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当半仙的日子—— by大世界
大世界  发于:2024年0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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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大仙:“不错不错。”
他正待继续说什么,这时,下头传来翠婶拔高声音的呼唤。
“大仙,哎,我将东西都准备好了。”
“走吧,正事要紧,忙完也该家去了。”于大仙招呼道。
张家老太太坟前。
翠婶半跪在地,将准备的东西拿了出来。
蜡烛一对,一把香,五只酒蛊,五双筷子汤匙,瓜果肉食,一篮子的黄纸,还有一瓶老酒。
很快,她将蜡烛点上,酒蛊里也斟满了酒。
潘垚站在潘三金旁边,一行人退到一边,给于大仙腾出位置,只见他一手持桃木剑,一手持三清铃,脚下踩着罡步,念念有词。
三清铃的铃舌晃动,叮铃铃的声音在山里响起,带着安抚之意。
铃声传得很远,夏风从树梢间吹来,沙沙作响,一阵凉意涌来。
隐约中,潘垚好像瞧到个老太太,她站在坟前的老松树下,穿一身老式的青布褂子,花白的发扎了个小圆球,低矮的挽在脑后。
一丝不苟,是个利索的老太太。
清风吹来,褂子微微动,隐约能瞧出,她衣袖下头空荡荡的。
里头没有了手了。
她的视线落在老帽儿身上,似乎是注意到潘垚的目光,侧目看了过来。
老人瘦削的脸上露出个笑容,很浅,带着慈祥的意思,虽然是鬼,却一点也不可怕。
她轻轻点了点头,张口说了句什么,看那口型有些像谢谢,下一刻,那鬼影就淡了去。
清风吹过松树,松针簌簌作响。
山林丛中,多了一丛的萱草花。
橙黄色的花朵迎着风摇摆,只见枝干细长,颤颤巍巍,似弱实则坚强。
潘垚愣了愣。
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萱草花,那是母亲花。
再看老帽儿时,潘垚的神情有些复杂。
原来,夜里的动静,还有夜半时分的入梦,不是怨,不是恨,是母亲对儿子的担心,是希望老帽儿发现不对劲,让张建飞悬崖勒马。
眼下平安了,事情尘埃落定,她也就走了。
上山的时候,日头正当空,等一行人下山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落了山。
云蒸霞蔚,倦鸟归林。
傍晚的白鹭湾带着几分宁静。
双耳玉瓶碎了,刚才慌慌忙忙中,就连用来插假花,一看就是厂子里出来的花瓶也被碰破了,没办法,老帽儿上供销社买了个酒坛子。
酒坛子不大,也就一公分左右的高度,倒了里头的酒,好好的清洗干净,就当做宝瓶了。
老帽儿忐忑:“中不中?”
于大仙接过,勉勉强强,“成吧,也行。”
他将八卦符文和五福捧寿化到坛中,再将坛子往吉位上一搁,吉位在南方。
潘垚用望气术看了看,宝瓶一搁在吉位,宅子里的气流就流动了起来。
看来,只等宝瓶疏风理气,五鬼宅的风水便能化去。
于大仙自得,“怎么样,师父这吉位选的不错吧。”
“棒极了。”潘垚捧哏,“您老是这个,老仙儿!”
说完,她不吝啬的竖了个大拇指,声音甜甜,学了李耀祖拍马屁的话,改了些词,一股脑的朝于大仙砸去。
“停停停。”于大仙笑得不见眼,“哪里学来的滑头。”
心情通畅,于大仙又开始当师父。
“土土啊,虽然借助望气术,你也能断凶吉,不过,咱的基础也要打好。”
“师父和你说,张家这处宅子是震宅,什么是震宅,坐东方的宅子,大门朝西方,这就叫做震宅。”
“……八宅风水中有四个吉位,分别为生气,延年,天医,伏位,这生气为第一吉位,震宅的生气就在南方。”
“嗯嗯,师父,我都记下了。”
潘垚认真的听于大仙和她说八宅风水。
走在白鹭湾中,瞧着村子里的屋舍,每一栋屋舍的朝向不一定相同,潘垚比照着于大仙的话,还有望气术氤氲的岚雾,一一对照,相互印证。
有了望气术,于大仙的话虽然枯燥,潘垚却如鱼得水,乐在其中。
“好了好了,就送到这里吧。”
白鹭湾村口的大石头边,于大仙停了牵自行车的动作,拦住还在相送的老帽儿。
“这次真是太感谢大仙了。”老帽儿目露感激,“要不是有您和阿妹,我家就遭大罪了。”
老帽儿塞了两个红封,一个给于大仙,一个给潘垚,于大仙的那一份厚实一些。
当然,要是按照翠婶偷偷和他嘀咕的,那一份厚一点的红封,应该给潘垚。
她可亲眼瞧了,于大仙这小徒弟了不得啊,鬼手凶,小姑娘更凶!
