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驸马他小叔—— by咎书
咎书  发于:2024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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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岳道:“提过一嘴。”
“素玉办事妥帖大方,又在你身边当了这么多年女官,刘琦不会不愿意。”展岳侧眸,望着嘉善说,“倒是你,真的考虑好了?”
嘉善瞥了眼展岳,抿唇答说:“想好了。”
郑嬷嬷老成持重,那日,嘉善不曾从她嘴里问出分毫来,想必郑嬷嬷,日后的防范心只会更重。
如果说母后怀元康的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儿,那么素玉,或许就是剩下的唯一一个突破口。
嘉善现在只能赌,素玉待她是真心的。
嘉善的思绪不由漂浮到,含珠被杖毙的那天。
素玉本来有机会出宫,是看她身边的宫女青黄不接,没个稳重的人,素玉这才执意留下来服侍。这样的人,真的会是当年的刽子手之一吗?
她已经是两世为人了,这辈子,总不会再将身边的人看走了眼……吧?
大概是这个“再”字太容易将人抽筋剥骨,嘉善心里不由一滞,皱着眉苦笑了下。
展岳听她不吭声了,便莫名其妙地一作妖,伸出爪子捏了捏嘉善那张柔软的脸蛋。
嘉善的反应慢了三拍,片刻后,她懵懂的眼神才顺着他的动作望了过去。展岳见此,更是言之有理道:“夜色这么好,你还走神,这是成心惹收拾吗。”
这句“惹收拾”,终于将嘉善的思路,拉回到适才马车里旖旎的气氛里。
嘉善轻轻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清着嗓子道:“你每次动手动脚前,都要先赖我。”
“也不知道将自己的狼尾巴藏一藏。”嘉善将自己的小手,从展岳掌心里挣脱出来,她扬起眉说。
展岳轻笑了下,揽着嘉善的肩膀走进屋内,他动了动嘴唇,小声道:“看到你,就藏不住了。”
“我先去梳洗。”
展岳的手轻描淡写地从她背后滑过,指尾处带了点儿动情的缱绻,像是要品尝的美味即将开席。
嘉善活生生地被他这个动作,弄得全身每个毛孔都不自在了。
她喝了口令人平心静气的安神茶,茶叶片子的涩味儿,从舌尖弥漫到了大脑。一直到味觉、嗅觉等等观感,全被|干|涩串联了起来,身上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只是一杯茶喝完了,嘉善除了涩,也没能尝出其他味来。
直到丹翠来禀告说“烧好了热水”,嘉善才回神,嘱咐素玉说:“点根安神香。”
素玉道:“是”,起身便去了。
待嘉善换洗回来,展岳已经换好了新的衣裳。
公主府里备着的衣裳,都是嘉善前些时日,请裁缝量了展岳的身量尺寸以后,另给他新做的几套,展岳几乎没怎么穿过。
他换了身黛紫色的常服,瞧着雍容华贵。高挺的鼻梁下,噙着的两抹唇瓣血色清晰。
见嘉善回来了,展岳细长而漂亮的双眸微微眯了一下,他眸光湛亮,轻道:“我给你冲了香蕾饮。”
展岳身着单衣,身上还有着刚梳洗完的皂角香。
丹翠和素玉见此情景,自然不好意思再在内室多待,两人目不斜视地为嘉善取下珠翠,识时务地告退了。
展岳便将刚冲好的香蕾饮递给嘉善,温和道:“趁热喝吧。”
嘉善几乎只有在夜里安寝不好的时候,才会喝上一杯香蕾饮。不过,她今天白日睡得多了,没准晚上真的会睡不着。
见展岳一番好意,她便接了过来喝,微微低下头问:“你明日休沐吗?”
