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白切黑夫君以后—— by鹿燃
鹿燃  发于:2024年04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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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儿轻轻触上去,摸到叶片的脉络。
“这大概就是命吧。”秦葶浅言一声,指尖儿有一搭没一搭的打在上头。
“秦姑娘,冷大人府上来人了,此刻正在偏殿候着呢!”身后传来熟悉的说话声响,秦葶回过头去,是久未见过的齐林。
他照比两前年显见着发了福。
齐林看向她的目光透着几分慈祥,同旁人一样,也以为秦葶死在外面了,但再见到她的第一眼,便知,她往后的富贵可能不止于今,也不止于此。
提到冷府,秦葶第一反应便是小双,她疾步随着齐林来到偏殿,一推门,果真见着小双站在原地团团打转。
听到门声响,小双整个个愣在那处,上下打量秦葶两遍,确认是她没错,还未说话,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真是你啊?”两行热泪似断了线的珠子,咧着嘴朝秦葶张开双手。
秦葶更是红了眼,大步入门,朝小双扑过去,两个姐妹不顾形象不顾地点,哭成一团,哇哇的哭声响彻整个偏殿。
旧人重逢,齐林眼角也不觉泛了泪,他适时退出,将门带上,将这两个人的声音隔在殿中。
小双咧着嘴,若不是有耳根挡着,怕是要咧到后脑勺去,她将秦葶放开,上下又细看了一眼,而后又将她死死抱住。
两个人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此起彼伏。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以为你死了啊!”小双手放在秦葶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捶打,“我的秦葶!”
重逢这天,小双哭的比得知秦葶死讯的那日哭的还要惨上几分。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该给你来信的。”秦葶紧紧抱住小双,她知道,小双是真的心疼她。
两个人抱在一起哭,哭累了就坐下再哭,直到哭的一滴眼泪都没了,两个人又各自抽噎了许久,抽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
最后终于稍适平息,两个人才都肿着眼坐在一起说话。
想要说的话太多,却一时都不知该从哪里开头才是。
“前两日冷府里便来了信,说皇上这几日便会回宫,听冷长清说,会从南州带个女子回来,我当时心里还生气,你不过才没了两年而已,皇上就带了别的女子回来,但没想到是你。”小双抽噎的不成样子,缓了好大一口气才道,“我正在府里生着气呢,听说皇上让我进宫,我以为他又要找我麻烦,后来入宫后,见到了冷长清,他跟我说你回来了,真的是你回来了......”
“你快同我讲讲,之前是怎么回事,你果真是掉入长河?那河水那么深那么冷,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的问题太多,秦葶也只能细细同她讲来。
小双身上的衣衫显见着照比从前穿的要好上许多,先前与她一样,皆是粗布麻衣,而今也换上了轻纱罗裙,发髻上也多了首饰,秦葶说完了自己所经,便问起先前她说的:“你之前说,皇上会找你麻烦是什么意思?你这两年过的不好吗?”
“你是不知道,自大家都以为你死了之后,皇上就开始折磨旁人,杀了许多人,又叫许多术士方士之类的入宫,旁人有的说他中邪,有的说他要修仙,要么就把我弄到宫里来,天天逼问我关于你的事......”
“那点事翻来覆去的问,每个细节都抠到死,说的不对了就要宰了我,要不是冷长清护着,不知道要死几次了......”
“关于我的事?”秦葶不懂,从前她还有什么事是何呈奕不知道的。
小双点头,“他整日追着我问过去他离开村子之后你身边发生的事,过去那丁宽整日给你干活的事我同他说了,他便发脾气,我说丁宽几次想要娶你的事,他又追着问有没有同意,我说了没有,他又不满意。”
捏着小双的手指,秦葶愧由心来,“难为你了。我知道他的性子,非常人不能忍的。这两年,你都不曾离开过京城吗?”
“没有。”小双猛然摇头,“皇上就是不肯放人.......”