鬼手来一个,她抽一个,小丫头年纪小小,胆子却大,看到那瘆人的鬼手还面不改色,要知道,她都是死命的掐着人中,才没昏厥过去呢!
那会儿,她瞧得真真的,于大仙也是小庙着火,慌了神了。
不过,论人情世故,还是老帽儿懂得多,他拉住了嘀咕的翠婶,道。
“别管谁出力多,我就问一句,那丫头是不是叫大仙一句师父?”
“这倒是。”翠婶回想,“还怪尊敬的。”
“这就是了。”老帽儿装了一厚一薄的红封,也就稍微薄一点,继续道。
“老仙儿能当人师父,肯定是有教徒儿的地方,就没有越过师父,给徒弟更厚红封的道理,那不是成了挑拨,拱得师徒之间不和嘛!”
“不过你放心,小姑娘也亏不了。”
“我看她和咱们建侠差不多大,肯定也是个爱吃零嘴的,一会儿啊,我包一些零食给她,这样也不失礼。”
前些年,老师被打成臭老九,白鹭湾是乡下地头,观念朴实,对师长还是很尊敬的。
起码,在老帽儿眼里,师父还是要更重视一些。
翠婶:“成,听你的。”
白鹭湾村口。
潘垚自然不知道,关于这红封的厚薄,老帽儿夫妻俩人还有过探讨。
接过红封,她很是欢喜,也很是意外,手里摆弄着红封,仰头问。
“我也有啊。”
于大仙早就将自己的那份揣进兜里了,闻言,他轻咳一声。
“既然是你帽儿叔给的,你就收着吧。”
老帽儿:“是是,千万要收下,这次多亏了你们,红封也就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
“那我就不客气了。”潘垚收了红封,转眼就塞到潘三金的衣兜里,末了还拍了拍他的口袋,自得意满。
“爸,拿着买好吃的!”
“哈哈,我闺女儿也能养家了。”潘三金畅笑,抬手刮了刮潘垚的小鼻头,“成,我就享闺女儿的福气了。”
“还有这,就一些零嘴,给小丫头带回去吃。”
老帽儿又往潘三金自行车后绑上布袋子,车垫后头扎着两只被捆了脚和翅膀的大白鹅和鸭子。
大白鹅贼凶,见老帽儿靠近,长脖子一探,瞅着就要叨人。
“哟,怪凶的。”老帽儿躲了躲,“要不,东西先搁大仙那车座后吧。”
“不用不用。”潘三金热情,“我让盘盘抱着。”
旁边,于大仙哼了哼气。
这是怕他吞了啊,果然还是送鸡截鸡屁股的三金,这小心眼儿的劲儿,一点都没变!
潘垚抱着布袋偷偷笑。
自行车的车轮子在黄泥地上滚动,带起浮土阵阵,很快,车子便离白鹭湾远了。
潘垚扶着潘三金的胳膊,探头看村口。
那儿,老帽儿还冲他们挥了挥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换下了那一身簇新的蓝褂子,穿在身上的衣服有些老旧,洗得褪了色,泛白起毛,肩头处还打了补丁。
莫名的,潘垚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衣裳,应该是张家发财前,老帽儿常穿的衣裳吧。
遗骨换来的富贵,不知情便罢,知道后,稍微有良心,那都是穿不住新衣裳的。
很快,自行车便到了芭蕉村。
“可算是到了,老仙儿,我和盘盘就先家去了,你回去的路上慢点。”
潘家更靠村口,潘三金比于大仙先到家门口,于大仙还得再骑一段自行车。
潘垚挥手,“师父,我晚上再去瞧你。”
于大仙摆摆手。
自行车往前,天仙洞衣在晚风中摆摆,添两分仙风道骨。
“回来啦?饭在锅里,快洗了手去吃。”
听到动静,周爱红从屋里走了出来,瞧见潘三金自行车后座上捆的鸭子和大白鹅,她还吓了一跳。
“这哪儿来的?”
