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柬—— by试玉白环
试玉白环  发于:2024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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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也和我一样吗?”
他自言自语时,姜环已经醒了。
因为,你也和我一眼吗?
因为,他们就是一样的。赢试自幼怯懦,眷恋父母。可是父母将精力与爱更多给予两位兄长,等到大哥独立后,父亲却去世了。年幼的他只有母亲了,他更加想要守在母亲身边,却被大哥与母亲送离家乡。
本不该离开的他,被母亲代替二哥送了出来。
他反驳过,拒绝过。可是母亲哄着他,告诉赢试要去王都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赢试倔强道:“可是我只想和母亲待在一起。”
母亲愣了愣,眼眶罕见的湿润了。她憋住眼泪继续哄着他:“等到试儿长大,就可以和母亲待在一起了。”
年幼的赢试哭着反驳:“母亲为什么不让二哥入都,难道不应该是二哥吗?”
“你二哥他体弱多病,王都从军艰险……”
话未说完,便被赢试打断,他哭着问:“可是你一直都在陪二哥,你为什么不陪陪我。”
明明是一母同胞,你为什么不多看看我?我也想要躺在母亲的臂弯里,我也想被父亲高高举起。
“试儿乖,母亲会去看你的。”母亲将他塞入马车。
在滚滚车轮的前进中,他看到胤州城倒退的影子。他看见母亲靠在大哥臂弯里哭,他好想问:母亲……为什么从来不给予我正大光明的爱呢?
路途遥远颠簸,年幼的他并不知道自己以后会经历什么。马车里,哭干眼泪的他心里是难受的。他在想自己会死在王都吗?
一个六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想到自己会是怎么死的了。
他胆小,不善言辞。没有白敬的爽朗,没有魏括的强势,更没有姬沅的心善。刚入王都时,魏括会来找他麻烦,嘲笑他像个女子似的。姬沅有时也会撇下他,独自离开。白敬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叙旧。
唯独他,没有亲人来探望他。
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在最迷茫的年纪想过死。可他是胆小鬼,更不甘就这么离开了亲人。于是他开始适应了军营的生活。
十二岁上阵杀敌,十四岁位列东洲骑,十七岁单骑救王帅。
他靠着自己,把自己从泥泞里拖出来。
直到遇见了一个会对自己说话,一颦一笑都是对着自己的姑娘。她古灵精怪,只有在他面前才会露出真面目。她关心自己的一举一动,想说的话从不憋着。
她为自己换洗伤口,她会主动要求自己,或许,她是把自己当成依靠吧。
如此,赢试想着,她需要自己。
那种感觉慢慢变了质,他的眼神时时刻刻盯在她的身上,他喜欢她提出奇怪的要求,喜欢看她假装生气的脸,所以当她告诉告诉自己名字的寓意时。
赢试知道真假,可因为是她说的,他愿意相信,是她为自己的名字赋予寓意。
风水二神的婚服化作祭服穿在他们身上时,他便已想过拜堂成亲的事了。
一道睥睨天下时,他确定。他心里是有姜环的,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当初王军入都,大街相遇一瞥。早已暗示着这份感情的萌芽,是他愚昧,时至今日才回觉。
姜环身子一抖,哽咽呜呼,一滴泪水流下。她没睁眼,温热的触感覆上她的脸颊,食指轻轻为她拭去泪水。赢试轻伏她的背。
以为她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于是轻轻安抚她。
赢试啊赢试,你如果在现代,我高低爱上你八百回。
那一句“你也和我一样吗?”深深勾起她的回忆。
作为现代人的她,家庭算是完整。但是她也从没得到过母亲的关注。时间一久,她演变出了一副自欺欺人的样子。
她看似没心没肺,可最会察言观色。她也敏感自卑,羡慕着有母亲陪伴的孩子。
当她遇到窘迫的赢试时,她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安。对家乡的复杂的感情,无法诉说的话语。通通憋在心里,那一刻,姜环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大约是心里有共鸣,她更多的关注了他。赢试的一言一行都透露着小心翼翼。却勾起她的回忆,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
在两人的容易相处中,赢试的那股小心翼翼不再窘迫不安,而是变成了另一种含义。他去宣阳侯府里默默等待,却不愿麻烦自己的姐姐。
他雨下撑伞,重阳殿的及时赶到…………
如果,非要在这里度过一生的话。
赢试好像确实是不二之选,他年少谦卑,敏感又温良。姜环想,他会是个好丈夫吧。
姜环缓缓睁开眼,眼里还有泪水。赢试惊愕,问:“做噩梦了吗?我见你哭了。”
她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梦见你消失了,我没说话的人了。”
“阿环。”他的袖子被姜环拉起,姜环自顾自用他的衣袖擦泪水。
“我还梦见,我们隔了好远,我根本找不到你的踪迹。”
我们隔着好远的距离,我找不到关于你的一丝痕迹。
“不会的,”他安慰道:“我们不会隔那么远。”
姜环拉着他的衣袖,被他认真的样子都笑了。“那如果我们隔了很多年呢?”