话未说尽,小双拉长了音,“而且,也是我不想走。”
“你和冷大人........”此事秦葶一早便有了猜测,小说曾说过,她是喜欢冷长清的。
“我哪里配得上他啊。”小双苦笑,这两年心里也着实着了不少委屈,虽留在冷府里,衣食不缺,可心尖儿处却是过的颠沛流离。
她能?????感觉到冷长清是喜欢她的,在意她的,却好像没那么在意,也舍不得让她走。且就那么不主不仆无名无份的留在府里。
美名其曰是皇上不让放人。
一句抱怨,听得出小双心里的委屈。
当年两个人虽同被困在京城,却又皆融不进京城,也就二人在一处时能说上话,旁人谁都理解不了。
自她走后,京里便只剩下小双一个,她有心里话也没人可讲。
“你还活着,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消息了。”说着,小双便又哭了起来,“你是不知道,我知道你死后还病了一场,还求着冷长清立了个牌位放在我睡觉的屋里,府里的人明面上不说什么,背后都说我阴气重。”
“我就是想你的时候,和牌位说说话,那些人就都说我被鬼上身了,什么难听话都有。”
明明是件很让人感动的事,可由小双的嘴讲出来就变得好笑起来。
秦葶自是又欣慰又感动又想笑。
她凑过身去搂住小双的胳膊,头枕在她的肩上,突然又不后悔自己回来了,“你待我真好,这世上也只有你肯这么待我。”
“可是你在我身上没得到半分好处,反而是我处处拖累你。”
“咱们两个用不说那些,你什么心思我懂,若你不值得,我也不会这么做。”小双叹气,“没有比你还活着更好的事了。”
“对了,”小双突然想到什么不得了的事,身子一挺,“我听说你还带回来个孩子?那孩子是皇上的?”
“不是,是捡到的,”秦葶咬唇,“不过这件事你知道就好,我不想让灼灼知道她原本是个没人要的孩子,你就当她是我生的吧。”
“外面有风传言,说皇上要立徐氏女为后,该不会是你吧?”
作者有话说:
第 111 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吵架
对徐氏女这个身份秦葶一时还有些适应不过来, 既便小双提起她也猛然怔了一下。
不过后半句更让她诧异,她的头自小双的肩上抬起,身子稍坐正了些才问:“你说的立后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京城都传开了, 说皇上带回的是京兆府徐琰行徐大人的妹妹,要册立为后。”小双一顿,“前两日你还没回来的时候, 京城便已经有了风声了。”
这倒颇让秦葶感到意外,因为何呈奕未曾与她透露过此事,徐琰行也没有。
可这风声必是何呈奕亲自放出去的,以他的性子,他不张口,谁又敢胡乱在京城传他的事。
皇后一位, 秦葶想想都觉着遥远,因魏锦心珠玉在先, 秦葶潜意识里便觉着也唯有魏锦心那样的家世才担得起皇后一位。
就算现在她被何呈奕巧妙的塞入徐氏, 骨子里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她想都不敢想。
“多半是讹传,我怎么当的了皇后,”她轻抿唇角, “再不济, 皇上也不会让我这种人做皇后的。”
要知道,当初指着她鼻子骂“你当你是什么东西”的, 也是何呈奕本尊。
就连那日在南州的园子里成亲, 他所言也是补给她的一场婚礼,更像是施舍。
“谁敢拿这种事乱传, 除非不想活了。”小双不以为然, 手轻轻一摆, 随后又握上秦葶的,“不管怎么说,你平安我就安心了,回去我非把那牌位给劈了不可。”
小双的脸上还沾着泪痕,秦葶抬手轻轻给她擦拭,“小双,你若是个男子多好,我定要嫁你的。”
“我若是男子,我哪里敢娶你,只怕皇上要砍我的脑袋。”她以手为刀,在自己肩头比量了一下,“秦葶,你既回来了,往后有什么打算?”
这种关于未来的事,秦葶想都不敢想,她只摇头,“不知道,老死宫中吧。”她半开玩笑道。
实际上,从她在南州见到何呈奕的第一眼起便知她跑不了了。
何呈奕与她,就似有千万种剪不断的联系。
她若想走,除非何呈奕死。
“小双,我好累。”身子前倾,秦葶环抱住小双的身子,缓而闭上了眼。
小双搂着她,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互相轻叹,一切好似都没变过,一切又都变了,两个人都一样,即便隔了两年,仍不知自己未来的路该在哪里。
日落西移,冷长清才从宫里回到府上,今日他知道小双入宫见了秦葶,回府之后头一件事便是去寻她。
还未走到院口,便听到梆梆两声巨响。
他以为小双院子里出了什么事,快步过去一入院便傻了眼,小双正高举着一只斧子朝下劈去,好悬没砍到自己脚上。
冷长清被她这招吓的心头一紧,忙大步过去,自她手中一把握下斧柄,“你这是干什么?”
