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他无比后悔当初的决定,未来会怎样可想而知……
“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希望你们不要牵连我的子女。”
见他还挺委屈,江枫远气不打一出来,“你让你三儿子和江西处对象,抱着什么心态别以为我不知道?真当江家人都是傻子呢?放心,我不会打压你们,但我会就事论事,依法处理。从今以后,你们离我江家人远点儿!”
说完,他带着江东离开,没给对方任何解释的机会。
目送他们离开后,苏建国耷拉下脑袋,颓废地坐到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
整个事件当中,他属于知情不报,无论怎样都脱不了干系……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几秒后听到苏艳宁急切的声音,“哥,你快救救我!咱老家一点儿都不安全,有公安想抓我!”
苏建国默了默,让她自求多福,便挂断了电话。
此时,张兰娟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
她裹着围巾跟在苏小雪身后,来到黑市卖收音机。一台收音机能挣二十元钱,巨大利益的驱使下,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苏小雪对黑市很熟悉,七拐八拐走到一处偏僻的胡同,等待顾客主动上门。
在这之前,张兰娟卖过两次货,已经没那么怕了。她左顾右盼等了十多分钟,忍不住问:“今天怎么回事?咋没人买东西呢?”
苏小雪特别淡定,笃定这批从南方倒腾来的收音机不愁卖。
“才上午而已,再等等,别那么心急。”
听她这么说,张兰娟只好继续等待。不知过了多久,有两个年轻人朝他们这边走来,打量着他们,对暗号:“请问,今天是星期五吗?好像有暴雨。”
一见有顾客上门,张兰娟激动不已,忙说出下半句话:“这里风景无限好,就算有暴雨也不怕。”
暗号对上了,双方开始买卖。经过讨价还价,收音机的价格最后定在70元。
苏小雪和张兰娟领着他们去取收音机,刚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突然冒出几个红袖标,想要围堵他们。
苏小雪见情况不对,撒腿就跑。她这一跑,把张兰娟吓懵了。
有一个红袖标去追她,其他几人围住张兰娟就是一顿审问。
自从嫁人后,她从没工作过,冷不丁碰到这么大的阵仗,两条腿已经吓软了,想跑都跑不掉,只能红着眼圈搬出丈夫的名字。
当苏建国接到通知时,整个人快被气疯了!如今苏家正处于非常时期,他没想到张兰娟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如果处理不好,三个儿子都会受影响。
他现在只想保住儿子们的前途,至于其它,已经管不了那么多。
好不容易把张兰娟从革委会弄出来,苏建国彻底怒了,“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啊?家里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竟然敢去投机倒把!你知不知道三个儿子会被你坑死?!”
张兰娟缩了缩肩膀,小声嘟囔道:“是小雪带我去的,我没想那么多。”
听到苏小雪的名字,苏建国皱紧眉头,觉得这孩子一定是来要债的!
自从她回来,苏家一直鸡飞狗跳,如果可以,他真不想认这女儿!
“她人呢?为什么只有你被抓了?”
说起这事儿,张兰娟一脸气愤,“她把我扔下自己跑了!你说有她这么当闺女的吗?”
苏建国瞅瞅她,冷笑一声,“你这是活该!宁愿把儿子们得罪光了也要守着她,结果呢?到危难时候,她管你吗?”
张兰娟抿了抿唇,竟无言以对……
第64章 迎来新生命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 苏鸢已经很少出门。她躲在家里猫冬,除了听收音机,就是织围巾、做小衣服, 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在与傅墨白斗智斗勇中,那条围巾终于偷偷织完了。小衣服也做成两套, 开襟的款式, 穿脱特别容易。
她把这些成品放进箱子里, 打算全部完成后,再让男人知道。
傍晚,傅墨白下班回来,手中拎着一只烤鸭,那油光锃亮的色泽,可以媲美京城烤鸭。
苏鸢看着它,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笑盈盈地问:“你在哪里买的?我怎么不知道这里有卖烤鸭的饭馆?”