如果我们隔着几千年呢?
“如果我们死后,后人都不认得我们,我们是不是永远被遗忘了。”
无论在千年前还是千年后,只要有一丝踪迹她都会找到他。但她只怕,千年的风霜掩盖了他一切的痕迹。
“那就让后人记住我们。”
他铿锵有力的答。
那时的他还不懂,以为建功立业才能配得上她,想着流芳百世,却不知她的愿望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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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给她最好的,至少不会比现在差。
但他却不知道,她担心的是时间的距离,如果她回去了他会怎么办?
“赢试,如果你回胤州了?我怎么办?”
如果是别人,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放在现代人的思维就很正常了。
比如,你出国了我怎么办?
姜环知道他终究是要会胤州的,而自己又能去哪呢?
“我们一起回胤州。”
窗外钟鸣鼓瑟,他握起姜环的手,蠢蠢欲动。
“阿环。”
赢试将她白皙的手握起,拉着她的手伏在自己的脸侧。他垂眸温声:“阿环。”
“什么?”姜环不解。
只见赢试缓缓动身,他另一只手勾着姜环的后脑,大掌将她拉近。他半跪在她身前,仰头看她。
两人的距离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时,他压下她的后脑,让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然后他仰头将唇瓣贴了上去。
姜环瞳孔微愣,唇上温润的触感细腻。脑后的大掌轻伏着她的青丝,她低下头将唇瓣覆上,侧躺变成跪着,她双手捧着赢试的脸。
将唇深深覆上,辗转反侧,久久不离。
察觉到她的主动,赢试另一只手移到她的后颈上。
“阿环……”
他看着姜环殷红的唇,指腹轻轻摩挲。姜环的发丝垂下,她脸色潮红。
“有点热。”
说完,就见赢试双手覆上她的腰间,替她解下了玉玦。外袍被他褪下,露出里面绯红的里衣。那件袍子被他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一旁,放好袍子他又替姜环理好散落的头发。
“还热吗?”他问。
姜环摇头,心里:这孩子也太纯情了吧。按正常小说套路,男主应该一顿骚操作,然后呵呵哈嘿,一床定情。
赢试你……看来还是个毛头小子。
…………
“上天是何旨意?”重阳殿里,祁禹跪坐在案前,他身旁的骊姬为他奉上酒。
子辛撇了眼骊姬。
“骊姬,你先退下吧。”
骊姬抬头看了一眼子辛,脸色没变依旧挂着笑容。
“是,妾身退下了。”
殿内只留子辛祁禹与一旁坐着的祁雍三人。子辛突然伏地不起,道:“甘霖不久将至。”
“那孤呢?”祁禹有些担忧的问。
“天命所归,陛下……怕是时日无多。”
哐当,祁禹手中的酒盏落在案上,酒水顺着案角落下。
祁雍猛的拍案而起,“混账,你敢胡言乱语,我王兄日渐康复,你却说他时日无多。”
他走近子辛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先杀了你,再去向上苍请罪问个清楚。”
“此乃天命,天神有命,我等岂敢不从?”
子辛反驳道。
“天命?青天之下,王为最大。”祁雍拔出腰间的佩剑,明晃晃的剑锋直指他的胸膛。
气氛一时之间,剑拔弩张。
“祁雍,放下剑。”
坐上的祁禹冷着脸出声,他出声制止,祁雍才不甘的收了剑。
气呼呼的入鞘。
“祁雍,你先下去。”
“王兄!”
“下去!”
