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关系—— by白绛
白绛  发于:2024年04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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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问到这个问题,是因为靳泽当年认识云肴的时候,知道云肴的成绩非常优秀,那绝对是可以上京师大的分数,甚至远远超出分数线不少。
但云肴选择了玉恒师范,两个都是好学校,可京师大才是云肴的理想,他曾为了那个理想付出过极致的努力,这些都是靳泽在跟云肴相处的那些年发现的。
他看到他的社交账号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仅自己可见的动态,上面写着京师大,后缀是一个可爱的表情符号。
那条动态的显示时间为两年前,也就是云肴在上大高中的年纪,那次是靳泽早点醒,玩云肴手机时不经意发现的,他没有想偷看什么秘密,他和云肴在一起的那几年双方都是坦诚的,除去刚认识那半年,靳泽有单方面隐瞒了出身。
所以他才知道云肴心目中的大学其实是京师大,那天他看完后就把手机放回去了,没有跟云肴提起这件事,他以为云肴是落榜了,这种伤心事就没有提及。
现在想起来,他应该注意一点,京师大和玉恒的分数线差不多,他既然能考上玉恒,就不会离京师大差太远,以及后面他有了解到,云肴的成绩当初是碾压玉恒的录取分数线的。
“他没上,具体我也不太清楚,”韩子穆说:“……我没问过。”
靳泽没有为难他,尽管他很好奇,但是这个问题,应该只能问韩敏静,或者云肴本人了。
但显然,目前他和云肴的关系是不会什么都谈的,这些也不关他的事。
韩子穆走了,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是他做的最正确的做法,他想自己这次回去得老实一段时间了,在来之前,他没想到云肴远比他想象的要厉害得多。
对此,韩子穆是大为不解的,云肴固然是长得不错,但不至于让靳家两个少爷都跟他处过吧?这到底是怎么一种手段?
他想不通,也永远不会想通。
云肴回房间以后,第一时间就是联系了万叔,把手机的钱给转了过去,他不喜欢拿靳辰的东西,就更没理由拿靳泽的,今天已经是超出计划的那样了,他不该和靳泽有这样亲密的接触,拥抱也不行。
在踏进靳家前,他就决定了,他能管住自己心,也会管住自己的心。
“你转给我不太合适吧,这是家主给你的东西,而且……”
“没关系,您拿着就好,这种事情,我不好麻烦他。”云肴把钱转了过去,然后补充道:“我不知道多少钱,您看下够不够,少了您再跟我说。”
“应该是够了,”不够万叔也不会找他,“你的手机呢?家主怎么会平白无故给你一部手机?”
云肴说:“弄丢了。”
万叔说:“我待会去车里给你找找。”
云肴自知不会再找回来:“不用了,没在车里,我知道。”
云肴还有一个疑问,不过万叔应该不能给他解答,也是关于手机的事,就是靳泽怎么知道他的手机没了?万叔都不知道他的手机没了。
“对了,”云肴又问:“您有跟家主说起别的事吗?除了韩子穆的事。”
万叔事事向靳泽报备是应该的,韩子穆那件事算是大的,而且昨天晚上回来,并不是他主动向靳泽报备的,是那会家主就在门口等着,万叔也很意外,一向忙碌的家主会在门口无所事事地等他们回来。
回来后,靳泽发现了云肴脖子里的吻痕,当时脸色就很差,向万叔问起,万叔也不能不说,就把韩子穆的事从头到尾地交代了,那个过程万叔到现在还记得,因为靳泽的脸色在他描述的过程中越来越差。
“没有了。”万叔说,他现在对云肴是摸不清楚的状态,方才在下面,云肴直呼家主的名字,这在他看来是大不敬的,连看着靳泽长大的他在规矩严格的靳家都不能随意称呼靳泽,别说一个不受待见的陌生人了。
云肴和靳泽之间,万叔不会以为只是云肴大胆那么简单,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但他知趣,不会多过问。
“好的知道了,谢谢。”云肴扶着自己的膝盖,正在苦思冥想着什么,靳泽进来了,云肴坐在自己的房间里,而靳泽直直地朝他的房间里走来,摆明了就是来找他的。
云肴打起精神,朝房门口看过去,万叔随着他的视线一起。
“万叔先出去。”靳泽进来后,吩咐了一句,万叔点点头,这就转身离开了。
等万叔走了以后,云肴才抬头问:“怎么了?”
