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很安静,容奶奶搬着一把?椅子坐在?廊下绣东西,鼻梁上?戴着厚厚的老花镜。
看到他们很高兴,她让阿姨去沏茶,又端来果盘。
“您又偷吃糖果了。”容凌随手捡起盒子里的一颗巧克力,在?掌心掂了掂。
“没有没有,这是过年时买了宴客的。”她连忙撇清关系,一应摆手。
钟黎笑了,坐下帮她纳鞋子。
中午奶奶留了他们吃饭,一碟酸豆角、一道?红烧排骨、一道?酱鸭和一道?鲫鱼豆花汤。
容凌皱着眉头,很无奈:“您不?吃蔬菜的吗?医生?都说您胆固醇偏高了。”
“吃的吃的,今天不?是你们过来吗?”嘴里又嘟哝含糊叹着气,抱怨他管得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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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时都日落了,本是要留他们在?这住宿的,容凌见她不?自在?,便推脱说还有事儿。
一下车,钟黎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抱了下去。
身体软软地?倒在?他怀里,手贴着他肩膀,往下是温热结实的胸膛。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可有时候不?受控制,身体行动先去大脑,已?经贴了上?去。
隔着柔软温暖的羊绒衫子,掌心仿佛能探到那份肌理的温热。
一进门,人已?经被抵在?门板上?,他狂乱的吻覆上?来。
钟黎嘤咛一声,没什么力气地?挂在?他身上?。
高跟鞋“咚”一声掉落在?地?,脸呜咽着在?他胸口蹭了蹭,又被强硬的力道?捞起来,显露在?他面前。
四目相对,钟黎有点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了,那仿佛是一片深邃的海,望不?到尽头,会把?人席卷而?入。
他深吸一口气,很低地?笑了一声,声音却不?免沉下去,按着她的腰在?她耳边:“存心的?”
不?能说他不?正经,因为他的语气是极正经的。
只是,语调里难免泄露出几分调侃她的戏谑。
知道?他是故意逗她,钟黎想要自在?些,但脸上?的红晕还是不?受控制地?蔓延,将耳根一并染红。
容凌看了她会儿,亲了亲她雪白的脸颊。
他拨弄她的唇,吻一下又松开,洁白的牙齿尖尖地?在?他手指上?留下印痕,是她不?受控的时候下意识的举动,过后又涨红着脸道?歉。
其实也确实不?是故意的,但这给?了他更好的逗弄她的由头。
“还说不?是故意的?梅开二度。”他淡淡道?。
她咬着唇,摇着头,心里想这人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明明都是他在?招她惹她,怎么就成她故意的了?
屋子里明明烘着暖气,肩带掉下来到一边的时候钟黎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为了保暖,她穿的是保暖的毛衣,离开大衣的束缚,人便伶仃清瘦地?暴露在?空气里,犹如寒风中微微战栗任人采拮的花骨朵。
她双手交叠紧紧交叉抵在?胸口,阻止他的靠近。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低笑,拉开她手。
钟黎受不?了他,别开头,可下一秒又被强硬地?掰了回来。
他吻得细密又急促,仿佛憋闷了许多,要把?这些日子积攒的都蕴含在?这个吻中。
粗粝的舌尖抵入口腔,很轻易就撬开了她的牙关,扫荡、裹缠。
她受不?了,眼尾都是湿润的红,模样别提多可怜。
吻够了,他终于大发慈悲暂时放她一马,捞着她在?沙发里坐下,又拨弄揉顺她的发丝:“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吗?”
钟黎没懂,坐在?他怀里摇头。
直到他指尖勾一下带子,勒了一下,她皱起眉,脸颊烧红。
人却更紧地?窝在?他怀里,柔软的双臂搭在?他脖子上?。
“离不?开我了是吧?自己不?能独立行走了?”他拍一下她的小屁股。
钟黎哼一声,红着脸往上?欠了欠。
指尖仍是玩儿似的缠拨那一截细肩带,看回弹时微微的力度压在?雪白的肌肤上?,带出一条红色的勒痕。
她无疑是美丽的,不?动声色间?便有勾魂夺魄的魅力,随着年岁渐长?愈发凸显。
那样诱人,那样软美,绵密修长?而?匀称的身段,惹人癫狂,让人沉沦。
“还是白色蕾丝的好看。”他松了手说,“你皮肤白,穿暗红的一般般。”
他语气真?挺正经的,“不?过,下次可以试试黑色和正红的。”
钟黎不?想跟他讨论这个,红着脸再次别过头。
虽然只是轻微一声,容凌诧异的目光还是让她烧红了脸。
“晚饭没吃饱?”他的大手贴在她柔软的小肚子上,轻轻揉了揉。
钟黎受痒, 别开脑袋说:“都是荤菜, 有点腻就没多吃。”
他有些稀奇:“你不是最喜欢吃荤菜?”
