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柬—— by试玉白环
试玉白环  发于:2024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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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猜测从脑中蹦出。
辛州侯叛乱?辛州侯?
这个辛州侯难道就是灵王?如果段良松就是灵王的话,那么讨伐辛州没那么简单。
如今祁雍已经即位,三年后灵王将起兵,用不到一年的时间灭掉大夏。
南宫内寂静,宫外传出一阵嘈杂声。
魏括护送骊姬深夜拜访南宫。侍卫们举着火把,魏括在南宫附近与带队巡逻的赢试打了个照面。
他举着火把从赢试面前路过,目光不善的打量着赢试,又似有似无的撇了撇他的手腕。
“还能握剑啊。”
魏括得意嘲讽。
赢试举着火把没回应,手腕处的疤已经愈合。他默不作声,直到南宫的大门被打开。
“何人夜敲南宫大门?”宫内下人质问。
“重阳殿骊姬深夜叨扰,望王姬殿下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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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姬脸上挂着的笑容一丝不减,姜环扫了一眼榻身后的众人。
魏括一副嚣张不屑的样子,姜环能从他脸上看得出此人非常自傲。他一站那,便把一旁的人衬的灰暗。全身自带嚣张跋扈的气质,就连赢试都稍逊三分。
赢试举着火把与他并肩而立,姜环抬手,请骊姬入宫,剩下的侍卫在宫外待命。
殿内,下人们将烛火一一点上,烛火纷纷亮起。两人在案前攀谈。
“深夜叨扰殿下,乃是有事相告。”骊姬不喜欢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
“夫人有话直说。”
骊姬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准备的前奏悉数咽了下去。
“先王死前曾叮嘱妾身。让殿下去陪他。”
她眼中带笑,漫不经心的开口。仿佛她才是南宫的主人。
又听到祁禹的名字,姜环嘴角的笑容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初。她道:“看来夫人没有把先王的叮嘱放在心上。”
不然,已过去了这么久。她为何还平平安安的待在南宫。
“妾身也是女子,况且殿下不曾为难过臣妾。”
察觉到骊姬定然还有其他目的,眼下祁禹已死,她作为先王的夫人,是去是留全凭祁雍一句话。骊姬不可能无缘无故来告诉她。
“所以夫人想做什么?”
“妾身没有将先王遗命如实禀告,也算是救了殿下一命。如果可以希望殿下能在必要时相助。”
她话不假,祁禹这个疯子,活着的时候就隐隐约约有想要她殉葬的想法,被她一顿闹腾暂时打消了。竟然在死前还想着让她殉葬。
祁禹你可真是疯了。
“那多谢夫人救命之恩。”这骊姬果然另有目的,姜环客气道。
“我见王姬殿下对先王也无心,殿下为何不趁新王登基借此早日离开。”骊姬揣摩着。
姜环眉目一转,两张相似的脸在烛火下相视。她一只手撑在案上,语气松松垮垮的问:“哦?夫人想知道我为何不离开王宫?”
她侧身半只手撑着脸颊,烛台上的火光照耀着她半张脸。隐约中,骊姬觉得她似乎笑了。
只见她唤了个婢女,在那婢女耳边低语。随后婢女退出大殿。
片刻后,殿门被人推开。
来者是赢试,他目光不明所以,见姜环在上坐朝他挥手。他朝骊姬行过礼后,径直来到姜环身边。在骊姬稍显惊讶的目光下,她示意赢试在她身旁坐下。
二人一同跪坐在案前,她偏头去探望赢试的脖子。
一番检查后,骊姬见二人举止如此亲密。心中怕是已经知晓三分了。
“如此,夫人知道我为何不离开王都了吗。”她拉着赢试的手望着骊姬。
“殿下藏的真是深。”
“祁禹是个疯子,不藏深点怎么活命?”
