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是曾有过的,是他自己放弃了。这一点何呈奕说的一点都没错。
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朝后退了半步,垂下头沉了肩膀摇头苦笑起来。
为着这个选择秦葶暗松了一口气,她不介意徐琰行这个选择,因为她本身就是不值的。
身形轻转,她若来时那般无声的从此地离开。
走出那段不长的暗廊,迎头相见的是光。
......
夜色深沉,整个徐府里本该是宁静祥和,却被何呈奕的突然到来,弄的处处透着紧张之气。
这种感觉就似一根绳子,一点一点的拉紧秦葶的脖子,让她连喘气都不得顺畅,一时让她备觉恍惚,分不清此地是南州徐府,还是深宫之中。
灼灼才喝了一碗绿豆细粥,这会儿秦葶将她抱在怀里在地上来回踱步,她的脸埋在小小的人儿肩上,好似这样便能稍有了一点依靠。
灼灼向来很粘着她,胖乎乎的小手也环在秦葶的脖子上,热的出了汗也不愿撒手。
此刻房间的门声响动,秦葶机敏的抱着孩子转过身去,何呈奕一袭黑袍正站在门口,每每见了秦葶都觉着他似个来索命的幽魂。
奶娘也吓的直接坐椅上滑跪下来,请安道:“见过皇上。”
此刻何呈奕的身份在徐府中已经不是秘密。
早知他会来,秦葶忙将灼灼塞到奶娘怀中,小声催道:“带着灼灼去洗个澡,她身上都是汗,今日疯闹了一天肯定累了,哄着她早些睡觉。”
奶娘看了何呈奕的脸色,见他缓眨眼皮一下,这才敢自地上站起,而后双手接抱过?????灼灼,远远的绕着何呈奕出了门去。
待人走后,房间的门复又被关上。
秦葶面无表情,实则紧张的直搓手,腿脚此刻也不太利索,本能的往后退了半步。
何呈奕一眼不眨的望着眼前的人,轮廓清晰,是活生生的人,并不是自己在做梦,他的秦葶当真没有死,当真回来了。
他虽不言,是因此刻根本无法言说他内心的欣狂。
一点一点提步走过去,秦葶便有了压迫之感,那感觉就似整个人泡在大海之中,海水淹没了她的胸口,随着一股接一股的海浪打过来,将她挤的连呼吸都很困难。
从前他发火时就会先抬起手来掐住自己脖子,许是心里作祟,竟已经觉着自己脖子上已经有了一只越掐越紧的手掌。
二人距离相近,何呈奕终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停了脚步,他将手伸向秦葶,拉起她的。
四指将她手掌握住,拇指在她的手背来回摩挲,掌心泛着冷汗,指尖儿微凉。
他也不言,只垂着眼皮瞧看秦葶的手。
先前在村中秦葶会做许多活计,从不会爱惜自己的手,上面划伤带口也是常有的事,寒冬腊月里自井中打上来的水只稍兑点热水便能洗涮。
她满身上下最丑的就是那一双手。
而今再瞧,皮肉细嫩了许多,先前的粗糙对比之下消去不少,可见这两年她的确没干过重活,在徐府生活的很安逸。
“是他教会了你写字?”何呈奕轻轻捏着她的指尖儿,拼尽全力沉住气问。
尽量不让自己的嫉妒之意看起来那么的丑陋。
“是。”秦葶自牙关里挤出一个字。
“一天教你几个?”
“五个或十个不等......”
这数目在何呈奕的脑子里一过,按最低量算,秦葶现在应当也认几千个字了。
“朕从前也教过你,”他轻笑,“可是你怎么也学不会,学三个忘两个,学四个忘三个。”
秦葶腹诽,从前他的确是教过自己写字,可哪次不是连讽带嘲加上几句笨,一笔写错了便挨上一通骂。若他是教书先生,只怕一个学生也没有。
见她不言,何呈奕抬起眼问道:“会写朕的名字吗?”
秦葶摇头。
唯‘何呈奕’三个字,她没有去学。
“这不算生僻字,为何没学?”他明知故问。
秦葶答的冠冕堂皇,“圣上的名讳,怎敢轻易书写。”
“果真是长见识了,连名讳一词也晓得了。”嘴上虽是笑着,可眼中泛着酸意,“那你会写他的名字吗?”
