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当半仙的日子—— by大世界
大世界  发于:2024年0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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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天空幽蓝,一轮明月挂在天畔,又大又圆。
月宫明亮,能瞧到月宫上的阴影,阴影有些像一头大蟾蜍,四肢趴伏,眼睛圆圆,嘴巴大大。
一阵清风吹拂而来,摇动远处树枝沙沙作响,月色沁凉落下,一道白影如风似光,悄然落在潘垚身边。
宽大的衣袍拂过,带着好闻的炁息,像天上的云,又像山间缭绕的水炁。
“怎么了?”玉镜府君问道。
只听有什么轻轻被搁在地上,潘垚侧头看了过去,玉镜府君搁了个小篮子在台阶上,篮子小巧,里头搁了十数粒的枇杷果,满甸甸地冒尖。
枇杷果黄橙橙,上小下圆,顶端一点小蒂,小蒂枝干带着细细的绒毛,果皮倒是没有非常平整,上头有些许的黑疤。
这样的一篮子,瞧过去便清透诱人。
果真是夏月枇杷黄似桔,年年新果第一批。
潘垚拿一个剥了尝,又酸又甜,满满的枇杷香气,也不知道玉镜府君是哪里摘来的,这味道和家里院子里的又不大一样。
“我在想顾菟。”
说起顾菟,手中的枇杷果又不香了。
“那只玉蟾蜍?”玉镜府君问。
“恩。”潘垚点头,“清明节时候,将摊子托给我后,它便去香江进货了,眼下端午已过,十五又要再过,顾菟还没有回来。”
潘垚转过头,瞧着玉镜府君,“府君,你说,顾菟那家伙不会是被收了吧。”
小姑娘眼睛很大,剔透明亮,里头隐隐有层水光,那是对小伙伴的担忧。
顿了顿,玉镜府君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入手是细细的发,带着鲜活的热量。
“别担心,要是实在不安心,我们去香江寻它。”
“府君和我一道?”
“恩。”玉镜府君不放心,“我陪你一道。”
玉镜府君没有安慰潘垚,说顾菟不会被人收走。
他虽然只留一道残魂,却也知山门修行没落,那些人和事不是说断绝,而是隐在人间,不再轻易沾染红尘是非。
不过,香江那一处也许是例外。
甚至,随着修行,玉镜府君凝练残魂,重新与天地有感,他隐隐有种感觉,他有一段因果未了,而这因果,它便落在大海的彼岸,香江。
玉镜府君的目光看得很远。
是师兄吗?
见潘垚还想说自己去,玉镜府君剥了个枇杷,递了过去。
潘垚哪里还有心思吃呀,不过,府君都剥好了呢,而且,它瞧过去是好吃的样子呀,汁水多,酸酸甜甜,不齁不腻,吃起来满是枇杷的清香,这是漂亮枇杷没有的味道。
潘垚接过,抓着枝蒂处,咬下一口,沁甜中的那道酸味,让她眼睛微微眯起。
虽然酸,潘垚却还是贪恋这滋味,紧着又咬了一口。
枇杷核也没有丢,准备回头弄个小盆子种。
玉镜府君眼里闪过笑意,手中剥着枇杷,一边还和潘垚说着香江地形的奇特。
只听他声音不疾不徐,虽然面容模糊,却自有一番气度。
香江码头东西两面皆有山,香江藏于其中,成聚宝风水。
“正所谓龙脉藏财,虎脉藏宝,香江这一处地方繁华,也有风水的原因。世人趋财,修行中人也不例外,那一处福地,只怕玄门中人不少。”
“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
知道潘垚担心自己离神像太远,恐中间有什么意外和变故,只见玉镜府君宽袖一拂,小庙歇山顶式的屋檐上,那尊河磨玉的仙人骑凤神像朝潘垚飞来,落在潘垚手中。
月华氤氲其中,又成小小模样。
潘垚感受着这有些沉手的神像,抬起头,就见玉镜府君微微昂了下下巴,意指仙人石像。
“这样便无碍了。”
话落,宽袖盈风的玉镜府君便不见了踪迹,没入仙人骑凤神像之中。
他以实际动作表示,带着他,并无妨碍,可以将他当做了一个护身符。
潘垚手捧着这仙人骑凤的小玉像,有些稀罕。
这样小小的样子,就更像自己以前玩的那个石头小神像,她忍不住凑近,眯着一只眼睛,想去瞅神像里头到底是什么样的世界?
