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程不能倒,影响会很大。不过,没了?赵哲东董事局又不是不能转了??告诉他,像赵哲东这种害群之马,没必要宽待,我?非常支持他大义灭亲。”容凌扣着茶杯浅抿一口?,淡淡一笑?。
魏允唇角的笑?意也加深了?,情不自禁道:“那赵哲东应该是完了?。之前鹏程陷入债务危机的时候,高良俊赞助他三百多亿拿下鹏程辉煌城的项目,赵哲东这厮事后却出尔反尔,撤资辉陵世家项目,还向他追讨,高良俊对他算是恨之入骨。”
“你看着办。如果聂歌再联系你,告诉她,我?没空。”容凌丢下茶杯起身离开。
他对于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向来?没什么耐心。
魏允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起身送他,淡笑?着替他提外套:“我?会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再给她见您的机会。”
入秋以后,气?温就降得很快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她的生日。
这日董丹丹约她去?鼓楼那边吃烤串,钟黎一听就皱着秀眉:“我?生日,你请我?吃烤串?”
董丹丹挠着头:“那——涮锅?”
钟黎竟无?言以对:“……也行吧。”
董丹丹马上兴致勃勃地开始挑选地方,但?她是个选择困难症,一个小时前钟黎问她时,她说在?选,一个小时后得到的回复还是“在?选”。
钟黎实在?是受不了?了?:“还是我?来?选吧。”
后来?她挑了?三里?屯太古里?那边的一家火锅店,还是川味的,董丹丹觉得不可思议:“你不是不怎么吃辣吗?”
“想试试。”钟黎说,“而且你不是很喜欢吗?”
“要为了?迁就我?还是算了?,你才是寿星啊。”
“没呢,我?真想试试。”
于是便这么敲定了?。
生日那天,钟黎在?公司工作到5点就准备提前下了?,免得路上堵车。刚打开手机就发现上面有一条未读短信,她还以为是董丹丹发来?的,笑?着打开。
在?看到是谁发来?的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僵硬:
[生日快乐,希望你心想事成,幸福快乐。]
是容凌发来?的。
她不怀疑他为什么记得她的生日,以前他每年都会陪她过,那会儿她也是京城几?个顶级俱乐部的常客,圈里?叫得上名?姓的都去?过了?。
生日那天,他会提前推掉所有工作,不管再忙都会陪着她。
有时候组局是为了?给她铺路,带她认识一些圈里?的人,有时候就是单纯地带她去?见一见他的朋友,不过前者居多,他不太喜欢无?意义的应酬局。
钟黎关?掉手机,心情复杂地走到楼下。
“黎黎姐,生日快乐。”实习生刘娜还没走,看到她就连忙打招呼。
不知道为什么,钟黎觉得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挺奇怪的,挤眉弄眼的,满满的八卦。
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大厅外的台阶上竟然铺满了?白玫瑰花瓣,沿着红地毯顺延到广场上。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广场上的灯竟然都熄灭了?,几?千架无?人机上闪烁的灯光在?黑暗的广场上组成“Happ Birthda”的字样。下方是一个女孩的卡通图案,一看就是她,惟妙惟肖的。
“好浪漫啊,黎黎姐,是男朋友吗?”刘娜和另一个实习生叽叽喳喳地凑上来?。
钟黎尴尬不已,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便只是含糊过去?。
看似高调,实则什么信息都没透露,像他的作风。
她走到门口?才发现花瓣堆里?还搁着一个大盒子,捡起打开后,发现里?面是一只白色的波斯猫,眼眸是清透澄澈的绿,毛色雪白,正憨态可掬地冲她摇着尾巴。
钟黎注意到小猫的脖子上绑着一条链子,摘下来?一看,原来?上面还吊着一枚钻戒。
戒指净度很高,瞧着有十几?克拉的样子,不过以前跟他在?一起时这种礼物都见惯了?,她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当垃圾一样随手甩进盒子里?。
小猫倒是很可爱,她忙把猫抱起来?,轻轻抚摸着它的毛发,听着它嘴里?发出的娇媚的叫声,爱不释手。
晚八点, 三里屯正是热闹的时候。
一扇玻璃之隔,广场上尽是闪烁的灯火和涌动人潮,餐饮、娱乐等设施应有尽有。
董丹丹和杨珏正聊得热火朝天?, 也不知道刚认识俩小时不到的她们哪来那么多聊不完的话, 倒显得默默吃东西的钟黎很另类。
小猫很乖,不时在?她脚边拱来拱去,也不到处乱跑。钟黎怕它饿,拿刚才买的小鱼干喂她, 小猫舔了舔她的掌心, 有些痒。
她轻轻地笑起来, 心情愉悦。
“谁送的?”杨珏忽然放下手里的菠萝包问她, 低头舔一下手指。
钟黎顿了一下, 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
杨珏的目光清凌凌落到她脸上?,不知怎么她就有些心虚,有种奸情被发?现的错觉。
“算了, 你别说了。”杨珏已猜到几分。
旁人?感情, 她懒得置喙, 只是心里对这?段感情不看好?。
真能?在?一起几年前那会儿就在?一起了, 何必等到现在??跨阶级的感情, 终究不被祝福,不仅仅是门第之见的问题, 两人?眼界、社?交圈都没什?么重合的,三观差异也很大,矛盾和摩擦只会越来越多。
一个人?要小心翼翼地去维护另一半的自?尊心, 维护这?段如履薄冰的感情, 时间久了肯定会受不了。又不是圣人?,谁能?长?久坚持?