他的声音被祁禹死死压制,“别让我说第二次。”
祁雍又看了眼子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大殿内,祁禹长叹一口气。子辛猛然跪下:“殿下,臣死罪。”
“死罪?”他轻笑一声,“神是这么说的吗?”
“祁氏先祖借神的力量驱逐了外族,被奉为天下共主,而代价是世代供奉神,听从神的指令。”他抬起头直视祁禹的眼睛:“王的生死由天而定。”
王的生死由天而定,神要王死,王不得不死。亦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祁氏君王乃是紫薇星下凡,也唯有紫薇星命格才得以继位,孤年少时,你便为孤算过。那时孤太得意忘形,竟不知日要也要因此丧命。”
子辛劝导:“陛下,王乃天人也,神佑大夏三百载,不取分毫,唯王一人便足以。”
这是大夏王族长达三百载的习俗,每一位王都是由占卜命格而被立为太子。向上天供奉,向上天祈祷,甚至连国家的兴亡都由上天而定。
以王一人之性命换取万民存活,这便是王的职责。
“孤明白了,孤的父王也是如此吗?”
子辛不语。他便明白了。
难怪父王在壮年离去,难怪父王突然撒手人寰。神要王死,王不得不死,这便是王的天命。
王都边界,一匹白马北上,在辛州边界停下。白敬取下斗笠将马儿牵到河边,他坐在地上望着辛州的方向,天还未亮,四周野草弥漫。
地面上碎石微动,察觉到有人靠近的白敬屏住呼吸,一只手按住剑柄。
气流中两只箭矢叫嚣,白敬翻身躲避,马儿受了惊嘶呜乱叫。
紧接着,无数支箭矢飞出。
有人在草丛里大喊:“白敬小心。”
白敬几度翻身,还不忘回应:“赢试?”
几个黑衣人从树后走出,白敬顾不上草丛里的人。提起剑便与他们拼杀,几剑下来黑衣人三死一伤,白敬踩在黑衣人的胸腔上。
“果然是辛州的刺客,王宫里竟没把你们剿灭。知道我要去辛州,来截杀我?”他把剑抵在刺客的喉咙上。
“白敬……”草丛里传来赢试虚弱的声音。
听到赢试的声音,白敬顾不上脚下的刺客,连忙去草丛里。果然见到了奄奄一息的赢试,他丢下剑去扶赢试,见他满身是伤。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白敬问他。
“你别说了,我还要问你独自去辛州干什么。”赢试气息虚弱。
直觉告诉白敬不对,他反问: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辛州?”
“因为……”
白敬看着赢试抹掉嘴角上的血,勾起邪笑回他:“因为来送你上路。”
话毕,利器刺破血肉的声音响起,血腥味弥漫在草丛中。
白敬嘴角流下几滴血,他不知所措的用衣袖擦了擦。胸腔的骨头仿佛被砍断,剑锋刺破了他的胸膛,连带着外翻的皮肉。
血顺着剑尖滑落。
他木然的看着眼前的“赢试”,他坐在地上笑意正浓,而自己的身后,那个受伤的刺客不知什么时候绕道了他后面。
“赢试……”
剑猛的被抽出来,他吐了一大口血。依然用力去捂住胸前流血的窟窿,面前的“赢试”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摆。
“并州世子,你怕是认错了人。”
面前站着的人取下脸上的面具,里面赫然不是赢试的模样。
“你……也是……刺客。”
“你说,并州世子死在辛州,辛州是不是有罪?”那人笑嘻嘻的说。
“快走吧,那些流民要来了,他们可是什么都吃。”受伤的黑衣人好心提醒。
“也是。皇州的流民想必你们南征的时候也见过吧。”
河边很快寂静无声,快要干枯的河水没有等来大雨,马儿受惊也不知跑去哪里。白敬又吐出几口血,“原来,这……都是骗局。”
祁雍秘密派他北上辛州,又恰巧有黑衣人来追杀。
是要他死在辛州,就坐实了辛州刺杀的罪名。
真是蠢死了。
祁雍,你真是……一点也不顾念战场上的情谊。
将我们视作鱼肉,随意生杀。白敬终是撑不住了,只觉全身冰冷,视线渐渐模糊,轰然倒在草丛里。
“有血的味道。”
“有人。”
“有人。”
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急匆匆赶来,他们被拒在辛州边界外,只得拦截过往的商队和行人。在河岸下游抓到一匹马,想着上游有人,他们便向上游寻找。
夜里,一阵雷声轰隆。
接着密密麻麻的雨落下,春月打着灯喊:“殿下,降雨了。”
“神佑大夏,神佑大夏。”
姜环坐在榻上,从窗子盯着外面的雨,白天刚祈祷完,晚上就下雨了?