嘉善老早接下了秦王妃的帖子,明日要去秦|王|府京郊的园子里,与他们共同赏花。
和各家各户的女眷打交道,实则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元康的眼睛刚好,嘉善明日一出现,必然会处在风口浪尖上。
如果展岳休息,嘉善与他同去,走的时候也能有理由,提早告辞。
展岳道:“明日不进宫,但我要去都督府。”
“不过,”展岳抬头,目光清亮地说,“我明天下衙以后,可以去接你。”
两人成婚以后,还没有成双成对地出现在外人面前过。这让许多想对他们的婚姻窥视一二的人,都没机会看个分明。
明日秦王妃做东,京里的世族和皇亲贵戚们,基本都会去。
展岳是不介意,在众人面前,给足嘉善脸面的。
嘉善明白他的想法,心里已经觉得温暖了,嘴上却笑着道:“算了,那样太招摇。你既要去都督府,就和都督府的同仁们好生相处,别因为我误了事儿。”
“等下一次,我们做东的时候,再给所有人都好好瞧瞧,我的好驸马。”嘉善温柔地,捧起展岳的脸说。
嘉善的黑眸含笑,她红唇半弯着。因为刚刚喝了香蕾饮的缘故,她的脸蛋,娇艳粉嫩地如同海棠花瓣。
展岳的喉咙不自觉有些发紧,他半抬起手臂,直接抱抱起嘉善的双腿,将她慢慢扛到了床榻上。
“公主,”展岳用一种异样的语气,贴在她耳侧开口说,“你看,每次都是你先招我的。”
他俯下身去,轻轻地咬了一下她红嫩的两腮,直勾勾地看着嘉善说:“知道吗,昨晚你抱着我,让我无法抽身的时候。我就想着,今天一定要多咬你两口。”
嘉善的骨架小,原本脸上是没什么肉的。
不知道是不是嫁过来以后,逐渐“心宽体胖”了。这几日,脸蛋明显地在发福,尤其是两颊边,饱满得像是一颗刚掉下枝头的红苹果。
被展岳这样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嘉善“嘶”了声,轻声问:“你是壬戌年生的,属狗的嘛?”
展岳不吭气,只是直接用行动说明了一切,他埋头咬上她的唇,一手还翩然自若地褪下了两人的衣襟。
他用手背蹭了一下她的脸,见她浑身发烫,便用冰凉的嘴唇为她送去了慰藉。
“明日你还要去赴宴,我们速战速决,”展岳二五八万似的一开口,“好不好?”
他嘴上说着“速战速决”,却还是折腾到了将近子时才消停。
事后,嘉善像是一只,被万恶的主人,撸遍了全身毛的猫一般懒散躺在床上。她肚皮上盖着棉被,心里想着:展砚清这个人,就是擅长说假话,看她下次还信不信他。
公主府里是一片新婚燕尔,耳鬓厮磨的缠绵。
傅府里的气氛,自嘉善和展岳走了以后,却无端变得沉重了些许。
西北的局势刻不容缓,再耽误一天都可能出事儿。安定侯也不能在京里待久了,傅骁两日后,就要随安定侯启程。
宋氏为他收拾好了包袱行李,见傅骁坐在书案前,眉头紧锁。她轻轻走上前去,张嘴说:“你下午,都和砚清聊了些什么?”
傅骁缓慢地抬起头,淡道:“我没与他说那事儿。”
傅骁的面容清癯,只有手上的薄茧,才能透露出他是一个习武之人。他低头,抿了口茶喝:“砚清姓展,又刚尚主,好日子已在眼前。傅家的事,没道理再牵连他。”
宋氏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想说,末了,也只是叹出了一口长气。
她年过三十,保养得远不如宫中的那些贵人,面容虽不显老,但是鬓角处,已生了几根银丝。
宋氏唇角紧绷着,她声气弱了些:“我知道。”
“砚清现在成家立业,你是放得下心了。”宋氏的神色平和,语态里却显示哀愁之意,她道,“可亭哥儿还小,也没能有个弟弟妹妹与他作伴。”
“此去西北,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宋氏动容道,“我和亭哥儿都等你回来。”
十几载夫妻,傅骁和宋氏一向感情得当。
宋氏又是于傅家危难时嫁过来的,傅骁向来尊重她,听她这样讲,傅骁面有愧色,他拉着宋氏的手说:“是我对不住你。”
“别说对不住。”宋氏不以为意,她以一指,轻掩上傅骁的唇,“我只盼你平安。”
宋氏顿了顿,沉默良久后,她方慢吞吞地开口说:“关于安定侯,你调查归一方面,可切勿不要打草惊蛇。”
她倚在傅骁的肩头,温言道,“爹的事,究竟与他有没有干系,也不是一个人,一句话能说清的。”
“最重要是珍重自身。”宋氏抬头望着他,目光恳切,“答应我,即便查出了什么,也别轻举妄动。先传书信回来,好吗?”
