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太子妃她玄学了—— by阿囤
阿囤  发于:2024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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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她从未见到过主子似他们二人一般。
不免有些艳羡,正看着,便见菱星转眸看见了她。只见她小跑到她身侧,拉着她道“快来,快来,姑娘如今可是个神算子,来来来,你来看她算的可准成。”
阮瑶清将快干的头发散开在那藤椅上,灯下美人,衣裳半披,面若芙蓉,面上恰着笑意,叫人看着迷眼。
她笑着看菱月,上下打量了一番“嗯,我来算算,你这丫头前半生命苦,但所幸遇着贵人了,你这贵人就是你家小姐我呢。”
菱月抿唇直笑,菱星则娇气的论说真假,一时间嬉笑声隔着院落传出,在这久未住过人的小院里传出几丝烟火气儿。
打闹着时间过的飞快,直闹到深夜,外头繁星满天,月掖深深,清风斋才渐熄了烛火。
观内的时间过的极快,阮瑶清这些时日过的极其自在,她白日里要么跟着莫须去山间钓鱼采茶,好么就是跟着亦生去习道参拜,亦或是无事在那摇篮上虚晃着过上整个下午,睡个懒觉,一眨眼,竟是半个月过去。
这厢她正自在快活,徐元白却是等的近乎望眼欲穿。
他如何能想到,一个娇娇的姑娘家,能在个破观里呆上十几日,这便也就罢了,他眼见着来信,道她与亦生那秃驴相处尚恰,这叫他更如鲠在喉。
他本是要不管不顾上山偶遇的,奈何皇后身弱,那日起后便一病不起,头疼之症多日不解,他需得侍候在侧,是故一步都离不的。
人,明明就在那处,他却是相见却见不到。
这日一早,退了朝他便叫住急往外赶的阮言文“清宴,这刚下朝,你这着急去哪?”
阮言文顿住,应了一声才道“去趟三危观接人。”
徐元白闻言心咯噔一下,眼尾几不可为上扬,这是要去接人了?
他面上却是滴水不漏“去那做和?有何急事?”
他摇了摇头“也不是什么急事,只是家妹前些日子身有抱恙上观内修养,这些日子见好,父亲有些想她,是故让我将她接回。”
实则是阮义舟今日刚接了皇帝的令,要南下去处理近岸草寇流民的问题,五日后便要出发,阮义舟这一去又是多日不归,阮言文想着让阮瑶清回来陪陪父亲才是,下了朝未通知阮义舟便要上山接人。
这是头回,徐元白在阮言文口中听到他聊起她。
他似讶异道“你原还有个妹妹?倒是瞒多严实,竟从未听你说起过。”
阮言文抬眸看他,见他面似惊讶,诧异十分,一时间倒也分不清,他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
阮言文低头笑道“哪里有瞒过殿下,她方才来京,是清宴还未来得及说才是。”
他看了眼天色,不欲再多言,正遇环抱双手告辞,却忽而见徐元白道“那倒是巧了,母后多日未愈,孤今日原就准备去观里祈问。”
这话未免说的突然,一时间让阮言文未反应过来“殿下也去?”
徐元白眸中带笑点头“自然。”顺势便让身边利一下去安排。
利一听他安排,倒也不敢再提,明明早前殿下便定了要去刑部调查陈侍郎贪污腐化的事儿,只得点头应是,下去安排了。
话落,徐元白撩起衣袍便走在了前头,见阮言文未赶上来,回头催促道“还不快些,上山来回,再耽搁下来,怕是下山时该天黑了。”
见他催促,阮言文目光复杂看了他一眼,才缓缓踏步跟上。
徐元白眼见着跟上来的阮言文,嘴角那笑意又勾了三分,不过片刻又叫他隐去。
今日也确是巧了,她既不下山。那他便请去接她又如何,他若当真就这么白等下去,怕是能等到黄花菜凉,也是方才阮言文提了那一下,叫他寻到了机会,当下便胡诌了个借口,要与他一同上山。
两人相携刚上了马车,利一正准备上马驾车,忽而瞥见坤宁宫方姑匆匆而来。
只见方姑苍茫赶来,敲了敲车壁道“太,太子殿下,皇后娘娘要您去趟坤宁宫……”

第13章 下山
方姑年已四十,一路小跑过来,显然有些吃不消,因故着礼仪只得吭哧吭哧的喘气,昀了口气儿才算缓了过来。
徐元白闻言掀帘,看向正喘着的方姑,心头一紧“母后怎么了?”
