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当半仙的日子—— by大世界
大世界  发于:2024年0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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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个谨慎又胆大的,胃口不小。
金万福不解,“他性子稳妥得很,怎么就被查了?”
常博文怎么被盯上的?
这事儿说起来,还有几分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建兵一脸古怪,“过年时候,他家不是买了很多鸡吗?有大娘瞧着了,就觉得这花销和他的工资不符,这不,从那以后就盯上了他。”
一只鸡的价格可不是小数,这时候缺物资,十天半月的才吃一吃荤腥,打打牙祭。
常博文媳妇杜芙彦怀着身孕,就是再需要进补,那也没有一天一两头鸡宰了吃的道理。
附近街坊大娘为人热情正直,瞧着就暗暗算了常博文买鸡的钱,这一算就狐疑了。
更关键的是,大娘的儿子和常博文是同期。
两人同一时间进的单位,还是差不多年纪。
按人情世故和做事老练来说,大娘儿子应该更出色一些,偏偏那常博文的运道出奇的好,处处压大娘儿子一头。
单位里的职务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瞧着常博文买鸡花销大,大娘欢喜得就像是嗅到老鼠味儿的老猫,一下就兴奋了。
她总算能为国家,能为政府,能为她儿子做件事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给大娘瞧出猫腻,前些日子就举报了。
于建兵一脸唏嘘,“群众的眼睛就是雪亮,啥都欺瞒不过去。”
“哎哟,金哥,痛痛!”
于建兵吃了个脑崩,当下便抱着脑袋喊痛,抬眼觑了金万福一眼,就见他正瞪着自己。
光亮眼镜后头,那泛红的眼珠子有些吓人。
“还雪亮,想想咱们该怎么办吧!”
这下,于建兵是闭了口,不敢再乱言了。
金万福脸上神情未定,连连叹气。
时运不济,时运不济啊。
老是跟着大舅子做生意,大舅子吃肉,金万福捡着点肉渣子吃,还得吃得感恩戴德,处处受人钳制,他早就心生不知足,想要自己单干,干一单大的!
这不,他在酒桌上连肝三天,走了礼,送了好些红包,这才包下了G市一处新桥的工程,只要这工程妥了,又是大笔的钱进账,以后,他金万福走出去,那也是有代表建筑的人,有头有脸,工程只会多,不会不少。
慢慢经营,赶大舅子超小舅子,这样的美梦也不是不能想,那是指日可待啊!
不过,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金万福的心大胃口大,资质却差了一些,手下得用的工人少了一些,这次,他们承包做出的桥,质量离验收标准还差一点。
常博文便是他寻的关系。
眼看着这关系走通了,要是顺顺利利,再过几天,工程能顺利验收,钱款稳当到账,这事儿就妥了!
这下,常博文出了问题,下了大牢。
这样一来,他金万福前段时间的辛苦,还有送出去的钱,那不是成老母鸡孵鸭蛋,白忙活一场了么!
想着那给出去的大捧大捧钱,金万福简直一口老血哽在喉头。
亏大了啊!

第94章 要是工程验收不过关……
要是工程验收不过关, 不单单是走关系的钱丢了,就连工程尾款都收不到,他可是贴了大半身家在里头的。
想到这些, 金万福坐不住了。
偏偏,旁边的于建兵半点没主意,一个劲儿地再问怎么办。
“金哥,常同志倒台了,咱们要不要试试再找找其他人?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闭嘴!”金万福呵斥了一声, 一脸的暴躁。
找找找!他不知道要找人吗!
只是,他现在哪里还有钱去走关系?
就算是有,这会儿, 常博文刚刚出事,典型的案例刚被抓, 杀鸡儆猴着呢, 谁还敢这时候受贿?
那不是耗子往猫儿面前蹿, 不知死活么!
金万福憋着气, 来回踱步。
也不知道常博文供没供出他, 要知道, 不单单受贿得罚, 这行贿的也得被抓,都半斤对着八两, 谁也不比谁清白。
于建兵嘟囔, “咱们这运道是差了一点, 才烧了热灶,热灶就塌了。”
运道,是了,运道!
突然, 金万福脚步停了停,回过头,手指头指着于建兵,面上带着几分兴色。
“是了是了,运道是差了点!”
