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黄昏边界—— by燃秋夜
燃秋夜  发于:2024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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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远开怀笑起来。
“冉冉,你咋样?冷不冷?冷的话我把空调打开。”
姜思归看向后视镜里的薛冉冉,她也客套礼貌地回复:“我不冷,叔叔。”
姜思归长叹一口气感慨:“你说这日子多好,你们俩都放心跟我干,啊,咱们一起挣大钱,以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业,我也岁数大了,一点点干不动了,以后你们吃肉我喝汤就行。”
“爸,没事儿,我养你。”
听见姜远揽责任,姜思归难掩欣慰:“冉冉,你看有孩子就是强吧?能给你养老呢,以后哇,等你们俩再大点,你们就结婚,给我生个大孙子,是不是?咱们一家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后视镜里,薛冉冉将脸埋进围巾,看样子似乎是害羞了。
姜思归见状高兴起来:“还得是有点感情基础哈,小远演你男朋友真是演得太好了,比我这个假爸强多了,那架势,连我都害怕。”
“小远,我看你也得考个驾照,你考完了爸这车给你开。”
姜远伸手指敲敲自己的脑袋:“考不了,我不能考。”
“哎呦,那我还真不懂,这咋有点毛病驾照都不让考啊?”
伴随着姜思归义愤填膺的怒骂声,满身灰尘的黑色轿车行驶在破败的村间小路上,他在颠簸的土路上咒骂:“大爷的,什么破地方..冉冉,你确定这人有钱?别被诓了。”
“叔叔你放心吧,我们俩视频过。”她认真说,“这附近都是山,有好几座山头都是他的,满山的樱桃树呢,一到吃樱桃的季节能卖百万都不止,自己聊的我自己心里还没数吗?”
“而且,他可迷我了,没见面都给我一直打钱,这见面可了不得。”
山脚下,薛冉冉戴着一条红围巾,在小院的铁门外热情挥挥手,很快就打开门钻了进去,姜思归摁下车窗,指尖夹着烟,注视着小院的方向。
烟雾从他的嘴角渗出来,他张嘴吐出一大口,在玻璃窗外磕磕烟灰,舔自己的牙缝。
“小远,虽是那么说吧,一起挣钱。但是呢,咱们俩是一家人,薛冉冉再怎么说也是外人,你可得防着她点。”
“为什么这么说?”姜远将帽子摘了,对镜揉揉被压的头发,发丝瞬间蓬松不少。
“她都自己去聊天钓鱼了,你说她没别的心思?我不信。”
“不能吧?我看薛冉冉没这心眼。”
“嘁,小丫头片子,当谁不知道她打什么算盘,小远,别高估人性。”姜思归老神在在,眯起眼睛,“要是你,一单挣一万块,你是喜欢自己挣一万,还是跟别人分完挣五千?”
“挣一万吧。”
父子两个久久无话,姜思归突然好奇问:“你原来的女朋友呢?”
姜远一时晃了神,手在皮衣下攥拳,嘴角倒是僵硬提起来:“你说哪个啊?”
“就那个....你过生日跟你一起咖啡店吃蛋糕的,挺秀气的小女孩。”
姜远淡淡的:“哦,她啊,不是我女朋友,都不联系了。”
“她干啥呢?要是行的话你把她也叫来呗?咱们现在就缺漂亮女孩。”
姜远的右脸颊抽搐几下,皮笑肉不笑:“爸,她还在上大学呢,怎么可能跟你诈骗来。”
“大学生更好哇,那叫啥?高知女性,多让人有征服欲。”
他鼻腔里嗤笑两声:“你别想了,人家以后也能挣钱,可不差你这五千八千的。”
余光瞧姜思归惋惜的神情,姜远垂眼看看手机,活动一下僵硬的脖颈,示意时机已到,父子两个下车,姜远从后备箱拎起自己的工具包,快步跟上姜思归的步伐。
他对自己的昂贵皮鞋踩在尘土上相当不满意。
天气冷,姜思归缩着脖子骂骂咧咧地推开院门,在铁门的吱嘎声里骂道:“什么有钱人,院子里长杂草了也不拔,懒鬼吧。”
随着屋门打开,隐隐约约的,还能听见薛冉冉的声音,姜远把手伸进自己的工具包,拽出锤子来。
父子两个蹑手蹑脚放轻脚步,靠近薛冉冉在的屋门,姜远攥紧锤子的木把,控制不住颤抖起来,那时舅舅跟他说:“不要总是恨,心里的恨太多了,你就过不好现在的日子。”
可怎么能不恨呢?