靳泽插着口袋,眼神里藏着事:“你妈让你帮韩子穆进京师大?”
云肴不明就里,但还是承认了,然后等靳泽发话。
“你自己怎么想?”
“我刚才在楼下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
“所以是真的?”靳泽问:“当年你分数线是够的,为什么选玉恒?”
云肴避嫌道:“这个跟家主你没关系吧。”
“这个时候又喊我家主了?”靳泽嗤笑,他原本没想问,但实在好奇,是的,他好奇,他好奇所有云肴身上发生的事,没问他当年为什么甩他,都算他忍耐力好了。
而云肴却被他这句话搞懵了,还没来得及等他问靳泽什么意思,门口又来了人,万叔说:“家主,夫人请你们过去。”
说完又看了眼云肴:“还有云先生。”
靳泽擅自做主道:“我自己去,他不方便。”
“我没事,”云肴迅速站起身,他不想跟靳泽牵扯不清,把距离拉开得那样明显,“我可以过去。”
靳泽对他露出十分欣赏的目光,他欣赏的是云肴对自己的残忍,脚伤那样严重,却能为了跟他避嫌不受他一点的恩惠,什么事都愿意做,真是有意思。
“那就一起去。”靳泽也没了跟他周旋的心情,往房门走的同时丢下了一句,“听你喊我家主,就像猫学狗叫。”
违和又诡异。
云肴看看靳泽的背影,什么也没说,任凭靳泽怎么讽刺他了,反正他和他之间,不差这一句两句。
万叔过来扶他,很快,靳泽甩开了他们,达到了云肴想要的效果,拉开十足的距离。
靳夫人在主楼的客厅里坐着,等着二人的到来,她和云肴很少见,当她看见云肴脖子里的东西,大蹙了眉头,问道:“怎么回事?”
云肴不知道用什么合理的借口,他自己要来的,于是解释的难题也要自己来承担,靳泽比他先到,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低头摆弄着手机,看他的脸色应该是在处理什么公事。
他烦躁的时候喜欢拧眉,眼尾也是朝下的,而只有在他处理公事的时候基本上才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刚才应该听靳泽的,不应该过来,不是脚伤的问题,而是脖子里这些吻痕,他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掉。
知情人就算了,跟靳夫人这些长辈,无论是不是要说真相,都会招来反感,那是一定的。
云肴选择了撒谎,因为他不想解释他和韩子穆,以及重组家庭这些糟心的事,说道:“蚊子叮的,我不小心抓烂了……”
他刚说完,靳泽就哼笑一声,云肴朝他看过去,他也没说什么,好像那笑声不是对着自己,实际上云肴知道,他就是在嘲笑自己。
嘲笑自己这低级的说辞。
“那我待会让人去帮你看看,你的房间不至于有蚊子的。”靳夫人很得体,她并没有相信这种说辞,但是这在人前,她没有选择追问下去。
“你坐吧,”靳夫人坐下,交代起了正经事,“我叫你们来只有一件事,云肴你也住进我们家了,阿辰现下不在,他没办法出面,我想着让川儿带你去认识一下京州的亲戚,几个比较亲近的你还是该见见。”
靳夫人完全误解了靳泽让他住进靳家的用意,像是接纳了他,还让他来往靳家的亲朋。
“不如等阿辰回来呢?”再怎么样,云肴也不愿意同靳泽更赴什么地方,完成什么任务,他和靳泽的接触越少越好。
“哦,你还不知道,”靳夫人说:“我刚刚打电话问阿辰了,他临时还要飞一趟洛杉矶,赶一场秀,这两天回不来,亲戚是可以等等再看,但是阿辰的姑姑前两天出了点意外,我已经去过了,阿辰不在,你跟着川儿一起去吧。”
真是冷血无情。
听着自己姑姑出了意外,靳泽还能坐在那里处理公事,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一下的,云肴想,他是靳家的祖宗没错了。
这样的理由让云肴也没办法拒绝,他道:“好……”
他可以先答应下来,之后再做盘算。
靳夫人交代完细枝末节的事,就让两个人去了,靳泽在等他,于是在门口的时候,云肴就说:“我不同你一起前往,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靳泽知道他的用意,讽道:“我会在路上吃了你?”