他两步走到于建兵跟前,微微踮脚,用力地拍了拍于建兵的肩膀,哈哈畅笑。
“还是你小子有法子,建兵啊,常博文那儿就辛苦你了,你再盯紧一些,想想法子,让他闭嘴,别让他攀扯上咱们。”
金万福有些庆幸。
走关系的时候,他图省事,也图直观,争取一眼就抓人眼球,送的不是旁的东西,而是一沓一沓的大团结!
这钱上头可没有名字,常博文要是供出自己,自己可是不认的。
“好了,我就先忙别的去了。”
金万福收回拍于建兵肩膀的手,下一刻,他也不多说话,黑色皮夹包往咯吱窝下一夹,摆了摆手,快步朝前头走去。
于建兵瞧着那有些矮胖的身影,只见他像个皮球一样地朝远处颠去,有些喜感。
莫名地,于建兵挠了挠头,一脸不解。
他刚刚说啥了?
他自己咋不知道?
想了一通,于建兵也没想明白,最后,只摇头感叹道。
莫怪人家是个大老板,他只是个小马仔,这脑袋就是不如他金哥的活络!
正待转身,于建兵的视线落在自己肩头处,只见那儿落了金万福胖手的手印,瞬间,于建兵的崇拜又转为嫌弃了。
金哥聪明是聪明,就是人埋汰了一些!
这手脏的……啧!
另一边,金万福不知道自个儿正被小弟吐槽着,这会儿,他站在马路牙子边,等着出租车来。
于建兵说得对,他最近的运道是差了一点,既然运道差,那就得改改运。
前些年破四旧,号召全国人民破除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横扫一切牛鬼蛇神。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算命看事堪舆的行当,统称迷信。
但他们这些做生意的人心中清楚,有时候,一些事是真的得信,它莫名却又神秘,说不清道不明。
该敬畏的,就得有敬畏。
这一行瞧不清摸不着,全凭心,尤其是运道方面,也因为这样,也有许多人浑水摸鱼,滥竽充数,寻到一个真正通灵的人不容易。
恰巧,金万福就认识一个。
说起来,他会认得这人,那还是听何美娟说的。
何美娟有个小姐妹,原先生得不怎么样,也是寻到了高人处,改了运道,就小半年的时间,那是眼瞅着整个人大变了样。
五官还是那五官,却像是遇到一个巧手的匠人,经过精雕细琢一番,愈发的精致了。
金万福瞧过,那身皮肤白得像是要发光一般,人群中亮眼得很。
之前时候,金万福也见过人,那时还是个小黄妞,他没瞧上眼。
据美娟说,那小姐妹是求了桃花缘。
“嘟嘟。”一声喇叭声起,金万福回过了神。
一辆红皮的出租车慢下了轮子,缓缓停在金万福的身边。
“老板,是你叫的车吗?”
“是是。”金万福上了车,“去燕山街道。”
这时候钱大,大家赚钱不容易,坐出租车不便宜,不是谁都舍得花好几块钱坐一趟车的。
是以,开出租车都是一个高级的工作,赚得也不少,服务也周到。
放眼看去,握方向盘的师傅还带了白手套,身上穿着的确良的衬衣,车子上除了挂一道符,还挂了两串茉莉花串。
茉莉花香幽幽又霸道,不知不觉便充盈了整个车厢。
开车师父是个寡言的,也是个爱干净的,金万福开了车门坐了进来,车轮子一下有下陷之感。
他人胖,汗也大,汗味瞬间便压过了茉莉花香。
出租车师傅瞥了一眼,倒是没说什么。
油门一踩,速度比平时都快,只大半个钟头,金万福便到了燕山街道。
下了车,金万福抬头看这一条街。
燕山街道所在的区离市中心比较远,算是郊外,还能瞧到木头的屋子,水泥铺的小路有好几摊污水,蝇虫粘着臭肉残羹飞舞,这一显得有些脏乱。
金万福要寻的人是个婆子,姓仇,别人都叫一声仇婆婆。
“叩叩叩。”
两扇木门上贴了画,有些像神荼郁垒,却又和市面上的神像不大一样,多看两眼还有些别扭。
仔细一看,原来是神像的眼睛有些特别,眼白多,眼仁少,明明是威风又正气的神像,莫名的添几分阴暗。
这时候五点多了,正是太阳西斜时候,橘色的阳光落在这一处小巷子里,光线添几分灰蒙,神像应该贴了有好一段时间了,图纸褪去色彩,微微泛黄,四角还起了卷边。