赢试不明白她们之间发生了,他只听到了她说,自己因为什么没有离开这里。而姜环在膝上紧握住他的手,膝上冰凉的小手微微颤抖。他将另一只手轻轻覆上。
手背上温热的触感传来,姜环茫然去看他。
他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像是在说,别担心,有我在。
殿外的魏括反手抱剑,不耐烦的靠着柱子。
不久宫门再次打开,赢试从里面出来。他与魏括擦肩而过,魏括朝他道:“站在。”
赢试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脸上就已经挂上了一丝不苟的严肃。
“哟……我瞧你这些日子总是守在宫里,不去军营。”魏括围着他转了转,目光上下打量,眼神里带着轻视。“难不成是因为你胤州没人愿意来吧?赢试,要不要我替你去求个情,放你回胤州舒舒服服的待两天。”
“怎么了?”他毫不掩饰的嘲笑。
魏括此人,远比姜环想的要跋扈的多。
“如此,夫人可否放心?我已经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夫人,夫人来此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骊姬道:“当然是来提醒王姬殿下的。”
提醒?姜环不明白,难道是有关祁雍?
“之前重阳殿刺杀时,殿下恰巧也在。殿下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重阳殿吗?”
姜环当然记得,那时她在祭天阁,祁雍突然出现把她带到祭天阁,然后出现了刺客。
“你到底想说什么?”
原本已经过去的事情,被她这么一问,又开始一团雾水。那时她只觉得这些事太过突然,没有多想。况且祁雍已经抓到了刺客,查出了幕后主使。
“那日本应是我在重阳殿服侍先王,可后来我被一个婢女带走,等到我察觉的时候已经被关在了后宫的冷院中。因为找不到人,祁雍才去祭天阁强行打断殿下,强迫殿下去重阳殿照顾先王。”
“什么意思?”
“臣妾的意思是,那日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将我从重阳殿引诱开,迫使祁雍不得不强迫殿下去重阳殿。”
祁禹只要见了姜环就开始神志不清,变得疯颠。而当时那个情况,祁雍又不得不去找姜环。
因为骊姬不在,四处都找不到她的人影。
原以为只是巧合,等到她再次出现的时候,重阳殿满地狼藉,她发现自己幸运的躲过了这场刺杀。等到祁雍查出刺客的来历时,她才发觉一丝异样。
刺客来自辛州。
而她骊姬,也是来自辛州。
刚好在刺杀那天她被引诱离开重阳殿。
这是巧合吗?
“这么说,刺客与你有关系?”姜环试着开玩笑吓吓她。
“殿下没有证据,可就是栽赃啊。”
两人女人披着和善的衣服,却都伶牙俐齿。你一言我一言的捕捉对方话深藏的意思。
“本殿下随口一说,夫人不必当真。”姜环打个圆场,“夫人的意思是,刺客案的背后不简单。有人故意这么做,为什么呢?”
骊姬的声音放低,“让先王驾崩,让祁雍即位。”
如果真是这样,最可疑的人便是祁雍。以骊姬对他的了解,他压根不屑于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手段。况且他可是视他王兄如命。
他有把握祁禹会把王位传给他,就像祁禹相信他绝不会杀了自己夺位一样。
这俩兄弟对彼此的信任在王族中是难得少见的。
“不是祁雍,那就是有另一股势力在暗中助他上位,很有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姜环猜测道。
骊姬回答:“也有可能,他知道。”
真想到底如何,她们尚且不知。眼下只能明白,这座王宫里隐藏了更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有一只无形的手从中推动一切。
“还有一件事,王都已经发诏胤州,辛州此战在所难免。祁雍统领王军时,便曾多次提议收回各大侯爵手里的兵权。但遭到各大侯爵的一致抵抗。”
那时祁禹只能尽力平息双方的矛盾,待到祁雍完全统领王军后,他便跃跃欲试。如今他继承大统,定不会放弃收归兵权。
“你的意思是,辛州谋反有蹊跷?”
话也不能这么说,辛州谋反是王都探子亲自传递出来的消息。祁雍可能只是借着这个理由去顺理成章的讨伐并收归兵权。
但是怪就怪在,他没有让王军出征讨伐,而是选择了胤州。不难看出是想要用各州侯爵彼此消耗,保存王军的兵力。
而且,王都里还有不少各州嫡子。
甚至是独子。
一个可怕分猜测从中滋生,有没有可能,这些从一开始就是策划好的,为清扫各州侯爵而提前设好的局。
从刺客刺杀,到祁禹驾崩。再从祁雍登基,到辛州谋反。
“这一切的开始,都是源于那个辛州刺客。”
然后牵连出辛州。
“夫人这是全盘托出了?”
