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by阿囤
阿囤  发于:2024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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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将探听的消息一股脑全说出“说是姑娘还未好清,亦先生替她占了一卜,道她与三危观有些缘道,山上清悠更适合养身,是故请她去了观里。”
又是亦生,徐元白霎时便觉得攒了大半日的欣喜似泄洪般啥时间就散了干净,手指微微曲起捏紧手中的折扇,面色微沉。情绪暗淡。
他将手中折扇往楼下一扔便站了起开,挪步便要下口,早到跪在地上的禄二旁时,脚步一顿,看了他一眼凉凉道“如今我看你这差事也是不好好当了,既如此,不若去洗洗马厩,清清脑子,才能好好当差。”
洗马厩?
这话一说,禄二面色便是一白,想到那近乎百十来亩的厩场,便觉得眼前晕黑,这一场清洗,那是要劳断半条命。
还未来得及应是,便见徐元白衣摆一掀便下了楼。
跟在后头的利一与何厚同情的看了眼禄二,便紧跟他身后下了楼。
佳人不在,徐元白便失了参宴的兴致,但到底是皇家宴赐,他为皇储,怎也是要去的。
他进了颐园,便直朝着高位走去,四下不停有人行礼,他不过颔首尔尔,索性他一贯冷淡,旁人也瞧不出他此刻心情甚是糟糕。
整个颐园被一流池一分为二,左边为官员男子之座,右侧则为亲眷之位,两处离得不远不近,恰能瞧见对面,只女子那处有着轻纱帷幔堪堪遮挡,但却无甚用处,缓风清吹,便拂起荡漾,对面隐约便能瞧见那处佳人娇容。
徐元白刚落座,便听到内监道皇帝皇后至,闻言众人皆起,再叩首跪拜。
待皇上等人落座,命众人不要拘礼,宴赐才算开始。
整个宴会不过为昭示皇家恩泽,设宴之事又极是繁琐,都是一些虚礼,一道道流程下来,时间已过了一刻,佳肴都已渐凉。
佳肴赐下,觥筹交错间歌舞缓缓而起,丝竹乐声靡靡,歌姬舞蹈袅袅,然徐元白兴趣却是缺缺,捧着一壶酒,一言不发的喝着。
呵,筹谋几许,不过是白费功夫。
正喝着,忽听到不远处的皇帝发话了,他看向徐元白道“太子既大病刚好,酒虚得少饮。”
徐元白闻言眸间一沉,刚执起的酒杯募自便放下了。
他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皇帝不容置喙吩咐道“何厚,将太子的酒撤下。”
何厚闻言,哪里敢耽搁,言诺后便忙将酒壶撤了,连他手中那杯都叫他拿走。

第10章 惊恐
徐元白无端被夺了酒,在这酒宴上的兴致更是缺缺,百无聊奈的看着底下的莺莺歌舞。
他正无趣,忽而瞥见了姗姗来迟的人阮言文,他眸光一转,想起他来迟的缘由,忽而嘴角带笑。
他与阮言文不大相熟,阮家初初入朝为官,一月下来,不过见了了数面,连话都未说过几句,他本是觉得,即便他是阮瑶清兄长,也没什么必要深交,可听方才禄二的消息,他像是也格外厌恶亦生,如此看来,倒是合的很………
唐皇后坐在主位,本就心系着太子妃人选之事,她人坐在高位,往下看去,两座之人她一目了然。
她看着各家贵女,观其言行举止,待看好了几位,正欲喊徐元白来瞧瞧,却见他正直勾勾的往一处看着。
她正诧异,忽而,便见他又笑了,嘴角虽只轻轻勾起,却是显而易见的心情愉悦。
唐皇后见他募得一笑,当他是瞧上了哪家闺秀,欣喜异常便顺着他目光看去,待看清何人,怔的便有些愣住,只见那人不是个纤纤贵女,竟是个倜傥男儿。
她看着那人面容生得很,还在打量着是谁家的,瞥了眼坐在她跟前的阮义舟,才惊觉那人当是他独一的嫡子,武成侯世子。
她心募得一沉,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极其荒唐的猜测不自觉在心头缓缓升起,越想着眉头皱的越紧。
太子身侧,目下似是连个侍妾都无……
她稳了稳心神,喊了一声“太子在笑什么?”