书上说了,眼睛能瞧到心灵,潘垚凑的是仙人玉像的眼睛处。
玉镜府君:……
一道灵炁从仙人玉像中探出,顶着潘垚的眉心,将那凑近的大脑袋支开。
“还不去和爸妈说?顾菟还等着你呢。”
灵炁像一只手,潘垚两只眼睛挤着去瞧,几乎成斗鸡眼,听到顾菟,瞬间打了个激灵。
是得快一些。
顾菟有金蟾蜍的血脉,且它是河磨玉所刻,寻宝很有一手,香江那边多玄门中人,别真被收了,回头成寻宝鼠了。
就是不寻宝,变成原型,搁在家里店里摆着,都能招财呢。
“我这就给爸妈说。”
潘垚将仙人玉像搁在石阶上,跑进屋里和潘三金几人说了说。
关于顾菟这事,他们一早就知道,也见了潘垚这几日坐立不安的模样,知道她这是担心小伙伴,虽然忧心,却还是同意了。
潘三金:“学校那边别担心,爸爸给你去请假。”
才爽朗地说完,潘三金又瞅着闺女,巴巴地看着,眼里都是忧心。
“去多久啊,早点回来,不然爸爸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了。”
潘垚败在这眼神上头,给家里留了块小玉扣,她自己手中也有一个,两个玉扣中刻了子母阵法,能够传声音,要是想,还能够传影像。
只是上头灵炁存得不多,传影像的话,灵炁就耗得快。
“这我是刚琢磨出来的,你们想我了,又或是不放心了,就念念咒,然后咱们便能说话了。”
这一刻,对于这要省着灵炁用的玉扣,潘垚更怀念以后的手机了,图像清晰,信号稳定,几乎人手一个,还到处都能充电。
“……仰之昭昭在上,瞻之洞洞乎中。”潘三金怕自己忘了,忙不迭的又念了几句,下一刻,他眼睛一亮,指着玉扣,惊呼道。
“欸!亮了亮了!”
与此同时,潘垚手中的玉扣也传来潘三金的大嗓门,亮了亮了!
见状,潘三金哈哈畅笑,紧着便将玉扣给一旁探头的周爱红和于大仙。
就连张天师都稀罕得不行,啧啧称奇。
“千里传音术,神奇神奇。”
一行人稀罕完后,虽然耗费灵炁不多,临出门了,潘垚还是攥着那小玉扣,将那点损耗的灵炁补上。
这次仓促了,下次给爸爸整个充电宝!
择日不如撞日,虽然这会儿已经圆月升起,是夜里时候了,不过,今日老仙儿乔迁,是六辰值日的黄道吉日,做啥都吉祥呢。
出门寻顾菟,这会儿出发,也能博个好彩头。
甲马符一拍,脚下氤氲起似云一般的雾气,于大仙几人瞅着小姑娘那背着军绿色书包的身影抬脚走进虚空,眨眼便不见踪迹。
儿行千里母担忧,周爱红揪心得厉害。
“应该没事吧。”
“没事没事,包里还揣着仙人呢。”于大仙乐乐呵呵,对潘垚有信心,对玉镜府君也有信心。
“来来,咱们再喝两杯。”
于大仙给几人斟了杯三白酒,碰了碰杯,“趁着小管家婆不在,咱们痛痛快快地再喝两杯。”
对于小庙有神灵,张礼鹤惊奇,更惊奇的是那府君的好说话。
要知道,神灵高高在上,坐神龛享香火,轻易是不插手红尘俗事,凡人不过百年,生死转瞬,在神明漫长的岁月,那时间短暂,就如人类瞧那蜉蝣一般。
于大仙感叹,“土土那孩子不一样,她有仙缘。”
屋里热热闹闹,明月升空,曲终人散,宴席也有下桌的一刻,回去不方便,张天师便在于大仙的新宅子里住下了。
吃多喝多,这五谷轮回便多。
经过于大仙那屋,就见他还拉着灯,这会儿净了手面,燃了三根清香,上香祷告。
做完这一切,这才拿了三枚外圆内方的古币,扔到一节竹筒之中,摇了摇,倒了出来,看钱币的正反,如此反复六次。
张礼鹤失笑。
方才饭桌上乐乐呵呵喝酒,这会儿倒好,忧心小徒弟忧心得不睡觉,在这儿六爻算凶吉呢。
“哈哈,是吉卦,好好,睡觉睡觉!”