清风吹来,簌簌而动。
敲了门,一时还没人来应,金万福皱了皱眉,抬起手又拍了拍门,这次力道更大一些。
门吱呀一声打开,冷不丁的,金万福吓了一跳。
“嗬!神神叨叨的。”
他探头瞧了瞧,发现门是自己开的,后头并没有人。
见人之前,整整仪容。
金万福提了提裤子,整了整衣裳,夹着公文包,昂首挺胸,抬脚进了这处院子。
仇婆婆在堂屋,八仙供桌上没有供祖先,倒是供了个神龛,神龛外头用红布遮盖,香火袅袅,倒是让人瞧不清那神像。
金万福才走到院子里,就见一个婆子坐在官帽椅上,知道她就是何美娟说的仇婆婆。
只见她差不多七十多岁,穿一身深蓝色的大襟右衽,下头一条黑布裤,脚踩的也是黑布鞋。
白发稀疏,扎成一团,低低地垂在脑后。
瞧见来人,她不惊不喜,只眼睛撩了一眼,又收了回来。
“文丽,有客人来了,给客人上杯茶。”
金万福看去,这才注意到堂屋里还有个人。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穿一身波点裙,烫着大卷的发,苗条纤细,头发扎了个辫子,倒是靓丽模样。
瞧着自己,她还笑了笑,听了仇婆婆话,转身去了厨房。
准备烧壶水,再泡上两杯热茶。
见金万福的目光还跟着文丽,仇婆婆撩了个眼皮,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年迈的疲惫。
“这是我挂名的弟子,有两分仙缘。”
金万福立刻收回了视线。
弟子啊……那可是招惹不得的人,不定怎么样便阴沟里翻船了。
挂名弟子也是弟子!
仇婆婆往神龛里续了三柱清香。
“这位老板,今日来,是想求什么?”
“求财!”金万福急急道。
下一刻,他觉得自己话回得急了些,显得心急,有些不好看了。
金万福轻咳一声,脸上堆了个笑,声音也放缓。
“仇阿婆,我也是听人介绍,知道您手段不凡,这才寻上门。”
“最近,我这财运差了一些,做啥啥不顺,麻烦您帮忙瞧瞧,是不是妨碍到了什么?”
仇婆婆看了金万福一眼,又皱着眉,掐指算了好一会儿,这才声音缓缓,开口道。
“你有一笔大财要入。”
“对对对,大财!”金万福脸上有兴色,想着自己承包下的那一处桥梁工程,可不就是一个大财么!
仇婆婆继续道,“你财帛官不丰,这笔财却泼天。”
“都说钱财如水,它们蜂涌地朝你涌来,如大水潮涨,一时冲击,你承受不住这财,反而会如洪水溃堤。”
说到这里,仇婆婆看着金万福,意味深长道。
“物极必反,你这笔财反倒成了祸。”
金万福瞪大了眼睛,抓着公文包的手都紧了紧。
这老婆子说的,不是和他正遭受的一模一样么。
要是工程过不了,他当真是如洪水冲堤,不单单没搂住新桥的那道财,自身的财都被冲毁了。
金万福好生不甘愿,就差一点点,他那道工程只差一点点,标准放宽一点,也未必不能过。
本身就在及格线边缘徘徊。
金万福郑重:“求仇阿婆相助,回头要是事情顺利,我定有重金酬谢。”
仇婆婆看着金万福,好一会儿,她的声音幽幽,犹如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供桌上,神龛青烟袅袅,为这声音添几分缥缈和不真实。
“财过旺,要么是分一些财予他人,要么,你垒实自己,将不够丰隆的财帛官扩大……”
“前者,你自己便能做,只看你愿不愿意了……至于后者嘛,有舍才有得,任何一个运道的增添,都是要付出一些其他的代价,你自己考虑考虑,到底受不受得住。”
金万福神色不定。
分财予他人,这是让自己寻个合作伙伴,想想法子,再耗费人力物力财力,将即将竣工的新桥加固,达到标准。
可是,要不是为了为了这笔富贵,他又何必单干?
分财予他人,不是等于他又要寻大舅哥帮忙了?
金万福不甘心。
那赶小舅子超大舅子的豪言壮语,他才放下不久,言犹在耳,就让他再去寻大舅哥?
做不到做不到。
太跌份了!
他也是要脸的!
“添运,要付的又是什么?”