男人把它拆开装盘, 眉宇间透着一抹神清气爽,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快去坐好,咱们开饭了。”
“嗯,好嘞。”
苏鸢被他的好心情所感染,脚步比以往轻快许多。
他们的晚餐除了烤鸭,还有一荤一素的炒菜, 再配一碗萝卜炖牛肉, 十分丰盛。
傅墨白为她冲了一杯麦乳精, 又以茶代酒举杯道:“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 适合吃点好的。”
苏鸢诧异抬眸,有些好奇他是怎么了?
“你升官发财了?”
“……”
他轻咳一声, 否认道:“距离我升官发财还很遥远,抱歉,让你失望了。”
苏鸢被他逗笑,嘟囔道:“谁让你神秘兮兮的?快说,到底为什么开心?”
他沉默一瞬,渐渐收敛笑意,忽然一本正经道:“京市那边发生了许多事,你想听吗?”
“那边”指的是谁,苏鸢很清楚,她想了一下,决定听听苏家怎么了?
“苏建国因为包庇家属犯罪,又受张兰娟投机倒把的影响,被上面处分了。苏艳宁也好不到哪儿去,躲藏好几天被抓了,估计近几年出不来。”
苏鸢微微一怔,对于当年那些事,说不介意,是假的。听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她心情颇为复杂。
傅墨白放下茶杯,给她夹了一个鸭肉,轻声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他们不值得你伤神。”
苏鸢“嗯”了一声,继续吃饭,没再想那些事。
随着新年的临近,大街小巷要比平常热闹许多。大家攒了一年的票据,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无论百货大楼,还是农货市场,都是人山人海。
苏鸢也想出去转转,傅墨白带她去了一个人少的地方,让她随便溜达。
她望向四周光秃秃的树木,不禁气闷,“这么冷的天,你让我看什么呀?”
男人指向不远处那条结冰的河,噙笑道:“你可以看他们滑冰,不是挺有意思吗?”
苏鸢随他手指望去,只见有许多小孩和年轻人在冰面上嬉闹,欢声笑语传来,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傅墨白为她披上一件军大衣,低声问:“怎么样?这里不错吧?”
她点点头,很放松地靠在他身前,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温暖。
这时,小腹忽然抽痛一下。
苏鸢下意识绷紧神经,心里慌得不行。男人察觉到她的反常,蹙眉问:“你怎么了?”
她不敢动,小声回答:“刚刚肚子疼了一下,现在又好了。”
如今是孕晚期,一点风春草动都会惹人担心。傅墨白迅速作出决定:“咱们现在去医院检查一下,你慢慢放松,别太紧张。”
苏鸢试着放松紧绷的神经,刚要松口气,小腹又是一阵抽痛,她下意识抓紧男人的手臂,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我好像要生了,怎么办?”
听到这话,男人的脸上难得闪过慌张,他强装镇定道:“没事,车就停在不远处,咱们现在去医院。”
“嗯!”她轻咬嘴唇,缓了缓心神,然后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在他的搀扶下,快速朝公园外面走去。
一路上,他们内心无比忐忑,很怕孩子会马上生出来。
直到坐上吉普车,两人才敢长舒一口气。傅墨白一脚油门朝中心医院的方向开去。
这会儿,苏鸢已经冷静下来,考虑得比较多,“孩子们的东西都没拿,要不咱们先回家取吧?”
傅墨白紧握方向盘,告诉她医院有公用电话,他会让邱野把东西送到医院。
苏鸢看向车窗外的风景,轻抚小腹,没再说话。
当他们到达医院时,她的阵痛时长又缩短了一些。
产科医生认真检查后,直接让护士把她扶进产房,并对男人交代道:“快把婴儿的东西准备好,您爱人要生了。”
提前二十多天生产,傅墨白不由得担忧,但医生说问题不大,让他赶紧去交钱。
他瞅了一眼产房,然后迅速下楼,先是给邱野打电话,再去缴费处,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完成,最后回到产房前,看着那道门,望眼欲穿。
刚好有护士从里面走出来,他上前两步问:“请问我妻子怎么样了?”
产房里只有苏鸢一个人在生孩子,护士停下脚步回答道:“她正使劲儿呢,你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她和孩子没那么快出来。”
傅墨白哪肯离开,又问:“我能不能进去陪她?她平时很怕疼。”
头一次听说这种要求,护士忍不住打量他好几眼,摆手拒绝:“那不行,医院有规定,产房重地,男同志止步。”
无奈之下,傅墨白只能在走廊继续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邱野和杨晓红赶到医院,把两张包被送进产房。
杨晓红焦急地问:“鸢鸢怎么样了?还没消息吗?”