忽被人点了一声,徐元白忙回神,敛却嘴角的笑意,状似无语的摇了摇头“无事,只是今儿热闹,儿臣眼见着开心,便跟着乐乐。”
这番答复,落在唐皇后耳里头却变成了旁的意思,眼见着开心,是看见了些什么才能开怀,跟着乐乐?跟着谁?
她又瞥了眼阮言文,不得不说,他生的确实好看,他长得虽像阮义舟,却无半点武将气,一双星眉趁的他格外精神,坐在那处,有匪君子皎如玉树,似陌上君子般爽朗清举,诉的是天资自然之韵。
这,生的确然好。
她眉头皱的厉害,嘴角微微颤抖,越想着越觉得疲累,手摸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皇后可是累了?”
坐在一旁的皇帝见她似是累极,忙出口问她。
皇后此刻只觉得头疼欲裂,一刻也坐不下去,再看下去,便遏制不住那荒唐的想法。
她点了点头道“臣妾忽头疼不止,应当是旧疾烦了,便告辞先回宫休息,扫了圣上兴致,实在臣妾罪过。”
言辞柔然,甚是虚弱,听到皇帝耳朵便觉得她应当难受非常,哪里还能耽搁,抚着她忙道“什么话,你身子不适便是大事!速速回宫,可要朕陪?”
说着便招来内监总管张样,吩咐着速招御医去坤宁宫候着。
他们结发近二十年,成的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美,多年夫妻从未有过什么争执,年少时皇朝不稳,亦是皇后唐氏摇曳风雨中陪着,这头疼之症便是当年殚精竭虑留下的。
是故便是在新人如花的后宫里,皇帝待皇后却是由为不同,更是在徐元白出生那一年,便定下了太子之位。
唐皇后手搭在皇帝膝上,脆弱的摇了摇头道“今日大宴,怎可无人主事,让太子陪着臣妾便可,若是有事儿,臣妾在派人来告知圣上可好?”
她一贯如此恪守懂礼,乖巧懂事,皇帝看了眼底下欢快的宴席,到底是点了点头“皇儿,你母后身有不适,你且陪着她先行回宫,若是有事需得立即着人来报。”
徐元白忽闻言皇后不适,心有焦急,忙起身踱步到她身侧,见她眉目紧锁,唇瓣皆白,心下更是一沉“母后,可要紧?”
唐皇后闻言摇了...摇头“旧疾犯了,你陪我先回宫罢。”
徐元白闻言应是。
唐皇后端着身子摆起母仪天下的对着下方道了两声别话,众人起身,立送了皇后与太子,见人出去,才缓缓坐下,宴席继续。
御医齐佰正替皇后唐氏把脉,徐元白便立在一旁守着。
片刻后见他收了手。
徐元白捏了捏扳指闻道“齐大人,我母后何恙?”
齐佰答“皇后这是旧疾发了。”
随后又对着唐皇后道“皇后娘娘,您这头疼之症乃是顽疾,遇事切记勿躁,放宽心些,微臣这便去下方熬药,可轻缓疼痛之急。”
唐皇后闻言点了点头,让身边贴身嬷嬷方姑送人出去。
徐元白见她半撑着靠着,甚是贴心的拿了个软枕,将她慢慢扶着垫靠在她身后。
唐氏靠定后,拿起放在一旁的玉如意细细摩挲着,看了他一眼问道“今儿宴赐,你可敲定了人选?”