那会儿她就是这样,无?荤不欢,还老嘲笑?他像个贵妇人一样天天清粥小菜,矫情。
他说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更软地?倒在?他怀里?, 小声嘀咕:“也没有吧, 我都是荤素搭配。”
他鼻腔里?哼出沉闷的笑?声, 没戳穿她。
后又揽了她去厨房, 将她搁在?中岛台上,回头去冰箱里?拿鸡蛋、面条。
看着他的一连串动作,钟黎不可思议, 过了会儿才明白过来?:“……你要亲自下厨?”
“什么表情?我会下厨很奇怪吗?”他回身时?凉凉投来?一眼。
钟黎抿着唇移开目光, 没吭声, 但?一下一下晃悠的腿可以?证明, 她肯定在?心里?憋着笑?。
容凌搁下鸡蛋洗了洗手, 转身回了房间里?。
钟黎诧异地?望着他的背影,没明白他的意思。但?很快她就明白他要干什么了——
“你要干嘛?”望着他手里?的剪刀, 她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可一双小手已经被他强硬地?攥紧了拉过去,他不由分说就把她指甲一点点剪干净了,连点儿弧都没留给她。
钟黎愣怔中, 十根手指已经秃了。
虽然她早就准备去洗掉美?甲, 但?他这样还是让她震惊了:“……你……你干嘛剪我指甲啊?”
他将脸侧过去,指了指上面那道淡色的血痕说:“你把我脸都刮伤了。”
她忽然就觉得很气愤:“你不乱来?我怎么会……”
就像之前那次, 自己大半夜躲在?屋子里?抱住她,吓得她给了他一耳光,他还要倒打一耙。
她还扶着手哀悼自己的指甲,人已半跌到他怀里?。
瞬间的失重让人心脏几乎跌停,跟过山车似的,她手忙脚乱攀住他肩膀,人还是不可避免往下滑,只余臀尖儿抵着中岛台面感受那一点儿凉意。
手腕上攀着的、身体贴着的肌肤无?疑都是温热的、滚烫的,要把她燃烧似的。
他眸色幽沉,含灼烧的热意在?黢黑的眼底,好似卷成旋涡,随着目光逡巡领地?般的侵略掠夺,她好似不着存丝和一缕,在?他的注视下如微风中的花骨朵似的簌簌轻颤起来?。
钟黎肤色白,一双杏仁眼勾挑而微扬,含羞带怯地?望一人时?,能滋生?所有的阴暗,摧毁所有的冷静。
容凌面上挺平静,可起伏的胸膛还是泄出了几分底细。
他猛地?扣住她的腰,把人往怀里?带。离开中岛台的撑托,钟黎难免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落,惊悸中便更视他为攀岩石、避风港,双臂更紧地?缠绕他,如藤蔓依附大树而活。
耳边是他意味不明的低笑?声,手往上托扶,相?触那一刻她的心也好似微微凹陷了一下,很快很快,道貌岸然的矜持就荡然无?存了。
“一会儿给你做好吃的。”他嘴里?哄着,又含吻住她,指尖拨挑着揉弄她的唇瓣,轻弄慢捻极尽钻研。
钟黎更紧地?抱住他,不觉已蜷曲起小腿,深深地?埋入他的胸膛里?。
她不想发出声音的,可还是忍耐不住,细细碎碎的嘤咛声,如窗外潮湿的雨夜一般催人偾张。
“饿……”她可怜巴巴地?挂在?他身上,控诉。
他手往上揉了一下她的唇,指尖带上一丝晶莹的液体。
钟黎嫌弃地?别过头,听得他又在?她耳边狎笑?,说自己的还嫌弃。
钟黎不想说什么,不自禁并拢了膝盖,可完全收拢不了那颗心,她手推搡他,继续控诉:“真?的饿,你说要给我煮面吃的……”
“一会儿就给你煮。”望着她面上的红霞,他呼吸略有些紊乱。
钟黎挂在?他身上,不由地?晃荡了一下,余光里?看到他另一边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昭示着他的隐忍。
她雪白的小脸在?昏暗的灯光里?,更像是被灼烧似的,泛起迷人的醉红。她挣扎了一下可是滑得太深了,连堪堪挂在?他身上都有些艰难。到晚8点时?,雨就噼里?啪啦跟鼓点似的敲在?玻璃上。
像一场急骤的乐章,伴着白色无?声的闪电,划亮漆黑夜色。
钟黎有些害怕,不由又并拢了一下膝盖,裙摆下飘荡荡的有些凉。原是刚才弄湿的地?方有些干了,她手握成拳头在?他肩上砸了一下,以?示抗议。
他低笑?一声抽开手,替她整了整衣摆上的褶皱:“我去给你煮面。”
钟黎感觉倏然被放松了,感慨终于解放,可心里?又空荡荡的,好像又急需被什么填满。她觉得自己下作,想些有的没的,目光却忍不住追随他宽展的脊背和高大的体魄,不由去摸中岛台上的水杯。
