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黄昏边界—— by燃秋夜
燃秋夜  发于:2024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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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照扭头看窗外:“师傅,看到汇江理工大学的后门就可以往左拐了。”
“好嘞。”
他们刚刚拐上学校后门的路,就尴尬地发现前方出了交通事故,两辆车追尾。
司机笑嘻嘻地伸头出去瞧热闹:“这咋刮的,刮人车屁股上了,那个更惨,保险杠都掉了,这修车得花个千头八百的。”
但余照的注意力都被她这边的小巷子吸引了。
一个粉色羽绒服的背影正面对着两个老年人连连摇头,很快,她就被攥住了胳膊,从她的背影里看,她也是极力抗拒的,整个人的腰都在往后弯,似乎想靠坐在地上减缓两个人拽她的力道。
余照心脏狂跳,手指不听话,极难调动,焦急打开手机拍一张模糊照片。
司机师傅看够了热闹,想退出去走别的路,结果车后都排了三四辆车,他被堵在中间,前进不得后退不得,牙疼地拍了下方向盘。
“这整的,我成夹心了。”
那个女孩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大,余照深吸一口气,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这边不对劲”,就打开车门朝着小巷子跑。
“余照,你干嘛去?”
“你们俩没给钱呢!”司机哎呦两声,原地看看焦灼的路况,也甩上车门跟着跑,“啥急事也先把我钱给了啊!”
余照脚底发滑,踉踉跄跄跑进小巷子里只看到三个人正按着粉色羽绒服的女孩往面包车里推,下意识退了一步,注意到人,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回身挡住车门,瞪她。
“看什么?滚。”
“你们...你们干什么?”音量逐渐变大,余照握紧手机发觉自己身体僵直,死死攥拳希望自己不要退,后退是恐惧的表现,会让自己很没气势。
“妈的,这小丫头劲儿这么大,绳子呢?”
往车里塞人的膀大腰圆男人使劲摁住粉色羽绒服女孩,余照看了一眼她被堵住的嘴和反剪动弹不得的胳膊,将手机放在自己耳边,大声又急促:“爸!咱们家楼下,小火锅旁边胡同里有人贩子。”
那人听到这,一脸这事儿糟心透了的表情指挥老头和老太太:“她胡说什么呢!你们还不去抓她,怕她干啥?瘦得像个小鸡崽子。”
听到这,余照回身就跑,正好跟还没摸清楚情况的陈欣雨打了个照面,连忙拽住陈欣雨,一起奔命。
“咋了咋了?”
余照上气不接下气:“先走..拐卖的,有个小女孩在车上,一个男的摁着她,身后老头儿和老太太跟他是一伙儿的。”
“什么!”
陈欣雨干脆不跑了,四处瞧瞧,动作麻利地在墙角拂拂雪,拎起一块板砖。
她个子高挑,站在胡同口,目光坚定地看着步履蹒跚追上来的老头老太太,不说话的样子像个战神。
司机输在啤酒肚上,这才赶到。
余照朝陈欣雨晃晃手机,示意自己打电话,由她应对司机来解释车费的事儿。
令人心焦的语音提示过去后,她快速说:“你好,这里有人贩子,现在被堵住了,地点是汇江理工大学后门,小吃街的串香火锅店旁边胡同,对,特别急,他们绑了一个小女孩在车上。”
她这边说话,余光里还能看到陈欣雨握着板砖朝对面挥舞,大声喊:“我看你们谁敢来!”
“谁来我就给你一下,你信不信?”
“来呀!”
陈欣雨这气势让余照安定一点,也让对面头发花白的两人萌生退意。
余照侧过身接着给盛寻打电话,他离得近,店里又都是年轻的男生,拽两个人来有威慑力,但还没等接通,她就被一只手拎起脖领子往后摔,重重地撞在墙上,手机也飞了出去。
而她的视线里,只剩下呼啸而去的面包车,她定定瞧了几秒才回神看躲闪不及被剐蹭到胳膊,此刻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老太太以及....哎呦哎呦的出租车车主。
连忙往对面看,陈欣雨扶着墙站起来的,余照顿时松了一口气。
“没事儿吧?”
“没事儿,我躲开了。”陈欣雨拍拍身上的雪,“要不是有这个老太太拦一下我就要迎面被撞了。”
余照后怕的在墙边仰头,手脚无力,看身旁捂着胳膊的车主。
“叔叔,你胳膊怎么了?”