找茬在即,这种感觉很不好,让秦葶备觉厌烦,反正已经这样了,结果再差还能差到哪去,干脆她扬头道:“皇上想说什么,就直说便是,我知道我有罪过,该我领的罚,我受。”
“朕为什么要罚你?”说话间,他将手伸上秦葶的手颈,不同以往的凶狠,此次力道适中,只瞧他身形微沉,面贴在秦葶脸前,视线与之平齐,“嗯?”
你是我好不容易求回来的,我又怎么会罚你。
我又怎么......舍得。
“朕拿什么罚你?这两年间,何尝不是你在罚朕!”何呈奕语气中带着颤意,放在秦葶脑后的手朝前稍稍一带,两个人贴的更近了。
“你会怎么对待徐家?”秦葶终沉不住气问道。
魏锦心与许录源的事便是前车之鉴,她亲眼见着那两个人是什么下场。
更怕徐琰行以至整个徐家也会是那般下场。
“朕今天与徐琰行在厅堂之中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你猜如果是朕,朕会如何选择?”
他不答反问。
“我不知道。”秦葶摇头,也根本不想知道。
“那朕告诉你,只要是朕想要的,哪一样都不可能落下,今日没有,明日也会有,迟早都会是朕的!”
他语气坚定而狂妄,这正是他的本性,毋庸置疑。
“朕是爱才之人,这段时日徐琰行的才能朕都看在眼里,朕一直都在重用南州徐氏,只要他不像许录源那般愚蠢,朕就不会动他,也不会动徐家。”他一顿,“你听懂了吗?”
秦葶眼珠不动,一眼不眨的望着他,不太确信。
“秦葶,在你眼中,难道朕就是丝毫不讲道理的暴君?”他身子直起,手掌下移,挪到秦葶的肩膀上轻轻捏住,“朕的确不喜欢徐琰行,但不得不说,他也得确给朕送了一份厚礼。”
单手下滑,他转过身去牵起秦葶的手朝前行了两步,而后双腿叉开坐在椅上,用力将秦葶拎到身前来,手上稍稍用力将他按放在自己腿上坐下,一手攥住她的手掌一手掐着她的腰侧,这感觉似曾相识,“瘦了。”
作者有话说:
第 103 章
第一百零三章 他演不下去了
二人分别整两年, 从前在宫里是无可奈何,而今又冷不防这般,让秦葶备感心惊肉跳, 下意识想站起,却被他用手牢牢摁住。
“去取纸笔。”他的声音幽幽在秦葶耳畔传来。
说完这句话,秦葶才感觉到按在自己身上的那股力道松懈下来, 她来不及想何呈奕要纸笔干嘛,且听他所说的照做便是。
才走到桌案前,便觉身后有脚步踏来,而后又是他贴靠过来,在身后掐了秦葶的腰肢,将她挪到桌案正前, “研墨。”
取了稍许清泉水倒入砚台中,而后细细研磨起来, 知道他人就在身后, 秦葶绷着肩膀,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这回见面,他太过平和,平和的近乎诡异, 若是他大发一通脾气, 掐着她的脖子破口大骂上一顿秦葶心里还不至于这样七上八下的。
似在一侧看到了她的目珠流转,他在身后沉了口气提醒道:“专心。”
秦葶一双眼果真就不敢再胡乱转动, 手上的动作也加快了起来。
研好, 她将手上物什放下,脚步朝一旁侧过, 小声说道:“好了。”
仍旧是从前何呈奕看惯了的鹌鹑样。
何呈奕脚步稍提, 伸手取过一张纸丢在桌上, “写朕的名字。”
“我不会......”其实有一点秦葶骗了他,那三个字她识得,但是没有一次提笔,“何呈奕”三个字任何一个拆开单拿她都避之不及。
“朕教你。”他似强忍着什么一般,朝她招了招手。
秦葶不敢惹他,也只能乖乖拿起笔,磨磨蹭蹭的点了墨汁在上,何呈奕身子便贴了过来,一手捏了她的肩头,一手顺着她胳膊的线条游下抓握住她的手背。
宽大的手掌抓握住秦葶的小手几乎全能包住。
一笔一划,何呈奕带着她的手,将三个字细写纸上。
停笔之后,他的手掌仍未放开,而是定睛望着纸上这几个字沉言道:“本来朕带着徐琰行去到永州办事,办完了事他说想顺路来南州看看,当时朕清楚,H文、付费文漫画广播剧都在QQ裙五②4久081⑨2他是惦记家中那个未婚妻的表妹。朕素来是不爱凑热闹的,可不知为何这回却改了主意,没有直接归京,而是同他一起来了南州。”
“还好来了南州,若不然,不知你要在此地逍遥到几时。”
他已经很努力的让自己保持平静了,他不想与秦葶形容在见到她第一眼时是何种天崩地裂之感,又在徐琰行口中得知那个朝思暮想的表妹竟是秦葶时内心是何种的发疯发狂。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确想屠了徐氏满门,若是在他两年多以前初登大宝之时,定会将徐琰行杀之而后快,但他没有。
为了秦葶,他还是忍下来了。
秦葶给徐琰行的那几封信他都一一瞧过,抬头第一句便是“表兄安好”。
你一言我一语的行文流走皆是一片岁月静好。
当初去永州的路上徐琰行曾不矜不伐同他炫耀,对,现在回忆起来他应当就是在自己面前炫耀,说他那表妹性子文静乖巧,无论是读书还是写字都尤其认真,两个人待在一处时相处舒意,一个看书一个练字......