他现在不止有源于自己心底的那份恨,还背负着别人的,薛冉冉的,因为倒霉遇见他,而连带着倒霉的薛冉冉那份。
姜思归无声示意他们俩直接破门而入,姜远点点头。
下一秒,他后撤半步,凶相毕露,几乎将全身的力量都灌注在锤子上,狠狠凿在姜思归的后脑,虎口发麻。
姜思归摇晃几下,直愣愣地前栽几步,撞开了眼前的破旧木门。
直到无力地把自己怼在绛红掉漆的木柜上,他才瘫软在原地抽搐着,骇异瞪姜远,喉咙里吐出不成调的话来。
姜远大步跨进去,薛冉冉独自一人站在墙角,面色苍白握紧自己的围巾。
背负别人命运是痛苦的,姜远扬起手来,在姜思归的前脑狠狠一敲,看到他彻底如烂泥瘫在地上,才微微吐出一口气。
在自己的工具包里摸绳子,将姜思归捆了个结结实实。
薛冉冉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着要来帮忙,姜远伸手将她隔绝在几米外,这个小屋子,如今无形被划分成了两个世界,那种无形被叫作道德的底线。
“你别过来,一点也别碰到他。”
他的脸颊肉因为手在发力打结,狠狠颤抖:“按计划来,你现在就走,坐回县里的大巴,今天穿的鞋扔掉,你没来过,如果没什么问题,后面我会联系你,你不要主动联系我。”
她的眼泪流下来,嘴唇嚅动。
姜远收回视线:“别怕,怕什么?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就算以后被发现你在场,又怎么样?你走的时候,这人还没死呢。”
“可是....”
“别废话,快点走。”
女孩的脚步声远去,姜远抬起脸来,看镜子中的自己,苍白的、狠厉的,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看向被捆成年猪的姜思归,牙间磋磨,结结实实给他一脚。
“还想打余照的主意?真的弄死你。”
姜思归恢复神智时,已经月上中天,皎洁的月亮映在他眼里,他怔愣半晌,才明白自己的处境。
整个人只有头能动,于是忍着头疼到处看,旁边一撮又一撮的土扬在他的脸上,让他瞬间就吓尿了裤子:“小远哪,你这是干嘛呀?最近咱们俩不是挺好的吗?”
他被土呛得咳嗽不止,痛哭流涕:“你这是....你挖坑干嘛啊?”
但毫无回应,只有铁锹伸进泥土里的闷响,他立刻嚎起来:“小远!我错了!我忏悔,我后悔,我对不起你妈,你妈是个好女人,我辜负她.....”
看来男人真的很清楚自己干过什么负心事、对不起谁,他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就是他最亏欠的,土坑边,姜远将铁锹插进土堆里,蹲在他面前,拍拍他的脸。
“后悔啦?”
“是,是是...我后悔,我太后悔了,我罪孽深重,我不是人...我错了。”
他涕泗横流不断忏悔,姜远的声音很轻,但只要出声,姜思归就不敢再哭着求饶,而是憋住声音听他如鬼魅的低语。
“可是,你该后悔的时候,为什么不后悔呢?现在后悔,也太晚了....”
“小远!小远...你给爸一个机会,爸以后肯定好好做人,我...我给你当牛做马...”
“真心话?”姜远掏出属于姜思归的新款手机,“你网银的登录密码是多少...不说?那就不必开口了。”
“别别,我说我说,密码是.....”
姜远挑眉:“支付密码呢?”
银霜撒在这片黑漆漆的树林里,每棵树的影子都是一条沉默伫立的鬼影,姜远耐着性子给自己转账五百,还真的成功了,他满意勾唇一笑。
“真能转,你没骗我。”
“当然啦当然啦!儿子,我现在不会骗你的,你放了我吧,你说我也不容易是不是?这样..”他挪蹭着,像个大蚕蛹,万分期待。
“你把我卡里的钱都转走,你留我条命....儿子啊,我是你亲爸,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我真心忏悔。”
姜远像是没听清,微微歪头,随即合眼如同吟诗。
“卷走家里的钱,抛弃我妈,你为什么不忏悔?”
“那么多年,杳无音信,不顾妻儿死活,你为什么不忏悔?”
“遇见我,只想利用我,却还口口声声说,这是对亲儿子的优待,你为什么不忏悔?”