真的有神?
这么灵?
又听见春月在外面唠唠叨叨没完没了。“保佑世子平安,保佑世子平安。”
她也学着春月的模样,真诚祈祷:“保佑我顺利度过一生,与赢试安安康康,早日回家。”
祈祷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傻了。这也信,说不定只是恰巧撞上这场雨了。
“这场雨下完,皇州就安康了吧?”姜环听说了皇州流民的事,大旱不雨,可眼下有雨了。那些流民应该会好过点吧。
“雨再大些,皇州一带就有水了,灾民才不至于出逃。”
她不知道皇州旱到了什么地步,这点雨水落地便无,填不满皇州的河与百姓的井。
重阳殿里,祁禹面无表情的盯着这场雨,从知道自己虽然日益康健但依然会死后,他就独自一个待在重阳殿里。
骊姬不敢上前。
只听殿里一顿噼里啪啦的破碎声,门外的骊姬抖了抖,门被猛然推开,祁禹脸色阴沉迈入重阳殿,目光未在她身上停留一秒。
直接步入雨中,离开了重阳殿。
身后的魏括跟上祁禹的步伐,在一旁为其撑伞。祁禹步子很快,他径直来到去南宫的道上。
道上的婢女连连退下。
空中雷光闪过,他步履生风迈入南宫。南宫的下人见祁禹气势汹汹过来,接二连三跪了下来。
春月刚放下窗子,大门处祁禹阴着脸色步入。
“陛下。”
祁禹没理,手下的侍卫推开房门。祁禹没有犹豫,直接进去。
房门随即被关上。
“陛下,殿下还在宽衣……陛下不能进……”
春月刚要起身去拦,便被魏括拦在外面。
“退下,不然要了你的命。”他毫不含糊的亮出剑,此刻,南宫外已被祁禹的侍卫围着水泄不通。
春月跃不过去。
半柱香后,只听屋内传出一阵翻箱倒柜以及王姬殿下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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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环其实没有宽衣,她只是习惯一个人呆在屋里,研究那些没见过的玩意。就如她正在揣摩着这些雕花小镜放到现代算几级文物时,祁禹猛的推门而入。
祁禹?姜环手里的雕花镜扑通掉落。
二人之间隔着茶案,谁都没有动。
姜环先出声:“陛下……您怎么来了?”
她看似风轻云淡,内心已然觉得不妙。大半夜的来南宫,难不成真有什么要事?有什么要事也不可能找她吧?
不论是福是祸,姜环都觉得不简单。她不是傻子,来这里那么久,她旁敲侧击打探过。祁禹对姜姬的感情不一般,怕是早已超过了亲情。
但不知原主姜姬是何感想?
他身边有骊姬陪伴,姜环原以为自己是替身,那夜在祭天阁里撞见的一切让她顿然醒悟,只怕谁是真正的替身一目了然。
姜环觉得毛骨悚然,祁雍那个疯子还把她拖进重阳殿里,让她照顾祁禹。生性爱多想的姜环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她想避而远之,好在祁禹没有主动来找过她。
现在他主动来了,全身上下写满了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危险气息。姜环肉皮发麻,春月估计也被拦在了外面。
眼下谁能救她?
难道她刚发展出的自由恋爱,就要被“强制爱”吗?这姜环是万万不能接受的,祁禹沉着步子走到她身前,目光扫过她全身上下,最后盯在她脸庞上。
姜环:被人这么盯着,还挺不自在的。
“阿姜。”他一把抓住姜环的手,欺身压上。
没反应过来的姜环直接撞在身后的妆镜台上,台上的妆盒滚滚落地。她伸出一只手去推压着她的祁禹,却反被祁禹抓住,他质问:“为什么要推开我?”
“陛下?”姜环装傻,不推开你你想干什么?
祁禹敏锐的捕捉到另一点,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
“为什么要这么对孤?”