得了个坤艮谦卦,于大仙心满意足,这会儿才觉得疲惫涌了上来,手一扫桌子,三枚铜板利索的落入掌心,动作流畅,没有练个千百遍,那绝对是摆不出这内行劲儿的。
铜币落入竹筒,就像于大仙一颗心也落在了实处,闭了眼睛,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张礼鹤也不打搅,笑着摇头,也回了自己那屋。
这一老一少,瞧得他眼热哟。
他也想收个小徒弟了!
天空幽蓝,圆月高悬,远处的北斗七星和甲马符相互应和,书包里,玉镜府君的声音传了出来,让潘垚试着运转《太上日月经》的功法。
见玉镜府君没有陷入沉睡,潘垚也不好意思让府君待在黑乎乎的书包里。
她将玉像拿了出来,就搁在肩膀处。
随即,依着玉镜府君的话,微微沉心,《太上日月经》的功法运转。
随着功法运转,月华星光氤氲而下,落在炁海之间,眉心隐隐有光华,与此同时,甲马符上的北斗星符文亮了亮,一呼一吸间,潘垚感觉星光泄下的尤其多。
真武大帝发令,六丁六甲听令!
甲马符行进得愈发快了。
潘垚诧异,抬头看星光,这才瞧出端倪。
只见随着功法的运行,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组成的北斗七星,勺柄处的摇光星亮了亮,接着,天枢、天璇、天玑、天权四颗星跟着闪了闪。
瞧着就像是有一只手动了勺柄,让勺子微微倾斜,星力这才倾泻而下,如星落一般地朝甲马符的北斗七星符纹处涌去。

第78章 甲马符氤氲起云雾,行进……
甲马符氤氲起云雾, 行进更快了,只听骏马一声嘶鸣,无数的景在往后退。
不知不觉间门, 潘垚的脚下便是一片汪洋的海。
只见天空幽蓝,一轮圆月挂在天畔,月光在海面上投下影子,零碎如细银,时不时有海风吹来, 带着腥咸的滋味, 风浪推着潮水往沙滩处漾去。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壮阔非凡。
潘垚的脚步都慢了下来,侧耳去听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隐隐的, 好似还有深沉的, 空灵的声音从海底深处传来。
“呜——呜——”
“这是鲸。”玉镜府君道。
潘垚侧头, 瞧着自己搁在肩头的仙人玉像, 玉镜府君的身影没有出现,声音是从这玉像中传出来的。
会说话的小神像呢。
潘垚弯了弯杏眼,笑得有些可爱。
她又听了一会儿这海浪声,有些沉迷于这充满幻想和旖旎的世界,要不是担心顾菟,她都想去海里玩一玩了。
那儿有会发光的大水母,像大船一样的鲸鱼, 随着水波摇摆的海草……还有微微张着壳的贝类。
一切是如此美丽, 又充满神秘,就像另一个国度一般。
也不知道将海螺凑在耳朵旁,是不是真的能听到大海的呼啸声。
“下次来玩!”潘垚捏了捏拳头, 看着脚下的这片海,眼睛明亮,“到时和顾菟一起来玩!”
“府君,海底真的有美人鱼吗?”又往前一段路,潘垚特意贴着海面走,还瞧见了几处的虾群和鱼群。
海浪拍来,月夜下,海水起了绵密的泡沫,放眼都是水,这对脚踏实地的人来说,多瞧几眼都有种恐惧感,好似海水四面八方地涌来,缠得人不住地往下坠,深不可见底。
潘垚想起以前看的电视和故事,忍不住问道。
玉镜府君沉吟一下,便知潘垚问的是鲛人。
他微微颔首。
“南海之外有鲛人,鱼尾人身,水居如鱼,泣泪成珠,它们以水纺鲛纱,鲛纱入水不濡,千万年不腐,此物华美异常,可值千金。”
玉镜府君的视线也看向脚下的这片海。
鲛人千年前存在,只是不知现在是否还有,毕竟时移境迁,这世间门变得太多也太快,诸多东西折戟在岁月的长河之中,只余传说。
又走了一段路,还未靠岸,便听到海上有喧闹的声音。
潘垚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海面上有好几辆的快艇,它们开得尤其快,马达的声音像是怪物一般。
所过之处,浪花高高溅起。
快艇昂头,来去如风,气势骇人。
一开始,潘垚还以为是有人在比赛,就像她们A市爱比龙舟,这香江繁华,也许比的便是快艇。
很快,潘垚便知道,这不是比赛。
只见快艇上搁了一箱箱的东西,每条快艇上都有一个精悍的小伙子,只见他们将夹克衫的拉链拉到最高,薅高袖子,双脚微张,重心下沉,一双手牢牢地抓着方向盘。
黑暗中,隐隐能瞧见衣袖下头的大花臂。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飞哥,前头有条子。”对讲机嘈杂,里头传来小弟惊慌的声音。
被叫做飞哥的人是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青年,他看过去大约三十岁。
小麦色的皮肤,眉毛浓黑,鼻子高挺,眼神犀利。
听到这话,他咬了咬牙,眼睛发狠。
“别管他们,直接冲过去!”