宋氏的嗓音和善而低柔,饶是傅骁一身傲骨磷磷,此刻也炼成了绕指柔。
他点头,将宋氏温柔地蜷在自己的臂弯里,不住道:“好。我答应你。”
得了傅骁这句话,宋氏终于眼角微弯,她靠在傅骁的怀中,安静地睡下了。
月色有多美,夜色就有多浓稠。
皎洁的月华,隐在星辰云彩背后,更显得漆黑的夜空,深邃而苍茫。都道“拨开云雾见青天”,只是这青天,究竟何时才能见。
傅骁微低下头,他的指节,紧攥地有些泛白。
那些先人的荣光,还会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吗?
傅骁的视线,昏昏沉沉地望向了远方。

翌日一早, 嘉善与展岳几乎是同一时辰起床的。
嘉善早上才刚醒,就察觉到下腹处有些感觉不太对,她连忙换了丹翠进来。展岳见她脸色异样,走上前关怀地问:“怎么了, 不舒服?”
嘉善咬着唇答:“没有。”
她总不好和展岳说, 她只是来月信了。
展岳见她有事儿不肯和自己说, 脸色便不是太好。直到看见丹翠和素玉两人,扶着嘉善去了盥洗室,展岳才好像领会贯通了一点儿。
嘉善的月信来得准时, 可来月信的滋味儿, 每每都不大好受,早上时只将就着喝了一碗鸡丝粥。
展岳看她面色苍白, 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不由低沉开口说:“若是不舒服, 就别去赴宴了。”
“安心在府上歇息, 好不好?”展岳握住了嘉善的手。
果然,嘉善的双手也很冰凉。
展岳有一个好处,每次在有关嘉善自己的事情上, 几乎不会一意孤行地替她下决定,而是先征求她的意见。
这总能让嘉善享受到被尊重、被重视的感觉。
嘉善想了想, 叹口气说:“还是去罢。贴子都收了下来, 若是爽约,太不给秦王妃脸面了,大不了,以身体不适为由, 早些回府就是。”
展岳听她这样讲,知道嘉善是不会轻易改主意, 只好抿嘴点头道:“那我下了衙去接你。”
“不许再推辞。”展岳抬眸,一字字地说。
嘉善笑着道:“好,我不推辞。”
“你是为我好,难道我不晓得吗?”嘉善举眸微笑,亲昵地帮他剥了一个鸡蛋,“快去都督府吧,再耽搁就要迟到了。”
展岳直接就着她的指尖,一口咬掉了半个鸡蛋。咽下去以后,他方眉目舒展,低声嘱咐道:“那你多穿些,仔细着凉。”
嘉善嫌他啰嗦,推搡了展岳一把,他才愿意走。
展岳离开以后,嘉善也吩咐素玉给自己梳妆,她换上了一件桃花云雾的烟罗衫,勃颈处隐隐显现出一点儿白皙的肌肤来。
相比起一个月前的青涩,如今,她身量窈窕,反倒多了股半妩媚的风韵。
她毕竟已经从一个未出阁的少女,长成新婚少妇了。
唯一可惜的是,离做母亲,似乎还有很远很远一段路。
嘉善摸着自己冰凉的衣裳,喟叹着想。