仇婆婆嘴角微微勾起。
只见她面皮发皱,人也枯瘦,这样一笑,嘴巴显得有些发瘪,落日斜斜地照进来,面上的神情半明半寐。
“付出什么?这可不一定,福禄寿皆有可能。”
金万福又有些踟蹰。
仇婆婆:“不过,你的情况却又有些转圜,我倒是有第三个法子。”
金万福看了过去。
不过,这会儿老太太却不再提这一茬了,反倒问起了金万福别的事。
“金老板,你做建筑这一行多久了?”
金万福不解,却还是道。
“有几年了,主要是跟着大舅子,他是个聪明人,是六几年的大学生,自己考的,正好赶上了好时候,还是学建筑这一块。”
“改革开放嘛,政府鼓励大家建设经济,公职人员也能停薪留职下海,他便做起了生意,我就跟着他混口饭吃了。”
“金老板是个富贵人。”
“哪里哪里。”
谦虚客气了一番,金万福脸上还堆着笑,就听老太太声音带着哑意,好似寻常闲聊,内容却不一般。
“金老板可听说过人柱?”
金万福瞪大了眼睛。
仇婆婆无声一笑,“人柱,又叫做人身御供,以人为祭,祈求神灵庇护,只要人柱一下,神灵庇佑,你那桥梁自然牢固。”
“如此,何愁财如滔滔江洪?”
你自涌来,我巍峨不动。
金万福有些失魂地走出了仇家这处宅子。
身后,门吱呀一声阖上。
他立在水泥的小路上,前头还有人将脏水泼出,惊得那绕着残羹瘦肉的苍蝇四处乱飞。
苍蝇一只只都很肥大,是绿头蝇,拍着翅膀嗡嗡嗡,嗡嗡嗡地扰人心烦。
金万福回头,就见那泛着黄,卷着边的门神贴纸,莫名地,只觉得那神像嘴角好像还勾着笑,有些像那仇婆婆笑时的模样。
想起仇婆婆,她说的话也在耳边响起。
“人身御供是大事,金老板,你求的是财,这人柱得是你的血缘,如此,那滔滔而来的财你才能受得住……”
“呵呵,供神奉鬼,还得烧些金箔银箔和香烛清酒,既然相求,求的还是一场泼天富贵,你这受财人,自然得见见血,出出力,你说是与不是?”
金万福心跳得有些快。
人柱,血缘呐。
一瞬间,他想了自己的老爹老娘,又想了媳妇闺女儿,一张张脸在自己脑海中闪过,和那大捧大捧的钱山作斗争。
不不……不行。
金万福艰难地吞了吞唾沫,和有邪念的自己做斗争。
家里媳妇是河东狮,大舅子有本事又有手段,他要是当真将念头打上闺女儿,大舅子能活吞了他。
想起坐皮质沙发椅的大舅子,金万福到底不敢再想闺女。
至于爹妈,金万福也不敢想。
爹妈生养他一场,三年□□时候,到处都没吃的,是爹妈咬着牙,吃树根树皮,省着一口粮,他这才没饿死,好好地活了下来。
他金万福再差,那也不能做一个畜生。
他抬脚正待往前,突然,脚步顿了顿,面上闪过一道迟疑。
说起血缘,他好像不单单只有个闺女儿。
他还有个儿子嘞!
儿子在哪里?
在美娟肚子里揣着啊!