徐元白闻言一顿,低头未言。
唐皇后见状眉头皱的更深,她边看着他边道“今日宴请,我瞧着李侍郎的闺秀李欢颜倒是不错,生的貌美,品行也端正。”
徐元白抿嘴道“年岁不大相当,她不似不过才十三。”
明明前日才过了十四生辰……
唐皇后翻了个白眼又道“那姜侍中的千金呢,叫姜雨酌来着,年岁十五,刚过笄礼,年岁倒合婚配。”
只见他嗤笑一声“年岁虽合适,却骄纵任性,性情不稳不堪太子妃位。”
骄纵任性?人家是出了名的娴静端庄,简直满口胡言!
唐皇后强耐折着性子深呼了口气又道“那许宴之女如何?生的貌美,性又贤淑,家世清白,年岁亦是相当,当称得太子妃之位”
却见他眉梢轻压道“是挺合适,唯独一个不合,不大合儿臣眼缘”
“眼缘?”唐皇后这回要气笑了,她猛的将那玉如意往旁边一搁,觑了他一眼讽道“我倒是不知道了,方才你只顾自斟自酌,何时瞧见许家姑娘的脸了?竟是能瞧见合不合眼缘?”
徐元白闻言缄口不言,默不作声,只是劝慰了一句“母后息怒,是儿臣不是,病中当要宽心才是。”
唐皇后轻哼,眼尾被气的泛红“宽心!你让母后如何宽心?”
她头回跟太子发这么大脾气,可真是怪不得她,实在是被方才所想所看刺激到了,他可是未来的天子啊,若真是,若真是好那什么……
她越想心越惊,头越疼,不住手扶着按了按前额。
三危观落在长临山的三分之二处,从山底往下瞧,那处正被遮掩的结结实实。
午时,阮言文便将她送到了观内,本是要与莫须打个照面的,可憾他恰此时往山顶去还未归,阮言文因着宴赐,耽误不得,只得嘱咐明日会再来,便匆匆下山去了。
亦生选了处清幽的屋子与她,是处单独的小院子,小牌匾上写着“清风斋”三字。
院子幽静干净,门口处还有片片绿竹,细细闻来,鼻息是树草间的清新。
他打开了院门转头道“这院子小,姑娘莫要介意。”
阮瑶清闻言笑了笑“怎会,这院子极好,极合我心意,劳先生费心了。”
“你喜欢便好,若是缺什么什么,尽管找菱星菱月来问我取,对了,我住在清风斋的左侧的小屋里。”说着还指了指起头。
阮瑶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几人进了屋,见她始终笑脸盈盈,亦生不放心又多交代了几句,待交代完才道“你身子还未好全,劳累好几个时辰,可选休息休息,待师傅回了,我再来寻你。”
“多谢!菱月送送先生。”
“先生请。”
菱月领命便请了亦生出去。
菱星抱着包袱,目送着菱月将亦生送了出去,见看不见人才小声走到阮瑶清身侧“姑娘,那丫头往后与奴婢一道服侍您吗?”