姜环心里气笑了,我怎么对你了?
“为什么病好后从不来找孤?为什么总是刻意疏远孤?”
为什么?他一再质问,姜环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您老人家那时候有个宠冠后宫的骊姬,不也没说来看看我吗?而且……我不是姜姬啊。
在她的记忆里,姜姬对祁禹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感情。姜环穿过来后,因为不熟悉这里的一言一行。故而不敢随意走动,又恰巧听说了他有一位宠爱已久的夫人。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平安度过这一生不好吗?
他紧紧逼问,倒惹了姜环一肚子火气。
“陛下与骊姬过的不是情投意合吗?为何还要来找我?”阴阳怪气完她又觉得不过瘾,准备来一波颠倒是非。“在陛下眼里,我不过是个可以随时消遣的替身而已。”
“既然陛下把我当作骊姬夫人的替身,我又为何要去?看你和骊姬恩恩爱爱?”演戏演全套的姜环声情并茂,配上肢体语言,她愤怒的反手揪住祁禹的衣领。再次发泄:“我每日待在宫里,早就不像个人了。”
“既然如此,陛下不如让我搬出宫。”
戏精上线,姜环脸庞通红,声嘶力竭的颠倒黑白。
“事实并非如此,你不是谁的替身。孤也从未把你当作谁的替身。”祁禹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极力安抚她。
姜环脑子里的情绪又不知为何被牵动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鼻头一酸,视线就模糊了。
她抓住祁禹的衣摆,哽咽质问他:“你想要我死,是不是?”
你想要我为你殉葬。
祁禹不知道她是从何得知,神色慌张却极力镇定下来。“不是那样的……阿姜。”
姜环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演过了。眼泪都不自觉流出来了,她知道这些,因为骊姬来找过她,和她说过。
“阿姜,我真的……心里真的。”只有你。
只是他还未说完。姜环就提前察觉到,立刻抓住时机“晕”倒在他怀里。
“阿姜阿姜。”祁禹心里憋了一堆话,刚想全部向姜环倾泻出去,她就倒在自己怀里了。
这可把祁禹急坏了,看着昏倒的姜环。祁禹一丝没有犹豫,立刻传来了女医。
榻边的女医把着姜环的脉,顶着祁禹如刀割般的目光。满脑子疑惑,这王姬殿下脉象平稳,没什么问题啊。
但……怎么就是不醒啊?
她咬着嘴唇,去探姜环的另一只手。
也没事啊,很平稳的脉象。
难不成王姬殿下中邪了?这更不应该啊,前不久王姬殿下才操持祈雨大典,怎么可能中邪。
“如何?”
女医倒吸一口气,伏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陛下,王姬殿下乃是气血虚弱,一时情绪激动才导致的昏迷。”
床上装昏的姜环眼珠一转,气血虚弱?这不就是贫血?
来两颗糖就好了。
“殿下只需安静休息,舒缓情绪便可。”
女医瑟瑟发抖,一顿胡言乱语。
床上的姜环在心里笑了,榻边的祁禹在心里信了。
这女医怕不是骗子吧,姜环偷摸着睁开一只眼。见祁禹和女医离开在外面交代了几句。她立马睁开眼,爬起来。
祁禹简单吩咐几句后,就带着魏括离开了南宫。屋外的雨不久停歇,春月望着停雨后灰暗的天空。
“这点雨……”
这点雨难解皇州之旱。
赢试来的时候,雨已经停光了。他将伞靠在南宫大门边,春月见他突然来访满脸诧异。
“小将军?”
“听闻殿下晕倒了,我探望殿下。”
姜环隔着窗子都听到他的声音,她从窗户探出脑袋:“春月,让他进来。”
“殿下。”春月劝道。若是让陛下知道她与男子单独相处,怕是两人都难辩解。更何况若是传出去了,殿下的清白怎么办?