容凌这?种人?, 下不来,他自?己想下来家里人?也不允许,身份地位、圈层都摆在?哪儿呢。除非钟黎跟他老师一样?名扬海内外,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建筑师。不过,她现在?才几岁?达到这?种成就,可能?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钟黎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一眼,犹豫着接通:“喂——”
另一边。
“生日快乐。”容凌屏息,扯了下领带缓步走到落地窗边,声音有些沙哑。
落地窗外一片黑暗,这?是京西城郊,看不到商业中心的繁华。
黑暗像潮水一样?蔓延,他心里却是宁静的。
有那么会儿,就想多听听她的声音。
钟黎没想到他还会打电话过来:“……谢谢。”
然后话题就有些困难了。
其实他不该打这?个电话来的。
容凌也意识到这?一点,苦笑一声,无声地叹了口气,拧住眉心:“在?哪儿?”
“跟朋友吃饭呢,在?三里屯这?边。”
“真好?,我还没吃呢。”
钟黎挺惊讶的:“这?么晚还不吃饭?”
容凌:“下午来这?边视察一个科技园,有个议题出了点问题,跟那帮老头吵到现在?。”
钟黎哑声。心里想的是:那还分出时间给她置办生日礼物?
她不确定他这?么说是否是故意的,转念一想,就算是故意的也是事实,人?家确实为?她费心了。
心里有几分赧颜,为?自?己的小人?之心。
“那——你点个外卖?”
容凌哼笑一声:“你也太够意思了。”
钟黎的脸有点红。
他这?么回,倒真有点故意的意味,好?像之前那样?说就为?了让她接下话茬请他吃饭似的。
“……我跟朋友在?吃饭。”她小声强调。
表明她并非不局气。
可他像是没有听明白?似的:“那我可以来蹭一下饭吗?”
钟黎忽然就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确实是很说得出来也很干得出来的那种人?,仿佛不知道羞耻为?何物。
钟黎挂了电话,闷头吃一碗炸酱面,心里乱糟糟的。
刚刚他说他收拾完手里的工作就来找她,还跟她要了地址。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脑袋抽筋了,居然还真的给了他。
“黎黎,之前那个帅哥是你男朋友吗?”刘娜满脸八卦。
她说的是沈斯时。
钟黎苦笑:“前男友。”还是个怎么说都说不清楚的前男友。
他固执地认为?她单方面的分手不作数,仍在?努力挽回。要不是他最近通告多,钟黎觉得以他的性子,他真的会对她狂轰滥炸。
她开始后悔,那个时候不应该想着走出一段感情而轻率尝试另一段。显然,沈斯时不是一个好?对象。
他太孩子气了,这?样?的人?很难好?聚好?散。
还不如那时候考虑一下徐靳的追求。
至少?,徐瞧着是个洒脱的人?,理智而成熟,并不会死缠烂打。就算分手,也能?体体面面。
可她那时候固执地认为?徐不是良人?,不应该尝试和上?一段相似的感情,选择了自?己完全陌生的沈。事实证明,沈斯时更不是良人?。
杨珏是知道沈斯时跟钟黎的事情的,嗤之以鼻:“那还不如之前那个呢。”
刘娜立刻兴奋起来:“怎么,黎黎姐还有很多前男友吗?这?个就够帅了呀!”
