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当半仙的日子—— by大世界
大世界  发于:2024年0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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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爱红发出灵魂拷问,一声比一声高。
潘三金节节败退。
末了,周爱红放平了语调,盖棺定论,“咱们这就是人情往来, 上门不空手,是懂礼的表现,有人情味儿,知道没!”
“好好好, 有人情味,乡里乡亲的有人情味儿, 你别叨叨了, 我这就去买。”
潘三金败下阵来,接过周爱红手中的钱票子, 准备去供销社挑些东西。
周爱红还是担心, “能不能办得成啊。”
潘三金也想叹气,“难说, 大队长那人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是知道,有些直,还特别认死理。”
上户口本得有出生证明, 潘垚有这东西,不过是来娣的,证明在吴家搁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毁了。
就算是没毁,吴家人也不会将出生证明拿出来,更不会让潘垚上他们家的户口,毕竟,他们还等着生个带把的。
在凤凰洲,潘垚已经没了。
潘三金想让潘垚上潘家的户口,就得村里开证明,然后去派出所登记。
这时候的乡下,还是有妇人在家里生的孩子。
是以,就算没有医院的出生证明,只要村里盖个章,给个证明,说明是父母子女关系,再去派出所登记就行。
潘三金担忧,“也不知道队长给不给盖这个章。”
周爱红:“总得跑一趟,不成的话,咱们多磨磨他,多跑几趟,他嫌烦了,估计就给盖了。”
瞅着在一旁听的潘垚,周爱红将话往轻松了说。
她探手摸上潘垚的脑袋,安抚道。
“不怕,咱们盘盘一定有书念的。”
潘垚仰起头,对着周爱红漾出个甜甜的笑,“妈,我不担心。”
瞧着小丫头的模样,周爱红稀罕得不行,心都要化去了一般,紧着,她想起自己镇在井里的瓜,忙道。
“三金,你把瓜也拎上吧,这大热的天,天干物燥的,就是连人都格外的燥。”
“一会说事的时候,你把瓜开了,大队长吃了瓜,败败火,说不定就好说话了。”
“还是爱红你想的周到。”潘三金附和,“最近村里在牵电通水管,事情又多又杂,大队长忙得是脚后跟不着地,估计脾气是会急一些。”
潘垚举高手,积极道,“爸,我帮你去将西瓜摇上来。”
潘三金呵呵笑了一声,“去吧,小心一点。”
这边,周爱红和潘三金还在说着话,潘垚走到院子西南方的老井边,伸手去摇那转轴。
转轴咕噜噜的响,绳子一点点的缩短,很快,被网兜着的大西瓜也跟着上来了。
“咦,瓜破了。”
瞧见瓜,潘垚有些意外。
“什么?瓜又破了?”
周爱红一听就急了,丢了潘三金,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她利索的大西瓜从网兜里掏出来,上下翻看,有些不解。
“怎么又破了?”
“是不是你扔瓜下去的时候,手重了?”周爱红将矛头对准潘三金。
“不是我。”潘三金喊冤,“我动作可轻了。”
潘垚踮着脚凑近瞧瓜,仔细打量了几眼那破口,出言道。
“妈,不是爸,这瓜瞧着像被什么东西偷咬了。”
这话一出,周爱红和潘三金惊了下。
“被咬了?”
“……该不会是井里有东西吧。”
三个脑袋凑近井口往下头看,只见下头黑乎乎的,自然瞧不到什么东西,听过去也没有特别的动静。
说起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镇西瓜,瓜拎上来破皮了。
周爱红迟疑,“三金啊,你要是得空,钻到井水下头瞧瞧?正好给这井洗一洗。”
潘家的井是浅水井,往下头挖了□□米就出了水,水里容易生藻类和苔藓,每年入夏都要洗一洗。
正好,今年的那份还没洗。
潘三金也干脆,“成,等办完盘盘户口这事,我就把这水井洗了。”
“走喽,盘盘,咱们一道去找大队长去。”潘三金招呼潘垚。
周爱红还想留潘垚在家,潘三金瞅了小丫头一眼,回头和周爱红打趣道。
“就让盘盘一起去,瞧咱们家盘盘可爱,说不定大队长都好说话了,到时,他大手一挥,那章就给咱们盖上了。”
“美得你。”周爱红轻啐了一声,“那这瓜就不带了。”
“带,怎么不带!”