秦|王|府于京郊处有座梨园,这时节梨花大开,再衬着别的花骨朵,好如万千粉蝶飞舞,很有些姿态风采。
嘉善不是第一个到的,秦王妃于京中素有贤名。秦王又是今上的唯一同胞兄弟,即便秦|王|府一行人想低调都不行。
嘉善到梨园的时候,与秦王结姻亲的长卫侯夫人,已经先行到了。嘉善前头的一副车架上,正好坐着德宁长公主。
嘉善与德宁长公主前后脚下了马车。
德宁长公主与章和帝和秦王都是一母同胞,同为当年的顺妃所出。德宁长公主还最为居长,是长公主里的第一人,她出来应酬得少,也只有秦王妃这样的人物撒贴,方才能请得动她。
因为皇后的缘故,德宁长公主和嘉善的感情一直比较寡淡,再有之前,章和帝曾起过与德宁长公主亲上加亲的念头。
如今德宁与嘉善一见面,互瞧着都有些尴尬。好在都是人精,纵使心里不自在,面儿上也没露出风来。
嘉善是晚辈,便先笑一笑,福身做礼道:“姑姑。”
德宁长公主对她点头,见嘉善是一个人来的,随口问了句:“驸马没陪你一道吗?”
嘉善抿嘴笑说:“他一早赶去了五军都督府,下了衙才能回。”
德宁长公主本也只是礼貌性地征问一句,遂只点了头。两人一边说着无聊的闲话家常,一边一起进了园子。
梨园里头,秦王妃正在和长卫侯夫人与忠义伯夫人说话,见到德宁长公主与嘉善联袂而来,三人起身,各自屈膝做礼。
秦王妃脸上挂着温雅的笑意,忙让身旁的侍女请她们在锦杌上坐下,嘴里笑道:“一直盼着你们到,我与皇姐,真是许久未见了。”
德宁长公主与她笑笑,忠义伯夫人便接嘴儿道:“长公主是贵客,平常人请都请不到。我这也是自陛下的寿宴以后,首次见到长公主。”
“还有大公主。”忠义伯夫人笑道,“大公主新婚以后,好像还是头回出来走动。”
忠义伯夫人是个健谈的,她家已逝的老伯爷和老夫人,在先帝面前很有些面子,因此,她与德宁长公主、与秦王妃都比较熟稔,也开得起玩笑。
淑娴之后,就是要嫁到她们府上去。
即将要尚主了,虽然尚的是个庶公主,但是在旁人看来,这也是她们府上与皇家亲近的意思。
所以,忠义伯夫人这些时日出来行走时,多有些志得意满。在她看来,即便来日的储位之争再激烈,那也是牵连不到公主的。
无论新任的帝王是谁,为了自己颜面好看,也不会去对公主动手。而只要尚了主,她儿子这辈子的富贵,就是板上钉钉了。
为了这事儿,忠义伯夫人眼角眉梢都有自得之意,说起话来,也不落人后头。
前一世,淑娴嫁的不是忠义伯府,嘉善和忠义伯夫人并没怎么打过交道。在赵佑成登基以后,嘉善的公主府也就门庭冷落了,忠义伯府原就与她不算亲近,自然没雪上加霜。
听忠义伯夫人开口,嘉善弯着眼笑说:“我出嫁的时候,是佑棋皇兄背我上的轿,为了这个,我也得赴王妃的约呢。”
嘉善这话,是给秦王妃脸面。哪知秦王妃听了,却并没表露出过多的喜悦来,或许是练厚了脸皮,她已经学会宠辱不惊了。