潘垚晃了晃手中的布袋,自豪又欢喜,“妈,这儿还有呢。”
往院子里的竹床上一倒,三人惊讶了下,东西不少了,还值钱。
麦乳精,炼乳,猪油糖,糖水罐头。
现在是不用票了,不过,这时候赚钱的地方也少。
大家伙自己种菜种稻谷养牲畜,菜市场都没有,买东西还是去供销社,乡下地头,多数还是靠地里的出息过日子。
这些东西,都是要用真金白银买来的。
周爱红惊讶,“你们发财了?买这么多东西。”
“这不是买的,是别人谢咱们家盘盘的。”
说完,潘三金便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说。
他是个会说的,时不时皱眉,时不时手脚比划,说到阴深可怕处,压低了嗓门,激动时,声音再陡然拔高,唬得周爱红一跳一跳的。
最后,周爱红恍惚,“就跟听故事一样。”
还是个鬼故事。
“谁说不是。”
潘三金将大白鹅和鸭子放到牲畜栏里,潘家也是养了鸡鸭的。
潘垚在一边帮忙,她往鸡饭里糊上米糠,搅了搅,这才倒进槽里。
今天迟了,这鸭子和大白鹅肯定是不会杀了,得养养它们,可不能掉了肥膘,回头该不香了。
潘垚眼馋的瞅了几眼,直把大白鹅瞅得扑棱翅膀,一副想叨人又不敢叨的怂样,这才罢休。
旁边,潘三金还在和周爱凤闲话,“这老帽儿家的事啊,我算是看明白了,发财还是要走正道,家里太太平平的才最重要。”
周爱红:“谁说不是,这邪神哪是那么好供的,回头别为了这点财,一家子的性命都折腾了进去,到时那钱还有什么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对了,那双耳玉瓶呢?真的毁了吗?那东西邪门,可别被坏人拿了去。”
周爱红是个操心的。
潘三金:“放心,老仙儿收着了,他那里好歹是座庙,比搁别的地方好。”
“什么庙啊。”周爱红吐槽,“里头就摆了老仙儿睡觉的床板,神像都没了。”
“好了,吃饭吃饭,不说这事了。”
一家人搬了桌子在院子里吃饭,傍晚时候的风凉快,周爱红今儿炒了笋干肉片,搁点辣椒,笋干切得细细的,三层的肉煎得发焦,别提多香了。
潘垚一气儿吃了一碗干饭。
这时候的碗都大,都快有她小脸大了,吃完后,潘垚自己都吓了一跳。
“只吃干的怎么行,来,喝点汤。”
周爱红舀了勺汤到潘垚碗里,是丝瓜汤,不是搁太多的水,丝瓜青绿,汤汁浓稠,才靠近就有一股丝瓜的清香扑鼻而来,清凉解暑。
片刻后。
“吃完了吗?我灶里还温了份饭菜,没动过筷子的,你给大仙送去吧。”
“也和大仙说一声,以后别开伙了,妈给他准备饭食。”
周爱红翻了个小篮子出来,准备让潘垚给于大仙拎饭。
潘垚搁了汤碗,脆生生道,“吃完了。”
潘三金哼哼:“咱们家还得给老仙儿管饭啊。”
周爱红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这是小气劲儿又犯了,一拍他的后背,没好气道。
“他都是你闺女儿的师父了,这师父师父,自古都算半个爸,是自己人。”
潘三金更不痛快了,还半个爸呢。
他这整个爸都醋了。
这小心眼儿的!
周爱红恨铁不成钢,伸手扭了扭潘三金的胳膊。
“你在这个上头醋什么?蠢不蠢了!你瞧今天这事,它凶不凶?”
潘三金点头,凶,必须凶!
周爱红:“咱得和他套好近乎,他才能多教咱盘盘一些东西,这平时多学点,受点累,总比要用时不顶事来得强。”
潘三金妥协:“成成成,瞧着我闺女儿的面子,我以后不和他小气。”
潘垚眼睛亮晶晶的瞅着周爱红。
周爱红被瞧得不好意思了,“怎么了?”
潘垚捧着脸,笑嘻嘻模样,“嘿嘿,妈,你刚才说咱盘盘,不知道为什么,我听了就好开心。”
周爱红一愣,随即心酸酸,“真是傻孩子。”
“好了,快去吧,在老仙儿那儿耍一会儿也成,家里的活不用你忙。”
“那我走了。”潘垚接过饭篮,又带上手电筒,脚步轻快的往小庙方向走去。
夏日的夜晚是幽蓝色的,天空繁星点点,远远的有蛐蛐儿闹腾的声音传来,一阵一阵。
还未走近小庙,潘垚就瞧到了檐角处那道白色的影子,只见他周身氤氲着月华,清风中,宽袖盈风,簌簌而动。
是玉镜府君。
潘垚加快了脚步。
“师父,我来了。”才到榕树下,潘垚便喊了一声。
“快进来吧。”小庙前的空地上,于大仙躺在竹椅上纳凉,瞧见潘垚手中的篮子,那橘子皮的脸上浮上了笑,“哟,这是给我带吃的了?”