水杯倾翻,在?台面上洒出一片水痕。
他听到动静回头,就见她红着脸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一声都没吭。
面扔如锅里?,瞬间翻开一层白色的碱沫。
钟黎回头去看,犹豫着问:“……你不给我弄个汤底吗?”
“汤底?你要什么汤底?”
钟黎:“……”就不该相?信他,他会做饭?太阳打西边出来?吧。
她穿上拖鞋,气愤地?就要朝他奔去。结果因?腿脚酸软,差点打个趔趄。容凌眼疾手快,长臂一展就捞住了她,低看她一眼:“还站不稳?”
她咬了下唇,在?他调侃的目光里?站直了:“只是不小心……”
这当然是违心话,不用细想她都知道自己刚才在?他的掌控是怎么失控痉挛的,只需看他幽深的眸子,似笑?非笑?的面孔就行了。因?窗外是暗色,玻璃窗上便愈加明晰地?倒映出她放空的脸。
那样不满的渴求,带着对他深深的依恋和迫切。她当时?整个人几乎是伏在?他身上,往下沉,一直往下沉,浸入一片温热的泉水中,好似已经没有任何力气,起不来?了。
那湖泊的中心还渐渐旋起一个漩涡,搅动着她的潮意,让她几乎崩溃决堤,嘤嘤泣泣的声音倒似撒娇,一声一声,听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
她怎么就能这样,他怎么就能这样啊。
太乱了,乱七八糟。
在?这样的乱意里?人的思绪也是混沌一片,她虚虚趴在?他身上,偏偏他的吻还要细致又缠绵地?落下,在?她冰凉的面孔上、锁骨上点缀出一片花海。
倏忽的完全没有预兆的,在?她深呼吸想要休憩调整一下的时?候,又被翻了个面儿,双手只能堪堪够着那一点儿冰凉的台面,站得艰难。
“怎么都不说话啊。”他捞过她半张脸跟她接吻。
钟黎承受不住,躲避他无?休止的索求:“嘴巴都肿了,还亲……”
“哪里?肿了?是哪里?肿了啊?要不我一会儿给你看看。”
“滚开——”她终于忍无?可忍地?推搡开他。
他确实是滚开了,但?只是移开了一瞬,复又贴上来?,捉了她的手在?唇下吻,松开又从紧紧抱着她,压得她柔软的背脊成了一张可以?任意弯折的弓。他以?前没想过,她还可以?弯曲到这样的弧度,延展性实在?不错,除了先天上的优势,平时?应该有锻炼。
他又捞过她的脸继续深吻,她差点呼吸都停滞了。
钟黎实在?是受不了了,嘴唇这下是真?的红了,可不想闭拢,微微翕张、眼眸水润地?望着他,任由他吻着她。
容凌被她看得也受不了,唇上的力度稍稍放松,又重重地?往前抵入:“不乖就要惩罚,不好好吃饭就要记住教训。”
“没有不好好吃饭,实在?是胃里?不舒服。”她徒劳地?辩解着。
一切好像就这样了无?可挽回了,被撞得这样支离破碎,声音断续,她只能贪婪地?吸收着新鲜的空气。
沸腾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钟黎还未回头,一声轻响,一碗面搁到了她面前。
果然的清汤面,上面只有一些细碎的葱花,汤丽浮着几根青菜。
不过,他好歹还给她煎了一个荷包蛋。
荷包蛋色泽金黄,卖相?倒是不错。
她拿筷尖戳了一下,皮薄肉嫩,竟然一下就戳破了,流露出金黄色的蛋液。
她怔了一下,忽的想起之前跟他说过,自己喜欢吃这种煎得很嫩的蛋。
也就那一次,那么多年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这顿晚饭或者说是宵夜,实在?是很温馨。
虽然味道一般,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尽力了,钟黎把面条连带着荷包蛋、青菜全都吃完了。
“好吃吗?”他双手交叠搭在?桌面上,目光希冀地?望着她。
钟黎很少在?他面上看到这种奇怪的神情,像是急于求得她的认可。
可能不管对于什么样的人,都有让别人认可自己厨艺的执念。
钟黎当然不敢说不好说,点头:“还不错。”
“只是还不错?”他挑眉,平淡地?点点头,移开了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钟黎从他不动声色的脸上读出了几分不满。
可再?看,好像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不至于吧?