今日一早,阮言文便领来菱月,道是阮瑶清已经是侯府千金,还是一个贴身丫鬟实不像话。
菱月是他亲自挑选的,会些武功是其一,其二为人做事更稳妥些,菱星虽衷心,却实在是个愚笨的,有着菱月在,他才可全然放心。
既是兄长送的,她是推拒不得的,再者,前世里这丫头却是衷心能干,她便也笑纳了。
阮瑶清看着她认真点了点头“菱星,菱月既来服侍我,你当与她和睦处些,她人不错的,莫要欺负人家。”
菱星募自点了点头,诚然今日第一眼见到她,她便是她有些好感。
她道“姑娘放心,我见着她也是喜欢的,必和睦相处,定不让姑娘操心。”
阮瑶清轻轻嗯了一声后,便细细打量着屋子。
这处虽久无人住,却是常有人打扫的,四下无丝灰尘,她走进了寝屋,一眼便瞧见摆在窗牖下的一把摇椅。
那摇椅正对着一扇双开的窗牖。
她轻推便打开了那窗,霎时微风徐徐出来,垂落的发丝被风轻拂,为这略炎热的夏添了几分凉意。
映入眼帘的是个澄清的小池塘,约莫只有侯府那池子的十分之一大,却也是莲片朵朵,流水潺潺。
面前之景,让阮瑶清方才还有些略是有些空燥的心,忽而便静了下来。
她默然走到那摇椅上躺下,微微一用力那摇椅便悠悠的晃悠起来,眼瞧着窗下那片片河莲,耳畔是山间的鸟语声声,这些是从未有过的淡致,她想,生活若能一直如此,便是极好的。

第11章 莫须
天渐黑时,宫中才散了宴,皇帝似心有牵绊下了宴便匆匆离去,众人便踩着西落的云彩,三五成群车马有序的结伴出宫。
阮家父子初初为官,除了些同征沙场的武将,旁人也不大相熟,闲聊攀扯了两三句场面话,便要乘马车回府。
阮义舟先入马车坐定,便听到外头传来一太监细声“世子且慢,太子有事要请,还请先挪步东宫。”
阮文言脚都已经半踩在了马车上,闻言又收回了脚,看向何厚,有些不确信问道“太子殿下寻我?”
阮义舟掀开车帘,便见太子殿下近侍何厚只见他笑眯眯点了点头“正是。”
何厚瞥见阮义舟点头问安“给阮侯问安了。”
阮义舟回以一礼。
阮文言皱眉,他与东宫无甚往来,也不知此番找他何事,思忖再三他回头对阮义舟道“父亲先回府中罢,晚些再叫车夫来接我便是。。”
阮义舟看了眼何厚,方才点头应好,他放下帘幕,命车夫先驾马回府。
阮文言看了眼缓缓的车马,转头对着何厚道“有劳公公领路。”
“世子请随我来。”
一刻钟后,阮文言便踏进了东宫。
何厚领着阮文言到了一门闭森严的殿门前,便停了下来,他敲了敲门对里头喊道“殿下,阮世子到了。”
里头随即应声“进来。”
何厚闻言往后退了一步道“世子,您进去吧,奴在这守着。”
阮文言睨了一眼,点了点头“笃笃”敲了下殿门方才推门进去。
这厢他还未见到太子爷的面,被请入东宫的消息就传进了坤宁宫。
唐皇后刚打发走皇帝,还未来得及歇下,就见方姑匆匆走到她身侧。
眉头紧锁小声道“娘娘,太子殿下方才请了武成侯世子进了东宫。”
“咳咳……你说什么!”唐皇后眼睁的浑圆,满目的不可置信。
他这是破罐子破摔毫不遮掩了?就这样将人请进了东宫,便这么急不可待吗?