傅墨白摇了摇头,心思全在产房内。
此时,苏鸢已经失去理智,医生让她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完全没有思考能力。
“同志,你再使把劲儿,孩子就快露头了!”
眼见黎明的曙光就在前方,她深深吸气,再拼尽全力,很快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响彻整间产房。
没过两分钟,又一个婴儿出生,医生很高兴的对她说:“恭喜你,是一男一女,看着还挺胖乎。”
护士把他们包裹好,抱到她面前,苏鸢抬眸看清他们稚嫩的眉眼,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你还要在这里观察半个小时,等时间到了,我会让你家属进来接你。”
听到护士的叮嘱,她轻声应下,闭上眼睛,只想好好睡一觉。
另一边,护士把两个婴儿抱出产房,交到傅墨白和杨晓红的怀里,并告知道:“男孩五斤八两,先出生的。女孩五斤六两,晚出生两分钟,都很健康,你们放心吧。”
傅墨白娴熟地抱着妹妹,急切地问:“我妻子在哪里?”
护士向他简单解释一遍,让其半个小时后来这里接人。
邱野看着他那魂不守舍的样子,轻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弟妹不会有事的,咱们先把孩子送回病房吧。”
傅墨白回过神,大步走向病房,把一对子女安顿好,由邱野和杨晓红照顾。
又一次回到产房外,继续等待。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等来苏鸢,眼眶微微发红。
“很疼吧?还难受吗?”
面对他的关心,苏鸢忽然鼻尖一酸,很想抱抱他。
“你弯下腰,我够不到你。”
傅墨白愣了一下,随即弯腰,用力搂住她,心底酸涩不已。
“鸢鸢,谢谢你。”
苏鸢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只觉得这里是最温暖的地方。
回到病房,她对两个刚出生的宝贝充满好奇,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都把杨晓红逗笑了。
“你这是干嘛呢?趁孩子在睡觉,你也赶快睡吧,等他们醒了,你才有精神喂奶。”
“好,我这就睡。”
因为之前探望过李树的妹妹,苏鸢对养娃还是有一点经验的,她在临睡之前,不忘对傅墨白轻声嘱咐道:“两个宝宝交给你了,等他们饿了,记得叫醒我。”
说到这儿,她声音一顿,突然想起一件大事,忙招呼杨晓红,在她耳边低声问:“我该怎么喂奶呀?让他们自己吃吗?”
杨晓红没生过娃,对这方面一知半解,也很懵,“要不你问问大夫和护士?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喂。对了,你不是找了一个会带孩子的大婶吗?怎么没看见她?”
提起这事,苏鸢苦笑,“我俩没什么经验,原本打算让郭婶一个星期之后再来我家,如今看来只能让她提前了。”
杨晓红听后,拍着胸脯保证道:“哪怕那婶子临时反悔也没关系,你还有我呢!我就不信,咱俩大人会摆弄不过丁点儿的小娃娃。”
苏鸢笑了笑,由衷感谢。紧接着求教有经验的护士,对方讲得很详细,她认真记下,很怕哪个步骤不对,会坑了孩子。
到了傍晚,邱野和杨晓红才离开医院。经过一下午的学习训练,傅墨白已经掌握带娃技巧,除了不能喂奶,其它事情,他全包了。
这一夜,新手父母跌跌撞撞带娃,相安无事到天亮。
傅墨白刚要出去买早餐,却看到不远处有一行人朝他这边走来。
最打眼的,当属叶洁那强大的气势,他们渐渐走近,傅墨白忙上前迎接。
“你们怎么过来的?吃早饭没?”