钟黎有些懵懵的,却见他仍是支着下颌望着她,没有善罢甘休的打算,迟疑开口:“挺好吃的。”
他笑?了笑?,没搭腔,但?眉宇舒展了,抄起空盘子去了厨房里?。
很快,哗哗的水流声传到她耳边。
钟黎难以?置信地?望着他高大忙碌的背影,洗个碗都这么游刃有余像是去参加什么超级财经大讲堂的人,还计较这种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再?次刷新了钟黎对他的认知。
但?她也就在?心里?悄悄吐槽两句,是万万不敢当着他的面儿说的。
钟黎洗完澡就上了床,白天陪奶奶累得狠了,眼睛酸痛,她翻了个身就昏昏欲睡了。
迷迷蒙蒙的却又被人弄醒。
钟黎有些烦了,挣了一下,勉强撑开一丝眼缝,没好气:“干嘛?”
“你就这么睡了?”他的语气不太好。
钟黎看向他,他单手支着头,侧躺在?她身后就这么看着她。屋子里?没开灯,窗帘却是大敞的,窗外的虚影落在?他脸上,愈发显得轮廓深邃,眼眸似星辰。
钟黎终于清醒了些:“……怎么了?”
话音未落,手腕已经被他扯着拉到了怀里?,他伸手替她将散落肩头的乱发绅士地?拂到脑后:“陪我聊聊天。”
钟黎好似陷入他深邃无?底的眼睛里?:“……聊什么啊?”
他这可不像是要跟她聊天的样子啊。
“公司还顺利吗?有困难的话,要跟我说哦。”
她脱口而出:“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的事情可以?解决。”
说完意识到自己又冷场了,有点忐忑地?看向他。
容凌只是很温和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钟黎松一口气。
只是,在?她转过去的那一刻,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心里?有点惆怅,又有些欣慰。
他伸手摸到身后的烟盒,想要拨一根,目光瞥到她的背影又停下。
到底还是将手缩回来?。
月光冷寂地?洒在?他身上,他阖上眼,双手枕在?脑后,半晌,忽的开口问她:“我们分开的那几年里?,你在?国外过得好吗?”
钟黎看他,目光落在?他倦冷平静的眉宇间。
总感觉他问这话时?挺冷漠的,虽是他问的,但?他似乎也并不是那么想知道,眉宇间有种自我厌弃的放逐。
当时?分手的时?候,他确实极力挽留,但?明明白白告诉她他就是要联姻。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钟黎就知道这人够混蛋,渣得明明白白,但?那时?还不知道他还能渣得那么坦荡。
“在?想什么?”他轻抬眉眼,扫她一眼,修长的手指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
钟黎不敢多看他蛊惑的双眼,别开头,故意恶声恶气的:“在?想你当初干的那些混蛋事。”
“比如?”