云肴也没给什么解释,只是道:“不是。”
靳泽冷声:“没理由就别硬想,你男朋友在我不会逼你去,这是我母亲的交代,少违逆,十分钟,把衣服换了。”
说完,他下了阶梯,拎着车钥匙要去往车库里,看样子他并不打算用什么司机,而是要自己亲自开车,这样还好一点,云肴想,没有别人看着,他在靳泽面前,至少不用那么装。
云肴回去换了衣服,高领的薄针织衫遮住了他脖子里的吻痕,他本可以处理,但是太痛了,他曾经为去掉这些吻痕没少下功夫,因为当年靳泽,就是喜欢把吻痕留在他的脖子里。
云肴站在镜子前,叠着衣领,他穿了白色的毛衣,柜子里也都是些素雅的颜色,很少有鲜亮的衣服,唯一几件还是靳辰上次带他出去买的,他没有穿,他不喜欢那些款式,虽然很好看。
看到手机,云肴才想起他的问题,于是下楼后看见靳泽,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不见了?”
万叔都不知道,靳泽却能在大早上给他递一部新手机,很是诡异。
靳泽在车里坐着,撑着头看车门边站着的人,他从云肴下楼就开始看起,看他走路磕磕绊绊,看他为难的样子,看他一脸茫然,看他脸上每一种闪过的情绪。
“不知道。”靳泽状态不在线地说,他的眼神是空洞的,好像在想什么事,丢出的答案莫名其妙,让云肴摸不着头脑。
云肴看他有心事似的,不想太烦人,也没有一直追问,乖乖上了车。
他知道靳泽的耐心不好。
“你昨天喝酒了?”靳泽从后视镜里看人,两个人时,不能选择后方的座位,这会把对方当做司机,云肴知道,但云肴是故意的,而靳泽这会并不想计较他的故意。
“……嗯。”云肴后知后觉,“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靳泽毫不客气:“在你眼里,什么叫奇怪的话?”
云肴记得自己好像是有和靳泽通电话,可他半醉半醒,他害怕发生那些事。
心里不愿意看见的事,躁动的旧情。
“没什么。”云肴知趣地闭嘴。
车子发动,靳泽握着方向盘,他们彼此都没有再开口讲话,因为这感觉让他们瞬间回到了三年前,只不过那时候,云肴坐在他的右手边。
他们都能察觉那奇异的氛围,死去的旧情最容易攻击人。
前座丢来一件外衣,云肴愣了一下,看着大腿上的衣服,车窗没开,没透一点风,但的确,他是很怕冷,很需要外衣。
云肴默默地攥在手里,不去看前座的动静,他扭头看着窗外,那外衣搭在他的腿上,厚实又温暖。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阿辰下周末回来。”
靳泽突然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后座的人没有反应过来,可也等不出什么下文了,靳泽只丢了这么一句,就真的完全没再开口了。
云肴不知道他的用意。
不知道前方的人,在用这句话叫醒自己,叫醒昨天晚上,他钻在车厢里,找手机时疯狂的自己。
他为什么要在意他的东西?他为什么改不掉这些从前跟他在一起的恶习?他为什么对云肴总是有怜悯之心?他明明能在三年前被甩的雨夜里,让这个人像他说的那样,一辈子烂在泥土里,让他永远对世界充满怀疑,让他在京州没有一丝一毫的活路和能喘息的余地,可是为什么,他什么也没做?
为什么他对云肴下不了手?在被甩之后,在被恶疾折磨的三年之后,在现如今同坐在一辆车里,脑海里盘旋的念想,都不是要整死这个人。
他甚至连怨恨都懒得表达。
云肴画过许许多多的画,而在靳泽的眼里,他自己就是最美的作品,初次相见生的感受,到现在变成——
那浓墨重彩的画作,本该属于我。
他昨晚的一声“川哥”,叫得他心颤。
看起来柔若无骨的人具有强大的杀伤力,看起来冷酷无情的人偏偏不堪一击,云肴只是那轻轻的一语,就能让他靳泽放下三年来想不通的怨恨与不甘。
到底为什么?