姜原没空回答他,抻长脖子朝病房里望,“苏老师呢?我想看小宝宝。”
傅墨白把他们带进房间,向大家讲述昨天生娃的各种状况。
叶洁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很后悔没能早点来,如果有她在,这俩年轻人也不至于事事都要靠自己摸索。
与此同时,苏鸢见这么多亲戚朋友来看自己,唇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李树和其他几位同学拿出用“勤工俭学”的钱买来的礼物,交到她手中,一脸真诚地祝福道:“苏老师,恭喜您迎来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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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动,她替两个宝宝谢谢孩子们,又让傅墨白拿出橘子, 分给大家吃。
“你们消息很灵通嘛,竟然这么快就知道了。”
姜原嘿嘿一笑, 解释道:“是我告诉他们的, 这天大的喜事, 当然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苏鸢被她逗笑,关心起寒假期间的“勤工俭学”活动。
有同学回答道:“萧老师很负责,对我们也不错,您放心吧。”
听到这句话,苏鸢那颗悬起的心落了地,又跟他们聊了许久。
直到这些孩子们全都走了,叶洁才凑到她身边, 笑呵呵地说:“你的学生们真不错, 都挺懂事。”
苏鸢赞同地点点头, 衷心夸道:“他们都很优秀,能成为他们的老师,是我的福气。”
这时,床上的妹妹突然哭了,叶洁忙抱起她轻哄。
“这小宝贝长得真漂亮,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
叶琴见其只管哄也不看看尿没尿, 忍不住出声提醒, “孩子没准饿了或尿了, 你先排除这两样再哄吧。”
叶洁动作一滞, 立刻给自己找补,“我这不是着急嘛, 这些我都懂。”
说完,她把小婴儿轻轻放到床上,先检查尿布湿没湿,并问道:“你们给孩子起名字了吗?”
苏鸢笑吟吟地告诉她,“哥哥叫傅熙年,妹妹叫傅熙婷,小名是宵宵和元元。”
叶家姐妹听了,同时问:“咋起这种小名?合在一起不是元宵吗?”
“对呀,我现在特别想吃炸元宵,所以就起了这个名字。”
苏鸢说得理直气壮,把叶洁气笑了,“你俩给孩子起的小名真是随意,等他们长大了,非埋怨你不可。”
但苏鸢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呀,至少我没叫狗剩、狗蛋之类的。”
傅墨白在一旁轻笑出声,没有任何意见。
瞧他俩那统一战线的样子,叶洁无奈摇头。
因为是顺产,隔天上午,苏鸢就出院了。傅墨白先是把行李放到车上,然后再回病房接娘仨。
他小心翼翼地搀扶苏鸢下楼,两个孩子由叶洁和杨晓红抱着。
叶洁怕他俩忙不过来,打算等苏鸢出满月之后再走。
几人坐上吉普车,刚进军区家属院,便引来无数围观。
龙凤胎在这大院里屈指可数,大家都好奇他们长得什么样?可惜两个孩子包裹得很严实,根本看不清长相。
苏鸢也裹得严,怕她受风,下车后傅墨白赶紧把她搀进屋。
作为社交达人,邱野代表他们给左邻右舍发了喜糖。
有人收到糖,小心试探道:“我听说傅营长的岳父出事了?是不是真的?”
邱野被问得一愣,随即笑了,“没有这回事,他岳父好着呢!”
对方听后根本不信,只以为是傅墨白抹不开面子,才不敢承认。怕自己受牵连,连忙把糖还给邱野,“我最近牙疼,吃不了甜的,你还是拿回去吧。”
邱野笑得意味不明,接过糖,没再勉强。
进屋后,趁周围没人,他向傅墨白说起这件事,感叹道:“你说这人也太现实了,连喜糖都不敢收,真是白做这么久的邻居。”
傅墨白倒是淡然,“不收就算了,你明天帮我订间包房,江家那边有人过来。”
“一共几个人,知道吗?”
想到电话里,江家几兄弟轮番询问的样子,他保守估计是四个人。
“你帮我订间最大的包房吧,具体人数我也不清楚。”
“行!没问题。”
关于苏鸢的身世,邱野一清二楚,不禁轻拍他的肩膀,调侃道:“之前那三个大舅哥不算,现在又多了三个,你有什么感觉?”
傅墨白撇他一眼,回道:“没有感觉,在我媳妇心中,我才是最重要的。”
瞧他那一脸自负的德行,邱野特想打击他,“大话别说得太早,没准哪天你就不重要了。”
男人冷哼一声,懒得听他胡说八道。
另一边,苏鸢把孩子们轻轻放到床上,很怕他们醒过来会哭。
杨晓红很想知道她当妈之后的感受?