“囚禁我!不让我出门,还让俞沅和卓硕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陈年旧事了还提呢?”他倒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朗声笑?着曲起一条腿,“那会儿不是怕你真?的走?吗?而且,也是真?的不放心你。”
“出去吃苦也比给你当二奶强。”
他摇摇头:“那会儿就决定了等我舅舅的事儿过去,就跟京华离婚的,没打算让你一直没名没分的。只是那时?候局势不太明朗,我也不能保证什么,不能那么轻易地?承诺。”
钟黎怔了怔,没想到还有这一层考量。
只是,那会儿她被气昏头了,也觉得悲哀之极绝望之极,只想着离开。
他呢,那样的天之骄子,估计也懒得多解释。
且当时?那样的情况下,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处呢?她不能赌一个未知。
分手的时?候是真?的决定分手了。
“那你呢,结婚以?后真?的不跟程京华住吗?那样一个大美?人。”
容凌压着笑?多看了她一眼,眼神看得她脸燥热。
“在?你面前,谁敢自称是大美?人?”他低笑?着把她按在?怀里?,唇贴在?她发热的脸颊上,像灵活的蛇一样往下游弋,“说好的大度呢,原来?是嘴上大度。”
“我喜欢你才小气。”她声音很低,“我平时?不这样的。”
“我知道你跟她没什么,但?我就是小气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我的心肝儿。”他在?她脸上故意很重地?“啵”一下,轻佻地?勾着她的下巴,“我今天就随你发落,让你好好出一口气。”
“走?开——”
“真?的没跟她住一起过吗?”
“你们是同学?徐靳跟我说的。”
说着不小气,但?还是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
容凌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来?:“除了工作上的一些必要事宜,我跟她不怎么见面的。”
“她那个人?话不怎么多,有点闷,当哥们儿处还行。”
“很早以?前认识了,不来?电。”
钟黎慢慢挑听着,他说的倒也不多,可能是觉得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看她这副认真?思忖的样子他就觉得好笑?,抱着她,将她的脸压在?怀里?。
钟黎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捶了他两下,但?是未果。
他埋在?她的发丝间,问她:“用的什么洗发水,这么香?”
“超市六十块一瓶,你要的话,明天我给你也稍一瓶。”她没好气。
他闭眼又嗅了嗅,说:“不像。”
钟黎正?准备吐槽他哪里?不像,他又低低开口:“可能是我们黎黎宝贝身上自带的香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钟黎的脸颊像是被热风机烘过,又不可遏制地?爬上了红晕。
他将她搂得更紧,吻了吻她的脸颊说:“刚见过我爸。”
钟黎愣住。
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有些僵硬,他心里?一绞,继而更紧地?将她抱到怀里?:“别担心,我都跟他谈妥了,放心,我爸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过两天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再?带你去见他。”
他说的轻松,钟黎知道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
若是那么简单,他之前就不会诸多顾虑。
“你没什么事儿吧?”她反握住他的手,因?紧张担忧而绷得有些紧。
“能有什么事儿?他是我亲爸。而且我现在?也长大了,他总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打我一顿吧。”他说着就笑?了。
不止是他,他爸其实也变了很多,不像年轻时?那样锐利如剑。
不过也能明白,那会儿急于往上走?,走?的是披荆斩棘不顾一切一道,如今是高处不胜寒凡事相?对于趋于和缓守成。若非如此,他也不敢正?面硬撼他爸,因?为料定了他有所顾忌。
且凡事其实都有一个底线。
聂家的家世?,算是底线之上,其余便可细谈。
否则就处于界限之外,说什么都没用。
也并非一定要家世?相?当,但?一定要是一个圈子里?的,哪怕不为别的,只为了日后圈层相?通,各自体面。
这是不会摆到明面上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的规则。
不过,这些话他不会跟钟黎说,免得她难过。
他这段日子这么费心地?收拾杨得意一干人也是如此,他爸不方便做的事儿,他得去做。
当然,亦为了他自己。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你在?想什么啊?”钟黎握住他一根手指,摇了摇。
容凌回过神,不在?意地?对她笑?一下,刮了下她的鼻子:“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目露不解,望着他的眼神倒是挺纯净的,不设防,与她人前那股通达世?故的劲儿不太一样。
他约莫知道她这些年多少还是吃了点苦头的,虽然物质上不缺,院所里?也不是那么好待的,那天站着给几个领导讲报告也始终笑?脸相?迎没露一点儿不耐,心境修炼得算是不错。
可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是他的女孩儿。
不圆滑也不世?故,她就是她,甚至还挺喜欢干一些幼稚的事儿。
比如将他脱下的衣服顶在?鼻尖闻一会儿,皱着眉头说:“这洗衣液的味儿怎么这么淡,是不是过期了?”