小双指了地上已经碎了两半的牌子道:“秦葶都回来了,我还弄这个做什么,多不吉利,我将它毁了烧柴。”
说话间推下冷长清的手,扬起来又是一斧子,力道看着吓人,下手却很有分寸,毕竟从前也是没少做农活的,虽两年不曾动过手,可一拾起来,应心得手。
侧面瞧着,她鼻头微胀,连眼睛也是肿的,连带着说话声也略有嘶哑,冷长清便微低了头问:“又和秦葶抱在一起哭鼻子了?”
“怎么说的那么难听,”小双蹲下身去,将斧子立到一旁,随手将地上的碎木牌子搂到一起,“两个人好不容易见了面,自然是高兴的,我们是高兴的哭。”
“秦葶回来了,我比谁都高兴。”
她站起身来拍拍手,转而入了房中,手探入铜盆中洗了洗,冷长清也很自然的随她入室。
知他站在身后,小双眼珠子一转,顺势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子,“对了,有一件事我要同你说来着。”
“你讲。”
“今日我见了秦葶,她答应为我在皇上面前说情,让我回家。”
话音落,显见着冷长清的脸色略显黯然,面上的微笑之意也变的不太自然,“回家?”
“是啊,”小双点头,“我都出来两年了,起先是皇上不肯放,如今秦葶都回来了,我对皇上来讲也再没什么用处了,总不能留在你府上吃一辈子白饭。”
说着,她转过身去,大步迈向柜子,取了一块裹包布来,像模似样的铺在桌上,一边自衣柜中取了衣裳,一边叠放整齐,还不忘同冷长清道:“秦葶答应我了,她与皇上求情也不过是这两日的事,这次皇上一定能答应的。”
见着她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冷长清便慌了,“为什么皇上一定答应?”
有意忽略他的神情,小双在心里暗爽,面上却持重无谓的态度,“这你还看不出来,秦葶在皇上心里是什么地位啊,跑到哪里去都能亲自找回来,秦葶求情若他还不答应......不大可能吧。”
“不管怎么说,这次我是定能回家了。”
这两年来,冷长清没少给她置办新衣,她在府里不用做活,一只布包根本装不下,扭身又取了一块来,铺在床榻之上。
瞧她似模像样的,好似来真的,冷长清这回一点儿都笑不出来了,朝前踏了半步,“你当真要走啊?”
小双有意背对着他坐下,若无其事的重重点头,“是啊,我年岁也不小了,我比秦葶还大一岁呢,过了这个年,我就二十一了,你要知道,这个年纪无论放在哪里都是老姑娘了。”
一听她说嫁人,冷长清更急了,“嫁人?”
“你嫁哪门子人!”语气有些冲,多少带了些质问的意思。
手上动作停下,小双回过头来以奇怪的目光瞧他,“瞧你这话说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又没犯什么罪过,我家世清白,凭什么不能嫁人!”
“那我,”一个我字还未吐清楚冷长清便又忙着改口,“那这,那你走了.....”
明明嘴里有想说的话,可是到了嘴边,却连一句通顺的话都讲说不出。
是啊,这两年来,他与小双的关系就止步于前,原地打转,明明他心里揣着小双,确硬是不敢迈出来心里那道坎。
他觉着自己喜欢小双是罪过,对不起早亡的未婚妻。
见他吱吱唔唔不说话,小双肚子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她咬了后槽牙,佯装出一副自然的笑脸来,“冷大人,谢谢你这两年的照顾,在你府上,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往后您要是娶妻生子,可别忘了知会我,虽说我身份低微,可说一声恭喜还是应该的。”
由此冷长清才听得出小双是和他堵气。
可他此刻被小双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话峰一转道:“我从来没觉得你身份低微。”
从前是有的,可是后来便没了。
“哦,那真是多谢了。”小双轻笑,将手里的另一只布包打了结,整理好两个包,放在一处,轻轻往上拍了拍,“真好,过两日就能回家了,秦葶说帮我,就一定能帮我。我叔叔婶婶都两年没见着我了,一定也都想我了。”
“若是皇上不肯放你怎么办??????”冷长清隐忍着叹了一口气,顾左右而言他。
“不肯放我,那也成,我就入宫去秦葶身边当宫女,待隔个一年半载,秦葶说了,再想法子给我寻个更好的人家。”她摇摇头,“皇上不会不放我的,又与我无怨无仇,该过去的事儿早该过去了。”
她说的十分笃定。
实则秦葶回来时,冷长清便想到了这一层,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问,小双便说了出来。
瞧着她似这么欢天喜地的想着嫁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即便是博览群书的文人,遇到这种乱心的事儿也没了主意,开始口不择言道:“你就那么想嫁人?”