潘三金进屋,拿了砍刀出来,动作利落的将瓜劈成了两半,有磕绊破口的留在家里,另一半完好的往潘垚怀里一搁。
“来,盘盘捧好,咱先给大队长送瓜去。”
潘垚的手沉了沉。
她瞅着怀里的大西瓜,只见翠绿色的厚皮,上头嵌一条条深绿色的条纹,瓜囊又红又沙,里头有一粒粒的黑籽,还没尝,凑近就闻到了瓜的香气,清甜清甜的,一看就好吃。
难得的,潘垚莹白的小脸蛋上出现了怔楞迟疑之色。
又,又去送瓜呀。
难道,今儿还要当个吃瓜群众?
潘三金不知道潘垚漫无边际的浮想,他进堂屋将自行车牵出,和之前相比,自行车的横杠上缠了海绵和布条。
这是潘三金这个做爸爸的贴心,见上次横杠硌到了他家盘盘,特意将它加大加粗,还塞了海绵。
“走喽!”
自行车的大轮子轱辘轱辘的转,车子在乡间的小道上飞驰,热风一阵阵的吹来,潘垚捧着瓜,眼睛被热浪吹得微微眯起。
夏天真热呀。
“三金,出门啊。”
“哎,和闺女去找大队长办点事。”
“找头头吗?他在村西的老刘家,这会儿不在大队里。”
担着水桶的村民和潘三金打招呼,听到潘三金的回话,怕潘三金扑了个空,停了脚步,热情的给潘三金指路。
他多瞅了潘垚几眼,潘垚注意到,捧着瓜朝他看去。
许是小丫头捧瓜的样子逗乐了他,来人冲潘垚咧嘴笑了笑。
他皮肤黝黑,头戴一顶草帽,肩上搭一条湿哒哒的毛巾,村里干活的都这样打扮。
“你家丫头生得真好。”来人夸道。
“那是,也不瞧瞧是谁的闺女。”潘三金自豪。
“哈哈,你呀,惯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来人瞅潘三金的方脸,呵呵直乐。
“丫头要是像你这个当爸爸的,回头长得埋汰了,就该怨你了,我瞧着还是像爱红好。”
村里都知道潘垚是抱养回来的,但潘三金说了当亲生的养,大家伙儿谁也不会没眼力见的戳破。
来人顺着潘三金的话,乐乐呵呵的就应下了。
被说长相埋汰,潘三金大肚,一点也没搁在心上。
“盘盘,这是村东的阿水叔,打声招呼。”
“阿水叔。”
“哎哎,真乖,喏,刚摘的,阿妹拿回家吃。”
水叔从桶里拿了张大荷叶,兜了一叶子的野树莓给潘垚。
这时候野树莓正是熟的时候,瞧过去鲜美红嫩,上头一粒粒小泡饱满多汁。
“谢谢水叔。”潘垚又道了谢。
小丫头乖巧的模样又惹得大人一乐,转身要走时,水叔随口又说了句。
“对了,三金你找头头什么事啊,要是不急的话,你就过两天再寻他吧,我刚才打那儿经过,瞧见他嘴边都撩了泡,顶着大太阳在那儿骂人呢。”
潘三金缩了缩脖子,“他这是怎么了?”
水叔摇头,“我也没听清楚,好像是装自来水管的事不大顺当。”
水叔和潘三金说了这话后,挑着担离开了。
潘垚仰头问潘三金。
“爸,咱们还去吗?”
“去。”潘三金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过两天你就得上学了,这事不好耽搁。”
说完,潘三金蹬起踏板,车把头一转,直接往村西方向骑去。
不过,也因为听阿水说大队长心情不美丽,潘三金多了个心眼,准备先去村西瞅瞅,探探口风,东西就先不买了。
“不怕,咱们手上有瓜,正好败火。”
潘垚:……
芭蕉村不大,这个时候,除了亲近的兄弟将房子盖得近一些,大家伙的房子都是隔开的,各自有自己的院子,里头还能种些菜。
也就七八分钟的时间,潘三金便带着潘垚到了村西。
远远的,两人就听到陈头头中气十足的声音。
“千交代万交代,让你们把东西看住了,你们呢?这是看到哪里去了?这下东西丢了,你们说怎么办!”
陈头头瞅着那少了大半的水管,气得头都痛了。
他在心里暗骂偷水管的小贼,还头痛接下来该怎么办。
都说巧妇难成无米之炊,村里通自来水也一样。
芭蕉村盼通水通电,盼了许久,这才轮到他们村子,结果呢,装水管的活计才干了几天,晚上睡上一夜,搁在院子里的水管却少了大半,这叫人怎么不恼火了?