秦王妃道:“便是大公主最知道疼人,难怪陛下从不舍得你受分毫委屈。”
秦王妃一句无心之谈,不由让在座几人,皆想到嘉善成亲时的规模了。其实公主大婚,张灯结彩都是少不了的,但是展岳得了赐婚圣旨以后,同时升任了五军断事官,仕途更加光明。
他一人身兼都指挥使和五军都督府的两大要职,这却是在本朝少见,也可从中窥得章和帝对嘉善的喜爱。
德宁长公主听了这话,只是笑笑,并不答。忠义伯夫人,却拾起茶盏抿了一口。
都要尚主,忠义伯夫人难保不会将自己儿子的前程与展岳去对比,结果当然令人失望。
忠义伯夫人忍不住抬首,打量了一眼嘉善,嘉善正因秦王妃这句话失了神,见忠义伯夫人望过来,便有模有样地对她一笑。倒让忠义伯夫人有些许赧然,又从善如流地移开了视线。
几人说着话,剩下的人也陆续到了。
因为是单单的女眷聚会,规矩少些,就有夫人,带着自家还未出嫁的云英少女。只是嘉善没有想到,冯婉华竟然也会随着冯夫人来。
冯大人已在京中落脚,父皇有意提拔他,听说前几日,已将他调至刑部,做了刑部右侍郎。
这就算是一只脚踏入了内阁。
冯家虽在湖广经营得多,可在京里也有根基。
冯婉华又是位还未定亲的,冯大人大概是早就想到了,自己有朝一日会调回京,所以没为她在湖广寻摸一名夫婿。此次秦王妃宴请,冯夫人便顺势带着冯婉华来赴了宴,心里多半还是存着,要为她寻亲的念头。
冯婉华说话文静,行事大方,冯大人又是风头正盛的时候。秦王妃便顺着夸了几句,点头微笑道:“早听说湖广冯氏是书香世第,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将我家姑娘都比了下去。”
冯夫人满脸微笑,哪里敢应,谦虚地道:“王妃抬举。这孩子性子闷,处久了,您就要觉得无聊了。”
秦王妃呵呵地笑道:“闷点好,姑娘家太活泼,难免要被人说不矜持。”
秦王妃素来会讲话,冯夫人即便长着几张嘴,也不好再推脱什么,没得让人觉得矫情。
冯夫人便道:“是王妃抬爱。”
秦王妃笑盈盈地望了冯婉华一眼,又招手,示意各家夫人身旁,几个未出嫁的姑娘过来。
“我们嘴碎,你们姑娘家又与我们说不到一处去,”秦王妃的话语体贴,她笑道,“让璎珞领着你们去后头的楚湘园玩儿吧。”
“免得跟着听唠叨。”秦王妃面上的笑容和气,她徐徐开口说。
璎珞是秦王妃的次女,今年十二,长得与秦王妃有几分相像。听到母妃吩咐,她便大方地起身说:“你们都随我来,楚湘园里有果子吃,还可以放风筝。”
几个女孩儿都乖顺地跟着赵璎珞去了,唯独冯婉华还一动不动地腻在冯夫人跟前。见众人的视线望向自己,她便起身,轻声说:“王妃恕罪。”
“我娘头风的毛病,昨晚犯了,片刻离不得人。”冯婉华道,“我陪娘一起坐一会儿,可以吗?”