你一言我一语的拉扯,小双早就气的手直哆嗦,她想要的就是一句明明白白的话,可他偏却不肯给她一个痛快。
两年前说喜欢他的是自己,他不回应,却处处关照,就是游走在喜欢与不喜欢的边缘,任由着她患得患失。
说白了,还是不够喜欢,小双算是看透了。
热脸贴冷屁/股没什么意思,白白耽误了自己的年华,反正现在秦葶也回来了,她不瞎,瞧的出何呈奕待秦葶不一般,四舍五入往后秦葶就是她的靠山。
“对,我就是想嫁人,待我回去了,就找个真心实意待我好的,只要他在意我,只要他真心喜欢我,什么瞎子瘸子我也认了!”
小双脾气急躁,说起来便都是气话。
冷长清脸色难看的没法瞧。
小双一见他这副样子就气得半死,索性又往火里添了把柴,“我觉着小徐大人就不错,京城里多少女子都喜欢他,人家还未成亲呢,我近水楼台先得月,他现在反正是秦葶的兄长,说不定让秦葶同他说上一说,他还能将我收了。”
“我这出身也不指望什么正位夫人,若能给小徐大人做个妾也成。小徐大人人年轻,长的又好看,年纪轻轻的就任职京兆府,前途无量!”
“不像某些老黄瓜......”
这一双伶牙俐齿将冷长清气个半死。
那句老黄瓜尤其刺痛了他的心。
喘着长气,双拳捏在袖口里,难得也阴阳了一回,冷笑道:“呵,小徐大人,这才几日,就叫上小徐大人了,只怕是他一入京,你就盯上他了吧?”
“小徐大人那样的人,想不让人留意也难,今日在宫里我还见着他了,眉清目秀的。”
冷长清气笑了,点点头,“好,好,既你都这么说了,不成全你便成了我的不是了。明日我便入宫面见圣上,让他赦了你,放你回家。”
话落,他甩袖大步出门而去。
只听身后小双拉长了声调在背后道:“那就多谢冷大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 112 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看不见你难受
次日里, 冷长清果然入宫来,不过不是为得他与小双的事,而是为着何呈奕要将秦葶立后之事。
这事不新鲜, 满宫里都传遍了。
凡事一旦与权力沾了边,就免不了争斗与算计。
何呈奕给了秦葶一个体面的身份,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 可突如其来的徐氏一门,本就让京中一些官臣不满,若徐氏再出一个皇后,往后便有可能成为第二个魏氏。
一时朝中纷乱,各派明争暗斗起来。
乌烟瘴气。
自回宫难得闲时,殿中燃着青梅香仍为消暑加了薄荷在里。
何呈奕与冷长清对席而坐, 中间隔一棋盘,何呈奕手执黑子, 朝棋盘中摆放一颗, 黑子落盘,发出轻钝一声响。
“陛下已经做好决定了吗?”冷长清犹豫着不敢落子,瞧看何呈奕脸色。
自然他知道冷长清所指为何,稍仰下巴示意他将白子落下, “你是知道的, 朕打定主意的事便不会犹豫,皇后之位, 只能是秦葶的。”
一早便料到他会如此, 可从前也会多方斟酌,倒不会这般执拗, 不免有些担忧, “可是朝中有许多老臣皆说徐氏女若为后, 只怕难以服众,虽说是书香门第,却也不是如之前魏氏那般大家。”
“他们若想反对,什么都可以拿来当成是借口,说白了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后位空置时,便三天两头上书请求立后,朕决定立后了,他们又这不成那不成。总能鸡蛋里挑出骨头来,朕不是三头六臂,哪里般般都让他们满意。”何呈奕无谓一笑,又取了一颗黑子出来拿在手上捏玩,“朕的皇后,想立谁便立谁。”
从前立魏锦心,那是权宜使然,他需要借魏家的势,可如今,他晓得明白秦葶在他心中是何种位置之后,皇后便只能是她的,他容不得除了秦葶之外任何女子与他比肩,更何况凌驾于秦葶头上。
眼前的帝王如今在他面前说的这般直白,倒让冷长清有些错愕,仍记得两年前,自己仅在何呈奕面前问了句他是否意秦葶,就惹得他老大不高兴,还将自己训斥了一通。
当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冷长清不免心中暗自发笑。
这几天正是何呈奕得意时,一抬眼便瞧见冷长清面露苦意,便问:“冷卿有心事?”