一时间,金万福心跳得更快了。
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这心跳得这么快,究竟是兴奋还是畏惧害怕,亦或都有。
金万福离开了燕山街道。
仇家堂屋。
许文丽捧着托盘进了堂屋,瞧见老太太正闭着眼,对着神龛默默祷念。
她瞥了一眼,就见神龛上烟雾袅袅,显然,老太太这是又续了三柱清香。
“文丽,给婆婆舀些酒来。”
“是。”
许文丽应了一声,走到供桌那头,方才金万福都没注意到,这神龛的后头竟然还搁了一口坛。
只见那坛子约莫人的膝盖那么高,土陶烧制,在口处有两耳,坛面上有复杂的纹路,杂乱无章,却又好像是绘制了什么。
许文丽用竹子酒提沽了一提子的酒。
清酒泠泠入杯,带着分清透的红,酒香醉人,还未喝,便让人精神一振。
“婆婆,给。”
许文丽半跪着将酒递给了老太太。
仇婆婆接过,瘪嘴轻啜了一口。
清酒下肚,她舒坦得眉眼都舒展开了。
那发皱的脸好似都容光焕发了几分,只是她太老了,这酒就如杯水车薪。
舒坦了片刻,仇婆婆撩起眼皮,视线瞥向半跪在自己身边的许文丽,声音沉沉。
“文丽,这一次,我决不允许再出现猫睛那样的意外。”
“一定不会!”许文丽连忙抬头,双手搭在老太太那穿了黑裤子,显得格外干瘦的腿上。
再抬眼,她眼神真挚诚恳,带着几分恳求,隐隐有两分惧意。
“这一次,我一定小心,将事情办得妥帖。”
“好,最好如此。”
仇婆婆端起杯盏,继续喝那酒。
见老太太不在提,也不再看着自己,许文丽咬了咬唇,暗地里松了口气。
她和仇婆婆名为师徒,其实,她只不过是老太太为了行事方便,随意摆弄的一个棋子罢了。
说起来,也怪自己的嫉妒心,害人害己,入了这老婆子的手心,行事皆不能由心。
许文丽和杜芙彦是同事。
杜芙彦运道格外的好,许文丽作为身边的同事,除了晚上时候归家,那是天天相处。
她在一旁瞧着,对于杜芙彦的运道,自然深有体会。
她也是听人说,仇婆婆这儿算运道算得特别准,还能改运,便来了这儿。
也因此,她听了老太太说猫睛送好运的故事,再联合杜芙彦提过的,她下乡时候,捡着了个漂亮的石头,好像还将它吃了……
许文丽惊疑。
杜芙彦好运道,是因为那猫睛吗?
打那以后,嫉妒就像是猫爪子,夜深人静时候,白日和杜芙彦搭伴做事时候……几乎是无时无刻,那嫉妒挠着她的心,挠着她的肝,直把她挠得心生了不甘。
怎么能这样?
凭什么她有这样的好运道?
凭什么!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一般,一次吃饭时候,许文丽瞧着杜芙彦的肚子,热忱地说了几句。
“猫肉特别的好,性温,大冷的天吃上一点,对胎儿格外的好呢,你要不要尝一些?”
杜芙彦吃了。
她受了猫的大恩,竟然吃了猫肉!
知道杜芙彦惹了猫祸,许文丽只恨不得哈哈大笑。
也是那时,仇婆婆寻上了门,自己忐忑看她,只觉得老太太那双老迈的眼里有着意味深长的了然。
她……她这是知道自己做的事了?
不能吧。
事与愿违,仇婆婆接下的那句话,打断了她的侥幸。
“你有两分仙缘,拜入我门下,从此富贵如囊中物,唾手可得。”
“你那同事吃了猫肉,破了猫恩,猫睛妖力下,那枉死的猫会成猫鬼,到时,定会将那狮负之力收回,如此一来,那猫鬼定然成灵猫,你助我将其抓回。”
许文丽想起过年时候的事,还有些懊恼。
怪自己,嫉妒贪心上了老太太这条船,现如今,见识了老太太的手段,诡谲又骇人,她是半点不敢对抗。
那个时候,仇婆婆行功出了点岔子,不能亲自捕这猫鬼,便将事情交给了许文丽,哪里想到,常博文听过乡间偏门,用了斩鸡头的方法,竟然将猫鬼给唬着了。
这一耽搁就是月余时间,猫鬼迟迟没拿回猫睛,等有一日白日时候,再看杜芙彦,许文丽傻眼。
不单单杜芙彦体内的猫睛不见了,猫鬼也不见了。
老太太留下诱猫鬼的饵,全然无用。
许文丽心虚,也不好多问杜芙彦原因。
等仇婆婆闭关出来时,时间已经入夏,再是恨恨,也只得作罢。
只道那猫鬼不愧是猫鬼,机灵得很,定是嗅到不妥,这才没上了钩。
许文丽将视线看向关阖上的木门,想着方才金万福的背影,目光闪了闪,幽幽叹了口气。
这金万福,他就是又一个自己啊。
这日,天光黯淡,天上积云颇厚,何美娟瞧着自己的BB机,精神一振,随即穿好了衣裳鞋子,紧着就朝供销社跑去。
那儿有电话!
“美娟,去哪儿啊!”屋子里,瞧见何美娟的陈依玉追了出来,声音很急,有着不放心。
“妈,没事,我去回个电话!”
