来压抑的哭声。
江霖跟在她身后走出来,握住她的手。
陈队长还没有结婚,瞥到两人的动作,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今天很忙,还没恭喜你们,不过现在这情景说恭喜好像也不太对。”
江霖低声应了一声。
毕竟这不是个好话题,两人便没再继续,气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安静的办公厅内,突然响起白榆清脆的声音:“陈队长,你们知道秦心卉是我妈秦正茵私生女的事情吗?”
陈队长怔了下,点头:“知道,之前秦心卉主动交代了。”
白榆闻言眉头蹙了起来。
她舅舅自杀,她妈也自杀,在这变数里面,唯一活下来的便是秦心卉。
当然她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舅舅和她妈的死跟秦心卉有关,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所以才想着把秦心卉真实的身份告诉陈队长。
可她没想到秦心卉居然会主动交代。
陈队长自然明白白榆的意思,顿了下道:“白同志请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罪犯。”
白榆点头,表示了感谢。
江家虽然有权有势,但他们不会干预公安这边办事,更不会乱用权势。
所以接下来秦心卉是死是活,是无罪还是有罪,只能等待公安这边调查之后才知道。
她没有提出去见秦心卉,白家一行人也没有人想要去见她。
于是在做了口供后,他们便回去了。
她原想送她奶和她爸等人回去,只是他们过来是骑着自行车过来,车没办法放在后备箱里。
白老太又不想一个人坐车跟白榆回去,她担心儿子和大孙子两人,因此最终白榆还是和江霖两人坐着轿车走了。
等车开出公安局,白榆才想起里头还关着一个人——江凯。
她朝江霖看去,但一想到刚才自己不过是问了一声,他就抱着她又亲又啃,还在她脖颈种了那么多……草莓印。
想到这,她把话咽了回去。
江霖注意到她的目光,声音轻淡道:“怎么了?”
白榆摇头:“没什么。”
回到四合院,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们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坐着三个不速之客:江启邦、娄秀英以及江又涵。
白榆朝江霖看去,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三人会出现在四合院。
她妈出事的事情,按道理江家其他人应该还没有收到消息,除非,有人通风报信。
她扭头朝站在角落的福嫂子看去,后者撞上她的目光,眼神闪躲了一下,很快就扭过头去不敢跟她对视。
白榆冷笑了一声。
江霖牵着她的手走进去。
江启邦目光落在他们两人交握的手上,眉头蹙了蹙,显然很看不不惯这种行为,但他隐忍下来了,看向江霖道:“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江霖没应,而是看向白榆。
白榆握了握他的手,小声道:“你去吧,我没事的。”
江霖这才跟着江启邦去了二楼的小会客厅。
江启邦看他进来,声音带着威严道:“把门关上。”
江霖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但还是照做了。
江启邦在主座的位置坐下,看着江霖,开门见山道:“天一亮,你跟白榆两人就去民政局把婚给离了。”
江霖看着他爸, 良久没出声,突然,他嘴角一扯, 笑出了声。
江启邦当即就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脸色一沉道:“你笑什么?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天一亮就立刻给我去离婚!”
江霖在他对面的沙发缓缓坐了下来, 目光冷淡看着他:“听到了, 但我不会按照你的意思去做。”
江启邦顿时火冒三丈, 一掌拍在桌子上:“放肆!我看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爸!但我今天就把话搁在这里, 你不离也得给我离了!”
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大, 又比自己更受老爷子重视的儿子, 江启邦心里实在高兴不起来。
年轻的时候, 他被几个兄弟压得抬不起头, 处处比不上他们,无论他怎么努力, 老爷子眼里就是看不到他的存在。
等后来江霖出生了,老太太很喜欢江霖, 江霖又从小展现出不一般的天赋, 他还以为该是他扬眉吐气的时候。
谁知别人看到他总是一脸羡慕地问他是怎么生出这么聪明的孩子来, 一开始他还是高兴的, 可听多了, 就渐渐变味了,在他们眼里,好像他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生出了江霖这个儿子。
真是搞笑。
老爷子就更过分了, 每当他做错事,就骂他“做老子的不如儿子, 江霖还不到十岁都比你这个做老子的聪明”,要不然就说“我看江霖这么聪明跟你这个老子完全没有关系, 江霖是像他妈,要是像你,江家肯定要多一个蠢材!”