的确有,自打昨夜和小双吵了那一场心里便不舒服,气的今日的早饭都没吃,两个人起早碰面,愣是一句话都不曾说过。
可这种事哪里能同何呈奕讲,也只含糊着咽下,不去提了。
“在南州时秦葶曾问过朕关于那个小双的事,朕当时只应付了她几句,今日一见了你便又想起,朕打算放她回乡去。”何呈奕说道。
话落,冷长清手里的白子落在棋盘上,打散了手底下的布局,他面露惶恐,连忙跪下,“臣失礼。”
何呈奕似发现了什么,轻笑一声,将棋子往棋盘里胡乱一丢,而后道:“不过是一盘棋罢了,起来吧。”
冷长清这才站起身来。
只听何呈奕又笑道:“先前朕的确讨厌那个小双,也不止一次想杀了她,可念及她待秦葶是真心,朕便宽了她,不同她计较,你回去便同她说,放她回去吧。在你府里待了两年多,时日也够长久了。”
只瞧冷长清咬着牙应下:“是。”
......
湖心的荷叶无穷连天,细荷有尖角露出水面,已经有浅浅将绽之势。
宸琅殿从前修建时便刻意挖了两湖,种下当年的莲藕,今年终于开花。
实则两年以前,就在何呈奕初次想着给秦葶位份时便命人在华宵殿后新建了宫殿,只是当时无人知此处是用来做什么的。
而今秦葶回宫的第三天便入住了进去,此殿取“宸琅”二字,其意不言而明。
何呈奕长步入殿,殿内的宫人跪了一地,他只招手示意他们都退出去,不愿开口多说一个字。
这个时辰秦葶在午睡,一路颠簸回来,她需要好生缓上几日。
轻步入了内殿,秦葶侧身面朝里躺着,夏日里午时过热,她只着了一身透薄的轻衫,隐隐可见肌色。
提袍轻坐榻沿,何呈奕便就这样静坐着瞧着她的睡颜,垂眸一眼不眨盯着她瞧看,他的人生中,终有了片刻的晏宁。
这是秦葶给的。
也唯有她,有这本事能让一头无时无刻都在站斗的独狼有片刻的温意。
这种感觉越发清晰明烈。
只要有秦葶在,他便觉着踏实满足。
秦葶觉大且沉,久睡不醒,他独坐殿中瞧看够了便觉着有些无聊,总是想摆弄她两下,忍不住探过身去,玉冠上的珠子晃动紧跟着发出碰撞声响秦葶便醒了,一睁眼瞧着面前的一张脸,吓了一个激灵。
“你干什么!”秦葶眼还未全睁开,隐隐带了起床气。
一见人醒了,正得他心,“什么时辰了,还睡。”
秦葶揉了揉眼,便听他又问:“灼灼呢?”
“去晋王府上了,杜老太妃前日入宫时,见了灼灼便说喜欢,让奶娘抱过去玩几天。”灼灼素来不认生,好似天养的娃娃,不怕人,老太妃一见就喜欢的不行。
“怪不得。”何呈奕点头一笑,“晋王府一共也就那么两个人,老太妃自来又喜欢孩子,灼灼是个有福气的。她被抱出去玩,你不想她?”