这画面现在何呈奕甚至都不敢去细想。
之所以在与秦葶重见时这般平和,强忍着没有发脾气,除了怕再次吓着她之外,还有一层,便是他想让眼前的人瞧瞧,他徐琰行能做到的,他也能。
可真的演起来方知真的有些难度。
试一猜想这段时日里两个人到底一同经历过什么,他便想徒手将徐琰行撕碎,然后再将他的碎块一一摆在秦葶面前让她看个清楚。
假装太累,何呈奕太过吃力,他脑海里幻想着秦葶一声声唤着徐琰行表兄的样子,一时怒火攻心,自她手中夺过那根毛笔丢出去,笔管在地上滚落一大圈,墨汁扬出几道黑点子。
“朕很生气,”终于快要绷不住了,“朕可以让他生,也可以让他死!”
这跳跃转变太快,秦葶一时难以接受,却好似隐隐能听到心里那块石头落地之音,终是来了,这才是她认识的何呈奕,阴寒,嗜杀,阴晴难定,捉摸不透。
秦葶这一刹突然认命了,她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累过。
“杀了我吧,看来只?????有我死了,这人间才会清静,我真的受够了。”沉下肩膀,秦葶扭过身来,不卑不亢看向他的眼睛,“这两年是我偏得,我也算曾得到过我想要的东西,足够了。求你别再折磨我了,我明明......没有做错过什么......”
她这般待自己,在何呈奕心里这就是错。
他伸手探到她的后颈,手掌捏住,咬着牙问:“为何你可以对徐琰行和颜悦色,却对朕一个好脸色都没有?嗯?”
“因为我怕你......”眼眶一热,秦葶眼底充了泪,却不乐意流下来,“这难道你都看不出来吗?我跑到千里之外的南州来,就是因为这里离你很远很远,远到以为我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早知今日,我应该走的再远一些的。或者直接死在那条河里......”
两年时间,秦葶的性子一点都没变,倔强,不懂如何讨好和取悦,几生几死仍是如此。
眼前的人胸腔一股浊气上升,赤目显见,一手掐着她的后颈一手撑在桌案上,桌案上的那只手已经用了十分力,似乎要把桌沿捏碎。
“你以为死是了结吗?你以为死了一切都能结束吗?”何呈奕一口皓齿几乎咬碎,“秦葶,你可有想过朕这两年是如何过的?每一天是如何熬过来的你知道吗?朕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你又清楚吗?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服个软,不肯向朕说句好听的话,像从前那样.....”
“就像四年前那样......”
“不是你说的,让朕永远陪着你不离开你吗?朕并没有食言,可你呢?”
四年前,现如今再回忆起来便觉着很遥远了。
四年前他还不是皇帝,在秦葶眼中还是阿剩。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在意过你,我的阿剩是世上最乖最良善的人,就算他是个傻子又怎么样,我就是想要跟他在一起,就是喜欢他!”此刻的秦葶也不晓得自己脑子清醒与否,似要将从前所受的所有委屈都一并骂出,不由连声调也抬高了许多,激动时抬手一把打掉他掐在自己手颈上的手掌,“可你不是他,你叫何呈奕,你是皇上,你有三宫六院,你还有要成亲的未婚妻!”
此刻她一边哭一边说道:“你当初跟你那高贵的未婚妻在城楼上洒铜钱的时候,我从湖里爬出来,像个落水狗一样跪在你们脚下,那时候我就懂了,你不是我的阿剩了,你杀了我的阿剩,也杀了我。”
“我身无长物,初来京中身上只带了给你做的那身衣裳,你见了它一定觉得我很可笑吧?”秦葶自嘲轻笑一声,眼中的泪珠子啪嗒啪嗒接二连三的的往下掉:“我现在也觉得自己很可笑。你当初在那间破屋里试我给你做的衣裳时,是在嫌弃它连做你的擦脚布都不配呢,还是在笑我是个万里挑一的蠢货啊?”