唐皇后被刺激的咳嗽不止,一张虚弱玉面被呛的通红,方姑见状忙踱步上前为她昀气。
方姑宽慰道“娘娘可万千要保重身子,莫要焦急多思才是。”
唐皇后一把握住方姑的手,模样戚戚忧思,一双眸子满是无助“太子这般,让我如何能保重啊方姑。”
方姑叹了口气扶着皇后安慰道“娘娘目下勿要想太多,或是您想差了呢?兹事体大,咱尚要查查清楚才是。”
她缓缓撑起了身,也不知道是对着谁喊,“查!给本宫查!事无巨细皆调查清楚,他不过才入宫为官,怎就能叫太子看上了?荒唐,太荒唐了。”
“好,好,奴婢这便着人安排,您先息息怒,保重身子要紧。”
————
到了申时,日已西下时分,亦生才敲响了清风斋的门。
菱星推开院门接他“先生稍等,姑娘正睡着,我去叫她。”
他笑道“无妨,不急。”
说着便背手侯在门前,待菱星迈着步子去屋里叫人,不经意往屋里瞧去,便瞥见那半敞开的窗榧,少女在那摇椅上睡的深沉,罗缨青丝锦纱飘飘衬的她似落入凡间的仙儿般,如此宁静致远的美好,便想永久为她留下。
不免一时看的有些怔住。
菱星小跑到了屋内,见阮瑶清睡的香甜,不免脚步都轻缓了几分,也是奇了自方才到这儿,她家姑娘便睡到现在。
菱星轻轻拍了拍她肩,小声道“姑娘,姑娘,亦先生来了。”
阮瑶清懒洋洋轻哼“嗯?”了一声,却只是翻了个身,竟是毫无要醒的意思。
菱星知她起床时最是迷糊难哄,换做平时,她光缓缓就要一刻钟,瞅了眼外头,隐约能看见外头侯着的灰色身影,咬了咬牙,将她半扶了起来“我的小姑奶奶诶,莫须先生回了,亦生先生都来接您了,快醒醒罢,回来再睡成不成。”
阮瑶清就这么软趴趴靠在她肩头,依旧迷胧十分,听到菱星在一旁碎碎叨只觉她吵,正预翻身离她远些从后再睡,忽听见一声“莫须先生回了”,猛然便是清明了。
到底是睁开了那双眸子,似喃喃问她“先生回来了吗?”
菱星无奈笑着点头:“嗯,回来了,亦生先生都来接您了,快起罢。”
阮瑶清慢悠悠地眨巴了两下惺忪的琉璃水眸,脑海才算是正真清明,是了,她是上山来找莫须的。
默默叹了口气,也罢今日也算是睡了个好觉,悠悠的什么伸了个懒腰,才从菱星的肩头离去。
待款款到了院门时,已过了半晌,她推开竹篱院门,面容见红,对着亦生微微福了福身“劳先生久等了。”
亦生那云淡风轻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甚是谅解道“你身子刚痊愈,疲累久睡些也是常事,师父方才刚回,我带你去。”
阮瑶清点了点头,一行人便跟在他身后走着。
这三危观不愧为皇家观院,四处宏伟清肃,皆是红篱高高矗起,他们越过了一道长廊又经过个小竹林才似到了地方。
阮瑶清忽而觉得,这莫须似是格外爱竹,几乎每个院落门口都有个小竹林。
阮瑶清看了眼头顶牌匾上“拾月斋”三字,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她也曾站在这牌匾之下,那时候还是她无神论者,如今却是要巴巴的来此拨问因果。
她好笑容地摇了摇头,跟着亦生进了院。
刚进了院内,便看见敞开的屋门外正站着个身形略胖的男人。
他手拿着个矮凳子,正要往一旁的葡萄架子下去。
还未走进就见那人招了招手喊道“小四儿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把这葡萄枝子固下。”
亦生笑着迎了上去,接过了矮凳,走到那藤下放下。
“师父,这藤子我来就是,人家姑娘才来,可别失了礼。”
话落,莫须才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三个丫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的阮瑶清,他眼睛一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嘴角掀笑语焉不详道“她可不是才来。”顿了一下又道“许久不见,姑娘可还安好?”

菱星菱月被丢在了院子里,陪着亦生修剪那葡萄架子。
菱月看了眼紧闭的屋门,眉头皱紧,方才莫须师父那意思分明与阮瑶清相识,可她不曾听说姑娘来过三危观,
她戳了下正忙活着的菱星问道:“姑娘来过这儿?”
菱星摇了摇头:“没有,姑娘自小便在方州长大,一步都未离过,三日前才初初来长临的。”
“那姑娘可曾在方州见过莫须师父?”
菱星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应当不曾有过。”顿了下又不确定道“我也不全然清楚,不过自我四岁跟着姑娘后确是肯定没有过,但之前就不知道了。”
那便是不能确定的事了,那方要问问世子才能清楚。只是,这么莫须师父明明是个修道的,怎是个和尚模样?