他当时?差点把正?在?喝的茶水喷出来?,咳嗽了两声淡声道:“嫌味儿淡你可以?多加一倍。”
她刚要点头又听见他说:“或者,直接别漂洗了,就泡那泡着吧。”
喉咙里?不自禁溢出一丝清淡的笑?意。
她明白过来?了,他涮她呢,气愤地?举着衣服冲将过来?,可在?扑上来?的那一刻就被她抱起来?,抱在?怀里?转了一个大圈。
她就这么被他抱着转,低头捧着他的脸,狠狠地?吻着他,还双手用力故意揉他的脸。
“报复呢?幼不幼稚?”他挑眉。
虽是质问,眼底都是化不开的笑?意。
钟黎:“不给揉?”
他阖一下眼,莫名就有一点儿魅惑:“给,但?得礼尚往来?。”
她终于察觉到陷阱,想要逃离,却被深深地?抵进了沙发。这沙发太柔软了,一下子往下凹陷了一大块,犹如地?平塌陷,她瞬间失衡,双手下意识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唇附在?了她耳边,指腹揉着她的唇瓣:“今天可不可以?不戴?”
钟黎一开始还没懂,怔了一下,慢慢的意会过来?,红着脸低声啐他一声。
端看他面孔,倒是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样子。
话也是一本正?经的:“差不多了,可以?提上日程了。”
钟黎别开头,任他哄老半天也不愿意:“见过你爸再?说。”
“怎么,你还怕我诓你?你不见过我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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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妈跟你爸能一样吗?”钟黎抿着唇。
就在?他和她妈见过后的第二天,顾允章就约她在?后海那边的茶楼喝了杯下午茶。
一家很普通的茶楼,胜在?风景好,东北角的窗户开出去就能看到景山公园。
春寒料峭,风吹在?面上还是有些冷。
顾允章不年轻了,但?身材保持得极好,风韵苗条,绝代风华,除了微笑?时?眼角的几丝细纹,丝毫看不出岁月洗礼的痕迹。凤眼修眉,精致盘发,穿最素净的白色套装,依然是暗沉天幕里?一道亮丽的风景。
“怕我?”她将手边的糕点尽数推给她,自己则喝一杯清茶。
她已经近二十年不吃米饭,严格控制饮食,糖更不可能沾一丁点儿,数十年如一日地?健身、锻炼才有如今的身材。
她这样说,钟黎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紧绷,坐得过于板正?,稍微松懈了些,对她笑?一笑?说:“在?电视里?见过您,谈吐风采皆是我们后辈的榜样,难免心生?敬畏。”
顾允章都笑?了,挑起眼帘:“是吗?难道不是小五跟你说我脾气很差吗?”
钟黎有些尴尬,默了会儿才说:“他自己脾气就不怎么样,怎么会说别人呢。”
其实她想说的是“他怎么好意思说别人呢”。
顾允章显然也听出这份弦外之音了,只笑?一笑?。
后来?又聊了些琐事,无?非是问她事业上的规划打算,倒无?她想象中的刁难。不知是因?为聂家的缘故,还是容凌已经和她谈妥,亦或者顾允章本就不屑于为难她一个小姑娘。
钟黎心里?的那根弦却丝毫不敢放松。
果然,说到她近几年所参与过的建筑设计作品时?,她摇了摇头说:“可以?,远超同龄人,但?不够。我跟你说一句实话吧,只有你老师那样杰出的人才能让我另眼相?待。”
钟黎攥紧了杯子,过一会儿才镇定下来?,稍微放松了一些:“我会努力,至少不会拖他的后腿。但?我希望您能公平一点,他生?来?就站在?比我更高的高度,拥有比我更好的资源,我需要更加努力加倍努力才可以?站在?与他齐肩的高度。”
“努力是怎么样一个努力法??难保不是一句空话。”
钟黎被噎了一下,竟有些无?言以?对。但?看她的眉眼,确实是雍容平静的,似乎只是随口一句,并没有为难的意思。
这目空一切的样子,倒是和某人如出一撤。
她倒没有被戳到痛脚的感觉,因?为直觉顾允章应该不会那么无?聊,故意约她说这些有的没的。
她这个年纪和资历,就算开天挂也不可能走?到和王院士一样的高度。
果然——
顾允章端起茶杯浅抿一口:“觉得我很强人所难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