声音很快便远了,显然,声音的主人脚步很快,人也远了。
陈依玉担心得很,“什么电话这么急,这快下雨了,她身子重,可不好出门。”
“不管她!”何富贵气哄哄,“我算是管不住她了,越管越糟心,以后你也不许管她!”
瞧着何富贵生气样子,陈依玉手脚不知道该哪儿摆,无措又抹泪。
“莫说气话了,自己闺女儿呢,莫说气话了……”
另一边,何美娟不知道爸妈又因为自己吵嘴,电话一通,听到电话线对头的声音,她眼睛一亮。
“万福哥!”
“什么,你要来寻我啊……好好,我乖乖在家等着,你一定来啊,路上注意安全!”

何美娟喜上眉梢, 淡淡的两道细眉瞅着就像是要飞舞一般。
电话线那头又说了什么,她嘴角噙着笑,手指不自觉地绕着电话线,半倚着供销社的柜台, 脚尖在地上划圈。
“恩恩, 我很好, 宝宝也很好……讨厌!”
“行,那我先挂了, 有什么事, 等你来了再说。”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何美娟这才将话筒搁下。
“江叔,多少钱?”
被唤做江叔的老板看了看通话时长,有些瞧不清楚, 还拿老花镜戴了戴,慢慢吞吞。
“唔,你说了六分钟,一分钟要七毛钱, 总共就是四块二。”
这时候钱大,可不兴抹零头。
何美娟从小包里寻了四块五递过去, 想着自己就要去G市过好日子了, 也不计较这针头线脑的。
“江叔, 这果丹皮给我两个, 我和家里金成一人一个,剩下的, 就不用找钱了。”
江竞友哭笑不得,这果丹皮本就毛两个,说得阔气, 好像自己倒是占便宜了似的。
六里镇地方小,出门一瞧,那都是熟人,江竞友也算是看着何美娟长大的,话在嘴边,下一刻又吞了回去。
他也不和她多计较,只瞥了一眼她的肚子,摆摆手,催促道。
“早点家去吧,瞅着就要下雨了,回头路上湿滑,可就不好走了。”
何美娟一听,连忙抱着肚子,抓着两根果丹皮,抬脚朝家中方向走去。
果丹皮酸酸又开胃,正合了何美娟的胃口,这么一吃,倒是把两根都吃光了。
瞧着何美娟的背影,江竞友理了理桌面的货,摇头不已。
富贵老哥不容易啊。
另一边,G城。
金万福抬手按断了电话,听筒还搁在耳朵边。
他站在公用电话亭里,不知道想着什么,人还有些发怔。
“老哥,好了没,我还等着电话来呢。”后头传来路人焦急的催促声。
金万福回过神,连忙道,“好了好了。”
只听“咯哒”一声,话筒挂上,就好像心里也下定了决心,最后一锤定音。
他没错。
金万福回过头看挂在天畔的明日,日光耀眼得让人忍不住微微眯眼。
他眼底有淡淡的青影,那是煎熬计较得失,又有些良心不安,整整两日不曾好眠留下的。
这会儿,他刮了胡子,发上重新打上摩丝,白衬衫西装裤皮鞋一穿,咯吱窝下夹着黑色皮夹,食指抬了抬那反着光的眼镜,心肝也一点点地冷硬。
最后,就连眼镜后头的眼睛都透着盘算和无情。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本就是逢场作戏,最多就是,最多就是……回头寻个机会,寻个由头,偷偷地贴些钱,给她家里吧。
芭蕉村。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前儿下了场雨,到处湿哒哒的。
天气也有些凉。
一大早时候,赶在出门之前,周爱红便喊住了潘垚,手中搭着一件外衫。
“早上会冷,披一披,不要着凉了。”
潘垚瞧了瞧,衣裳是新买的,土黄色的衣裳,胸前有一只头戴小红帽的大白鸭,只见它撅着嘴在河面上扑腾。
还真别说,怪好看的,土俏土俏。
潘垚喜滋滋,“我喜欢!”
“妈就知道你喜欢,上头这图案像咱们家养的大鹅,一瞅就机灵。”周爱红眼底也是笑意。
吃了早饭,潘垚要去学校,潘金去龙舟厂,周爱红准备去城里一趟。
“房子店铺租给人家,得去收收租,还得去瞧瞧,看看别人家有没有好好爱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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