“还有薛冉冉....”他紧紧握住铁锹,恨不得捏碎木把,“她说不想再诈骗,你威胁她,说你手里有她的视频,对吗?”
他的声音嘶哑起来:“你要把视频发给她爸妈看。”
“我我我骗她的,我手里没有她视频。”
“可薛冉冉说,她被你威胁,真的拍过,视频在哪儿?”
姜思归崩溃:“只发给过钓的鱼,没给别人瞧过。”
“一个都没有?”
“呃...给几个哥们儿看过,但我保证!都是能保密的。”
姜远难以忍受地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第一次见薛冉冉时,她怯生生问歌名,那般单纯美好,却被一步步诱骗至今,难以脱身,满心怨恨难解。
他用胳膊抹过脸颊,不再多说,站起身将姜思归踹进他挖了好几个小时的深坑里。
祈求变成了咒骂,姜远沉默着往里埋土,对恶毒诅咒充耳不闻,轻轻吸气:“姜思归,父子一场,我送你一程。”
埋土比挖土要快得多。
因为天气原因,土地冻得夯实,他太过用力,虎口被磨出水泡却浑然不觉,边麻木地填着,边继续说:“姜思归,你我之间的恩怨从今天开始,就了了。你欠薛冉冉的,我会尽量替你还,至于你欠我妈的....”
他哽咽:“你欠我妈的,这辈子也还不起,来世做牛做马....不,不对。”
“来世,你们别再遇见,别脏了我妈的眼,她可是一辈子都干干净净的。如果,必须遇见的话,你就做她脚下踩死的苍蝇,做她拍死的蚊子,做蟑螂...总之,这是你应得的。”
树叶沙沙作响,他捧着脸坐在填好的土堆上,心里一片安宁。
曾经他最渴望的,是有人能救赎他的痛苦,如今他醒悟,人生一程,终究是一场自我救赎,无人能代他消解怨恨。
前尘归尘,往事已了,爱恨都随今日的夜风逝去了。
余照浑身冷汗地惊醒,在黑夜里不住喘气,清醒回归几分,才发现是心脏被一只手压住,怪不得,心脏被压住容易做噩梦的。
她愤怒地把那只手推下去。
床边的闹钟,已是凌晨,11月5日如期到来,她气消一点,决定放过寿星,秋后算账。
多年来,姜思归各地流窜搞诈骗,压根没准备过安稳的生活,所以他的名下没有房产,只有租的房子,还有一辆不知道开了几年随时可以卖废铁的二手车。
近一个月,姜远每天睁开眼睛就用姜思归的网银给自己转账,然后起床洗漱,在出门右拐路口的小超市买肉松面包,边啃面包边找atm取两万块钱。
如今,房间角落里两小摞钱累计该有五十万。
他翻箱倒柜找个印着花花绿绿广告的布袋子,浮灰飘到脸上有点痒,于是面无表情用手背蹭蹭脸,将五十万用黑塑料袋缠好塞进去。
【姜远:十点,老地方见。】
姜思归的存款共六十万,他陆陆续续都转给自己,留十万给舅舅,其余的全都给眼前的薛冉冉。
姜远吹吹热茶,觉得自己嗅觉也不灵敏了,根本闻不到茶香气。
“留着自己花吧。”
薛冉冉慢慢伸手,环抱着布袋子往自己的方向拖,看她犹豫,姜远隔着袅袅的水汽继续劝解。
“放心,这钱都是慢慢转到我的卡上,然后提现金出来的,没人会知道在你手里,你存钱的时候分开存吧。”
“他...他真的....”薛冉冉问这话的时候手臂紧紧贴住自己身体两侧,毫无安全感。
“嗯。”
“我真后悔,姜远。”
姜远仰头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再次续杯:“后悔了以后就别再做傻事。”
“我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薛冉冉颓然,抹不平的后悔注定要占据在她的回忆里,不断要求她回想姜思归倒地抽搐的模样,一步错,步步错。
“都是命把咱们往这推的。”姜远牛饮而尽,带上鸭舌帽,“行了,你就把这段忘了吧,好好过日子,以后有困难,你就找我,如果我还在,会尽我所能帮你。”
他将红围巾的女孩留在身后暖气蒸腾的茶馆,打开门听到属于十二月的冷冽风声,寒风呼啸里,他想,他们之间的孽缘终于斩断,沉默埋进今天的风雪。
至于未来至于惩罚,那都交给时间来决定。
于是他面不改色迈进寒冬,没有再看暖意融融的茶馆,那里已不属于他可以栖息的地方,接下来的每一天,都是命运的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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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可能多活几天的姜思归:余照.... 姜远:来来来,现在就送你去死(呲牙微笑)

冬季如约而至。
租的房子暖气老旧,供暖效果差,寒风会从窗户的缝隙侵袭,室内的温度着实不高,尤其到后半夜,被子如果不盖住脸,会觉得鼻尖冰凉,就连胳膊都会被冻得发麻。
余照推开卧室门,盛寻正美滋滋地铺被子,往里面塞热水袋,只给她留下一个忙碌的背影。
她轻轻咳嗽,路过盛寻掀开厚厚的双人被钻进去,看他摸被子上的花纹,眼睛都弯起来:“盖双人的被子好幸福啊。”
这是她作为生日礼物送给盛寻的,收到的那天,这人喜悦溢于言表,抱着还没拆石膏的她转得头晕。
俗话说,中年夫妻亲一口,噩梦都得做一宿,余照哼哼:“你最好四十岁的时候还这么想。”
他也跟着钻进来,摸索热水袋递给余照,自己从背后拥着她,一身薄睡衣将他的体温都传递过来,在北国冷冽风雪里尽职尽责环绕她当个暖炉。
“这一层的暖气都不行,303会不会很冷?”