“你把我带到宫里来,肆意欺负我,践踏我,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软话,你那么欺负我,我才不要跟你服软......”
一口气将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吐了出来,泪如雨下,怎么都止不住,抬袖抵在自己眼皮上,全然不顾的咧嘴放声嚎啕起来,哭的撕心裂肺。
眼前的人一下子愣住,秦葶从来都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不曾这样过。
她方才说的每一个字何呈奕都听进了心里,特别是那句她在意过,深得他心。
秦葶哭的凄惨无比,一声接一声的敲在何呈奕的心上,似要将他的整颗心一点点的敲碎。
她一向很惨,却半个字也没有对自己说过。
自他从阿剩变成何呈奕起,秦葶就再也没有同他说过心里话了。
他总是要求秦葶对他全心,却从未想过自己该如何给予她想要的东西。
其实他的秦葶是个再简单过不的姑娘,她想要的徐琰行给了她,自己却没有。
站在这样软弱却又坚韧的秦葶面前,何呈奕初次感觉到手足无措。
干脆将她挡在眼前的胳膊掰开,她先前还执拗,可耐不住何呈奕的手劲儿大,双手捧起她的脸颊,两根拇指胡乱蹭去她脸上的泪,可怎么也擦不干净。
这会儿她哭的嗓子都哑了,也好似哭累了,抽抽噎噎的闭着眼不肯看面前之人。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蹭的他满手都是,何呈奕突然欺身下去,张嘴覆住她的唇。
熟悉久别,想念已久的的绵软此刻就在他唇底,他轻轻碾磨以齿嘶啃,尝到她唇上眼泪滑过的腥咸滋味。
秦葶将眼皮挑开一条缝隙,何呈奕的脸近在眼前,才哭过鼻子不通气,这样被他吻住,几乎快要窒息。
带着方才那点子残垣的勇气,她用尽全力一把将人推开后别过脸去大口大口的呼吸。
他只浅退一步,后立即又上前,弯身一把将人打横抱起从容阔步行至内室,不顾怀里人鲤鱼打挺似的挣扎将人放到床榻上,按住她扑腾的双腿将绣鞋脱下丢的老远,随即抬手再次将人推倒在榻,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秦葶猛的扎动起身,却见面前一道黑影似黑云一般迅速蒙过来,长手各捏左右双肩,将她摁的死死的。
作者有话说:
第 104 章
第一百零四章 他败她胜
秦葶似是知道他要做什么, 一双手胡乱的在空中挥舞挣扎着,以何呈奕的力道只需要一只手便可她将牢牢固住。
“别动。”他命令道。
到底秦葶还是怕他的,他说别动, 她就果真不敢再动了。
后只见何呈奕在她面前沉了口气,随后在她身侧躺下,用胳膊穿过她后脖颈, 将人整个一搂,抱到自己身前来,秦葶额头碰到他的下巴,一睁眼便能见着他的喉结。
秦葶被他困在自己身前,怀里的人还时不时的抽噎一声。
直到感觉到他好似没有旁意的时候,一直紧绷的身子才缓缓松懈下来。
房里安静无声, 只能听到秦葶时不时传来的抽噎之声,整个脑子里也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委屈事, 安静会儿便又小声哭泣两声, 周而复始。
何呈奕下巴顶着她的发顶,手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微闭了眼说道:“朕有些累了。”
自永州来到南州还不曾好好歇息,今日发生的事太多, 连他也一直备觉吃力。
不过好在结果是上好的。
他将人环圈在怀里, 感觉到身前的温度,和那股熟悉的香气, 这才能一点一点的说服自己, 秦葶的确还活着。
就在秦葶一抽一噎间,秦葶哭累了, 打了个合欠便沉沉睡去, 何呈奕衣襟被她的泪水浸湿了, 她于梦中还时不时的会轻噎两下。
将人轻轻放开,胸前一股潮闷之意,她哭的太卖力,又是炎炎夏日里,额头起了一层薄汗珠子。
南州的夏夜很难过,特别是对于何呈奕这种年轻力壮之人,他身子稍稍朝后,静静侧躺着看着对面枕在他胳膊上熟睡之人,一股前所未有的塌实之感。