小庙檐角处,玉镜府君也朝潘垚看了过来。
潘垚露出大大的笑容。
玉镜府君怔了怔,随即眼里也有了笑意,轻轻点头。
自从修行,潘垚对气息就更敏感了,虽然玉镜府君的面容瞧不清楚,她就是知道玉镜府君朝这边笑了。
潘垚心底欢喜。
果然是她的公鸡仙人,就是这么亲切。
“师父,我妈让我给您拎饭,她让我和你说一声,以后不用开伙,您要是想走走,就自己上我家,要是不想动弹了,到饭点了,我给您拎来。”
于大仙:“呵呵,还是爱红好,三金说啥没。”
潘垚哪里能透露三金爸的小气,眼睛一转,借口张嘴就来。
“我爸能说啥?要不是忙,他还想亲自拎来呢。”
“滑头!”于大仙门清,“你爸保准说我小话了。”
“好了,不和你叨叨了,正好,我今晚就啃了根小脆瓜,这下肚子还是空空。”
于大仙接过潘垚手中的篮子。
他懒得去搬桌子,索性拎了篮子进屋,准备就在屋子里用饭。
小庙空地上就剩下了潘垚一人。
“土土,进来吗?”
“不了,师父,我这在外头吹吹风,凉快!”
喊完这话,潘垚见于大仙没有在意,绕到庙的后头,瞅着想要攀着墙,往屋檐上头爬去。
潘垚爬了又往下滑,滑了又往上爬,半晌,她站在地上仰头看屋檐,皱巴着脸,颇为气恼。
这短手短脚的,一点也不灵活。
玉镜府君:……
只见他袖子一挥,一道清风朝潘垚拢去。
潘垚觉得自己轻了许多,好似脱离了地心引力,她连忙手脚并用,很快便到了小庙的屋檐处,坐在了公鸡仙人的石像旁边。
“玉镜府君,多谢多谢。”
“不用,等你再修行一段时日,自己也能上来。”
玉镜府君开口,声音如玉石相击。
潘垚听了后,对修行更上心了。
飞檐走壁谁不想呀。
“府君,今日怎么醒了?”潘垚有些不解。
不是说了要沉睡休养吗?这才几天,竟然自己又冒出来了,她今日瞧到鬼手,可都没有不争气的喊仙人救援呢。
“为了这。”
潘垚侧过头,就见玉镜府君手掌一翻,半空中悬浮起一些碎片。
碎片拼凑,一片片的还原,月光下,瓶身莹莹有光,看那模样,俨然是碎掉的双耳玉瓶,本该在于大仙手中的玉瓶碎片。
“这……”潘垚盯着双耳玉瓶。
虽然重新成瓶,不过,上头的碎痕还在,月光下,玉瓶很美,更因为碎痕,它更给人一种玉瓶有隙的残缺美感。
潘垚更忌惮这玉瓶了。
“府君,这双耳玉瓶邪门,它吃人的骨灰,还能从里头冒出很多的鬼手。”
说完,潘垚将老帽儿家的事情说了说。
玉镜府君看了半空中的玉瓶好一会儿,良久,一声叹息声起。
“这是藏魂瓶。”
“藏魂瓶?”潘垚不解。
玉镜府君沉默了许久,直到远处一声犬吠声起,他才回过神来,给潘垚讲了个故事。
一个年代久远的故事。

第20章 “修行之路漫长且多……
“修行之路漫长且多艰, 登记仙册的仙人寥寥无几,长生不老,终究是奢求。”
“很久以前, 有一位修行之人命数将终, 他不甘心, 恨老天不公,给他的先天根骨不足, 心中愤懑嫉恨。”
玉镜府君像是想到许久前的记忆,回忆道。
“他常道, 倘若他根骨出众, 他何须蹉跎半生, 最后长生梦碎, 一无所得。”
既然今生无望,只盼来生根骨卓绝, 重踏长生之路。
“那人冥思苦想许久,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玉镜府君手掌往上一托, 双耳玉瓶在半空中往上浮了浮, 月光下莹莹似有光。
玉镜府君看了一会儿, 眉眼低垂。
“道人有一师弟, 乃是凡间书生出生, 机缘巧合之下入了仙门, 身怀偃骨,天资不错, 道人暗算了这位同门师弟,剔肉挖骨,以他的偃骨炼化成藏魂器。”
潘垚眼睛都瞪大了。
乖乖,剔肉挖骨, 听着就疼,真是好生凶残。
……等等,偃骨这东西,她也有啊!