骊姬扬起嘴角,“我与殿下有缘,自然是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
“有缘?”有意思。姜环不禁好奇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服侍先王时,偶然得知殿下当初身边有个很是要好的婢女。只是后来这婢女离宫了,殿下还亲自相送。”
是秋月。
骊姬说到一半,去细细揣摩她的神情。
“也是巧,我曾偷偷听到他们兄弟二人的谈话,祁雍当时在王宫外抓到一个预意南下逃亡越州的婢女。”骊姬道:“而起那名婢女似乎殿下的身边人。”
果然是秋月,秋月出宫后,她们便不知她的消息。先前的姜姬做了什么,姜环一概记不起。问春月,她也不知道。
如今,竟然是落到了祁雍手里。
“秋月呢?”
“原来那婢女叫秋月啊,殿下。您现在才问起,是否太迟了?”她眉目挑了挑。
不安的念头隐隐升起。
“什么意思?”
“你的婢女秋月早已死了。”
死了……秋月早已死了?
“是祁雍。”她肯定。“为什么要杀秋月?”
“那这要问殿下您了。”骊姬不急不满。
“我?”
“您让秋月去越州做什么?”
如果不是什么不可见人的事,为什么要亲自送秋月,为什么还给她贴身信物。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秋月知道的一定是对王宫,或者是对祁氏兄弟不利的事。
所以祁雍才会痛下杀手,祁禹才会默许。能让祁禹默不作声还替他遮掩的,要么是关于祁雍,要么是牵扯到自身。
和王姬殿下有关,就很容易猜出。
一定是祁禹与王姬殿下之间的秘密,而且还是一个不可告人,或者难以启齿的秘密。
这就很清楚了,无疑是男欢女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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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环也猜到了,那对疯子兄弟果然有事瞒着她。
“这座王宫里果然都是疯子。”姜环自嘲,自己在这里呆久了,感觉精神都不正常了。
姜姬之前与祁禹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想到可能是男女之事姜环就头痛。骊姬透露的每一桩每一件都把之前事掀了一遍,之前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不是意外。
而是刻意而为,背后都藏着秘密。
而在史书上总是一笔带过,将这些事情掩埋。最终留下名字的只有灵王一人。
姜环还忘记他叫什么了。
“夫人知道的不少。”姜环好心提醒:“知道的秘密太多可是要小心。”
两人攀谈之间一附一和,虚情假意挂在脸上,演绎的淋漓尽致。
宫外传来一阵吵杂声,二人的声音停下。
宫门再次被打开时,姜环与姜姬被眼前的景象惊的目瞪口呆。
只见,赢试与魏括扭打在一起,赢试的头盔已经不知所终,两人看过去时。魏括正压着赢试腹部,一拳头砸在他脸上。
力道十足,赢试的嘴角很快渗出血。
他眼前一片迷糊,余光中只见宫门边一抹窈窕身影。嘴角上的痛感再次袭来,赢试只听到有人惊呼出声。
“你们都是废物吗?把他们拉开。”骊姬喝到。
先前还在一旁驻足观望的侍卫立马起身,上前去拉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
两人分开后,姜环借着查看怎么回事的理由去看赢试。
魏括与赢试脸上都挂了彩,两个都是三花。
姜环一瞅,赢试那半个下巴都被打红,嘴角还流着血。
这不是刚出来没多久吗?你们两个好歹是个将军吧,这么随意在宫里大打出手。姜环自己要是王,先每人赏一百板子,再关进同一间牢房。
不是能打吗?看看你能扛住多少板子的打。
不是喜欢打吗?挨完板子去牢房里继续打。
她又气又心疼。衣袖里的拳头握的梆梆硬,压着牙低声问:“怎么回事?”
“他挑事。”赢试小声回答。
“你也还手了?”姜环信他。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魏括那半张脸都挂了彩,姜环默默的看了眼魏括。
他怒气冲冲的站着骊姬身边,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这情况,魏括是不会罢休的。姜环白眼一翻,提腿就是一脚,稳稳当当的踹在赢试裤腿上。
赢试吃痛呼叫。
“都吩咐了多少次,南宫外不得造次。骊姬夫人是我的贵客,今日你不仅蓄意滋事,还在我南宫外殴打贵客。你是不把我南宫放在眼里?”她大声呵斥,生怕身后的二人听不见。
魏括听的一愣一愣的,一字一句都在提他啊。
“打架前也不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在军营里野惯了,连王宫都不放在眼里了?”