阮瑶清坐在藤椅上,看了眼已席地坐在三清跟前许久的莫须,她眼睫轻颤,几次三番想张口又觉得无从问起。
莫须朝三清拜了一下,才缓缓起身坐到了她对面。
一双洞若观火的黑瞳看着她道“缘主,有些事倒不必强求因果,你说可是?。”
阮瑶清觉得心莫名被刺了一下,她觑他“师父是高人,能视万物为无物,三娘不过是俗人,受这无端戏弄,一觉梦醒,不知是梦是真,堪堪回首,只可觉得汲汲营营十余年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实在可悲,让我看开?再走一遭?未免强人所难了些。”
莫须摇头轻笑“再走一遭?缘主若是愿意,便不会来这观中寻我。”
阮瑶清一震,她木怔怔的看着莫须,便见他又道“你既已定了决心,尽管向前便是,何苦纠结,人生漫漫,处处是道,求名求利是道,淡泊逍遥是道,求佛敲鱼亦是道,何愁无路可走?不过是一路一因果罢了。”
她闻言喃喃“一路一因果?”
柳眉微簇,陷入沉思,片刻便见她抬头,迁延观望道“师父可有因果?”
“我的因果?”他被问的莫名,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有因才有果,自我入道,便不问因由,怎会有果,有也有,便是似你这种找上门的因,躲不开的果。”
阮瑶清闻言面沉,身影默在那处,不知过了多久,而后却见忽而她嘴角带笑抬头直视着莫须道“师父错了。”
莫须不明,皱眉问她“错了?哪儿处错了?”
她一字一句道“三娘可不是找上门的因,今日此局分明是你种的果才对。”
诚然,若无当年那条批命,阮瑶清死了便就死了,即便重生,也断不可能找上三危观,她那之前,从不信这种妄论神佛之事,如今信了就是因为那道批命!说到底,因是莫须种下的。
她打定主意赖定他了。
莫须闻言也是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回神,感情劝慰了半天,倒是让她绕了进去,他“哈哈”笑了起来,边摇头边笑道“这是赖定老道了?”
阮瑶清被戳穿了心思,也不恼火,不无所谓的还点了点头。
便是赖定了,又如何?
莫须几次笑的身子发颤,片刻才停了下来“也罢也罢,随你便是,如你所言,老道既种了你这因果,倒也不能袖手旁观,诚然我也想知,你这别道而选到底能种什么因果。”
约莫一个时辰后,阮言文被何厚送出了宫。
直到踏上了长安巷,阮言文都未回过神,他坐上马车,掀开帘子看了眼在在马车旁送他,仍笑眯眯的何厚,只得点了点头,才放下了帘子。
他靠着车壁上,闭目凝神,几不可为的叹了口气,实想不透太子今日拘了他半日到底为何。
天色已黑,马车辘辘行了半刻才到了侯府。
李管事忙迎了上来“世子归了,侯爷在书房等您,您快去吧。”
阮言文点头,知道阮义舟必然忧心半晌,脚步未停,就往书房去了。
书房大门“咯吱”被他推开。
迎着夜间烛火,在案牍旁找到了正闭目养神的阮义舟。
“父亲,我回了。”
闻声,阮义舟疲惫睁开了双眼“嗯”应了一声,而后端正了身子上下看了他一眼才道“殿下今日找你做甚?”
阮言文坐在一侧,想到方才甚是尴尬的局面,笑了笑,道“问问家长里短?约莫就是这样。”
阮义舟莫名,皱眉“家长里短?”
他点了点头“太子殿下道阮家忠烈,为百姓浴血,初初为官若有不妥可去寻他。”
“就这些?可说别的了?”