腾出一只手来扯住她的手指头在掌心摆弄她也毫无反应。
这睡相和从前一模一样。
她哭着同自己说的那些,也是何呈奕一直不乐意去面对的,他最怕的就是旁人提起关于二人分开后的那段挫磨。
她连睡着时都皱着眉。
眼看着那两道褶皱,何呈奕忍不住伸手上前去,以拇轻轻将其抚平。
指尖儿顺着她的眉眼,一路游走向下,行过她小巧的鼻尖儿,饱满的唇珠。
稍适停顿,他轻慢起身凑过去,轻轻在她唇上印上一吻,似蜻蜓点水,才轻点一下便想离开,倒没想这个时候秦葶便醒了,眼皮底下的目珠微动,睫毛轻颤,美目轻掀开一条缝隙,带着朦胧的困倦望着他。
才哭过不久的人,在炎夏里小睡这一会儿,额头的细汗打湿她胎绒似的一圈儿碎发,脸色若桃粉,清秀暖白,似画里的人。
何呈奕薄唇微抿,原本也没想做什么,他的确是累了,可一撞见她醒来,心里的那股火意便又一点一点燃旺起来。
眼前的人似仍在半睡半醒之前,惺松的眼怎么也睁不开,何呈奕终忍不住抬手轻抚了她的脸颊,拇指碰到她的唇畔时唇形微动,无意识的发出一声沉叹似的声响。
他终是在吞了一口口水之后再次将唇覆盖上去。
两年,整整两年间,他不曾踏过后宫,不曾有过旁人。
秦葶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人。
有些事他开蒙晚,可后与秦葶尝过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直到后来秦葶不在。可人一旦开过荤腥便会有念头,他有时也会在夜深人静时自己疏解一番。
这两年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现如今,他就是一头久未饱食的饿狼,任凭自己肆意壮大。
随着气息越发急促,啃噬由蜻蜓点水到饕餮吞食,秦葶终于被他扰的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实则她早就想到了,这一步避免不了的。
何呈奕的一只长臂探到秦葶腰后,?????将她整个腰形拖起,一手轻抚了她的耳侧,指尖儿穿入她的长发,最后又掐到她的衣带之上。
方才一阵厮打,秦葶的衣带松懈开来,只需稍稍一带便开了,夏日衣料用的单薄,掀开一层,轮形隐约可见。
秦葶心里还委屈着,伸手要将他推开,谁知越是推,他身形便越是下沉。
以膝盖将她的一抵,秦葶隐隐觉着有股温热袭来。
她头脸侧过,好不容易大喘了一口气,才说了一个:“我”字,下一刻唇便又被他堵上,想说的话被他如数吞咽回肚子里,不再给她片刻的喘息机会。
一头饿了两年的独狼,就是要在今夜打开杀戒!
何呈奕指尖游摆,顺势下移,隔着轻薄的纱料探到一处沟渠,温意染于指腹之上。
他眼尾勾带起笑意,有些得意的贴到秦葶耳畔气声道:“你也是想朕的......”
秦葶无奈翻了个白眼,后有丝丝腥气传来,很快何呈奕便觉出不对来。
他身形顿住,抬起方才那只手打眼一瞧,方才探过那道沟渠的指尖儿处染了腥红之色。
神色一凛,第一反应是秦葶受伤了,纵然起身一番查看方知这血从何来。
若不是腹内一阵酸疼,秦葶也不会在梦中惊醒,哪知连话也来不及说上一句,那头便如狼似虎的奔过来。
秦葶心里又气又窘,可侧目一瞧此刻那人愣坐在床榻之上手足无措的模样竟觉有些痛快。
一股强烈的报复意味传来,让她忍不住抿了唇角,强忍了笑意,方觉,原来这就是自损八百,杀敌一千。
何呈奕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帐篷尚在,隔着单薄的衣料平地起丘,眼见着秦葶自床榻上坐起,而后一言不发下了床,不慌不忙自柜中取了一应再朝屏风后去,百褶罗裙之上有一朵血色若艳梅盛开。
他的气息尚未喘匀,长长叹了一口气之后整个人仰倒而去,胳膊弯起,小臂搭挡在一双眼上,一口接一口的往外吐着浊气。
自屏风后绕出去有一处角门,直通沐房,秦葶要了些热水,稍擦洗了身上,又将干净衣裳换好这才回了内室中去。