老子不如儿子,这件事慢慢变成了一个结,最后变成一根刺在他心头上的刺,说不得碰不得,生生让他忍得难受。
更让他受不了的是,随着江霖的翅膀越来越硬,他越来越不将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这是他不能忍的。
江霖:“你说这话,我爷爷知道吗?”
江启邦:“你少拿你爷爷来压我,我们江家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个杀人犯女儿的儿媳妇,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有这么个媳妇,你的未来肯定要受影响,你以后还怎么往上升,还有以后有了孩子,难道你想你的孩子有个杀人犯的外家吗?”
江启邦觉得自己是苦口婆心,要不是为了儿子好,他何必一大早赶过来讨人嫌?
江霖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那我就直接告诉你,我不会跟白榆离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江启邦气得胸膛上下剧烈起伏:“难道你不要你的事业了吗?”
江霖:“不能跟她在一起,就是我往上升又有什么意义?如果以后的孩子会埋怨有这样的母亲和外家,那他/她也没资格当我的孩子,甚至我不会给他们出生的机会!”
说完,他站起来往外走。
江启邦气得青筋直暴:“你给我站住!”
江霖没理会。
江启邦脑子一热,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扔过去。
江霖仿佛脑袋后面长了眼睛,在烟灰缸要碰到他时,他身子一偏,烟灰缸砸在木门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木门也跟着被砸出了一个坑。
江霖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如冰看向江启邦:“你最好别想去找白榆,否则……”
江启邦:“否则什么?”
江霖嘴角一扯:“否则江凯这辈子都别想从监狱里出来。”
说完,他再也没看他爸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江启邦:“……”
他这是在威胁他?
还拿江凯的命来威胁他?
简直是岂有此理!
江启邦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当场气绝身亡。
客厅里。
白榆不想跟娄秀英以及江又涵呆着,于是便直接去了厨房。
忙活了大半个晚上,她又饿了。
厨房里有现成扯好的面条,是福嫂子之前做的,虽然是福嫂子通风报信了,但白榆不会跟吃的过不去。
水滚开,面条和青菜一起下去煮熟,葱花蒜末加上白芝麻,再加一大勺辣椒面,然后浇上热油,再加入香醋、香油和生抽、食盐以及一点白糖。
而后加两勺煮面条的汤,再把面条和青菜放进去搅拌一下,一碗香喷喷的酸汤面就做好了。
白榆端着酸汤面来到客厅,吸溜吸溜吃了起来。
江又涵本来就有点饿了,这会儿闻到这股又酸又香的味道,她肚子顿时咕咕作响。
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谴责道:“三嫂,你怎么才做了一碗?我和妈一大早过来什么都没吃,难道做之前你不应该先问问我们吗?”
白榆又吸溜了一大口,面条酸酸辣辣真够劲:“你们又不是三岁的小孩,有手有脚自己不会做啊?再说了,你们跟福嫂子那么熟,四合院里一有什么消息就立即通知你们过来,喊她给你们做啊,她肯定很乐意当你们的狗腿子。”
别人说话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到了白榆这里,就变成了指名道姓,连个底裤都不给人留。
娄秀英:“……”
江又涵:“……”
福嫂子:“……”
福嫂子浑身哆嗦了起来,乞求的目光立即看向娄秀英,希望她为自己说两句话,要不然等白榆告状到老爷子那里,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娄秀英气得咬牙,咳嗽了声道:“榆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白榆打断她的话:“饭可以乱吃,那屎你吃不吃?”
娄·心肌梗塞·秀英:“…………”
江又涵:“白榆你怎么这么没素质?我妈说什么也是你的长辈,还是你的婆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白榆:“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说话?你们让我不爽,难道我还要忍你们?还有,你妈不是我婆婆,我婆婆只有一个,那就是江霖哥的亲妈罗女士。”
上辈子她就是太会忍了,才会忍出乳腺癌,这辈子谁让她不痛快,她就让谁不痛快!