他又凭什么。

云肴不知道靳泽是怎么了。
从下车开始, 脸色就很沉,他以为是什么公事,因为刚刚看靳泽好像是在忙正经事, 所以他完全不知晓, 他的状态跟自己有关。
云肴跟着他过去。
靳泽的姑姑和他们住在同一个城市,不算是很远,但是云肴从没见过这个女人,订婚宴也没有看见过他的姑姑, 不过他能明白,他的订婚宴干嘛请姑姑来呢, 在靳家有长辈愿意出面, 接待出身平平的自己,听起来已经很不错了吧。
云肴还是很知趣。
靳泽先走进去, 姑姑的家是个小洋楼,听说姑姑嫁的家庭中规中矩,在普通人家里算是很不错的,跟靳家却完全不能相比,姑姑的丈夫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人毕业后,姑姑陪着他的丈夫工作到有了出色的成绩, 34岁那年才结了婚。
至今为止,两人都没有孩子。
云肴看见床上,一个将腿打上了石膏的女人, 那就是靳泽的姑姑, 她已经上了年纪, 笑起来眼角有严重的皱纹。
“柏川。”姑姑叫了一声, 同时身边的保姆扶她坐起来, 这一声没让靳泽意外,却叫愣了他身后的云肴。
云肴那一瞬间凝固了似的,这个名字唤醒了他太多记忆,让人不可预防,他稍稍愣神,而后继续跟上去。
“这位是……”姑姑朝他身后的人看去。
靳泽抢先一步介绍道:“阿辰的男朋友,云肴。”
“哦我知道,”姑姑的脸上露出稍显尴尬的笑意,好像没料到他会来,而后说:“阿姨,给他们倒茶。”
“不用……”云肴摆摆手,可是阿姨已经给他准备了茶水,连同靳泽的那一份一起呈了上来。
靳泽回头吩咐道:“在旁边坐着。”
云肴摇摇头,站在他身后说:“我站着就好。”
他第一次来别人家里,看望受伤的人,还是站着好了,云肴想。
靳泽没强硬得让他一定得坐下,由着他去了,他没把心思再放在云肴身上,低头看着女人打着石膏的腿,说道:“挺严重的?”
姑姑笑着说:“没有,不疼了都,再休个几天差不多了,嫂子还让你来看我。”
他母亲很会照顾人,姑姑还在靳家时,和她母亲就处得来。
“姑父呢?你受伤了他没回来?”靳泽问,这时候该陪在身边的不应该是保姆,他生了一点小意见,但口气并不是很严肃。
“没有,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姑姑说:“就出了点小车祸,我自己没注意,还让他回来干嘛,工作也挺忙的,你也是,跑来干嘛?靳家你抽得出身了?”
“我也不能一天到晚死在家里了。”靳泽插着裤口袋,这让人觉得是耍酷的动作,在他看来没有刻意,只有随意的撩人,靳泽生得好,他这个姑姑是很有发言权的,她看着靳泽长大,就没见过他丑的样子。
“我说也该是,你也让别人帮你分担一点,阿辰进了时尚圈那是不指望了,你叔叔他们也有可靠的,公司或者家里的事,你让他们管点,再不济万叔,他也是靳家的老人了。”姑姑说道。
“没事,忙得过来。”靳泽说。
姑姑瞅他,无奈地摇摇头,云肴站在后面很是尴尬,姑姑注意到了他,侧头道:“阿辰还没回来?”
云肴意识到对方这次是在跟自己说话,便匆忙接道:“嗯,没有。”
姑姑说:“你说说他呀,把你一个人留在家自己跑国外乐得逍遥去了,算哪门子男朋友?下次你让他也带你去。”
这个提议受到了靳泽的不悦:“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中国这么大逛完了吗?”
云肴不知他是何意,莫名其妙地怼他一句,他也没说什么吧,自己姑姑的提议,冲他发什么火……
姑姑看出了些猫腻,笑着缓解氛围:“那个,云肴对吧?你先出去可以吗?我跟柏川有点私事要交代。”
云肴插足不进靳家人自己的私事,很识趣地离开了,他的确就是来“看看”姑姑,仅此而已。
云肴走出去的时候,靳泽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他没发现,倒是姑姑,对他的行为很是不满。
“你过了啊,”姑姑说:“再怎么说人家现在是阿辰的男朋友,你怎么着不能太让人下不了台。”
“我没说什么。”靳泽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姑姑看着他说:“你还没什么?我只是一个客套话而已,你怼人家这么来劲,还有,我听家里人说了,订婚宴也是你不同意的,你管着靳家的大事权衡利弊,阿辰的婚姻你是能做主,可也不要太生硬了,否则两兄弟的关系闹得僵,你母亲看着心里也难受啊。”
“靳家的死规矩还需要我说吗?”靳泽实事求是,“不然你和姑父能到34岁才结婚?”