不好不好,身怀重宝,她危矣。
下意识的,潘垚捂住了自己平坦坦的胸口,目露戒备。
玉镜府君笑了笑,抬手摸了摸潘垚的脑袋。
“莫怕,遇事可唤我,虽然如今法力折损,护你逃脱还是成的。”
只会逃跑怎么能行?潘垚是个有志气的。
“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枯,靠人人会跑,这个世界上连爹妈都不一定能靠得住,我知仙人是好心,不过,我还是自己多勤快一点,平时勤加修炼。”
“就像我阿妈说的那样,平时多学一分,多吃点学习的苦,遇到事的时候,我就不会受妖魔鬼怪的苦,反而是它们吃我的棒槌!”
说完,潘垚挥了挥手,做了个抽打鬼棒的动作。
玉镜府君被逗得一笑,“是该这样。”
敛了敛心绪,玉镜府君和潘垚继续道。
“藏魂共三器,分为藏魂瓶,藏魂坛,藏魂鼎。”
“炼好三器,道人便将自己的魂藏入这三器之中,其中,瓶藏手足,坛藏五脏六腑,鼎藏头颅,以偃骨之力温养魂魄,只等时机一到,魂魄吸纳偃骨资质,重塑根骨。”
“如此一来,根骨必定不凡。”
潘垚听得毛骨都竖起来了。
这是驴子割了自己耳朵,想要当自己是马啊!
“这道人,他做这么多,就是在偷梁换柱,偷他师弟的偃骨?”
有这样的师兄在,师弟真是倒大霉了。
潘垚都同情这大冤种的师弟了,剔肉挖骨,这也太惨了吧。
“师弟该多痛啊。”
潘垚坐在屋檐檐角,双手撑在屋子脊梁上,悬空的小脚一晃一晃,视线所及是那片幽蓝的星空,偶尔,星光眨了眨眼,忽闪忽闪。
据说,一些远的星星,它们的光传到地球,需要数百万年的时间。
这一刻,她看得到它们,然而,它们也许消弭在了宇宙中,早已经不复存在。
玉镜府君口中的故事,就像这星空中的星星一样,和现在隔了许多许多年的时光。
玉镜府君轻叹一声。
是好久了。
久到他都要忘记那时被剔肉剜骨的痛苦了。
府君没说,潘垚自然不知道,她心中同情的师弟正是坐在一旁的玉镜府君,她不解道。
“既然这双耳玉瓶是道人为了偷偃骨资质而炼制的,那它怎么成现在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吞别人尸骨的手。”
想着今日那频出不穷的鬼手,潘垚还心有余悸,真是邪门!
也许,这藏魂瓶一开始就是邪器了,毕竟,它炼制出来是为了偷根骨。
玉镜府君言简意赅:“以魂养魂。”
潘垚恍然。
这不就和吃啥补啥是一个道理嘛。
藏魂瓶许人以财,诱人供奉骨灰,为的就是那一份魂力。
藏魂瓶邪门,定不能让它留存在世,如今也不知那师兄是否已经重塑根骨了。
玉镜府君引月华到藏魂瓶中,只见藏魂瓶飘浮至半空,莹莹有光,光越来越盛,就像盛极必衰一般,在它最亮的那一刻,一阵“咔咔咔”的声音传来,似春暖冰裂的声音。
下一刻,白光绽开,藏魂瓶裂得更厉害了,这一次,它碎成了糜粉,化作点点星光落下。
幽蓝的天幕下,这一幕格外的美丽。
潘垚坐在屋檐檐角,伸手去够那莹光。
莹光落在掌心,转眼即逝,就像冬日的初雪一般,才落下就化开了。
“玉镜府君……”潘垚还想问那恶道的事,侧过头,就见玉镜府君的身影又淡了一些。
话在口中,她又止住了。
潘垚眼里流露出担心。
真是个虚弱的仙人啊。
“府君,你没事吧。”
玉镜府君摇了摇头,“无碍。”
潘垚不赞同。
都这样了还无碍?果然,男的都爱逞强嘴硬,就是仙人也不例外!