而且还是双倍还回去。
江又涵:“…………”
娄秀英整个脸都黑了,跟臭水沟一样。
正当她要叱喝白榆时,眼角瞥到江霖走了出来,到嘴边的话就这样憋屈地咽了回去。
咽了回去。
好气啊。
江又涵也看到了江霖,但她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显然已忘记上次江霖不给她外汇券的事,立即告状道:“三哥你来得正好,白榆对妈说了很过分的事情,还说妈不是她婆婆!”
江霖看着她,面无表情:“有什么问题吗?她的婆婆,是我妈。”
“………………”
江又涵嘴巴张大,喉咙仿佛被人掐住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娄秀英更是难堪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仿佛开了染色坊一般。
福嫂子哆嗦得更厉害了。
她没想到江霖这么偏袒白榆,偏袒到丝毫不顾及别人的死活,一点面子都没有给娄秀英这个继母。
万一白榆这个时候跟他告状,他肯定不会留情面的。
谁知下一刻,就见江霖冰冷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你去收拾一下,等天亮后大伯母过来清算了你的工资后,你就可以走人了。”
福嫂子眼眶当即就红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只是当她对上江霖那双冰冷没感情的眼眸,她浑身哆嗦了下,再也说不出话。
但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流了下来。
她好后悔啊,早知道就不应该为了那十块钱答应娄秀英的请求。
娄秀英跟她说她只想知道白榆和江霖两人的事情,江霖是她的继子,白榆是她的儿媳妇,白家又出现了那样的事情,她担心两人处理不来。
她想着娄秀英并没有想知道老爷子的消息,那她就不算违规,而且十块钱太诱惑了,差不多等于她三分之一的工资,而且娄秀英说若事情办好了,以后还能给她女儿安排一个工作,就是因为这句话,让她忍不住点头了。
谁知道江霖和白榆两人一下子就发现,而且半点求饶的机会都不给她。
在四合院做事每天事情不多,江老爷子也不是个难相处的人,最重要的是,因为她在这边工作,她丈夫工厂的领导都特别看重他,如果没了这份工作,以后领导还会看重她丈夫吗?
想到这,福嫂子双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
白榆没落井下石,当然也没给福嫂子说情。
平时她过来,福嫂子对她还算不错,没有拿鸡毛当令箭,也没有狗眼看人低,大部分时候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
只是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算她帮忙求情,江老爷子知道后也不会留她。
要在这边工作,嘴巴严谨是第一要求。
能在这边工作是多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嫂子却不好好珍惜,只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
酸汤面白榆做多了一份,看江霖过来,便去厨房把面条端出来。
两人吃完后直接回房去睡觉了,留下娄秀英和江又涵两母女你看我,我看你,大家大眼瞪小眼。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两人的洞房花烛夜算是毁了。
白榆累得衣服都不想脱,最后还是江霖帮她脱掉衣服和鞋子,又给她盖好被子。
就在她迷迷糊糊要睡着时,就听江霖在她耳边道:“我不会给你。”
白榆脑子有些转不动,一时半会没跟上他的话:“什么不会给我。”
江霖:“手镯。”
白榆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两人去公安局之前说的话题,只是她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不给她,明明上辈子他就给她了。
可她太困了,困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在沉入梦乡前,她似乎还听到江霖对她说:“以后不准再说嫁给江凯这样的话,否则……”
否则什么她没听清楚,她只感觉她的唇瓣似乎被很凶地咬了一下。
秦心卉坐在硬巴巴的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
牢房里光线阴暗,要是不走近来,压根不会发现她在笑。
其实她没想过要杀她妈的,毕竟她还是靠她给自己找一份工作。
只是她明显感觉到她妈对她的态度跟以前不一样了,之前她还信誓旦旦说要帮她找工作,可自从她跟白飞鹏离婚之后,她的态度就变了。
她不再担心被她威胁要爆出她是私生女的事情,还反过来威胁她,说要是自己不乖乖听她的话,她就把她杀死秦彦成的事情爆出去。
这世上应该没有哪对母女像她们这样可悲了吧,居然互相威胁。
也就是在那次威胁后,她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安全感。
俗话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就是亲妈也未必靠得住。
因此她随身带上了农药,准备等她妈下次威胁自己时,就用这农药来吓唬她。
只是她没想到公安还是注意到了她们,还把她们给双双抓了起来。
她很了解她妈,虽然口口声声说爱她疼她,可她绝对不可能替自己顶罪,而且还会为了减刑把她给供出来。
因此她只好动手了。
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
她妈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她杀死秦彦成的事情。
至于秦彦成的尸体,公安就是知道他被抛尸在哪里也没用。
那池塘的水又深又浑浊,根本不可能把尸体打捞上来。
想到这,她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白榆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江霖不在房里。
她坐起来,突然觉得嘴巴有点疼,走到镜子前一看,这才发现被唇瓣居然被咬破了。
她还以为入睡前是她的错觉,没想到江霖还真咬她了。
这人怎么这样?