水厂的技术人员也在一边叹气。
旁边的几个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气愤担心,脸上还有几分燥热。
无他,水管这样又长又重的东西,不如金钱好偷,这东西在他们村子里丢了,说不定就是村里的人干的,要不就是里应外合。
而水厂的技术人员是其他村子的,回头这事一传,丢的不是什么,是整个村子的脸面!
监守自盗!
偷窃公家财产!
芭蕉村的人觉悟不行!
想想都知道,到时会有什么样的风言风语。
“陈队长,我敢发誓,我绝对没有联合外人来偷。”
昨夜负责看管材料的陈品正举着手高声道。
瞧他紧抿着唇,鼻梁上戴一副黑框眼镜,整个人绷得很紧,眼睛里有委屈和水光。
这时候要是谁再说一声,这小年轻铁定要掉眼泪了。
陈头头摆手,“先找到水管要紧。”
陈品正抿唇。
他脚步抬起,想要往前走一步,再说一些什么,在陈头头的目光下,又不甘心的收了回来。
只别过脸,不再吭声了。
说一千道一万,东西就是他看丢的,他有大责任。
气氛有些严肃沉闷,潘三金的自行车在一边停住,拉过一个汉子,小声的问道。
“瞧这阵仗,咱们村子里的水管是丢了?”
被抓住的人一脸的晦气,“丢了!”
“本来再过个三五日,村子里的管就能都装上了,自来水也能通了,现在好了,管丢了,事情也要黄了!”
“真是挨千刀的。”村民骂骂咧咧。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偷鸡摸狗,我非得把他吊起来,拿鞭子用力的抽他不可。”
潘垚见他说的凶,显然不是在放狠话。
这时候的法律不够普及,村子也更抱团些,往上数几代,村民间甚至都是亲戚,要是有外村人来偷,为了威吓贼人,那小偷还真的会被吊起来打。
潘垚探头看了看,那边,陈头头正在问大家伙儿,是否有在夜里听到什么动静。
水管又重又长,偷拿肯定是有动静的。
他还吩咐了人去瞧乡路上的车轱辘痕迹,水管重,用车子倒运,肯定有痕迹和汽车发动的声音。
最后,大家伙儿看了一通后,都说没有。
没有车轮痕迹,也没有听到汽车的声音。
陈头头若有所思。
潘垚仰头问潘三金,“会不会还在村里?”
潘三金皱着眉摇头,“不清楚。”
这时候的水管是铸铁的,这批水管就算是拿去当废铁卖都值一笔钱。
陈头头和潘垚想的一样。
既然夜里没什么动静,说不定那水管还藏在村子的哪个旮旯角落里,只等风声过了,贼人才将这些水管翻出,卖个好价钱。
陈头头吩咐村民在村子里先找找。
很快,村西老刘家前头空地上的人都走光了。
水厂的技术人员整整白帆布背包,跨上自行车。
“陈队长,那我也先走了,等你们水管找回来了,再去镇上寻我。”
“一定一定。”陈头头挤上笑容,“今儿真是麻烦民珍了。”
“客气了。”被称为民珍的人摆了摆手,蹬着自行车走了。
自行车一走远,陈头头脸上的笑容也垮了。
“大队长。”潘三金喊了一声。
“是三金啊。”陈头头转过头,瞧见潘三金,有些意外,“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潘三金示意潘垚将瓜递给陈头头,笑得有些憨厚老实。
“吃瓜吃瓜,大队长辛苦了。”
天气热,陈头头本来就被晒得头顶生烟,刚刚一番生气和询问,话说得多了,他感觉就连喉咙和鼻孔里都要冒出热气了。
“是啊,可把我热坏了,这几天忙的啊,我觉得我就不该叫陈头头,应该叫陈牛牛。”
陈头头吐槽不断,说着话的时候,他用力哼了哼不顺的气。
配上他那比一般人更高更大的身子板,别说,还真有些像陈牛牛。
潘垚眯眼偷偷笑,还是头鼻孔哼气的大水牛。
陈头头也没和潘三金客气,伸手接过了潘垚递来的瓜。
“多谢阿妹了。”
因为是大水牛,潘垚瞧陈头头挺顺眼的,“伯伯,去树荫下吃呀。”
“好好。”陈头头一边往前走,一边和潘三金夸道,“娃儿细心着呢。”
老刘家前头是条河流,河岸边杨柳垂河,一棵大榕树冠如华盖,树下是大石头垒的长凳。
西瓜清甜多汁,陈头头怕将瓜的汁水吃到衣裳上,也没什么村长的包袱,捧着块瓜蹲在地上。
他重重的咬下一口,随即囫囵的夸赞,道。
“唔,甜,这瓜甜!”