盛寻埋在余照的颈侧,亲昵蹭蹭脸:“我给他们买了单人的电热毯,本来想等你脚彻底好了,就带你运动,至少跑跑步强身健体,但现在天气太冷,路面结冰,你还是多注意点,别....”
“别乌鸦嘴。”
“嗯,不说了,运动的事儿等春天再开始吧。”
他们俩手机并排放在床头柜,此刻一起叮咚作响,余照伸手一捞。
【B325 vs C230友谊长存。】
【方小小:微笑黄豆.jpg】
两台手机齐齐发出碰撞音。
【方小小:人齐了哈,你来说吧@齐皓。】
【齐皓:我跟小小正式在一起啦,今天建个两边寝室的群,周日大家一起出去玩啊?】
余照沉默点开群聊成员的界面,琢磨过来忍俊不禁,盛寻这人怎么跟四字成语的缘分这么深?自作主张,格格不入。
【左思然:我周日跟朋友安排好了,不能爽约。】
余照也撑起胳膊,认真盯屏幕,石膏虽已拆掉,想要活蹦乱跳还是得修养一段时日。
【余照:你们好好玩,我周日就不去了,腿脚不方便。】
【荀钰:我也不去,我要照顾女朋友,她最近腿脚不好。】
在这玩中译中呢?
【方小小:.....】
【卢慧:你们俩的头像..情侣的?】
【荀钰:我们就是情侣,在一起很久了。】
“上次要给你介绍的哈哈哥原来是我室友。”盛寻眯眼睛,委婉处理后开口,“他可不行,就喜欢评价别人的身材。”
余照伸手摸盛寻的下巴,心想,背地里嘀咕他是吃软饭的,他室友都不像什么好东西:“不跟他们玩,不参与。”
“好,我只跟你玩。”
手机被主人无情扔回台灯旁,余照缩脖子想躲开后续热烈的吻,被温热的手掌贴着脖子揽回去,忍不住在唇齿间抱怨:“你最好控制一下,这样下去你要刹不住车了。”
他的眼睛亮晶晶,呼吸滚烫地吹了下余照耳边的碎发,明知故问:“刹不住车怎么办?”
余照将手掌举到他脸前,颇有一副看见这个巴掌了吗?说过分的话就扇你脸上的架势。
“吊销驾驶证,扣十二分。”
“那你扣吧,我不在意。”
他说着整个人就覆上来,把余照吓得连忙推他肩膀,嘴里哎呀个没完。他笑得乱颤,捧起余照的脸,用拇指揉搓余照颊边的碎发,看她眼睛里同样的渴望。
了然地单手解自己睡衣扣,看余照立刻将脸扭开,涨红得像是被蒸熟,盛寻揉揉她的长发,开口保证:“我会守好底线,不会越线的,别怕。”
“你把我睡衣扣子拽掉了!!”余照在黑乎乎的被子里土拨鼠尖叫。
天气太冷,网吧的生意较之前的火爆程度回落一些,一年之中,秋季是旺季,每个月的净利润能有十万左右,最近只有六七万。
余照被热乎乎暖气蒸得犯困,从柜台里掏出补水喷雾,围着自己的头环绕式喷洒,像是在给自己浇水,清醒些了才再次举起单词书。
正巧盛寻下楼,看她这样笑得见牙不见眼,边大步往回走边学她仰脸摇头晃脑的样子逗她。
门口铃铛叮铃作响,余照连忙抽张纸巾去擦脸上的水渍,没想到,进来的一道黑影尖叫一声:“小白!!”