钟黎捧着脸叹气,她的一世英名算是毁于一旦了。
“帅?帅顶个屁用啊。”杨珏慢条斯理地挑着碗里的面,说,“她之前谈的那个才是……”
她思忖了一下,斟酌道,“这?样?说吧,要是在?古代,那就相当于亲王儿子那种级别。”
她脸蛋红扑扑的,瞧着就是喝多了,但眉宇间多少?还有几分不屑:“脸也好?,就不是现在?这?个小屁孩可以比的。不过嘛,那性格……一般人?还真吃不消,反正我是吃不消,也就黎黎性子好?受得了他吧。”
是她就给他一脚踹护城河里去,才不惯着。
那种性格,甭管多好?看多有来头也能?瞬间去魅。
刘娜听她的描述反而更加好?奇,一定要拉着她说说那个人?。
小女生总是对此类男人?多一层滤镜。
杨珏却怎么都不肯说了,烦得很:“你问黎黎。”
看着刘娜希冀的眼神?,钟黎一个头两个大,随口胡诌:“男人?啊,不都那样?,两条胳膊两条腿。有什?么好?说的?”
刘娜不依不饶,直言她不够意思。
钟黎正烦恼,门铃响了,钟黎分明看到身边两个正打扫卫生的服务生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朝门口望去。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果?然听见一旁的刘娜惊叹:“大帅哥啊!这?也太正了!这?对比一下,我们公司都是什?么歪瓜裂枣啊。”
容凌穿得很朴素,浅棕色的工装夹克里露出一角黑色的毛衣领子,除了腕表没别的配饰。他将外套脱下来挽在?手臂上?,目光略微在?屋里扫视,径直朝这?边走来。
他身上?这?股气势太引人?注目,甚至在?他夺目的容貌之上?,走哪都是人?群焦点。钟黎分明感觉到店里寥寥无几的几个客人?都朝这?边望来。
她在?心里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很快她就发?现了,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的紧身鸡心领毛衣,搭米色包臀裙,看上?去倒像是情侣装,心情更是一言难尽。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他抻开她身旁的位置,很自?然地落座,对桌上?另两人?微微颔首,态度很大方。
刘娜瞠目结舌:“……没……没关系。”
目光在?他和钟黎之间来回逡巡,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钟黎被她盯得尴尬不已,不由摆出领导的架势板正了脸孔:“你不是嚷着没吃饱吗?再点点儿!”
不由分手叫来服务生,把菜单拍她面前。
刘娜悄悄地吐了吐舌头。
容凌却曲指在?桌上?敲了敲,笑一笑说:“生日你们还吃火锅?我知道一个地儿,菜色是真的绝,有没有兴趣移驾?”
刘娜顿时来了兴趣:“好?啊。我都说了,生日不要吃火锅了!回去身上?还一身火锅味。”
目光又忍不住滴溜溜在?他身上?打量,满满的好?奇。
“您这?是什?么眼神??我是刚出土的文物吗?”他跟她们开了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刘娜觉得他跟杨珏说的不太一样?,挺礼貌挺客气的,说话还很幽默,对他的畏惧消了些,好?奇更多,更加新奇地打量他:“就觉得挺好?奇的,想看看您这?样?的人?跟我们有什?么区别。”
“我这?样?的人??怎样?的人??不都是两只眼睛两条腿?”他好?整以暇地笑了笑。
刘娜都看呆了,纯属对于视觉上?的欣赏。
钟黎在?心里暗啐一声,觉得他越活越回去,搁这?儿钓小女生呢。
但不得不承认,他笑起来时那种耀眼夺目的好?看。
有的人?,天?生就是深邃秾丽又精明的长?相,不费力就能?吸引别人?的目光。
似乎觉得他好?像还挺好?说话,刘娜大着胆子问他:“你爸是当官的?”
这?问得也太直白?了,容凌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模样?,眉梢扬起的弧度都没变一下:“是啊,还是个大官呢。”
刘娜怔了一下,吃不准地望着他,直到耳边传来钟黎和杨珏的笑声才明白?。
他逗她呢。
这?人?!