潘三金乐呵呵的笑,“大队长喜欢吃,回头我再送两个到你家里去。”
潘垚瞅了她爸一眼,潘三金反过来冲她眨了眨眼睛。
潘垚忍不住偷笑,唇畔漾起小梨涡。
他爸这是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为了那户口证明的事,那是恨不得陈头头多吃几个瓜呢。
奈何,陈头头是个板正性子的,天热吃一块瓜不算什么,让村民给他家里送瓜,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前者是官民一家亲,后者嘛,那就是作风问题了。
“别!”陈头头抬手拒绝,说了个颇为一语双关的话,“我就这么个肚子,可揣不下那么多瓜。”
低头唰唰唰的将瓜瓤啃尽,陈头头问潘三金。
“说吧,找我什么事?”
“没事没事,就过来看看。”
“打量着蒙谁呢。”陈头头劈头就道,“没事的话,你这么大热的天在外头晃悠?闲的啊!”
潘三金:……
头头今儿是有些暴躁。
“伯伯,我爸想问问你,关于我上学的事。”潘垚开口。
小丫头的声音清脆,像晨间树梢头的小鸟。
陈头头侧过头,正好撞进小丫头瞧来的眼睛,只见她笑了笑,眉眼弯弯。
一瞬间,陈头头想起家里老娘做的马蹄糕,晶莹剔透,软软糯糯的。
这一下,因为村里水管丢失的暴躁着急,莫名的去了几分。
“读书?”陈头头重复。
下一刻,他恍然,“是要村里帮忙开上户口的证明,是吧。”
“哎。”潘三金应道,眼睛盯着陈头头看,“队长,能盖吧。”
村里谁不知道潘三金多年无子啊。
陈队长瞅着潘三金,心硬如铁。
一句不能正想脱口而出,余光扫到潘垚,只见小丫头巴巴的看着自己,眼睛又大又亮,里头有着期望和信任。
这一句不能,一下就哽在了喉咙里。
陈头头叹了口气,看了潘垚一眼,拉着潘三金走到一边,小声道。
“三金啊,不是我故意为难你,咱们都住一个村子的,我就虚长你几岁,算下来都是一个辈的,你和爱红生没生孩子,我能不知道?”
潘三金:“我领回来的,就是我闺女儿。”
他也倔强,“亲的,嫡亲亲的,不能算养女。”
陈头头手指着他,“哎,就是这难办了,问题就出在了这里!”
“你要是说是养女,把小姑娘来的地方说清楚,做个收养的证明就行,可是,你非咬定了嘴说是亲生闺女,我又知道这不是你亲生的。”
他重重的将右手手背朝左手掌心砸去,一副为难模样。
“你这不是让我谎报嘛!”
“不成不成,”陈头头连连摇头,“我还没做过这事呢。”
说到这里,陈头头都不敢瞧潘垚了,就怕小姑娘眼里流淌出失望和受伤。
啧,他这个说一不二的大老爷们,有些受不住啊。
潘三金反手拉过陈头头,语气认真。
“陈队长,你有所不知,盘盘她就是我亲闺女儿。”
陈头头狐疑,“亲的?”
潘三金重重点头,“亲的!”
这下,陈头头看潘三金的眼神有些不对了,上下打量,透着点难以置信,又带着嫌弃。
一副没想到三金你是这样的人的嫌弃。
潘垚:……
她爸这是自己给自己抹黑啊。
潘三金半点没察觉,紧着就把自己做的胎梦说了说,最后道。
“盘盘她就是我潘家的孩子,都怨我,身子不争气,盘盘才去了别人家,当了几年别人家的孩子,委屈孩子了。”
陈头头越听越面无表情:……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潘三金意外,“你不信?”