又不是小狗,怎么还咬人?
白榆摸了摸唇瓣,这个跟草莓印可不一样,想藏都藏不了。
最终没办法,她只好换了衣服下去,免得大家都在等她吃饭。
来到客厅,她这才发现三房一家居然还没有回去。
能让江启邦一直守在这里不走,当然不是为了她和江霖,应该是为了给江凯求情。
白榆心里猜测着。
倒是福嫂子不见了踪影,想来已经离开了四合院。
朱彩云看到她,连忙招手道:“榆榆醒了,应该饿了吧,正好开饭,正好过来吃。”
江又涵听到这话,嘴巴撇了撇。
什么正好开饭,早就过了开饭时间好不好?
可爷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偏偏宠着白榆,不让大家叫她起来,一大家子就等她一个人。
真是太过分了!
想到这,她狠狠瞪了白榆一眼。
白榆坐下来,正好对上她丢过来的白眼,小脸一皱,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道:“我是不是起太晚了,真是对不起大家。”
朱彩云连忙安慰道:“没有没有,大家都知道你昨天辛苦了,而且晚吃一点也没什么。”
白家的事情她早上也听说了,无比唏嘘。
她跟秦正茵不熟,只听说她前不久离婚了,能让白家在白榆结婚的当头迫不及待离婚,只能说她应该犯了很严重的错误。
不过她素来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田,因此并没有特意去打听,只是她没想到秦正茵突然就没了。
世事真是太无常了。
白榆:“我刚才一坐下来又涵就瞪了我好几眼,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真是对不起大家了。”
话音落地,客厅里安静了几秒。
江又涵嘴巴瞪得大大的:“……”
娄秀英则是气得不行。
她明明警告过她,让她不要招惹白榆这个瘟神,她怎么就不听呢?
果然,下一刻就听江老爷子叱喝道:“你要是不想等,现在就可以走!”
江老爷子这话已经算是客气的了,要是换成孙子,江老爷子只怕会让对方立即滚出去。
可江又涵的眼睛还是红成了兔子,眼泪在眼眶里打滚,却不敢让眼泪流下来。
她真是讨厌死白榆这个女人了!
因为她,三哥不再给她外汇券,也因为她,爷爷不再疼她。
白榆这女人还拿走了江家一套四合院!
太可恶了。
白榆却一点也没有觉得内疚,在江霖旁边的位置坐下。
江霖目光扫过她的唇瓣,脸上却不动声色。
白榆看不得他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手伸到桌子底下,在他大腿上狠狠——
下一刻,她就疼得偷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人的大腿肉怎么那么硬!
她原本是想狠狠掐他的大腿,谁知他的大腿太结实了,她愣是没掐动,反而把自己的手给掐痛了。
朱彩云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关心问道:“榆榆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白榆连忙摇头,脸微微发烫:“没事,就是刚刚被蚊子叮了一下。”
朱彩云奇怪道:“都入秋了还有蚊子?我等会儿让人把外面的园子拿艾草熏一熏。”
白榆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朱彩云却发现她的唇瓣破了,又立即关心道:“你的嘴唇怎么破了,是不小心咬到,还是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