嗯,绅士是有的,但不多。
后来他做东,请她们去西单那边的一处胡同里吃饭。
刘娜本还不以为?然,直到汽车抵达宅邸正门。??
黑色匾额,深红大门,高高的院墙挡住了外面人?的视线,入口处古槐翠柏,显得幽深而神?秘。
以前来过这?儿,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的。
据说这?地方以前是个清朝王爷的府邸。
“怎么,不敢进?”容凌回头,唇边有一抹笑。
半张脸陷入浓郁的夜色里,轮廓愈显深邃。
刘娜嗔一声:“谁不敢?”
挽着钟黎和杨珏就往里走,可进去后就没这?股豪迈劲儿了。
随处可见的紫檀木雕花屏风、琉璃玉瓦,跟不要钱似的。好?在?侍者一路指引,没出什?么洋相,很快绕过庭院长?廊,进入一雅间。
容凌懒得点菜,要的是一份招牌套餐,比照国宴标准,八热八冷四汤。
“尝尝。”他将脱下的外套搭椅背上?,坐下给钟黎夹菜。
是她从前最喜欢的一道清炖狮子头。
“……谢谢。”
都是蛮清淡的口味,但味儿莫名很鲜。
非调料勾兑,而是食材本身的鲜味。
可自?进了这?地儿开始,气氛就变得有些诡异。尤其是刘娜,似乎意识到什?么,也不敢跟他说笑了,只低头默默吃着东西。
分明他眉眼还是那副淡然含笑的眉眼,但就是感觉和刚才不一样?了。
室内变得极为?沉闷。
钟黎也很后悔,觉得不该跟他过来吃饭。
可能?他不经意的一些行为?,就在?几人?之间划分出了一道明显的界限。包括神?经大条的刘娜,一开始没有丈量出这?条线两端的差距,如今也被这?化为?具象的装饰、菜品震慑,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了。
那天?杨珏和刘娜吃了没两口就走了。
包厢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钟黎低头默默吃着那份松茸鸡汤,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他是故意的直觉。
他逆着光,五官在?阴影里瞧不真切,依稀还是俊朗的。
背靠着身后的梨花木雕花椅,他拄着头,脸微微侧过来朝向她,眼神?有点儿迷离,像是喝醉了。他眼睛里好?像是带着笑的,噙着慵懒散漫。
钟黎总感觉他是在?等自?己先开口,之前的一系列行为?目的都是这?样?趋同。
她到底是没这?个定力,忍不住道:“你干嘛把她们都支走?”
“这?话从何说起?”容凌笑笑,优雅地抿一口杯里的酒,“我只是好?心请她们吃顿饭,是她们自?己要走的。”
“不是想知道我爸是什?么样?儿的人?吗?这?不就能?掂量了?”
钟黎默然。
从他的态度里她听出了几分不以为?意,显然,他不喜欢刘娜,想必刚才就对她的喋喋不休非常不满。
吃饭?吃饭干嘛要来这?种地方?他就是故意的。
偏偏手段这?么高明,不费吹灰之力,不用任何强迫人?的言语,只需要让人?知难而退。
“好?了,你别生气了。小寿星怎么能?板着一张脸?笑一笑。”他握住她的手,感受到手心里柔嫩温馨的温度,还有细微的颤抖,他又握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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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娇养
室内的暖气太?热了, 钟黎的脸晕染上一层红晕,像是涂了胭脂,一颗心也酥酥软软的。
她想把手抽出来, 可像是喝醉了一样使不上力气, 手心还有一层湿热黏腻的汗。
“你很热?”他目光流连在她素净的脸上,意味深长?。
钟黎莫名心虚,嘴里只好说:“有点。”
他叫来侍者,把温度调低了些。
从始至终钟黎就那么安静坐着, 屁股像是粘在了椅子?上, 什么都没说。
他回头看她时笑了笑, 修长?的手指在桌上很悠然地叩了一下, 这给钟黎一种他心情很好的感觉。
她更坚定了他就是故意把刘娜和杨珏支走的猜测。
他干起坏事来, 也是这么坦荡。
坏得?彻底,毫不掩饰,反倒让人无?可指摘。
“在想什么?”他舀了一勺酒酿圆子?, 慢慢吃着。
“在想你干的坏事……”她脱口?而出。
想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他搁了勺子?朝她望来, 眸色温润, 眼底有淡淡的笑意:“坏事?什么坏事儿?”