“想自然是想的,可孩子就是孩子,整日带着也累的,她自小就是我和奶娘一起累过来的,她难得出去玩,我倒是觉着轻松,而且奶娘看着她,又是去老太妃那,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瞧她说的这般自然,倒真似个生身母亲一般,随着她自榻上坐起,何呈奕将手搭在她的膝盖上,“待往后你自己生了孩子,想来照拂起来便是手拿把到。”
对此秦葶不作声,只拿开搭在肚子上的薄缎做势要下榻,却被他拦住,这些时日何呈奕也瞧出来了,一提到此事秦葶便有意回避,不应不答不作声。
何呈奕有些受不了了。
那日在南州问的话被她躲了过去,今日他就想打破砂锅,“你是不是还想着离开朕?”
双手各捏住秦葶的腕子,将人扯离的自己又近了些,“抬头,看着朕回?????话。”
“我人都回来了,亲也成了,还能跑到哪里去。”
“那你这几日为什么不高兴?”试问自心,何呈奕这几日回宫之后一直忙于政事,不曾找过她的麻烦。
“没有不高兴。”秦葶摇头,终抬起眼来,“这两天宫里到处都在传立后的事,旁人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他轻笑,“若不然你以为朕为何要让你入徐家。”
“这份礼,你可喜欢?”单手轻抚上秦葶的后背,低声问道,语气有些向秦葶邀功的意味。
“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东西的,你就算给了我身份,仍是穿上龙袍不像太子,这皇后我不想做,这些我也不想要。”秦葶淡然说道。
“可朕偏要给,你能如何?”他不管不顾地说道,身子离贴的更近了些,单手捏起她的下巴,
“朕想让你陪在朕身边,不能躲不能逃,一心一意的爱朕,只爱朕。”他一顿,“秦葶你记着,现在你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孤女,你是属于朕的。朕在你面前,你谁都不能看。”
他知道现在秦葶一直同他赌气,但他不在意,只要她人在便好。
临了,他又加了一句:“你得在意朕。”
像是从前那样,每天会关心他吃不吃的饱,每天要关心他穿的暖不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两个人一点默契都没有,甚至眼神都少有交流。
秦葶抓抓头发,“知道了。”
见他这般敷衍,何呈奕想要发作,却无可奈何,便转了话题道:“今日可练字了?”
“练了一会儿。”
“从前听说你在南州每日练字可勤快,怎的回了京城就懈怠了?是因为不再给你兄长写信了?”
话说三句,准离不开挖苦和刻薄,何呈奕某些方面,要比小女子还要能闹的多。
只要不顺他心意,他便一直过不去,就好比徐琰行的事。
“在南州我教你写的字,可都学会了?”
秦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字,点头道:“学会了。”
“过来,写给朕看看。”他站起身来,牵着秦葶的手下榻。
披了件衣衫,由他牵着手来到桌案边,不情不愿的拿起笔,在何呈的目视下,将他的名字写的还算工整。
他的名字并不难写,只要稍稍用心些便可。
“比上次写的要好。”显见着他脸上稍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抬手搂过秦葶的纤腰,将人往身前一带,凑过脸去亲了她的脸颊一下。
“方才冷长清来找朕了,朕已经答应将小双放回,不必再留他府上。”何呈奕将写着他名字的那张纸叠起,趁着秦葶看向旁处,将纸别于腰间玉带之中。
自外瞧不出来。
“朕还有事,你好好待着,晚上再来瞧你。”他一顿,手轻捏在秦葶的肩上,“这两日可能会有宫人过来,教你于封后大典上的事宜,好生学着。”
他走后,秦葶肩上好似还有他手掌上传过来的温度。
自南州回来,何呈奕照比从前似变了一个人,待她越来越好,秦葶心有所感,毕竟从前是苦过来的姑娘,旁人稍给些好处便容易不知所措。
可她从前被何呈奕吓怕了,今日猫时,明日狗性,谁也不知他今日端好,明日会不会又翻脸,眼下他的确是给了她顶好的东西,反而是秦葶缩着手不敢接。
她与何呈奕之间,永远都是他牵着线往前走,想怎样便怎样,所弃所有都是他自作主张。
在至高无上的权力之下,秦葶觉着自己很被动。
他想要有人全心全意爱着他,不离不弃,这种东西也是秦葶一直梦寐以求,他却不懂。
......
夜风寂寂,吹的树上的叶子沙沙声响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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