“今日你错在先,这一脚让你长长记性,倘若来人还敢在我南宫外再次,我定禀告大王,严惩不贷。”
好家伙,每个字都在骂他。
姜环训起人来有模有样,多亏了她在现代几乎是个妈妈牌寝室长。现在训赢试像训小鸡崽儿一样。
说完,她就转身领着赢试上前一步,先堵住骊姬想要开口的嘴。
“魏括将军,今日之事是赢试年轻气盛,不懂分寸,在南宫外失了分寸,我定然狠狠处罚。”她言辞诚恳,态度谦虚。
魏括嘴角一冷,好一个颠倒是非。把自己的过错全挑在赢试身上,还这么能屈能伸的道歉。叫他再想找事也没理由了。
从一开始就是要杀灭他气势汹汹的样子。
魏括一拱手,“王姬殿下都发话了,卑职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如此便好。”姜环假笑回应,随即话锋一转:“在宫内打架斗殴可不是小事,万不可草草了事。况且这里还是本殿下的居所……”
她眉目朝着骊姬看去。话中意味明显。
在她宫殿前公然斗殴,无论是非,不论先后。谁想只身而退?
谁敢只身而退?骊姬就算有意庇护,她也不许,如今算是先把赢试的态度放这了,姜环倒要看看,骊姬想不想护着魏括。
眼下,祁雍登基,魏括是他身边的侍卫。在侍卫里的地位非同一般,难道就因为是骊姬带来的人,就可以全身而退?
见她已经话指自己,骊姬也明白姜环看似在平息斗殴,实着在供魏括的火。
可偏偏魏括又不能再出来挑事。
他这种飞扬跋扈,最爱蹬鼻子上脸的人,闭着眼睛想都能知道怎么回事。不是他先挑事,骊姬能当场给自己一巴掌。
“劳烦殿下操心了,魏括性子粗。”骊姬皮笑肉不笑的解释。
身后的魏括大眼瞪小眼。
我性子粗?
瞪着眼睛,嘴快撅到天上了。
说完,反手一巴掌拍在他盔甲上。把人拉上前来,“魏括鲁莽,定然是他挑事在先。还把赢小将军伤成这样。”
魏括哼了一声,骊姬又是一脚踹在他后腿上。魏括转头去瞪她。
你凭什么替我认错?
老子没错。
骊姬的手在他后背使劲一拧,瞪回去。
老娘在救你,别不识好歹。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魏括气呼呼的道歉,又气呼呼的叉腰背过去。骊姬还在和姜环打圆场,两人像训自家不成气候的儿子一样相互探讨。
骊姬拉过姜环,偷摸着道:“他俩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绝对是魏括先挑事。我今日替你杀杀他的威风,给赢试道了歉,殿下可算是又欠了我一个人情。”
“夫人这话说的,有错就该道歉,这算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姜环可不是傻子,想让她白白欠账,不可能的事。“我这南宫也不致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好啊,都不是傻子,何必装的这么单纯。
两人的笑容都粘在脸上似乎,彼此客套。
魏括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王姬殿下为什么那么护着赢试。
难道?这小子准备抱王姬殿下的大腿?想到这个可能,他眼里满是不屑。离开时还转过身,举起一只手朝赢试摇了摇,做了个吐舌头翻白眼的表情。
赢试看他嚣张的样子,脑子里竟然不觉得生气。
姜环:魏括也太自恋了吧。
这搁现代妥妥一高中校霸,还是非常自恋的那种,成绩不好说。
骊姬带着魏括离开后,赢试还在弓着身子,面容痛苦。姜环拍了拍他的背:“别装了,人走远了。”
赢试没动,姜环皱眉,伏下身去察看。刚刚魏括好像是把他推到地上了,腹部也了受伤?