就.....就张开胳膊扑向了盛寻,余照愣住,看盛寻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一脸慌张地伸手挡在自己身前保持距离,连退好几步。
进来的人还在大声诉说着“她与小白”第一次见面的惊喜,忽略掉不断重复你认错人了的盛寻,余照将疑惑的目光挪到真小白身上。
他脸色铁青,面前的电脑显示着系统桌面,显然是刚才手忙脚乱把直播关掉了,她立刻走出去拽起小白的胳膊,将不情不愿弓背哈腰的小白拎到两个人面前。
“女士,你认错人了,这才是你找的小白。”
穿着一身靓丽貂毛皮草[1]的女人目光在面前三个人的脸上流转,环视好几圈,才看向小白,下巴回缩。
“你是白神?”
剑拔弩张,盛寻搂住余照的腰把她往后抱,十足的保护姿态,同时建议道:“你们有什么事儿找地方私下说吧。”
“你是不是白神?”
小白刘海挡住眼睛:“是..”
声音轻得谁撕开泡面盖子都能盖过去,精致美甲指向盛寻,怒气冲冲质问小白:“可你给我发的照片,都是他的啊!”
十分钟后,在女人怒气冲天、小白痛哭流涕的状态下,大家摸清原委。属实是魔幻事件,黄矛的表情像是吃了过期食品,哽在喉咙里不知道该不该吐槽,十分精彩。
众所周知,小白是一个不露脸只露出手,证明没有代打的技术流主播,且因打游戏时情绪稳定,从不跟人对喷,吸引了一波对他观感很好的粉丝。
再加上他的手很好看,会让人不自觉地联想起,他也许拥有一张同样好看的脸。
最初在这直播平台,他只是个热度不高的小游戏主播,全勤那点微薄收入权当做生活里的小奖金,说句难听的,还没因为熬夜喝饮料花的那份钱多。
就是这时候,林珊珊进入了他荒凉的直播间,还是不小心点进来的。
她家境富裕,自己收入也很好,从没在钱这个问题上发愁过,遇到这样的小主播总是会随手打赏一点,只为了听到那句“谢谢老板”。
而小白的注意力全部贯注在游戏上,直到游戏结束,才后知后觉自己收到付费礼物,连忙磕磕巴巴地道谢。
“谢谢,谢谢。”
林珊珊顿时对他产生怜爱心理,多么真实、不做作的人啊,不油腔滑调,且对游戏一腔热爱,很是诚恳,于是她毫不犹豫点了关注。
就此,每天风雨无阻直播的小白,都有林珊珊的付费礼物陪伴。
她砸钱的厚度与直播间的热度一起水涨船高,吸引了很多观众,他开始有固定的粉丝群,小有热度,那时林珊珊只知道白神跟自己是同城的。
她到处撒钱,有主播私聊她,加私人的联系方式,问她能否打赏的时候不送礼物,而是私下转账,避开平台45%的巨额抽成。
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白神,遂把这一套用在了他的身上。
加好友伊始,白神没有对她谄媚求打赏,只是很惶恐地说着不必私下转账,关注他打游戏就好,她不知道怎么被触动了心里柔软的弦,开始对镜头外的他产生兴趣。
于是她问:“方便看看你长什么样吗?”
【小白:我很丑。】
【林珊珊:没关系的,我就是想看看你长什么样。】
在她的不断劝慰下,小白发过来一张画质模糊的照片,清俊的男生疏离又安静,她被完全击中喜好。
林珊珊向来洒脱,自认一个敢爱敢恨,叫他大可不必妄自菲薄。
【林珊珊:真的很好看,但为什么这么糊啊?】
【小白:我不好意思自拍,所以让我同事给我抓拍的,自然一些。】
听到这,余照和盛寻神色复杂地对视一眼,听林珊珊继续说。
她对此深信不疑,并想要有进一步的了解,比如一起吃饭,但提起这个话题,小白总是支支吾吾,发来的照片也永远是第三视角。
直至12月,她在小白身上花了不下四十万。
小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鼻涕流到下巴:“我就是虚荣心发作了,老板长得好看,本来想着发他照片我也有面子,谁能想到后来就收不住了。”
他弯下腰向林珊珊道歉,又原地大转弯扭向盛寻:“老板,我真的不是想用你照片骗钱,我就是脑子一热。”
林珊珊捂着额头又放下,嫌弃地直挥手。
“行了,别在这哭唧唧的,我也不多说,你想让我不追究也行,我在你直播间的粉丝成就点数是.....”