他疼得眼泪汪汪,话都说不出来,用完好的手给余照比划,余照看了几遍才看明白,原来刚才是他伸手把余照拽到了墙边,但使劲过头,自己的胳膊直接杵到墙上,余照连忙找自己的手机飞到哪儿去了,给叔叔叫救护车。
只穿着件黑色毛衣的盛寻是两分钟后来的,刚到警察就到了,余照立刻站起来补充:“车牌号是汇A79R65,银白色的外壳,面包车。”
出租司机泪眼朦胧被抬上救护车:“同志,我这算不算是见义勇为啊?有没有奖金啥的....孩子啊,我车还在路上呢,你找人给开回我家噢。”
余照在担架边使劲点头保证,从兜里掏出一百塞在司机的兜里:“叔叔,车费,其余的不要了,你安心去看胳膊,我把你车送回家就去看望你。”
救护车的半扇门嘭的在她眼前合上,她才有闲时间理盛寻,他自从到了就很沉默,在背后抱着她扮演背后灵,意识到这人只穿了件毛衣,她连忙去搓盛寻的胳膊。
“你怎么穿这么少啊?先回去拿外套。”
茫茫大雪里,天地一片纯白,小蓝开着盛寻的车跟在出租后面,缓速前行。
“陈欣雨说那辆面包车还没跑十分钟就被截停了。”余照高兴地握着手机跟盛寻分享,“正联系那个小姑娘家属呢。”
“嗯,挺好的。”他勉强地笑笑,随后问,“害不害怕?”
“有一点。”
“下次不能这么冲动了,就算是着急,你也得保证自己安全。”
“我给自己留退路了,陈欣雨不就在我身后吗?”
“你们运气好,今天只有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万一里面藏了一群呢?你们俩是不是送死?”
“是,我欠考虑。”
盛寻吸了口气,快速瞧瞧她的脸色:“我没想批评你,我可能就是自私,不想让你因为别人的事儿面对危险,虽然结果是好的,结果很好,但是...我不敢想失败的后果。”
余照也后怕起来:“我当时只能看见一个老头和老太太把她往胡同里拽呀,不知道里面还有人接应,我要是知道,我肯定离得远远的再打电话报警,我没想到是人贩子,当时就害怕了,我都想哭。”
听到这,盛寻的表情骤变。
回程的路上,盛寻一直拥着她不放手,把小蓝尴尬得不敢看后视镜,她在盛寻怀里仰头:“真挺感谢那个司机师傅的,知道情况就跟我们站在一起,不然陈欣雨真的要上板砖拍人才行了,在人数上镇住了对面。”
盛寻低头瞧她纤细的手指,缓慢眨眼:“你力气都没有老太太大。”
余照心虚,继续说自己的:“陈欣雨真的超级勇,听我说完都不跑了,就站在原地拦着他们,我觉得她那一刻在发光,好有安全感。”
他愁得不行,将下巴轻轻磕在余照的头顶,听到她接着说:“等会咱们取点钱吧?取五千。”
“给司机?”
“嗯,他要是不拽我那一下,我就要被撞飞了。”
“当然要感谢他,等会儿咱们就跟他联系。”
配合去做笔录的陈欣雨回来,绘声绘色跟大家讲事情的经过。
差点被拐的女孩姓卫,哥哥在汇江大学上学,她每个周末都来跟哥哥一起吃顿饭,这次因为暴雪停工,她便想着早点来。
坐公交下车也就几百米,这样的距离使她不设防,只简短发短信告知哥哥自己要去。
然后就遇到了推着自行车的老头老太太,向她求助,说年纪大了腰都做过手术,弯不下去,买几颗白菜搬不动,想让她帮忙搬到自行车后座上,家里好几天没菜吃了。
被寒风吹红的手,满脸的沟壑皱纹都让她无法不燃起恻隐之心。
于是她跟着走到胡同口,望去里面居然还有一道拐弯,小卫有点畏惧的定在原地,莫名觉得阴风阵阵,什么白菜放这么隐蔽的地方?看她靠近,那两人更是连自行车都顾不上,任由它栽倒在雪地里。
她心底犯怵:“要不你们还是找别人帮忙吧。”
她不断摇头,但还是一步步被强行拖了进去。
劫后余生,哥哥拍她的背:“以后得多长心眼,你说啥人找你小姑娘帮忙搬白菜呢?你当是献爱心,人要你命啊,要是把你卖到回不来的地方,你说...”