他还是头回见这坤宁宫的掌事姑姑这般失仪,不免想的多些。
方姑见他焦急,知该是想差了,正准备宽慰他皇后无碍,却见帘子里头静坐在最里头的男人。
那男人掩在车内,车外的微光透过车帘拂到他面上,衬的玉骨潇洒,风流倜傥。
想起皇后交代的意思,方姑心下一横道“娘娘头疼发作不止,让奴婢来寻太子殿下,殿下,快去吧。”
徐元白心沉了一沉,回头对他道“今日不巧,孤便不去了。”
话落便一跃而下,看着利一道“你送阮世子一趟。”顿了一下又道“务必护好周全。”
利一哪里能不知道他的意思,这护好周全是对着“那位”说的,忙点头应是。
可这话落在旁人耳里又是别的意思,阮言文闻言眉头微微皱起,却是默不作声。
方姑则是顿了一顿,眼神又往车内瞟一眼,眼睛闪了一闪,几不可微的叹了口气。
徐元白话落,便头也不回脚步不停的朝坤宁宫的方向去,方姑又瞥了眼那紧闭的车厢忙抬步跟上。
利一握紧缰绳“阮世子,您坐稳了,咱们这便出发。”
车厢里只淡淡传来“嗯”的一声。
利一扬起马鞭朝宫外赶去。
“太子殿下,一贯如此吗?这么体贴下臣……”
他倒是真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突如其来的关怀了。
车内冷不防传来阮言文这一声,让利一一惊,脊背僵的笔直,嗓间干涩道“自然,不过殿下看世子格外投缘些。”
阮言文闻言掀开了窗帘往外头看去,不轻不重道“原是如此。”
倒也不是他多想,他十四五岁便跟着父亲离家,见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在攀往权贵的路上,不晓得吃了多少亏,自那以后,他待何事皆先观摩待望,总是以最坏的恶意揣测,譬如太子殿下。
他总觉得他是有事要谋算的,只目下却想不到是为了什么。
利一只得干涩的又应付了两句,心里却是叫苦连天,这事儿合该禄二那滑头的来做才是,自己这笨嘴拙舌的,就怕露了马脚,让人发现太子殿下在觊觎自家小妹,到时候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一路上他便这么吊着心眼,待马车稳稳停在了长临山下,才堪堪放下。
“世子这便去吧,小的在这侯着。”
长临山三危观上
阮言文到时已是未时,今日非香客来往祈拜的日子,是故山路行来,倒也算快。
刚到观前,久等的五恣忙迎了上来。
“世子,姑娘已在清风斋等着了。”
阮言文嗯了一声,脚步不停往里头去,拇指搓着手上那扳指,淡淡敛眉问他“近些日子,小妹怎么样?可有什么事情?”
自阮瑶清上山后,他便将身侧两个心腹留在她身侧护着,近些时日,他刚入大理寺为官,诸事繁杂推脱不开,近半个月他只来了两三回,只得从五恣的信里头知道些她近况。
五恣身型一顿,心头盘算姑娘似拜了莫须为师这事儿,是好是坏,今日晨时的事儿,信件虽传到山下去了,但想必世子还未这风尘仆仆来,定是还没瞧见。
他眉目一凌,语气沉了三分“怎么回事?”
“姑娘今日晨时……”
“大哥!”
话还未说完,便叫远处一声娇俏声音打断,阮言文闻声寻去,便见不远处少女身着青色粗布道袍缓缓而至,道袍宽大,将她衬的娇小无比,头发绾起个玉冠,面施淡妆,似个小仙童般,眼瞧着她便翩然到他身侧。
“大哥怎才来?午膳可用了?”说着环着他臂膀将他往清风斋引。
阮言文上下又看了看她,有些迟疑“你这一身是?”