陈头头:……
他甩了甩头,“不和你瞎掰了,真是的,我都快被你搞迷糊了。”
陈头头想跑了。
“对了,村子里还有一堆事,我就先走了。”
“你回去再想想,把孩子哪家抱来的说清楚,补办好送养和收养的手续,孩子也能上户口,也不耽误接下来的读书。”
“阿妹,伯伯走了。”
陈头头草草说了几句,冲潘垚挥了挥手,腿脚麻利的跨上自行车,骑车走了。
“欸,这就走了?”潘三金瞪着陈头头远去的背影。
“爸,要不就办收养手续好了。”潘垚拉了拉潘三金的手。
“不成。”潘三金气闷,“你就是我亲闺女儿,咱们和吴家没关系了。”
“爸再想想办法,盘盘你不要急。”潘三金安抚潘垚。
“好。”潘垚点头应下。
她其实也不急着当小学鸡,真的。
潘三金骑上自行车,带着潘垚先家去。
“半仙,潘哥,这么巧又碰到了啊,哈哈。”
乡间的路上,迎面骑来一辆自行车,这自行车后座的位置被加长加大了,左右各摆一个大大的竹编笼子,里头有叽叽叽的声音。
潘垚探头一看,笼子里堆了稻草,里头装了数十上百的小黄鸡。
“叽叽叽叽。”小鸡凑在一起。
潘垚欢喜,“耀祖叔,你真办养鸡场啦?”
来人正是李耀祖。
“是啊。”李耀祖笑得爽朗,“这些都是我从附近村子收的鸡苗。”
潘垚瞧了瞧,“你不是喜欢公鸡吗,怎么大多数是母鸡?”
李耀祖眼里有惊喜,“半仙,你还能瞧小鸡的公母?”
潘垚愣了愣,是哦,她真是厉害了,居然还能瞧出小鸡的公母了。
潘垚迟疑的点了点头,“气息不大一样。”
李耀祖的彩虹屁又要袭来。
“真不愧是半仙,不单单会看人,这看畜生的本事也不差,眼神真好。”
潘垚:……
这话听起来有点怪,她勉强当做是在夸她吧。
李耀祖瞧见潘垚,心情激动,掉了个车头,和潘三金并排齐驱。
“潘哥,我去你家讨口凉茶喝,你不介意吧。”
潘三金心情正不痛快着呢,正想说介意,转而想起一件事,话头又止住了。
这李耀祖是谁?他是陈头头的大侄儿啊!
听说陈头头的媳妇是他老姑,一众侄儿里,最疼的就是李耀祖了。
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风,不是龙卷风,不是刮台风,更不是飓风,它必须得是枕、头、风!
想通这点,再看向李耀祖,潘三金的眼神都慈爱了。
“咱大侄儿来了?”
“嗐,跟我还瞎客气,一口凉茶说什么讨不讨的?生分!走走,跟着我家去,我给你喝一缸的凉茶!”
潘三金豪气挥手,挥斥方遒。
李耀祖打了个寒颤,看着潘三金的眼睛都带着惊吓了。
“潘哥,你怎么还掐着嗓子喊我了?怪别扭的。”
“咳咳。”潘三金清了清嗓子,“我这是太高兴了。”
“爸,你刚才喊错耀祖叔了。”自行车横杠上,潘垚突然插话。
“什么?”潘三金还没注意到。
“我叫他叔,他喊你潘哥,你不该叫他大侄儿的。”
潘垚想了想,认真的纠正。
“你该唤他一声,小老弟儿!”

“什么小老弟儿, 这是哪儿的乡话,说起来怪别扭的。”
潘三金骑着自行车,暗暗嘀咕了一句, 不过,这话就像有魔力一样, 越喊越顺口, 带着一股土味,还暗含十分淳朴的热情。
等快到潘家宅子的时候, 一句小老弟儿,潘三金喊得格外顺口了。
而且,他还越喊越爱喊,总觉得这话特别适合他这样热情性子的人, 嘴巴像着了魔,上了瘾。
“小老弟儿, 到了到了, 我带着盘盘先进屋啊,就不和你客气了, 你找个地方停车, 小鸡拎到堂屋里吧。”
“天儿热, 别把鸡崽晒坏了。”
李耀祖:……
这短短的一段路,他已经满耳朵都是小老弟儿了。
这潘哥,着实可怕!