大艇蛮横,它们的前头特意用了钢板加固,破水破物,势如破竹,随着马达声轰鸣,它们如悍马一般横冲直撞,直接将海警的巡逻艇冲得四仰八翻。
潘垚瞧到,有好几个人掉到了海里。
因为大艇这蛮横的一冲,其他巡逻艇救人要紧,一时间门,只有几艘巡逻艇去追那些大艇。
“小盛,小盛不见了。”
落水的有六人,这会儿江面上只浮了五人,放眼过去,海面一片的黑暗,强力手电筒的光在海面上四处扫荡,就是没有瞧到那叫小盛的人,倒是见到一件救生衣飘在海面上。
一瞬间门,大家脸色白了白,都有些急了。
这可是海啊,刚刚那样的冲撞,人说不定都被砸晕了,能救命的救生衣还被冲掉,这人掉海里,没了气,还能活多久?
事情发生的时候,也就一瞬间门的事。
潘垚那边还在惊诧,想着这难道便是走私,也惊讶这走私犯的猖獗,听到那一声小盛后,她回过神,眼间门氤氲一道灵炁,望气术施展。
瞬间门,这片海在她眼里如雾如岚,氤氲着气场。
在远处的海底,有人魂灵的气息,隐隐还能感觉到,那命魂即将离开□□。
那小盛要没命啦!
噗咚一声,又是一声落水声,潘垚跃入了水中。
她鼓着一口气,眼睛睁得很大,两条小腿摆个不停,奋力地朝海底游去。
这一声水声不轻不重,不过,这时候这一处地方嘈杂,时不时也有人跳下海搜寻,倒是也不显得突兀。
“怎么办,找不到小盛了。”丁文才哭丧着脸,扒拉在巡逻艇的边缘。
他回头看茫茫无际的海域,只觉得一股无力涌上心头。
掉到这样的地方,还能救得回来吗?
只怕是尸体都找不到了吧。
巡逻艇上,穿着土灰色警服的陈兆天捏着对讲机,同样看着这一片黑的水面,后牙槽咬的很紧。
“再搜搜,还有点时间门。”哪怕希望渺茫,到底还有些希望。
人是他带出来的,定要再平安带回去!
都说人死之前,会将自己这一辈子的往事回忆一遍,如走马观花一样。
孙盛乐也是这样,腥咸的海水入了肺,他不住地往下沉,往事一幕幕回忆,小时候的,读书时候的,宣誓入警队的……他只觉得自己要变成轻飘飘模样,脱离那沉沉的肉身。
不能呼吸的痛苦在慢慢褪去,恍惚间门,他有种明悟,啊,他这是要死了啊。
这时,他瞧到海里有一道光朝自己过来。
孙盛乐眼睛越瞪越大,手脚重新动了起来,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一道光,光的后头还有一道人影……
细密的泡泡在水里咕噜咕噜。
“这儿,这儿!”一声惊呼声起,伴随着欢喜意外,还有几分难以置信。
“找到小盛了,人浮上来了,还软着!”
第二日,香江的一处医院。
清风柔和的从窗户吹进来,阳光耀眼地落在床铺上的青年脸上,只见他穿一身横条病房服,手上扎着吊针。
药水顺着胶皮管一路往下,流入身体里。
猛地一下蹬腿,孙盛乐只觉得自己踩空了什么,一下子就从梦里跌醒,在床上惊跳地坐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陪床的丁文才吓了好大一跳。
“我我,我还活着?”孙盛乐摩挲着自己的手脚,上看下看,难以置信模样。
“活着活着,你小子好运道,昏过去后自己浮上来了。”丁文乐喜滋滋,“老大给你按了按,你吐出水后,就又有气儿了。”
“命大啊,回头一定得去妙法寺拜拜。”
孙盛乐回忆,“不,我不是自己浮上来的,有人救了我。”
他想着昏沉中瞧到的那道光,光后头是一个人的身影,头发乌黑,皮肤白皙,个子小小……
难道,那是小美人鱼?