“土土啊,你怎么爬这么高,胡闹,快下来。”
下头,于大仙吃完了饭,拎着饭篮子走到院子中,他左右瞧了瞧,没有见到潘垚,正以为潘垚先回去了,听到屋檐角的动静,抬头一看,当下就着急了。
这么高,小丫头摔下来了怎么办。
潘垚打招呼,“师父,我没事。”
见潘垚的脚晃了晃,于大仙心中又是一阵惊跳。
“哎,别动别动,你别动,我给你拿梯子去,你啊,胆子真大,爬这么高,这要是摔了下来,你爸非得捶死我不可。”
于大仙一紧张就话多,絮絮叨叨的。
他左看右看,愣是没找到爬梯,当下就奇了,“欸,你这个小丫头,这到底是怎么上去的?”
潘垚嘿嘿一笑,试图装糊涂。
处理完藏魂瓶,玉镜府君又要陷入沉睡了。
他看了一眼下方的于大仙,温声道,“下去吧,莫要让你师父着急。”
潘垚不客气,“府君再送我一程。”
“好。”玉镜府君轻笑。
只见他袖子一挥,一阵清风拢过潘垚。
潘垚胆气也足,借着这阵风就往下跳,稳稳落地。
于大仙见到这一幕,唬了一跳,手中的蒲扇就朝潘垚招呼过来。
“你这丫头,是要吓得我背过气吗?”
“师父莫慌,这不是没事嘛。”
潘垚躲着袭来的蒲扇,仰头去瞧小庙的檐角。
那儿,玉镜府君的身影已经不见,只有残缺的仙人石像立在檐角,孤零零的领着后头的跑兽,周身氤氲着月华。
“你呀,真让人不省心,还是早点家去吧。”于大仙摇了摇头,拎着篮子要去井边洗碗筷。
潘垚连忙接过,“不用您,有事弟子服其劳。”
井水冬暖夏凉,偶尔,井底还会冒泡,咕噜噜的响,潘垚一边洗,一边唠叨。
“要是咱们村也有自来水就好了,像帽儿叔的村子那样。”
于大仙摇扇子,“快了快了,听陈头头说,咱们村也要装水管了,这水管装起来,生活自然方便。”
“就是有一点不好,有了水管后,大家习惯了用自来水,村子里的井估计得荒好几口了,唉。”
于大仙叹息。
他口中的陈头头是芭蕉村的生产大队长,现在生产队解散了,应该叫他村长了,不过,一时半刻的,大家伙儿还会习惯叫他队长。
潘垚用老丝瓜刷碗,听到这话也不以为意,哪里是荒几口,在以后根本就很少用到井,二十一世纪的生活节奏可快了。
咕噜一声,水井里又冒了个泡。
井水清冽,冰凉凉的很是舒服,潘垚洗干净了碗筷和篮子,特意多打了一桶水上来,将裤管卷高,哗啦啦的就往腿上倒。
“师父,我就先回家了,明儿再来你这儿学东西。”
潘垚提着篮子,和于大仙喊了一声。
于大仙摆手,“快走快走。”
潘垚踩着拖鞋,哒哒哒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八月底,再过两日,潘垚就该去上小学了。
院子里,潘三金和周爱红正在说着话。
“你给盘盘上了户口没有?这没户口,上学可不好办。”
“我一会儿再找找队长。”
“等等,这东西带上,求人办事,空着手怎么好意思。”
周爱红一把拉住潘三金,数落了一句。
她转身进了屋子,再出来时,手中拿着个帕子,里头包了十来张的大团结,零零散散还有些散钱。
别看才百多块钱,这个时候钱大,一斤猪肉也才八毛二分,潘三金一个月在船厂里也只拿三十多块的工钱。
就说潘垚来潘家,那也是像小猪仔一样称了三十五斤,付了吴家二十八块七毛,这才断了生身亲缘的。
呸呸呸!
她才不是小猪仔。
潘垚托着腮,有些惆怅。
她不是小猪仔,不过,很快她又得是小学鸡了。

第21章 “哪里用这个。”瞧……
“哪里用这个。”瞧见大团结, 潘三金眉头皱了皱,“队长不是这样的人,这钱拿过去, 不就成贿、赂了吗?”
“不成不成, 这事儿犯法,咱们不能干!”
周爱红恨铁不成钢, “谁叫你这么直白的拿钱给他了?憨不憨了你!”
“你不会买些东西上门吗?”
“什么是贿赂?买些吃的用的,那就叫贿赂了?难不难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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