刻意用了好一会儿工夫,房里那人现在也已经冷静下来,远远瞧着有些半死不活的搭躺在榻上,在何呈奕身上,秦葶还是头一次觉着自己赢了。
听到脚步声,何呈奕终终开眼,方才正在兴头,衣衫凌乱,这会儿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松散,他自榻上坐起身来,瞧见秦葶坐在边沿之上,脸色瞧起无什么异常,便知她这回肚子应该不疼。
指尖儿上的血迹早就干了,淡淡的颜色凝在指腹上,不细瞧也瞧看不出。
“既它来了就早些躺下休息,朕去冲个凉。”话落他自榻上站起,一阵风似的离了此地。
沐房中有热水但他没用,只用木盆盛了凉水兜头浇下,一盆接着一盆,直到将其彻底压制下来,南州的夏夜躁热难耐,对此时的何呈奕来讲尤其难熬。
水珠顺着他的发顶滴落下来,垂在眉眼处,抬手重抿几下,稍作调息这才罢休。
再归来时且见秦葶已经侧身躺下了,不过他估计这时辰秦葶也睡不着。
听到脚步声传来,随之感到身后锦褥一阵凹陷,紧接着便是一只手臂探了过来,何呈奕将几乎弓成一只虾形的秦葶捞到身前,前胸贴后背。
“疼吗?”他自背后问。
秦葶摇头,并未作声。
“早些睡。”他又说道。
明明才一会儿的工夫,秦葶又觉着身后有匕首相抵,不过她一点儿也不怕,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日是她的癸水救了她一命。
心头隐隐有些小得意。
......
在秦葶的小院之中能听到后园子里的公鸡啼鸣,秦葶睁眼时何呈奕正以手撑着头侧卧在她身边,不知几时起的,也不知盯了她多久。
这一夜实在难捱,有重得秦葶的欣喜,也有强忍的难意,愣是使得他身上一点困倦之意都没有,生怕这人夜里又跑了似的,干脆就这样干瞪着眼瞧了她一宿。
他只要一熬夜眼底便会有一条乌色,在他霜白冷意的脸上尤其明显。
秦葶撑着胳膊才要起身便又被他一把摁下,紧接着便瞧何呈奕扑身过来,似饿虎扑食。
“我的小日子......”秦葶还以为他这般按耐不住,才要发骂,哪知脖侧传来一股痛楚,疼的她吸了一口凉气。
而后他这才离探起身,目光盯在她暖白的脖侧,靠近肩头那里一块铜钱大的红晕醒目似花,心满意足的轻笑一声。
更衣洗漱后,秦葶前去将房门敞开,可这一敞她便傻了眼,只瞧着自己的房门前不知何时站了一院子的人,以徐琰行为首。
听到门声响动,徐琰行抬眼,恰巧目光与秦葶的撞在一处。
他眼底神绪复杂,多数是秦葶看不懂的意味。
从前何呈奕每每晨起,寝殿外也是候着一堆人,彼时宫里的规矩,此刻秦葶倒忘了,冷不防一见,倒显得十分陌生。
何呈奕此刻慢悠悠的出现在秦葶的身后,一只手轻搭在秦葶的腰侧,秦葶会意,忙闪到一旁去。
这细微的动作被徐琰行收在眼底,瞧见何呈奕身影迈出,他很快便垂下眸去。
“徐琰行。”何呈奕站在石阶上,朝他招了招手。
徐琰行面不改色行至跟前,俯首道:“陛下。”
“命人去给朕在南州物色一套宅院,要的急,今日就将此事办妥。”
虽不知何呈奕为何突然要宅院,可既是他吩咐的,且应下便是,徐琰行道:“是。”
话落,何呈奕大步下阶,临行前还不忘回望一眼,门中的秦葶会意,也提着裙角迈出门来,快步随之行去。
就在秦葶与徐琰行擦肩而过的刹那,徐琰行目光别来,分明地瞧见她脖侧的一处红晕。
刺的他双目生疼,牙关紧咬,心口似被什么击中,痛楚万分。
作者有话说:
第 105 章
既是何呈奕想要南州的宅子, 不容分说,必得是综合考量南州之最。
徐琰行此人办事利落,从何呈奕开口到现在不到半日的工夫, 他便亲选了南州府最顶极的三处园林,还让人画了简图一应拿给何呈奕瞧看,由他亲选。
来时恰见秦葶也在, 不发一言,在桌案前安静练字。
在何呈奕面前即便徐琰行来了她也不敢贸然抬眼,何呈奕心眼小的很,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寻人的麻烦。早起他那做作的一套便是拿着她向徐琰行示威,这般幼稚可笑的举动他都做的出来,更何况是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