这样想着,孙盛乐也这样说了。
“小美人鱼你个头啊!”丁文才给孙盛乐倒了一杯水,哭笑不得,“我看你是昏过去后,在大海里做梦了吧。”
“不,不是梦。”孙盛乐还是觉得不像做梦。
梦哪里有那么清晰的,他还能记得那小美人鱼长什么样,好像肩膀处还顶着个小人偶。
还有还有,就这小人鱼应该不是香江的,瞧着倒像是别的海域来的。
见同僚大难不死,丁文才也有心思和他闲聊了。
他又拿了小刀削苹果,一边削,一边问道。
“哦?不是我们这里的?”
“这你也看得出来?”
孙盛乐点头,回得认真,“她穿得土了一些。”
不过,长得是真的好看,土俏土俏的。
“哈哈哈!”丁文才听了乐得打跌,“你肯定是做梦了。”
两人谈起昨天跑掉的飞艇,孙盛乐还恨得不行,“猖獗,早晚有一天将他们逮了!”
丁文才面容有些奇特,“已经逮着了。”
“啊!”孙盛乐吃惊,“逮着了?”
都被突破重围了,竟然还又逮着了?这不容易啊。
要知道,那飞艇叫做大飞,是大型摩托艇经过动力改装,速度贼快,只顾着速度,不顾着安全,是走私利器。
远远看过去像贴着海面飞翔一般。
只要逃脱了,茫茫大海,就犹如猛虎归山,巨龙入海,哪里是那么容易抓到的。
“真逮着了。”丁文才点头强调。
“不,其实也不能说逮着了,是他们的大飞漏油了,突突突几下,那马达慢了下来,后来也就停住了。”
“我们昨天留下来捞你们,阿鹏还带着人追了上去,这不,轻轻松松地就将人带回来了。”
摩托艇没了油,好比大鹰折了翅膀,那改装过的大飞又怎么样,还不是只是一块铁疙瘩?
四周又都是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飞上的阿飞几人孤立无援,如瓮中之鳖一般,一下便被逮了个正着。
大飞上的货物也被收缴了,运的是电器。
徐家电器。
听到抓到了人,孙盛乐放心了很多,他咬了一口脆苹果,含糊道。
“那我鬼门关走这一趟,倒是没白走。”
“……真是小美人鱼,要不你说那大海里怎么会有小孩?肯定是美人鱼!”说着说着,两人又回到了这个话题。
“好好,你说说看,美人鱼长什么样子?”
孙盛乐回忆,“唔,皮肤很白,身上好像会发光,可能是有大水母的血统,混血的,跟咱们人一样……眉毛细细,眼睛又大又亮,穿一身小碎花的圆领衣裳,土俏土俏,好像还背着个绿色的包。”
“鱼尾巴呢?鱼尾巴什么颜色的?”
对哦,鱼尾巴是啥颜色的?
孙盛乐怔了怔,苹果都忘记咬了。
“好像没有尾巴,是两条腿来着。”
丁文才斜睨一眼,摇着头啧啧不已。
真是没想象力,做个美人鱼的梦都做不清楚!
没有鱼尾巴,那能叫美人鱼?
他真是闲得慌,多大年纪了,还和小孙在这儿说美人鱼呢!
另一边,走在大街上的潘垚,她不知道自己这小碎花的衣衫被说土了。
要是知道,她肯定撅回去!
知道啥呀,这叫乡村风情!贼淳朴的!
时尚是个轮回,再过个二十多年,夏天穿小碎花才好看呢!