“哎, 潘哥你忙, 我来这就跟自己家一样。”
“成, 小老弟儿先歇着。”潘三金见缝插针,意犹未尽。
李耀祖: ……
潘垚跟着潘三金进了灶房,从水缸里舀了勺水到脸盆中。
清凉的水洗去尘埃, 也洗去炎热。
再出来时,潘垚捧着一茶缸的凉茶,笑眯眯的递给李耀祖。
“给,爸让我给你的。”
李耀祖瞧着大茶缸,哈哈直笑,“还真是一缸凉茶啊。”
两人坐在堂屋前的门槛上,李耀祖捧着大茶缸。
凉茶刚烧没一会儿,茶汤还烫口着,潘垚拿了另外一个大茶缸过来。
茶汤在两个茶缸之间门来回倒,热气腾空,折腾了一会儿,茶汤就凉了些。
李耀祖咕咚咕咚几下,一茶缸的凉茶就喝了大半下去,可见是渴得厉害了。
潘垚转头瞅堂屋里的两口鸡笼,看来,养鸡场大老板也不好当呢。
李耀祖一抹嘴巴,有些稀罕的看手中的大茶缸。
“这凉茶烧得好,喝下去特别的解渴。”
“自然,这是师父给的方子。”
见李耀祖瞧着自己,潘垚将方子念了念。
“白花蛇舌草,细叶石桃仙,三叶鬼针草,我各扎了一扎,放在一锅里熬出来的。”
李耀祖咋舌,“都是下火的啊。”
“没错,都是下火的。”潘垚还未说话,潘三金从后头走了过来,突然的插话。
只见他手中也捧着一茶缸的凉茶,凉茶还冒着烟气。
黑黝黝的茶汤,一看就特别的败火。
“让让,挪点位置。”潘三金破天荒的没挤着潘垚,反而挤在李耀祖旁边。
三人一道坐在堂屋的门槛上。
潘垚探头瞧了瞧。
人家是并排吃果果,到了她这里,那是并排喝凉茶!
潘三金微微皱眉,长叹一声,和李耀祖说着自己碰上的难事。
旁边,潘垚听后一脸的恍然。
她爸对耀祖叔这么亲切,又是喊大侄儿,又是烧凉茶的,合着这大侄儿不是他们老潘家的,而是陈头头陈家的啊。
她爸这是想曲线救国,走夫人外交!
事关潘垚,李耀祖一听就上心了,当即拍胸脯道。
“半仙,潘哥,你们不要急,这事儿对别人来说难,对我来说简单!”
“陈头头是我姑丈,他最听我老姑的话了,老姑疼我,我一会儿就给老姑说说这件事。”
潘三金感激,“这怎么好意思啊。”
“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李耀祖热情,“半仙对我可是有活命之恩的,别的不说,就连我那养鸡的生计,都是经过半仙指点迷津,这才开始干的。”
潘三金睨了一眼,“发财了?”
“嘿嘿,小财小财。”李耀祖摸了摸口袋,掐着手指做了个一点点的动作。
院子外头有人找,说是船厂那边的事,潘三金戴了顶草帽就出门了,走之前不忘交代。
“盘盘,你无聊了就去老仙儿那儿,到饭点了,妈会去喊你吃饭,一个人别去河边玩,知道没?”
“知道啦。”
潘三金走了后,堂屋里只剩潘垚和李耀祖。
烈日炎炎,天空蓝的清透,只偶尔几丝云朵飘过,远处的蝉一阵阵的叫着。
“今儿热,等哪天日头没这么晒了,叔再带你去镇上玩,给你买冰棍雪糕吃。”
大热的天气吃一根冰棍,自然是极为畅快的,想着老冰棍的味道,潘垚馋了。
“叔,你真是发财了。”
李耀祖嘿嘿一笑,领着潘垚去看鸡笼里的小鸡,“你说的对,母鸡生蛋,蛋孵小鸡,子子孙孙无穷尽,这养鸡的生意,大有可为!”
李耀祖的养鸡场是要做蛋场的,准备靠鸡蛋赚钱。
这样的养鸡场,母鸡多,公鸡少,潘垚眼睛利,拿了红绳,帮着李耀祖将小黄鸡中的公鸡挑出,用红绳扎了扎脚,以示区别。
“有这么多只啊。”瞧着这二十多只的小公鸡,李耀祖懊恼不已。
“说到底还是自己经验不行,我以为混个七八只小公鸡进来,就顶天了!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只。”
公鸡不下蛋,养了用来吃肉,养得多了,饲料费要去好一笔,算下来不划算。
而且,鸡笼里的每一只鸡崽,李耀祖都是按小母鸡的钱买的。
乡下地头,小母鸡比小公鸡值钱。
潘垚托着小黄鸡,小黄鸡毛发细细的黄,身子骨嫩嫩的,托在手心还会一颤一颤,可怜可爱模样。
就连叫声都是小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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