“嗯,好不好看?”说着她松开了抱着的手臂,在他面前晃了晃。
她扬起一张天真笑颜解释道“整日在观里,若是金钗璎珞锦绣罗衫出入真人神仙面前,实不大合适,婳婳便朝师父借了几身道袍穿穿,这一身洁衣,行走做事很是方便呢。”
这番解释,阮言文很是受用,果见他点了点头。
说着她便将阮言文往清风斋引“小妹知道你这一路风尘仆仆来,定是还未用膳,先去我屋里吧,我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些食膳,待用完膳咱再下山家去。”
她边说着,再阮言文看不见的地方边朝着一旁的五恣使了使眼色,让他勿要多言生事儿。
五恣领悟,面上有些犹豫,思索再三到底是乖乖的垂下了头。
反正那书信他早上已传到了府中,虽现在未瞧见,但下山后世子总该是能看见的,再者,他不说,菱月那丫头也会说的。
待用了膳,阮瑶清一行人便去找莫须辞了行。
莫须眉眼带笑的送他们到了观前,看阮言文浑身透着疏离之意,也不甚在意。
他那双似参透万物的黑眸,仔细看了眼阮言文,而后便见他朝阮言文曲身一福“世子慢行,和尚我见你煞气行身,该是杀戮过多,与你一物挡挡,望世子安福。”
是个镂空的玉壶环佩,通体沁白,一眼看去便是价格不菲。
阮言文向来不信这些,让阮瑶清来此已算是勉强,但瞥了眼面色有的紧张的小妹,撇了撇嘴客套了一句“多谢。”便让五恣收下。
阮瑶清见他满脸的敷衍,怕他不重视,忙抢了先,将把东西收下,边收着边走到他身侧为他系在腰间上“兄长,这东西妹妹可看着,你务必日日带着,要是哪日不带,可别怪妹妹给你眼色看,师父给的宝贝,旁人……”
阮言文眉头稍敛,他怎觉得,小妹此番回来,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
什么时候开始信起神佛之事了?
见她还要絮叨,开口打断“知道了,我带着就是。”
说着边朝着莫须辞行。
这长临山陡峭险峻,上山已经难行,下山更是难走,一路下来到了山脚下,已日落西山。
阮瑶清待瞧见山底下稳稳停着的车马,轻轻的松了口气,心叹总算到了。
她让阮言文放下自己,拿出绢帕替他擦了擦汗,诚然,她虽身子较弱,但到底也不至于他这副看护模样,前半程还肯放她自己走的,后半程见她气息不稳便硬是要背她下山。
她也知道,他这是在弥补亏欠之意,他缺席了四五年,在见她时,虚弱至极险些在他面前丢了性命,那种歉意近乎要将他吞没。
她知道的,便由着他了。
她收了帕子,随意看了一眼那车马,见车上跳下一人,竟是有些熟悉,那身型像是在哪见过,心头莫名有丝不安划过。
是利一!
怎会是他,那徐元白呢?他可是来了?
阮瑶清身子猛然一滞,细葱的手抓紧了那素白道服,眼睛一顺不顺的盯着那处,唯恐从马车里再出来一人。
“怎么了?可是哪有不适?”阮言文极其敏锐地察觉到阮瑶清的不对,见她面色苍白的盯着车马处,有些压抑。
她紧盯着那处,见当真无人下来,才略松了口气,摇了摇头虚弱苦笑道“没什么,回府吧。”
上车时,阮瑶清似不经意般又看了眼利一,才掀起车帘进去。
车内铺着软垫,还有着靠背,她靠在上头,思绪渐渐回笼,倒了杯茶,双手捧着细细衔着,眼眸一转问道“这车夫我瞧着眼生,是哥哥新买的下人?”
阮言文摇头“那是太子门下亲卫,哪里是什么新买的下人。”
“太子?殿下的亲卫怎会在这儿?”
阮言文见她好奇,边便缓缓道来缘由,待说完,车已经行到了西市。
“皇后娘娘病了?可有大碍?”她垂下眸子问了一声。
前世皇后待她这个媳妇很好,徐元白虽是冷落她,但皇后待她是真心实意的,唐氏虽是她亲侄女,但皇后从不纵着她跋扈的性子,多次见她骄纵将她罚了,为她这个皇后做主。
想到她那孱弱的身子多病多灾,阮瑶清不免也有忧心。
阮言文搁下茶盏,轻搓着那青瓷的花样“本也是好转了的,但今日见那嬷嬷的样子,像是要不好。”
她叹了口气,手半撑着娇面,点了点头,前世是婆媳,今生无可能再有关系,无她碍着,那人当是会顺利娶到他表姐,是后是妃都可,左右她再不会被搅进去了,不再受那无端屈辱。
心想着就看开了,便不再聊宫中的事儿。
徐元白尤为疲累的叹了口气,见着面前这几十卷画轴,就觉得头疼,他已被绑在这坤宁宫三四个时辰了,眼见着天都要黑了,皇后还无要放他离去的意思。
他也不知道真假,明明方姑来寻他时,说的甚是严重,他揣着心惴惴不安到了坤宁宫,见到的却是他母妃甚是悠哉的靠在软榻上,面色红润气息匀透,一看这就是头疼症大好,哪里有半分复发的样子。
他满目疑惑,责问方姑。
皇后却是悠悠的替她开脱道“见到我儿,头疼病才大好。”
皇后既然这么说,徐元白只得抿唇放过,心下失望,白白丢了见阮瑶清的机会。
他心有不甘正准备离去追赶,却又叫皇后叫住。
“你既来了,那便刚好,这些画卷上的闺秀你且挑一挑,方姑,你诉清这些闺秀的家世,性情,年纪都说与太子。”

第14章 阮家
徐元白只觉得脑仁直突突的疼,他闭了闭眼,待方姑口干舌燥说完最后一位闺秀,深吐了一口气。
那副模样活似瘦了惨绝人寰的折磨。
唐皇后越是看着,越是觉得头疼,她宽袖一甩,方姑领会闭了嘴。
她拿起跟前的茉莉茶,轻轻吹了口气才问道:“二郎,你告诉母后,可心哪家的?”