他的姑姑和姑父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个人很是合拍,但是出身的差距注定不能走在一起,那时候还是家老当权,姑姑性格执拗,偏偏就是要和自己的大学同学在一起,于是跟家老对抗了很久,最终双方定下一个约定,等对方做出了成绩,姑姑才能嫁给他。
所以,他的姑父在34岁那年才算闯出了名堂,现在也是企业里有实权的副经理,他很拼命,看得出是真的爱他姑姑,不过这个约定让他们变成了晚婚,让他的姑姑甚至有了生育的风险,才至今无子。
想到这里,姑姑无奈了起来:“老一辈定下来的不成文规矩了,但现在是你掌权了,你也要遵循这种死规矩吗?”
靳泽道:“只要家老还在一天,这个规矩就破不了,他老了,我会给他留这点尊严和权利。”
姑姑想到什么,不知怎么回应了,对这些事,她也是受害者,不会为她年迈的父亲解释什么,她就是那个规矩下被牺牲的棋子。
“算了,不说他了,都不开心,”姑姑抬抬下巴,“说说你好了,你打算怎么办,情人不是能养一辈子的,你也该定下来了,不小了。”
靳泽端起桌子上的茶水,没说话。
姑姑叹口气:“再怎么不舍,你那段恋情也过去了,我是不知道什么人能让你这么念念不忘,可你也该醒了,早点定下来吧,找个喜欢的,能陪着你,姑姑我也能少担心你一点。”
靳泽抿了一口茶,将杯子放回,轻道:“再说。”
云肴坐在外面的客厅,他也实在不方便站着,他走路的时候是强装镇定的,估计今天回去脚伤会变得厉害一点,现在都有点隐隐发痛,云肴低着头揉着自己的脚踝。
靳泽出来时就看见这样的一幕,云肴弯腰揉着脚踝的动作,他的长袜被拉了下去,埋在鞋子里的脚腕都白得腻人,那上面鞭了一圈的纱布,是早上他给他弄得。
云肴还没醒的时候。
他并不是喜欢亲力亲为,他也讨厌自己这种本能,可他不想用别人,而且等医生过来或者把他送到医院挺麻烦的不是吗?这样想,他亲自动手也是个合理的心态。
此时,云肴看见了靳泽,他匆匆拉起长袜,而后站起来说:“聊完了吗?”
靳泽迈步朝大厅走:“走了。”
云肴不知所措地看看里面:“这样就……走了吗?”
“不然呢?”靳泽呛声:“你留下来能帮我姑姑做什么吗?还是能好到跟她彻夜长谈?”
他是吃了火药吗?云肴想,靳泽从下车时就变得很奇怪,虽然他本就对自己有敌意,可也不会每一句都要呛到他说不出话来。
可他又摸不透靳泽的性子了。
云肴只好默默跟了上去。
上车后,靳泽说他们不回家,要去一趟酒吧,说是有人要见他,那种暧昧的场所云肴不想去,他和靳泽才没有在那里见面的理由,但是要见他的那个人是云肴拒绝不了的。
是叶玉涛。
他的反驳在听到叶玉涛的名字时没能说出口,于是车子发动,云肴提心吊胆地被迫跟过去。
叶玉涛和靳泽约了在酒吧见面,实际上,叶玉涛并没有非见云肴不可的理由,但是他没想到他脑热的提议,被靳泽应允了。
叶玉涛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在聚会,靳泽不怎么出入这种场合,一是因为没时间,二是觉得很吵,但这些公子哥都认识他,因为靳泽是同志圈里相当抢手的存在。
可他本人似乎并不知晓,也完全不在圈子里活动,由于他的身份,大家也都能理解。
这次他带来的那个小情人被大家误会了,都以为是靳泽身边的新欢,靳泽并没有作出任何解释,而是云肴,在大家误会后说道:“我不是……”
叶玉涛帮话道:“都误会了啊,这可不是我们靳大少爷的情人,是人家弟弟的,你们别太离谱。”
那些人笑着,而后躲在角落里偷看靳泽,或被误解的情人。
叶玉涛坐在云肴身边说道:“不好意思,他们不知情,难免。”
云肴摇摇头:“没关系。”
他对叶玉涛并不陌生,他和靳泽相恋的时候,叶玉涛是靳泽身边的唯一知情人,并且是和他有来往,也支持过他的人。
“你最近怎么样?”叶玉涛问起云肴的生活,他真正想知道的事并不能从云肴口中得到答案,只是多年没见,他想,他该用这样客套的话给故事一个体面的开场。