苏鸢如实说道:“有时候,我还会觉得他们在我肚子里,可能还没彻底适应吧。”
杨晓红听得似懂非懂,不太理解那种感受,“怎么会呢?肚子不是瘪了吗?”
叶洁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笑:“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哪能一下子适应,等你以后怀孕就知道了。”
这天晚上。
苏鸢和叶洁带着孩子住在一个大屋,傅墨白则睡在隔壁小屋。
自从结婚以后,这是两人第一次分房而睡。因为有干妈和宝宝们陪着,苏鸢很适应。可傅墨白辗转一夜,特别不适。
没有她睡在身边,他总觉得心里空唠唠的,很没安全感。以至于第二天,他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目光暗淡。
吃早饭的时候,苏鸢看出他的反常,疑惑出声:“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不是,做了一个噩梦,还没缓过来。”
他剥好一颗水煮蛋递给她,紧接着又给叶洁剥一颗。
“干妈,你昨晚睡得怎么样?俩孩子有没有闹您?”
叶洁接过他的水煮蛋,笑着说道:“他们挺乖的,只醒三次,吃饱了就睡觉,一点都不闹。”
傅墨白默了默,蹙起眉,“一晚上醒三次也挺折腾人,一两天还能坚持,时间久了可不行。要不,您睡我那屋吧,我负责起夜。”
苏鸢不疑有他,跟着附和,“干妈,墨白说得对,他体格好,以前总出任务能起夜。您还是跟他换下房间吧。”
“不用,我岁数大了没那么多觉。他还得上班呢,一定要休息好才行。”
见叶洁拒绝得干脆,傅墨白又为她盛了一碗小米粥,“您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咱们还是换一下吧。”
但她依然拒绝,“换啥换?行了,你俩就听我的!先这么住吧,等过段时间再说。”
“……”
心愿没能达成,傅墨白只能继续孤零零得一个人住。
上午十点。
三辆吉普车停到傅家门前,很快引来旁人的注意。
江南从车里走出来,先为江枫远开车门,再去副驾驶拿礼物。
另外两辆车也在这时候下来几个人,分别是江东和江北夫妇,以及他们的叔叔江枫岭。
这么大的阵仗,引起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他们是谁啊?好像不是本地人。”
“估计是傅营长家的亲戚吧。”
刚好有人在军区报纸上看过江枫远的照片,不可思议道:“那好像是江首长!他是傅营长的啥人呐?”
听到江首长的名字,众人皆是不敢相信,议论声接连不断,江东没有理会,上前两步敲响傅家大门。
叶洁听到动静来开门,看到这么多人站在门口,有一瞬间愣住了。
随即想到什么,轻声问:“你们是……鸢鸢的家人?”
江东朝她礼貌颔首,先是自报家门,然后问起她的身份。
身为苏建国的前妻,叶洁尴尬地笑了笑,“我是她干妈,你们快进来吧。”
说着,她侧开身,偷偷打量这些人。很好奇,苏鸢的亲人都是怎样的性格?
江家人是非分明,并没有因为她是苏建国的前妻,而难为人。
苏鸢也听到院子里的声音,走到屋门口,对他们扬起一抹浅笑,“墨白说你们晚上到,是改车次了吗?”
见她脸蛋红润,人也精神,江家众人松了一口气。
江南代为答道:“确实改了车次,提前半天到达。因为某些人等不急了。”
说着,他视线飘向江父和大哥,意思非常明显。
为此,苏鸢很不好意思,忙把他们让进屋,声音压得很低,“宝宝们在睡觉,你们先坐,我去倒水。”
孟霜见状,忙把她拦住,“你在坐月子呢,还是我来吧,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就在这时,叶洁也发话道:“你快找张椅子坐下,我去沏茶。”
苏鸢乖乖坐下来,看得江枫远心酸不已。
明明都是一家人,却这么客气。这都怪苏建国,如果不是他和他妹,江家不会如此。
“鸢鸢,你爷爷也想过来见你们,但他最近身体不好,无法出远门,就想要一张你的相片,你那儿有吗?”