徐元白捏了捏鼻梁,有些疲累道:“倒也无特别可心的,再瞧瞧吧。”
皇后搁下茶盏,玩着手上的护甲睨着他“那倒是难了,这满京城里的闺秀,但凡适龄婚嫁的,都列席再这儿了,这都无特别可心的?那你预备如何。”
都在这儿了,也不尽然,他方才听了一圈,就独独没听着阮瑶清的名字。
要是有,他倒也不必费事了。
诚然,这也怨不得皇后,这阮瑶清初初才到京城,又从未展露过头角,整个京城都未必知道:阮家有这号闺秀待嫁,不在这花名册上实属正常。
徐元白心头一动,啧啧嘴道:“都在此了?那倒是不尽然。”
“怎个意思?难不成还真有余下的?”她边说边看向一旁的方姑。
这画轴册子皆是方姑亲自督着底下人办的,她甚是确信的冲皇后摇了摇头。
徐元白看着皇后懒懒的掀掀眼皮,点了点头道:“自是有的,好比就今日,听武成侯世子他家有个妹子在京,我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一个姓阮的姑娘在册。”
顿了一下又道:“可见这册子遗漏的也不知凡几了。”
皇后皱眉问道:“武成侯家有个女儿?”
她复又看向了方姑,方姑也甚是困惑,也无论真假了忙低头认错道:“许是底下人大意,稍漏了几人,奴这便再去查缺看看。”
皇后心思一动看向徐元白“怎么,你是看上阮家的女儿了?”
徐元白嗤笑了一声,道:“儿臣目下连她的面都未见过,哪里知道:瞧得上瞧不上的事儿。”
这话未往死里说,皇后亦是听了出来。
皇后准备再问,徐元白在无心应付,她要查便让她查就是了。
若是太刻意了,反倒是惹了皇后的眼。
他向皇后施行一礼,看向外头已晚的天色“母后,儿臣需得告退了,东宫待批的奏章快赶上山高了,再拖下去明日该挨父皇批了。”
有关公务,皇后向来重视,既听他这么说,忙道:“那便回吧,待明日查清了,我在寻你来便是。”
徐元白未答,起身退了一步道:“那儿臣先告退。”
皇后颔首。
他掀起衣袍,脚步不停的便往坤宁宫外去。
自他走后,皇后便一直静立不动,坐在那软榻上深思许久,不知多久,茶水渐已凉透。
方姑重沏了一杯,送到她手上。
她伸手握住有些微热的茶水,忽而回神,柳眉微微蹙起,看向方姑道:“太子今儿是几个意思?”
好端端的,怎又提到了阮家的女儿。
方姑拿了把摇扇缓缓替她扇着,摇了摇头“太子殿下心思向来深,奴婢哪瞧的透?”
“也是了,我这个当母妃的都瞧不透他。”
她起身要往寝内去,方姑走到她身侧扶她,却听她道:“查查吧,阮家那女儿,若是真有,便寻她画像来。”
方姑闻言一默,而后点头应是。
徐元白进了东宫尚未坐稳,便让人去传利一。
“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
他跪拜在地“殿下,已将阮家小姐安稳送回了府。”
徐元白点头“她看着身子可好些了?”