他哽咽着抱住惊魂未定的妹妹。
陈欣雨心理素质强到爆炸,仍然兴致勃勃想要包宿玩游戏,余照和盛寻选择在网吧的小隔间过夜,小隔间一段日子不见,不再是一块狭窄又硬的床板,厚厚被褥叠了一层又一层。
余照打趣:“这是豌豆公主的床啊?”
“又招个网管,夜班不忙的时候,挺不住大家就来眯一会儿,后来都把自己的被褥带来了。”他伸手揽住余照的腰让她别往下坐,“所以这是他们四个的被,谁来睡觉谁就把自己的被子往外一抽,放在最上面。”
“哦。”她有点为难,“那咱们俩怎么办?”
盛寻脱掉自己的羽绒服,将自己的衣服铺在最上面:“你凑合一下吧,盖着你自己的外套。”
“那你呢?”
“我不睡,我等会儿去前台坐着,给你守着门,你安心睡觉。”
“那我跟你一起去坐着吧。”
暴雪时分,网吧的暖气很足,每个进来的人都要拍掉身上积雪,抱怨着雪太大了,使得网吧门口一片泥泞,余照喝着热茶看盛寻去给陈欣雨送零食,拎着袋子让她自己挑。
她咽下热茶,抓起盛寻的手机替他看新消息,久久未曾眨眼。
【王叔叔:盛寻,坏消息,今天汇江抓到一个拐卖团伙,给他们的同伙做画像的时候,其中一个很像是牛翠英,她现在极有可能在汇江,你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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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这最后一单接得好...你六舅啊,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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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冉冉:我培训班上完了,准备找个铺面开美甲店,你觉得怎么样?】
姜远忍着头疼微微咳嗽,缓解嗓子里一万只蚂蚁在爬的痒,忽略每一次呼吸带出来的热气,将被子捂严实点,但还是打冷颤,正回复着他觉得不错,点发送之前静止几秒,打了个畅快淋漓的喷嚏,鼻子顿时通气。
他掀开被子下床,穿过满地散乱的纸团,进厨房才发现自己闹了个乌龙,想烧开水,但没按开关,自己都觉得好笑,姜远咧开嘴摁,随后疑惑地到处闻,腐烂的味道缠绵,让他鼻腔又泛起微微的痒。
弯着腰在厨房嗅来嗅去,最后锁定为一颗买来做菜的葱。
葱白融成黄褐色,正流着黏手的汤水,他立刻嫌弃地抛进垃圾桶,打开水龙头冲刷手指,被怪味儿刺激得更想打喷嚏。
感冒的症状持续一个星期都没见好。
他头脑昏沉地准备钻回被子里再睡一觉,隐约听到门被轻轻敲响,他纳闷地看墙上的挂钟,下午七点,雪花不会消融的冷天,谁会来拜访他的家呢?
他手背蹭蹭发痒的鼻子,走到猫眼去瞧,有点发愣,外面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居然是舅舅。
“小远。”
舅舅笑着拎着大包小裹进了门,换了鞋直起身来就四处闻:“你这屋子里什么味儿?你多久没通风了。”
“我感冒了。”他瓮声瓮气跟舅舅解释,“好几天没出门。”
舅舅在鞋架上磕磕自己满是冰碴的手套:“那你吃饭了吗?”
“我都吃外卖。”
看他弯腰去拿包,舅舅连忙拦着:“别忙了,你快回被窝里躺着吧,你说你...怎么不说,我也早点来几天,照顾照顾你。”
舅舅把他推进卧室,看到满地擦鼻涕的纸团叹气,念叨着感冒也不能把卧室造成猪窝,宽厚的手掌搓搓手捂热,覆上姜远的额头。
“吃药了吗?”
“好像没吃。”
“整个好像...”舅舅无奈,“感冒药在哪儿呢?你这对不对症啊,是伤风了吗?”