阮言文笑容一敛,又细细回想,将方才所见多听都细细说来。
待全部说完,才见阮义舟面色松了几分,他仍然嘱咐道“约莫是你与太子年岁相当,他看你格外有眼缘些,想提携你,平日里若是随玩也罢,注意好分寸就是。”
如今阮义舟手握虎符,又领西军,朝野上下他需得耳提面命衷心为君,太子虽是储君,但无君意,他便不可与皇子过从甚密。
他忽而想到了什么,猝然抬头问他“他可提到了你妹妹?”
太子目下正在选妃,这突然其来的交往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阮言文面容一紧,摇了摇头“并未。”
阮义舟闻言点头“那便好,你且看看吧,若是有些端倪,切记来告诉为父才是。”
“是,孩儿知道。”
方才提了那么一嘴,阮义舟忽而后知后觉,晏儿年岁与太子相当,旁的人家男子这个岁数早已孩儿绕膝,夫妻携手,可他却还孤着。
如今,他的晏儿也十九了。
阮义舟一双黑瞳看一眼面前清隽潇洒的儿子,道“你也已十九了,往年你与为父上场拼杀婚姻大事无心操持,现如今稍是安定,你也该好好挑挑才是。”
阮言文低头未语,他手细细转着手上扳指,不无敷衍道“父亲若想操持,安排就是,我静听父亲安排。”
他于婚姻大事上,无甚期待,年岁小时还曾想过白首偕老之事,可如今,见惯了沙场厮杀横尸百首,他的心便被那血淋凉了,他是武将,说不定哪日便死在了沙场之上,若真是随性寻那心尖上的人,怕是到死都未可能给阮家留后。
他会如父心愿早早成婚,他亦会与妻子港湾庇护,但谈别的,那东西早叫他埋了……
阮义舟见他态度稍冷,也不计较,既首肯点头愿意便好,说着便招来守在外头的李管事。
李管事进屋看了眼,气氛微妙的父子,谨缩了缩脖子,唯恐烧到自己,小心问道“侯爷有何吩咐?”
“将京中尚待字闺秀,家境清白的人家都拟个册子来,务必查的细致些。”
李管事是个人精,寥寥几句便清楚了阮义舟的打算,他瞥了眼明显不大畅快的世子,喜笑眉开起来,忙应道“欸,好,好,老奴这便去安排,必叫世子与侯爷满意。”
夜已至半,山间的夜里漆黑一片,除却烛火笼的地方能有微光,往别处看去,皆是伸手不见五指。
阮瑶清刚沐浴完,正坐在那摇椅上,半曲着身子,让菱星替她绞那一头乌黑湿发,她低着头翻看膝间摆的几本数据,挑选片刻,拿起一本泛黄的书,将其与的摞到了一旁。
菱星瞥了一眼,她跟着阮瑶清也识些字儿,那书页泛黄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她见阮瑶清看的认真,问道“姑娘,这是莫须先生给的吗?我怎瞧着是些五行八卦之类的。”
菱星垂眸头都未抬起,“嗯”了一声“我问师父拿的,这有些意思,算看八字就能知人后世,还挺有趣的。”
她打趣笑了一声“是嘛?那等哪日姑娘写成了。给奴婢也算算,瞧一瞧咱姑娘算的可准成。”
阮瑶清问她打趣,这才抬起了头,春水的眸子里也是笑意,“啪”的一下合上了书,手掐葱指慢慢算来,而后长“嗯”了一声,老神在在半眯着眸子道“小道算了下,你这丫头往后必大富大贵,嗯,婚姻美满,丈夫体贴,有儿有女,和美得很呢。”
菱星娇俏道“真是如此?那我倒是看看,姑娘算的可准,要是准了,我不必少不得你的卦金。”
待说完,主仆二人相视皆笑,嬉笑打闹开来,菱月收拾好床铺,见她二人笑的开怀,有些半怔,她命苦,早前被人伢子卖来卖去,不知换了多少人家,后来学了些武艺,机缘巧合下叫阮言文挑中,接着便被送到了阮瑶清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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