她身子太弱,一病下便久治不愈,这些日子虽然极想见她,但心头最记挂的便是她那堪折的弱体。
利一答“奴看姑娘,脸色好了些许,也爱动了,看着就是大好了。”
大好便好,大好便好。
闻她境况变好,徐元白虚浮的心,总算是堪堪放下了些。
他甩了甩手,便让利一退下。
利一点头,退了出去,将门扉掩上,守在了门外。
夜已渐深,烛火微微闪闪,照的人影晃荡,似躁动的心跳,摇摆不止。
男人深呼一口气,预备再次回神,细看手中的奏章,奈何,脑子里皆是那人倩影晃荡,叫他几乎魂不守舍,眼前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手不自觉稍稍一用力,奏章叫他撕破了页。
他想去看看她,她现在不在方州,不在山上,离他很近,前所未有的近。
那种浓烈的渴望近乎将他吞并。
不知过了多久,已至深夜。
天上的云朵已全然散开,月渐渐爬上了高空,月光照着人影微漾。
东宫紧闭的门发出“吱嘎”一声。
门被人从里头推开。
利一禄二低头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去寻身夜行黑衣来。”
两兄弟闻言皆是一怔,禄二最先回神,忙答道:“殿下稍等,奴这便去寻。”
说着戳了下利一,拉着他下去寻衣。
武成侯府
夜已深深,万物俱籁,侯府廊下烛火被夜风吹的微漾,将檐下廊柱影子拉的斜长。
偶有三两个家丁手执灯笼夜巡而过,人影与灯光渐渐消失。
夜黑之处,又是三道:身影在廊下闪过,随机又默到了暗处,仿若方才发生只是眼花。
今夜有些闷热,人睡的有些不安稳。
阮瑶清不知怎的,心躁难安,辗转难眠,她在床铺上翻腾了许久,眸子合了又合,硬是半点睡意也无。
她翻身而起,叹了口气朝外喊了两声“菱星。”
少顷才听到隔间小屋里传来一声应答。
待那人拿着火折子过来,印着微弱的火光,阮瑶清认出那人不是菱星,而是菱月。
菱月披着衣裳,将寝殿内的灯烛点亮,拿到杌子上问她:“姑娘,怎么了?”
阮瑶清眨巴了下双眼,一双黑瞳里水汪汪的满是精神,她嗡道:“想喝水。”
“我去拿,姑娘等等。”说着边转身去桌上拿着茶盏。
“菱星睡了吗?”
菱月拿了茶盏送上:“她睡的沉,该是今日太累了。”
少女拿着茶盏顿顿饮下,待喝了一杯,将茶盏递给她示意还要。
菱月拿着茶盏转头下去添茶。
只听少女声音脆脆传来:“那你不累吗?我看你今儿也没闲着。”
菱月莞尔:“不累的,婢子练武的,身子骨要强些,轻易倒是不容易觉得累的。”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曲着腿蜷抱着,小脸窝在膝上,睁着一双澄清的眸子霎时可爱。
“姑娘睡不着?”
阮瑶清点了点头:“今夜也不知怎的了,就是不困,菱月,半开下窗子吧,有些热呢。”
她甜糯糯撒娇道:。
因着她大病初愈,府里上下看护格外严格些,父兄更是跟两个丫头下了严令,让她们看护好自己,莫要宠着她贪凉。
眼下,她贪凉的习惯又犯了。
菱月甚是坚定且扫兴道:“姑娘莫要难为婢子了,你这大病初愈的,若是见夜风凉到了再病着,侯爷可放不过婢子。”
她闻言眸子里略是委屈,红唇翘起娇道:“好菱月,就开一会会,不然夜里我热的睡不着。”
见菱月仍旧不理她,她撅了撅嘴甩了甩青垂的乌丝便要下地自己去开。
菱月见状,只得妥协“您歇着吧,奴开就是,就一会啊,要是让侯爷知道了,婢子该受罚了。”
阮瑶清高兴了,便是喜笑颜开。
窗牖被半推开,露着条细缝,屋内的微光透过那条细缝撒到了外面的地上,靠的近些,能瞧见里头的春色撩人。
阮瑶清拍了拍床榻喊道:“你过来,陪我聊聊可好?”
菱月瞥了眼用丝绸锦绣铺着的软榻,眼眸微闪,到底是没坐上去,她半坐在边上的床沿上,拿着把扇子缓缓替她扇着风。
“你今年十九了?家里可还有旁人?”
“嗯,十九了,奴也不知家里可还有人,奴被卖了几回了,早不知家里头还有谁了。”
她答的平静,面上无半分委屈,她没说清楚自己被卖过几回,但阮瑶清想,约莫不下五回了吧。
不然怎锻造这样一颗麻木心肠。
“你为何会到我这儿?”