钟黎觉得?他是在取笑她, 无?声的笑意在眼底漾开,让她面色微红, 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好像回答什么都不太?好,她握了下手指。
好在波斯猫这时睡醒了,“喵呜”了一声, 在她膝盖上拱了拱。
钟黎忙将?它抱好, 爱怜地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容凌侧面望去时正?好看到她圆润小巧的小脑袋瓜,乌黑浓密的发丝随意地扎在脑后, 套了个草莓发圈,毛茸茸的一团,鸡心领的毛衣领口?敞得?较开,堪堪勒住圆润的香肩,腰线薄窄而优美,山丘鼓鼓囊囊的,无?一处不美。
她低头揉猫咪脑袋时唇边不自觉露出笑意,紧窄的袖口?遮住了手腕,只露出十根纤细白皙的手指,跟剥葱似的,领口?隐约泄露雪白的风光。容凌定睛看了会儿,移开目光,压住心里的躁郁。
不应该喝酒的,更难耐,胸口?好像燃着一铜盆的火,怎么都无?法舒缓。
他伸手解两颗扣子?,松了松衣领。
钟黎发现了他的动?作,问他:“你也热吗?”
他一怔,旋即笑了,眉眼深沉地望住她:“是啊,热得?不得?了。”
钟黎后知后觉地绝对这话不对劲,再迟钝的神经也意会过来了,被他炙热的视线盯得?浑身滚烫。
她莫名想到中学?时听过的一个笑话,一对情侣在电影院看电影时,女孩坐在男孩腿上,过一会儿问那男孩兜里揣了什么,怎么这么硬地杵在她身上呀,快收起来。那男孩嘿嘿笑,说收不了。
她手心的汗好像越来越多,终于?有了几?分力气,从他滚烫的掌心挣脱了。
但她人还被钉在椅子?上,不能动?,动?不了。靠她这一侧的墙壁上有一顶光,相比于?昏暗的四周更多几?分刺目的灼热,照在她身上像是落日熔金。
此情此景,她也有种自己?要融化的错觉。
“喝点儿吧。”他给她倒红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钟黎警惕地看着他,很倔强地摇头。
“没关系,红酒不会醉的。”他眉眼弯一弯,将?杯子?徐徐推到她面前。
钟黎怎么都不肯,怕着了他的道。
意外的是他也没坚持,她不肯喝他也不劝了,只是拄着下颌安静地坐在那边看她吃东西,神色间有些倦怠。
钟黎边撸猫边吃着,可到底还是被他看得?不自在:“你不吃吗?”
“寿星吃就行了。”
“也对,你也不好吃的。”她想起以前他就喜欢看着她吃,说看她吃很有食欲,心情倍儿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钟黎一开始不懂,后来才明白他是在嘲笑她的吃相差。
她那会儿没见过什么世面,他随便给准备什么都觉得?是好东西,吃相当然不怎么样。
像他这样从小珍馐美食被伺候着的人,当然觉得?逗趣了。
“吃饱了?”半小时后见她不再动?筷子?,他温声问她。
钟黎实在不适应他这么温柔,不大自在地“嗯”了一声。
“那走吧,陪我逛逛。”他很自然地站起身,将?外套搭臂弯里。
走在沿江边的路缘石上,吹着江面上刮来的夜风时,钟黎实在有些困惑,不免回头去看他。
这人怎么总能把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这么理直气壮地提出来?
她今天是寿星,干嘛要陪他逛啊?
这么反客为主的,实在没几?个人。
一辆红旗车安静地行驶在路旁,隔着几?米的距离无?声无?息地跟着,连牌照都低调到完全看不出什么来头。除了一开始出来时司机降下车窗征询他,问领导要不要用车,容凌淡淡拒绝后,他就一直不声不响地跟在后头。
钟黎从远处收回视线,拢了下肩膀。
“冷?”他看了她一眼,把外套给她披上。
钟黎下意识抓紧领口?,因为抬手的动?作,袖子?变短,葱白的手指从衣袖里露出来。
她怀里的猫咪不满地喊了一声。
钟黎又松手去抱它,安抚地揉了揉它的脑袋。
小家伙露出满意的神情。
“它倒是享受。”容凌哧一声,朝她递来手,“给我吧。”
钟黎多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不像是有耐心抱小动?物的人,一时就有些犹豫。
“放心,我不会把它丢这河里的。”他淡淡的口?吻。
猫像是听懂了,下意识站起来,汗毛竖起。
钟黎尴尬一笑,到底是将?小猫给了他,空出的双手抓着他的外套,迎着江边又跟他走了会儿,心情沉郁。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走了会儿,他忽然问她。
“你指哪一方面?”