秦王妃怎么会说不可以,她脸上有重重笑意:“自然好。”
“只是,早该与我说一声的,”秦王妃面上温和,她差着身旁的侍女道,“环儿,你领冯夫人,去内室里歇一歇。”
冯夫人忙道:“不劳王妃了,没有您想得那样严重。不过是这孩子紧张,老是大惊小怪。”
说着说着,冯夫人还微嗔了冯婉华一眼,惹得秦王妃忍俊不禁:“可见是个孝顺孩子,你该惜福才是。”
这话,却也说到了冯夫人的心坎上,冯夫人不由平和地应了声“是”。
这一来一往,众人对冯婉华的印象不自然就加深了一些。
嘉善却漫不经心地以眼风扫了过去,她低头喝了口茶,又若有所思地望了眼秦王妃。

第075章
冯婉华的为人做派, 嘉善只是在上一世,有过初步了解,那还是在冯婉华做了人妇以后。
印象里,冯婉华在女眷中虽然不算顶拔尖, 但身上也是极具世家女的风范。她为人较内敛, 不怎么爱去出风头, 很少会像这一次般,独树一帜。
而且,嘉善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她总觉得冯婉华与秦王妃说话时, 眼角眉梢上的神情,有一丁点奇怪。
即便她的话听起来软绵绵地, 可那眼神,并没有流露出尊重的意思, 反而透着淡淡的冷漠疏离。
按理说, 冯婉华一直随父在湖广一带生活,与秦王妃应该没有过接触才是。依嘉善上一世的经验,冯婉华也不是一个爱树敌的人, 至少,她从前待自己, 就还算是礼貌客气。
她怎么会对“贤名远扬”的秦王妃这样异样呢?
嘉善凤眸微睐。
正好这时候, 裴夫人到了,嘉善只好顺着茶叶片,不动声色地咽下了这些困惑。
她起身唤道:“舅母。”
之前来了许多贵客,嘉善都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这是给足了裴夫人场面。加之裴家在京中也有着自己的根基人脉,众女眷也都给面子地, 笑着应和了几声。
秦王妃笑道:“可是来迟了,待会开席,得罚你舅母浮一大白。”
裴夫人在嘉善身旁坐下,面庞上虽有淡淡的疲惫,但是眉宇上却难掩喜色。她笑道:“府上喜事儿将至,一时抽不开身。不过,既然是我来迟了,那就认罚。”
“稍后,我好生敬王妃几杯。”裴夫人为人爽快,她温声地说。
裴元棠即将娶妻,这不是秘密,自男女双方交换过庚帖以后,就等于是定了下来。今日来的人里头,几乎都知道这事儿。
裴元棠去年金殿传胪,高中榜眼,是今上心里的一棵好苗子。奈何,裴元棠的婚事一直是裴家的一桩“心腹大患”,一直没有定下来。
如今见裴夫人主动提及,和裴家交好的景康侯夫人便笑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难怪最近我邀你去城南拜佛,你要连声推脱没空,原是真没空呀。”
裴夫人笑笑,面上眉飞色舞。
她转头去看嘉善,见嘉善脸色微白,便低声问了句:“有哪里不舒服?”
嘉善握着茶盏,小声地说:“是小日子来了,没什么大碍。”
嘉善和展岳刚刚成婚,想要一击得中,可能性未免低了点儿。裴夫人脸上并没有升起失望,反是笑道:“这时候,更要多补些。”
“不过,”裴夫人自上而下地瞅了嘉善一眼,低声笑说,“我瞧你成婚以后,倒是比在宫里时长得要好了。”
这是在变相地说嘉善胖了。
嘉善闻言,似娇似嗔地说:“从前,舅母常说我人比黄花瘦,需得进补。如今补了起来,您又取笑我。”
嘉善的脸颊雪白,她半真半假地叹道:“真叫我不知如何是好。”
裴夫人轻握住了她的手,与旁人笑道:“你这张嘴,哪里是吃得了亏的。”
“我不也是看你与驸马新婚燕尔,日子过得极为不错,打心眼里为你高兴吗。”裴夫人的脸上微蕴笑意,一派长辈和睦的样子。
嘉善便为裴夫人手里抓了几个李子,大意是投桃报李,惹得裴夫人一阵笑。
她们娘俩亲近,旋即有人闻声上前来,跟着一同凑趣。