“春月!”姜环坚持不肯让他站在外面。
“春月姑娘,我不进去,就隔着窗子与殿下说两句话。”
春月不是有意要阻拦,只是这时间实在不合适独处。她能看出殿下与赢小将军有情有意,更不愿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
她没再阻拦,反而是出去把南宫的门关了。
赢试站在窗前,“抱歉,我又来迟了。”
他一只手撑在窗缘上,雨后白月照在姜环的脸上,瞳孔中炯炯有神。
“怎么这么狼狈。”姜环跪起,想为他拭去额上的细汗。赢试却先她一步,自己用衣袖擦额上的汗。他身上的盔甲还未换下,想必今夜是他当值。
“进宫进的迟了些,听你昏倒了,就来的急。”不仅如此,还摔了一跤。
“是担心我吗?”姜环嬉笑着。
“自然。”赢试没有掩饰,他都快急慌了。姜环突然昏倒,他换了盔甲就奔来。
“我倒是无碍。”
她没提是何原因,其实也就是她装晕。
赢试看她褪去口脂苍白如玉的脸,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东西递在她手上。“饴糖。”
那一小包饴糖被紧紧包裹,约莫只有他半个拳头大。
“赢试你真好。”
演了半晚戏的姜环接过饴糖后,心里确实高兴。原来时时被人挂念着是这么般好。
“赢试,你过来。”她示意赢试过来。自己则扶着窗缘撑起身子。
赢试扶下身,她便一只手伸出去勾着他的后脑。
温热的气息扑在赢试的脖间,他不禁喉咙涌动。姜环将湿润的唇贴在他喉咙上,湿热一吻,赢试有些慌乱。
她再度抬起头,盯着他因紧张而不断微动的喉结。她眯着眼笑了笑,又将鼻子贴在他脖侧,感受到姜环用鼻尖轻轻触碰,赢试扶着窗缘的手指不自觉扣紧。
一只手扶着他的后脑,另一只手去扒开他颈侧的衣领,赢试自然而然伸出一只手去扶着她的腰。他垂下的脑袋被她轻抚。
“别紧张。”姜环吻了吻他的脖侧,安慰道。
“不……不紧张。”赢试紧张道。
然后就听见她低笑的声音,“别害怕,赢试。”
接着侧颈处传来一阵密密麻麻触感,湿热柔软的唇轻轻吮着他侧颈的肉。转而又成了心肺难抑的痒,一股奇妙又舒服的感觉涌上心头。
“阿环。”
他颤抖着出声,自然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全然不知道姜环正认认真真的沉迷给他种草莓。
来自几千多年后恋人们之间的亲密举动。
姜环埋在他脖间没有回应。正细细啃咬他那块软肉,含糊间赢试忍不住低下头去亲吻她的发顶。
“阿环,阿环。”
他不断去呼喊她的名字。
这一刻真的想要把她娶回家,想要她做自己唯一的妻子。
想和她绵延子嗣同在屋檐下,想和她生死与共到白头。
姜环抬起头,唇瓣离开他的脖子。那一块已经泛红,她满意的笑了笑。赢试却将她揽在自己怀中,他亲吻着她的发顶。
“赢试,如果要你一辈子待在王都里,你愿意吗?”
没等赢试回答,她又开口说:“你愿意把我带离王宫吗?”
“如果王都里有你,我愿永守王都。”赢试缓缓道。
“可我不愿,我不愿你一辈子受困王都,也不愿自己在这里蹉跎岁月。”
她受够了这个地方,这座消磨人意志的牢笼。
“赢试,一起逃吧。”
逃离这座窒息的王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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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环并不是要他一定要带着自己,她要看的只是那份真心。
“我就算是死了,灵魂也一定会护你平安。”他沉思片刻道。
“说什么死不死,我们还如此年少。”
姜环和声道,又伸出手去拉起他的手腕。撩开衣袖去检查那里的伤口。
“大典前两日,你是不是去宣阳侯府了?”
既然她猜到了,赢试也没打算瞒着她,牵强笑道:“本想着去侯府看看,却不知我兄长没来王都,扑了个空。”
“想必是胤州事物繁忙,王都到胤州三千里路不好走。”姜环宽慰着他,不忍他失望。
得了她的宽慰,赢试的眸光闪了闪。
月夜下,他高大的身影立在窗前,面容柔和端正。赢试不免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那时自己在马背上与她短暂相视,她唇红齿白,眉眼清丽。
如今再看,只觉得更移不开眼了。
祈雨大典的雨并没有想象中的来势汹汹,一夜过后,邙山外的河道水位不仅没涨反而有下降的趋势。更让人担忧的是这次降雨并没有给皇州带来多少雨水。在王都落了两个时辰的雨,在皇州只落了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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