她摇着扇子答:“也是巧合,奴被上一家主子卖了后,便无处可去,恰逢战乱……”
阮瑶清问一句,她便答一句,偶能听到她细心安慰,也能听到另外一位莞尔一笑。
少女迎着窗牖坐在床榻上,认真仔细的看着身边的丫头,若顺缝隙着光看去,能瞧见她稚嫩绝色的面庞,温婉的光将她笼住。
这一聊,便至丑时。
阮瑶清撑不住打了个呵欠,不多时便耷拉着脑袋啪在膝上沉沉睡去,顺滑的青丝顺着肩头散开,将小小的她掩住。
菱月见她睡着了,勾了勾唇,将她扶着睡下,才熄了灯,而将那窗牖轻轻合上,轻手轻脚的敛步走了出去。
屋内一时间又陷入一派静谧,唯余少女轻缓的呼吸声。
忽而“吱……”一声在夜间响起,内寝的窗牖叫人推开。
床榻上的少女浑而未觉,只是软软的翻了个身,趴在床榻上,月白的寝衣被压着微微松开,面朝外趴着。
徐元白见她只是翻了个身,僵住的身子才缓缓放松,呼出一口气,缓步到她身侧。
他子时便到了,奈何那时她起夜了,怎想点亮了烛火后,便燃了一个多时辰。
方才,他便隐没在那半开的窗牖处……

第15章 夜探
他轻手轻脚到了内寝,房间内昏暗一片,唯有窗外月光轻拂映照,他寻着那呼吸声去,黑夜里少女隐没在床榻里。
越是靠近,徐元白的心越是跳动的厉害,今夜,是他第一回 见她,她曾在自己的记忆里反复循环的出现,他却是从未在现实中见过她一面。
他刚至床榻边上,恰此时天上乌云散去,婆娑月光渐亮,透过了纸窗映到了少女床榻边上。
照清了床榻上人的面庞。
少女皮肤细腻柔软,肤白赛雪,浓密纤长的眼睫乖巧垂落,她正趴着,像不大舒服,朱唇微微嘟起,柳眉也蹙着。
徐元白心“砰”跳的飞快,她那稚娇的侧容忽而像是穿进了他的记忆里,头疼之感猛然袭来,漫天大雪,她跪在雪中眼角落泪期期艾艾的记忆猛然侵来,让他冷不防轻“嘶”一声。
高大身形晃荡,险站不住脚。
他扶靠在床柱上,静了许久。
又来了,又来了,那诡异至极的记忆片段又封纷至沓来,记不起前因后果,反复出现的唯有面前酣睡之人的娇颜。
他眼神微暗,稳了几息才堪堪缓过劲来,他俯身看她,细细端详起她来。
柳眉微蹙,琼鼻娇挺,朱唇红润,脖颈脆弱纤长,再往下,是意外露出的片刻洁白。
他看的怔住,喉间吞咽了一下。
他是真的没想到,夜探会瞧见如此春色。非礼勿视,他继而转眸挪开了视线。
忽而见少女红唇轻喘,似做了什么梦,他缓缓靠近,听她呓语:“二……郎,救……救命!别,你别过来,别回来!”
徐元白身型猛然一震,瞳孔微扩,一脸的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看。
心头不免闪过一丝可能性,她或是同自己一样,被那梦魇所扰?
亦或是,她也认识谁家男子,也叫“二郎?”
那紧闭的窗榧又被推开,一道身影从窗前闪过,而后消失在夜间。
阮瑶清疲累的被菱星从床上捞起,她撅了撅红唇,靠在床沿边上,仍闭着眸子,一双洁白脚丫轻晃荡着。
“哎呦,我的好姑娘,这都日上三竿了,还睡着呢。”
阮瑶清忽而鼻息间有股熟悉的淡香,她驽了驽鼻子仔细闻了闻,那香味忽而便淡了,实在是熟悉,但要说是什么,又辨不清。
她闭着眼问道:“菱星,可是换香了?”
菱星闻了闻,除了她家姑娘的香气外倒是什么味也闻不着,她道:“该是新来的婢子将姑娘常用的熏香换了,这香味……”
还未说完,便叫阮瑶清打断。
“换了吧,这香味我不大喜欢。”
菱星了然,转身便将摆在一旁已燃尽的香炉送了出去。
菱星回来,却又见她眯着睡了,人就那么靠在床柱上,颇是无奈的与菱月相视一笑。
而后各自拿着衣裳鞋袜,替她穿衣着装漱洗打扮。
直到坐到了厅上用膳,她才算是悠悠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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