云肴把自己最近的生活中规中矩地讲了一遍,他不健谈,和叶玉涛已经很竭尽所能地多说些话了,可两人中难免还是感到尴尬,因为上次坐在一起,他和叶玉涛聊的,还是和靳泽的生活。
靳泽坐在一边,闷闷不乐地喝酒,看着叶玉涛和云肴打得火热,他的感受很诡异,他觉得回到了三年前,没错,那时候他喜欢在叶玉涛面前秀他和云肴的恩爱,然后总是被叶玉涛吐槽,三年后的同一场景,他还是他的好友,但他,成为了他弟弟的男友。
狗血又凌乱。
他看得出云肴的局促,看得出他的尴尬,看着他对知晓他们恋情的朋友会露出怎样的神情,他迫切地希望,云肴能放下一切的防备,表露他最真实的一面,但是他没有,他没有看到云肴心乱的样子,反而觉得想要迫切看到他那样子的自己,才是真的心乱。
“我出去一下。”云肴起身。
靳泽看他从人群里走出去,盯着他的脚踝,他像没事人,但靳泽知道,没那么简单。
人走以后,叶玉涛凑过来说:“他出去透透气,我说你,我只是一个提议,你还真的愿意把他带过来。”
“为什么不?”怎么就不行了呢,他和云肴几乎没有这样能相处的机会,在靳家他们刻意,假装,在外面才能喘口气,靳泽不会浪费这样的机会,他觉得叶玉涛的提议好极了。
叶玉涛冲着云肴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没事吧。”
“你想说什么。”靳泽提着酒瓶。
“我只是怕你跟他待在一起太压抑了,才叫你出来解解闷,透透气,你倒好,把他也带出来了,你们刚刚在一起?”
“嗯。”
“他是怎么愿意的,跟你出来。”
“你的面子。”靳泽说的是一句实话,他现在没有能力让云肴跟他一起,说起来挺可笑,他能主持靳家的所有事,公司里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他甚至能决定他婚姻的成与败,却做不到让云肴跟他待在一起这种小事。
叶玉涛摇摇头:“算了,说说你真正的情人,听说有个挺受宠的,感觉怎么样,能上位吗?”
靳泽失了兴趣,闷了一口酒,什么也没说,兴致一下降到了最低点。
不感兴趣的人与事,往往人们不愿意多谈。
云肴不会喝酒。
典型的一杯倒,闹过糗事不止一次两次了,今天跟靳泽在一起,他不敢碰酒。
他在走廊的位置透气,酒吧里的混摇很吵,这边还好一点,叶玉涛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泡在这种地方,公子哥貌似很喜欢出入这种场合,他所认识的都这样,靳辰也是。
正想到这里,靳辰给他打了电话。
“喂,我在外面。”云肴交代了自己的所在,他靠着墙面,无力地应着,每一声都像是机械式的敷衍,频繁的通话次数让他很疲倦,而靳辰似乎并不能察觉。
或许说他知道,但他就是要这样做,他总是喜欢做一些云肴不喜欢的事。
那是少爷的心性。
正在通电话的人并没有发现自己被人给盯上,三个男人站在一边对他投来兴味的目光,嘴里一致慨叹道:“这是真的绝。”
世界上有种酒吧只有男人的出没,那被圈里人称之为gay吧,云肴因为没有来过这种地方,所以意识不到自己的危险,等他察觉时,那三个人已经围了上来。
领头的一个男人对他吹了一个流氓哨,云肴正在打电话,默默垂下了手,防备地看着几人。
“一个人?”那人不知死活地围了上来。
云肴只是防备地看着他,他没跑,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也没有空间容他逃出去,他被三个猎手团团围住,往哪儿跑都不是出口。
“不是。”云肴声音冷淡地说,从他脸上看不到恐惧,只有深深的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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