她打开手机:“429336,那付费的礼物超过40万吧?我不多要,你还我30万。”
小白抹了把脸,顾不上哭了:“姐,可是平台抽成啊,我是骗你了,可你得讲理吧?我拢共也没收你30万,你让我还30万?”
“那我这40万是不是因为你花的?”
小白哑口无言,林珊珊拍拍手:“看样子我们这钱是谈不拢了,既然这样我带他去派出所说,你们没意见吧?”
小白被林珊珊拽得鞋脱落到后脚跟。
盛寻跟着下楼,看他这样于心不忍:“小白现在热度不错,要是还你钱的话,给他点时间播几个月就回来了,你们还是好好协商。”
林珊珊锐利的眼神落在盛寻脸上:“重点是这人骗我感情,钱都是次要的,我就是咽不下骗我这口气。”
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往外走,关门前,她停顿一下。
“你真人比照片结实点,但没有照片好看。”
余照立刻哄小孩一样去捂盛寻的耳朵,向他摇头:“不听不听。”
缺了小白,盛寻和黄矛轮流补空位,忙碌不少。
今年寒冬,学校的寒假来得比以往都早,余照考完了四级又连着考试周,每天在家里捂着毛毯抱着小猫炉啃书,看困了就把书往茶几上一放,蜷在沙发上看草莓也露出尖牙打哈欠,无比好笑。
随着2013年的到来,余照的腿痊愈,徐从穗迫不及待邀请她一起出门逛街。
盛寻坐在余照的侧后方揽住她的腰,两人都坐在单人凳上,歪头看专心致志化妆的余照。
“化妆有什么好看的?”
余照侧头瞧他一眼,两个人条件反射的甜腻碰碰唇,他刚想伸舌头余照就识别了他的意图自己退开,他也不觉得尴尬,回应道:“你这个口红的颜色好像跟上次不一样。”
“当然啦,这两个完全不是一个色系的,上次的偏橘调,这次的....”
还没说完她联想起来,用额头磕他的脸:“还好意思说呢你!你上次非把我口红揉开,搞得我最后洗澡要先用卸妆水搓一遍,死变态。”
他笑着瞧怒气冲冲的余照也不讲话,反而舔了舔自己的犬齿,回味一样。
余照眼睛瞪圆:“我最生气的是,我真的很喜欢那个色号,但那天你给我涂下去那么大一块!”
她用控诉的语气摊手:“赔。”
低头给她白净手心留下濡湿的吻,盛寻应答:“我赔,赔完新的能不能再涂给我看看?”
余照一脸欲言又止,伸手拧他的腰:“我就知道你没打什么好主意!”
“这不正常吗?”他把余照的凳子拽近一点,凑上去含她的唇,温柔舔舐,黏黏糊糊唇齿间念叨,“对我的女朋友有需求是正常的吧?”
余照搂他的脖子迎合吮\吻,盛寻柔软的舌头攻城略地,薄荷气息勾得她呼吸发烫。
“要不...要不哪天试试吧?”
盛寻啄她一下,用额头抵着余照的额头亲昵磨蹭,眼神难掩渴求:“不想在这里给你留这种回忆,再等等。”
亲吻热烈加剧,使得余照软软呜咽,偏过头去:“那你下次老老实实拿9.9的口红用,听没听到?报废了也不心疼。”
盛寻舔舔嘴唇,逗她玩:“9.9的口红会不会把我毒死啊?毕竟你只是涂在身上,我可是...”
余照捂他的嘴:“再说的话,今晚不许回家睡觉。”
“好,不说,这么冷的天去住桥洞也太惨了。”他清清嗓,“把你喜欢的色号再买几个。”
“哪有口红买很多个一样的。”余照嫌弃,“你当是超市打折抢购?”
“别出门了。”盛寻将她拉得更近,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一起,腿也心猿意马将她困住,他难捱地亲余照温热的侧脸,咽口水,软软撒娇。
“你不想。”
余照双臂在身前交叉,铁臂防御,把他推开义正词严:“坚决抵制为了男朋友而放朋友鸽子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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