永宁侯世子夫人道:“我也是在公主与驸马成婚时,远远瞧了公主一面。今日一见,公主似乎是真的丰润了些。”
“但看起来,依旧身量纤纤,”永宁侯世子夫人和气地说,“还是让我眼红呢。”
这几句话听着,不像阿谀奉承,却亦让人觉得心里舒坦。嘉善遂含笑道:“不过是夜里贪嘴儿,比原先在宫里的时候吃得多些罢了。”
她顿一顿,方又弯起眼,补充说:“自然,和驸马的照护,也脱不了关系。”
嘉善的语气得体,话语里虽有与展岳恩爱的意思,但是并没刻意炫耀。正是这样,才更惹人生羡。
坐得离她们近的几位夫人,皆眼观鼻、鼻观口地互瞧了眼,有胆子大的笑说:“公主与驸马夫妻得当,怕是不日就要有喜了吧。”
“等喜讯传出来,咱们也凑趣儿,每个人添上一个好物件。”
这本是一句讨巧的话,可嘉善想到自己今早准时来的月信,与上辈子八年都没能怀上孩子的事儿,不由眉目间淡了点。
冯婉华正伺候着冯夫人,坐在离嘉善不远处的位置。听到她们这边不断传来欢声笑语,冯婉华的唇际隐去了一抹淡漠的浅笑。
她低下头,默默从桌上,拿起了一颗荔枝吃。
今日主要是赏花,等客人都来齐了以后,秦王妃便做东,引着大家伙儿去了后头的园子里。
梨园深处早就摆好了宴请,诸位女眷走走停停地,三五个凑在一起说话。因为方才的事情,永宁侯世子夫人主动地和嘉善凑成了一团,另外还有南平伯夫人几个。
永宁侯世子吕思贤,在族中排行第六,熟稔的人一般称他吕六。吕六与展岳是在同一年进的金吾卫,两人年纪差不多大,关系一直处得不错。
吕思贤如今,也到了指挥使同知的地位,和展岳皆是少年意气。展岳与嘉善成婚的时候,吕思贤还来做了娶亲老爷,给展岳抬面子。
永宁侯世子夫人适才已流露出了示好的意思,嘉善心知肚明,遂也待她和气。何况,永宁侯世子夫人为人和善,吕思贤未来,也将大有前途。
世家豪门通过这些年的联姻,关系好的几乎都是有姻亲在其中。
南平伯夫人便是和永宁侯世子夫人沾亲带故。永宁侯府这几年,在朝中还算有颜面。有永宁侯世子夫人在嘉善跟前打头阵,诸人这才好意思跟着她的脚步。
赵佑泽的眼睛好了,虽然皇帝没说一定会立他为太子,但是赵佑成和淑娴的婚姻,都不算是顶好的门第,这已表明了帝王的一种立场。
展岳的势头又正盛,即便这时候,许多人还不敢明确站队,可她们也不敢怠慢嘉善。多数人都待她十分地客气,态度更是小心谨慎。
永宁侯世子夫人不过只比嘉善大了五六岁的样子,能与她说到一起去。两人说说笑笑地,很快熟悉起来。
永宁侯世子夫人笑道:“可惜齐乐侯夫人没来,她是最为健谈的,与谁都能聊得来。最近齐乐侯府忙着嫁女,怕是没空赴约呢。”
齐乐侯与安国公结亲,这是早先赐下来的婚事,嘉善却好像不知道一般。她漫不经心地轻扶了一下头上的簪子,似笑非笑地说:“是吗,日子已经完全定下来了?”
永宁侯世子夫人微楞,片刻后才答道:“是,定在下月十六。”
展少瑛和齐家的成婚日子,是在展岳和嘉善之后商定的。但离今,也有好一段时候。
公主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刻意地不想理会这事儿?
永宁侯世子夫人不傻,甚至算得上机敏,这个疑问很快在她心里绕了一圈,她正打算从善如流地移开话题,却见有个没眼力见地接嘴问了一句:“齐乐侯与府上的大公子结亲,公主可要当傧相吗?”
傧相一般由是与新郎或者新娘极为亲近的一方出任。嘉善嫁进安国公府以后,安国公府本是有资格,请得动她的。
但不知张氏的大脑最近是不是回炉重造了,竟特别地识时务,从没有开这个口的意思。虽然,她开了口也是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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