最好还要再搭一顶小草帽,扎两个小辫子,提个小篮子,走在乡间门田埂上,抓一朵小花,随便抓拍一张都能是老母亲手机里的屏保和背景。
至于这绿色的书包……
潘垚可喜欢了,这东西,以后的人想买,那还买不到呢。
得上影楼,花个999,1999,2999的大价钱,才能背一背,拍照时过过瘾儿,走的时候还得还给老板。
所以,这会儿潘垚换了衣裳,还是小碎花的款式,只是今儿是嫩黄色的,不变的是那斜背的军绿色书包,上头一颗红心向着党。
“这顾菟去哪儿了。”潘垚自言自语。
这儿人多,她将仙人骑凤的玉像收到包里,占卜显示,顾菟就是在这一片位置。
潘垚看这一处街道,只见到处都是高楼,街道上的招牌又大又显眼,衬得这地方热闹,却也拥挤。
“盘盘,找到顾菟了吗?”这时,贴身放的玉扣微微发烫,里头传来潘三金的声音。
“没呢。”潘垚将玉扣捧在手心,想了想,手一挥,玉扣将此地的场景传了过去,只听对面传来惊呼,显然潘三金也瞧到了香江的热闹。
“热闹,这地儿热闹。”
“是啊,你瞧见没,这楼房盖得真高啊。”
潘垚听到玉扣那头还有于大仙和周爱红的声音,显然,他们也在旁边,都不放心自己出远门,等着自己报信报平安呢。
潘垚心里流过一道暖流,连连保证自己一定注意安全,会定时报平安。
“等我找到顾菟就回去。”
“应该不用太久,我占卜出它就在这东边方向了。”
“好好,学校那边你也不急,爸爸给你请假了。”
小江老师受过潘垚帮助,知道她不是寻常人,听潘三金请假,说是出门给人看事去了,她立马就应了这假。
只说回头把功课作业补上就行。
听到作业,潘垚蔫耷了下,“成吧,不说了,我找顾菟去了。”
早点找到,早点回去,她积的作业也没那么多。
哪里想到,这一找便是三天,顾菟的炁息一点也没有,潘垚都着急了。
这会儿,她蹲在马路牙子边,五帝钱中的三枚铜币在竹筒里哐当哐当响,然后丢在地上看正反。
如此反复六次。
这会儿正蹙着眉头算凶吉。
“欸,等等。”孙盛乐和丁文才打马路经过,正准备去冰室坐坐,不经意间门转过头一看,余光扫到蹲在马路牙子边的潘垚。
孙盛乐原先没有在意,目光扫到那一个斜跨的背包时,猛地想起什么,紧着又转头去看潘垚。
是了是了,就是这样的背包!
军绿色的,上头绣一个五角星,这东西香江绝对没有!
孙盛乐喊住丁文才,眼睛盯着潘垚,“小丁哥,我好像瞧到小美人鱼了。”
“你还在说美人鱼啊!”丁文才都快没脾气了。
六月的香江闷热闷热,尤其上午还下过一场雨,这会儿出了太阳,日头一晒,蒸腾起水雾,热得像是在蒸包子,是黏黏糊糊的热。
“走了,哪里有什么小美人鱼,你那是被拍晕了,做的梦!”
孙盛乐不信。
他的目光落在马路牙子边上,被潘垚搁在地上晒太阳,顺道帮着她一道算凶吉的仙人骑凤神像上。
孙盛乐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不是怕,是兴奋的!
真有小美人鱼!真有人救了他!
包一样,这小人偶也一样!
他总不能做个梦,还做得这么清晰吧。
孙盛乐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这样的想象力,还能想着小人偶骑大公鸡。
另一边,潘垚还鼓着腮帮子皱巴着眼睛瞧卦象,旁边,玉镜府君轻轻叹了口气。
“是吉卦。”
“福自西来,事不须求。”
测好几回了,是吉是吉,偏偏潘垚不放心,寻不到顾菟就算卦。
听了这话,潘垚抬头朝西边看去,正好和朝这边看来的孙盛乐对了个正着。
孙盛乐的眼睛都瞪大了。
就是这模样,就是这模样!
鹅蛋小脸,细细的眉,乌黑有神的杏眼儿,眼尾微微上挑,不笑好像都带着三分笑意。
还有那碎花样儿的衣裳,虽然颜色不一样,不过,这土俏土俏的模样,那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细妹……恩人吶!”
潘垚:……
她手一拂,还散在地上的铜板一下便到掌心处,快得让人瞧不清动作。
孙盛乐瞧着潘垚的脸,倒是没有注意到她手中的动作,跟在他后头,原先还一副小孙又发癔症,拿他真没办法的丁文乐倒是瞧了个分明。
瞬间门,他的眼睛也瞪大了些。
目光落在潘垚身上,上下打量。
这一手,就是和赌场里摇色子的老手比,那也是不逊色的!
“你是?”潘垚将竹筒和仙人玉像收到包里,瞅了孙盛乐和丁文才一眼,倒是没有认出来。
那会儿她使着望气术,海底的孙盛乐在她眼里像是一团炁,如雾如岚,倒是不知道他生得什么样子。
玉镜府君落在潘垚身后,此时,他没有回玉像中,看了一眼孙盛乐便认出来了。
“盘盘,他是落海那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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