“赢试。”她半弯下腰。
黑夜里看不清赢试的脸,靠近时赢试抬起脸,猛然凑近。原本捂着腹部的手去抚她的脸,男性气息靠近使姜环本能警觉。
直到他的唇轻轻压上她的唇瓣。
姜环闭上了眼,心里噗噗跳。
这小子没事。
一碰即离,赢试笑着逗她。姜环心里又气又笑,忍不住又去踢了他一脚。赢试拍拍裤腿,又单手去抚了抚她的脸。
“真没事。”
“你嘴角都流血了。”
赢试舔了舔嘴角,血迹已经干了。他又用衣袖去试着擦了擦,嘴角火辣辣的痛。
他解释:“皮外伤。”
“下次让我见到魏括,我一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姜环腮帮子气的鼓鼓的。
“为我啊?”赢试挑着眉问。
“你别装。”姜环可不留情,又担忧的拉起他的手:“他是想废了你。”
手腕处的那道疤已经不见痕迹,只留下淡淡的疤痕。这道魏括划伤的伤口,变成了疤痕永久留在他的手腕上。
“放心,废不了。”
“下次,他再找事。我就废了他。”
姜环气势汹汹,做了个让赢试大骇的动作。
“殿下真狠。”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她自信回答。
赢试看着她,突然道:“那殿下可不要抛弃我。”
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姜环心里有点慌,“不会啊。”
“你不抛弃我,我为什么要抛弃你。”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情绪牵动了姜环,他立刻笑起来,“殿下可不要骗我,我可是离不开殿下。”
离不开?真的假的?
“我堂堂王姬,岂会骗你。”
赢试鼓嘴,“那要是骗我,殿下怎么办?”
“怎么办?我天打五雷轰。”她发誓。
赢试却握住了她的嘴,看着她的眼睛说:“殿下,我舍不得。”
“如果真的会天打五雷轰,我也陪你一起。”
他说完,将头抵在姜环肩上,垂下的手去拉她的手,叹息道:“阿环,真的,别抛弃我。”
真的别抛弃我,我不想再被放弃,被抛弃了。
姜环将下巴抵在他肩头,柔声道:“我可是堂堂王姬,一言九鼎。”
“阿环,我真想早点遇到你。”
我真后悔没有早点遇到你。
“赢试。”她语气略微有点担忧:“你愿意回胤州,然后回来娶我吗?”
让赢试离开王都,早早远离这座注定要被攻破,死伤无数的城池。他身为王军的将士,王都的侍卫。注定无法轻易离开,而三年后,大夏将会覆灭。
那时的他也才刚及冠,他会死在王都。会成为历史上的一抹灰尘,唯有早早让他离开,才能确保他的安全。
这也是唯一有可能让他愿意离开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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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姬头也不回的警告,魏括不明白她为什么也突然庇护赢试。
可他那脑子哪能想到,骊姬要结交的不是赢试,而是王姬殿下。
“赢试?”他冷冷哼了一声。“手下败将而已。”
“魏括。”骊姬停下步子,转身看他。“你羡慕他。”
像是被说中什么,魏括别过脸去,反驳:“我羡慕他?我羡慕一个手下败将?”
“你撒谎的时候脸红心跳,你不知道吗?”骊姬毫不留情的提醒他。
魏括摸了摸自己的脸,撇撇嘴。倔强道:“我羡慕他一个废物?你倒是说说。”
“呵。”骊姬抱臂。“你嫌弃他是个废物,不争不抢,在军营里死到临头才肯反抗。你不明白他这样的人凭什么最后能跟你并列王军六骑。”
“你知道的,真的不少。”
魏括周身冷了下来,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肃杀的气势。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看不起他,因为他第一天来军营时就不喜欢这里,一直想要回家。你觉得他矫情,没有一点男儿的样子。你甚至觉得他不配在这里。”
一字不落,一字不错。
魏括七岁入都,抱着父亲的期望,满腔欢喜的入军营。他时刻谨记父亲的话,他想要自己上阵杀敌,为国征战。
带着父亲的希望,他在王军里奋发图强。他事事都要争第一,最终他成为了祁雍身边的六位亲骑。
可那个心本就不在这里的赢试,他来的第一天就怯怯懦懦,总是躲在白敬身后。他不喜欢这里,他不愿意拿起剑杀敌,自己所获的称赞,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只有赢试对他的能力没有倾慕,就连白敬都感叹他文武双全。赢试连一句简单的附和都没有。
因为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他的心里永远都是胤州。
他想回胤州。起初魏括试图劝说他做个战士,建功立业。赢试反驳那有什么用,他想要的只是侍奉父母,辅佐兄长。而不是跑来这千里外的王都。
魏括觉得他把自己奋斗的东西说的一文不值。他没有放弃鼓励赢试,他说:“堂堂男儿建功立业,保家卫国有什么错?”