“工作。你觉得?还有哪方面?”他朝她望来时,眉眼疏淡,并没有什么明显情绪外露。
钟黎心里发紧,总感觉话题很容易就向情感方面偏移。
若是只谈工作她还自在些。
钟黎复又垂下头,故作轻松地说:“现在待的这家公?司挺好的,也很有前景,年后薪水应该还会涨。”
“就甘心打一辈子?工?三年前你在港不是办过一个公?司吗?”
钟黎怔了一下看向他。
说没有意外是假的,他怎么知道这件事儿?
“你的事情,我知道的还更多。你要听吗?”他平静地望向她。
钟黎语塞,不想跟他再谈论这个话题。
确实,他要是想知道的事情,就没有不知道的。
“那就是为了优惠政策注册的,后来没有往那方面发展,就搁置了,去年我已经把它注销了。”钟黎跟他解释。
他点一下头,松了些领口?,迎着风在桥口?站定:“没打算再开?”
他语气很平常,似乎真的只是像老朋友关怀一句那样。
钟黎的警惕心在犹豫过后稍稍降低:“创业哪有那么简单?我还是稳打稳扎吧。”
其实她想说的是,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靠能力混成小康以上不难,但要大富大贵——很难。
这些年混迹过来她也确实看清了很多东西。
想要源源不断地往上走,光靠能力是不够的,这是人情世故构建的社会。
而她,实在不是个喜欢和各类人不断打交道的人。
倒也不是社恐,就是单纯得?不喜欢。
哪怕大把的人脉资源搁她面前,她也不愿意去花大精力去维护。
她觉得?还是自己?舒服幸福比较重要。
当然,在他这样致力于?干什么都要登顶的人看来,可能有点不求上进。
但她挺享受这种生活状态的。
以前她或许会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现在倒是坦荡地跟他吐露了实情。
人总是会变的,她比以前更加从容,明白了有一些东西不必执着于?拥有。
鼻息间嗅到他身上那种淡淡的雪松味,混着沉香,钟黎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得?这样近了。
昏黄的路灯拢着他半边身子?,将?他宽阔的肩膀、伟岸的身形在她面前无?限拉长?,她需要仰头才能看着他的脸。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靠近过他了,也很久没有这样静下心来跟他一起散步、心平气和地聊天了。光阴荏苒,埋在记忆深处的一些回忆渐渐苏醒,是历经弥久仍不褪色的漆,依然鲜活。
有年轻的情侣玩闹着路过,女孩一下跳到男孩背上,任由他背着朝前面厮磨着走去。
欢声笑语,渐渐远了。
她鼻子?一酸,忽然就要落泪。
容凌驻足,宽大的手掌捧起她的小脸,低头和她额头相触。
有淡淡的暖流在心尖流淌,这一刻,她感觉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城市,至少不是一个人。北京不是一个好混的城市,在这里待这么多年了,她始终没有什么归属感。
像海浪上颠簸的小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倾覆了。
被他丢下地的小猫在脚边喵呜喵呜不满地嚎叫,始终不肯离去。
钟黎和他相视一眼,都笑了。
他垂眸望着她,不容置疑地握住了她的手,像以前一样牵着她往回走。
其实一开始她本能地想要挣扎一下的,可他太?霸道,她挣了会儿没有挣脱也就放弃挣扎了。要是动?静闹得?太?大,难堪的是她自己?。
只是,他掌心的温度太?烫,被他这样攥久了,她脸不由也浮起红晕。
“工作还顺利吗?去外面干,不好混吧?”走了会儿,他问她。
语气平和中透着一点儿关切,像对一个老朋友,也像是长?辈的那种关怀。
钟黎觉得?自己?又被迫当一回小学?生,不由好笑:“劳烦您挂念,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别太?自大,外面的社会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做什么都要小心谨慎,尤其是那种人情往来,别太?轴了。”他语重心长?,语气难得?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