当初结婚时,苏鸢在照相馆拍了很多相片,于是说道:“行,等墨白回来,我让他找一张给您。”
提到傅墨白,江枫远环顾四周问:“他人呢?怎么没在家。”
今天是星期天,苏鸢无奈一笑,“他以为你们坐晚上的火车到,去招待所订房间了。”
与此同时,傅墨白拿着好几把房门钥匙走出招待所,刚要回家,却被人叫住了。
他转过身看,是那个频频制造偶遇的张小天。
傅墨白皱了一下眉头,今天没什么耐心跟他周旋。
“你喊我有事?”
他的冷漠让张小天始料未及,不禁生出一抹挫败感。
“哥,咱俩也算是熟人,您能不能笑一笑?”
“我不是卖笑的,你找错人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完全不顾对方的反应。
望向他远去的背影,张小天气闷不已,觉得自己接触他这么久,结果毫无进展不说,还要受气,简直不是人干的活儿!
傅墨白可没空理这种小喽啰的感受,迟迟没抓捕,只不过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当他回到家,看见院门外那三辆十分醒目的吉普车时,眼底划过一抹诧异。
有人见他回来了,走上前小声问:“老刘说,在你家作客的那位是江首长,他说得是不是真的啊?”
眼前这人正是昨天不敢收喜糖的邻居,傅墨白回道:“不是。”
对方一听来了精神,“我就说嘛,江首长怎么可能在这里?”
傅墨白懒得解释,直接走进院子,就听屋里传出一阵阵欢笑声。
江枫远正逗着元元, 一脸慈爱。
江家三兄弟也想抱抱孩子,却被他制止了,“你们连个娃都没有, 抱啥抱?”
“……”
身为长子,又是单身, 江东挠了挠寸头, 没敢吱声。
这时, 傅墨白走进屋,与他们一一打招呼,并询问道:“上次联系,不是说今晚的火车吗?怎么提前了?”
江东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暗示江南不要多嘴。
“我们还有别的事,所以提前过来了。”
傅墨白没再多问,而是把招待所的房间钥匙交给他们, 询问是否现在去那边休息?
江枫远哄孩子的动作一滞, 面向苏鸢道:“我能跟你聊聊吗?有些事想对你说。”
苏鸢点头应下, 之后,两人走进书房,对面而坐。
江枫远沉默一瞬,说:“关于你的事,你妈暂时还不知道。之前是考虑到你正在怀孕,不适宜激动。如今又快春节了, 我想等过完年再告诉她, 你觉得可以吗?”
对于亲生母亲, 苏鸢充满期待, 尤其当得知母亲因自己而生病时,那种油然而生的亲情和感动, 是无法抑制的。
她明白他的意思,没有任何意见。
“如果,我…”苏鸢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犹豫几秒后还是说了,“如果我妈不方便出门,等孩子大些,我们可以去看望她。”
听到她对妻子的称呼,江枫远眼前一亮,抿了抿嘴唇,卑微问道:“你能不能……也叫我一声爸?我盼这声称呼已经盼了将近二十年。以前还会做梦,梦到一个女娃娃甜甜地叫我爸,现在我终于不用再做那种梦了。”
这些话句句触动她的心弦,苏鸢看向他不由得屏住呼吸,过了半晌,轻轻喊了一声“爸”。
下一刻,只见江枫远裂开嘴,笑得极为灿烂,眼底闪着泪光。
“真好听,跟梦里的一模一样。”
苏鸢也眼含泪意,冲他一笑,“爸,您以后如果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出来就行,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我们是亲人。”
这句“亲人”,又让江枫远激动不已,连连点头答应,并说道:“我今年会申请调回京城,到时候你爷爷和你妈也会跟我一起回来,等你和墨白回京,我再给你们置办一个房子,咱们住得近一些,也好弥补这些年丢失的时光。”
苏鸢哪能让他们破费,忙摆手拒绝,“墨白在京市有房子,您不用帮我置办,而且我暂时还不能回京,因为我答应过那些孩子们,要把他们带到初中毕业。”
做人要信守承诺,她不想让大家失望。
早听说她在中学当老师,并且把学生们教得很好,江枫远露出欣慰一笑。
“没关系,我们在京市等你回来。房子该置办还得置办,你那几个哥哥有的东西,你也必须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