他说咱们生为男儿,生而就算要为国家拼血流汗的。
年幼的赢试全都听进去了,却不赞同。他反驳:“大夏年年征战,流的血已经够多了。”
两人的争执在此刻而起,大吵一架后他们不欢而散,从那以后魏括依旧是军营里的领头羊,而赢试依旧不喜欢这里。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慢慢长成了真正的战士。魏括在王军里崭露头角的时候,赢试还在时时刻刻等待胤州的来信。
十二岁他们第一次上战场杀敌的时候,他却看见那个平时一声不吭的赢试,他拿起剑利落的刺穿了一个敌人的胸膛。
生存本能驱使他拿起剑,砍下一个又一个人的脑袋。不同于其他人慌张后的兴奋,赢试的颤栗一直席卷了他三天三夜。
他觉得自己变成了自己最不喜欢的样子。如果母亲看到,应该会很难过。
第一次杀人,血溅在他脸上的时候仿佛变成了蛆虫,令他不安。
亲眼看见一条性命死在自己手下,原来死是这么容易的事,这需要对准要害给他一剑,这个人就会一命呜呼。
至少十二岁的赢试是害怕厌恶的。
魏括看他的眼神里多了丝不爽,从那以后他就开始明摆着找事。赢试则是能避则避,不避就打。
他年岁小,又不喜打打杀杀。大多数被魏括欺负,直到长大了些,魏括在他这里也讨了不少苦吃。这些年,他虽然收敛了些,可言语间还是那副欠揍的模样。
把赢试逼急了,他也不忍着了。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都容易冲动。军营里他把赢试的被褥浇湿。乐乐呵呵的守着,等赢试回来看他的表情。
赢试的脸顿时就黑了,他更激动了。言语间还挑衅,让他滚回胤州,军营不适合他待。赢试当时就撸袖子准备给他一拳了,魏括没想到他这次竟然不忍了,本能反应抽出剑。
剑光一闪,赢试手腕上出现一条红线。接着血就滚滚流出,魏括无意用剑伤他,还想着关心他一下。谁知刚靠近,赢试那只流血的手就握成拳头狠狠砸在他脸上。
鼻血流了一下巴,然后赢试就被宣阳侯夫人派来的仆从唤走。
在路上他自己用纱布简陋的包扎了伤口,在宣阳侯府外确认无碍后,才放心进去。
只是没料到,姜环会注意到他的伤口。她为自己换了纱布,清洗伤口…………
原本被魏括搅烦的心绪得到了一丝温暖。
而被他一拳打出鼻血的魏括还在军营里发怒,他以为赢试回来后会找自己算账。但是赢试对这件事闭口不提,像没发生一样轻轻掠过。
“对,他凭什么?不喜欢军队的生活他为什么还在军营里待着?当初他别来不就行了。”
可能魏括不理解,不是所有来王都的嫡子是自愿的。像他来王都前,自家老爹还会在城门下殷殷嘱咐。老爹几句话,就把他安慰的热泪横流。
“你不知道吗?不是所有嫡子都是自愿入都的。”
魏括一愣,他确实没考虑过。
“他不愿意,他可以别来。”
“他不愿意他还是来了,你觉得是为什么吗?”骊姬耐着性子解释。
这个魏括长没长脑子,真是个莽夫。
“他不愿意来,谁还能逼着他来?”说完,魏括就意思到自己似乎把原因说了出来。
他也不吭声了,骊姬看了他很久,还是说出了口:“魏括,做父母都会希望自己平安。”
“你什么意思?”
“你不明白就算了。”
那就希望你一辈子别明白,怎么会有父母希望自己的孩子去战场那么危险的地方。
南宫外。
“如果你去了胤州,你会喜欢胤州的。”赢试怜爱的吻着她。
“胤州远吗?”姜环抽出一丝理智,躲着他密密麻麻的吻。
“四夜三天。”他有些迷情意乱,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轻轻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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