自从进门,舅舅就没得闲,看着姜远咽水像是吞刀片,他也有同感似的皱皱脸,随后给外甥掖被子,叮嘱他睡一觉发发汗。
将自己的厚外套扔在沙发上,舅舅卷起袖子环视凌乱的客厅,决定从积攒好几天的外卖盒子扔起。
米饭被蒸熟的浓厚香味,葱油爆锅的油香气,舅舅念念叨叨的声音,还有暖和的被窝,都缓解了他的头痛。
睡个觉吧,姜远想。
梦里嚼瓶盖咽不下去,嗓子被剌得火辣辣,下一秒姜远就清醒过来,疯狂地咳嗽,一副要把肺咳出来的架势,舅舅闻声推门进来:“快喝点止咳的。”
看姜远收下巴的样子,舅舅用哄小孩儿的语气:“我呀,给你用温水冲的,还加了一勺蜂蜜,绝对不苦,尝尝。”
他凑近舅舅捏着的勺子,吸溜一口,确实是甜的。
“没骗你吧?来,男孩子,端着杯子干了,然后再吃点退烧药。”
姜远头重脚轻地躺回被子里,舅舅掀起他的刘海,将退热贴糊上去:“你这头发该剪了,男孩留这么长的头发不好看,不利落。”
“等我好了就去剪。”姜远哑着嗓子。
舅舅坐在他身边,手指交叉。
“前段时间,我有点没缓过来,没来得及看顾你,你就跑汇江来了,还行,你还挺有正事儿,知道买个房子不乱花钱,挺好。”
“小远,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以后的打算。”舅舅望向姜远淡漠无神的眼睛,“我升职了,挣得比以前多点,舅舅吧,没啥能耐,但是养咱们一家人够用,反正就是不能想买啥就买啥,但是饿不死,是不是?”
“别这么说。”姜远扭过头咳嗽。
“我有个朋友,在厂里当个小领导,他们厂现在缺夜班保安,不用熬夜,每天前半夜不一定什么时候有一趟送材料的货车,货车走了就能睡觉,一个月给三千块钱呢,你想不想试试?”
看姜远没说话,舅舅又说:“要是想在汇江待着,那你就当没听过,我私心还是想让你回家来,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在家里至少有人在你生病的时候照顾你,是不是?”
“咱家这两年条件也好点,我换了个大点的房子,你跟妹妹一人一间卧室,不像以前似的只能睡沙发了。听说现在房价一年比一年高,你这房子挺好,你就留手里,租出去,每个月自己挣三千,房租还能有一两千,你就能生活得不错。”
姜远抽纸巾擦鼻涕,顺势就想往地板上扔,被已经拎起垃圾桶的舅舅一声怒喝,随后两个人都笑起来。
他将纸巾投进垃圾桶,发觉在家人面前,他会不由自主退化,与幼儿园放学时在门口瞧见舅舅无异,他也是有人接他回家的孩子,与旁人并无两样。
于是他咳嗽着绽放一个灿烂笑容:“我跟你回家,舅舅。”
姜思归埋在土里,他的手机没埋。
姜远收拾东西的时候,随手插上电源,摁开机键,里面封存已久的消息迫不及待往外跳,有房东问他续不续租的,有问他最近怎么不开单的,是否遇到了麻烦,还有约他喝酒的酒肉朋友。
唯独一条,姜远有点在意,搓了搓手指。
【花儿:姜哥,最近在哪儿发财呢?我跟霞姐来汇江了,能干的人越来越少,你身边有没有合适的小伙儿介绍给我们?要求你懂的。】
小黄胳膊倚在柜台上,翘起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说要跟余照分享一件趣事,关于盛寻的,余照连忙将手里的薯片袋子递到他面前,两眼放光。
小黄捏起一片塞嘴里,小声咕哝:“老板不知道咋的了,非要学游泳,还有啥?拳击还是散打来着,好像学的散打。”
“游泳?散打?”这怎么看也不像是盛寻会感兴趣的东西,余照只在他手机里见过推箱子。
“是啊,我寻思我也一起去呗,老板学啥我学啥,一周两节,一节课两个小时,结果他散打学得挺好,游泳,在游泳教练那都出名了。”
小黄忍住笑,低声:“教练说,没见过哪个学员坐在泳池边就想吐的,这课都上三周了,老板还没下过水呢,每次都脸色煞白的。”
盛寻走回来,借身高优势玩闹似的掐小黄后颈,询问他们俩凑在一起说他什么坏话,小黄连忙笑嘻嘻躲开。
“跟老板娘夸你呢。”
一年中的初始之月,陈欣雨在余照的依依不舍里搬去单位宿舍,临别这天,恰好是小年。
黄矛跟不值班的小黄和小红一起来凑热闹,几个人在家里小聚,导致今天要洗涮的盘碗是平时的几倍,余照慢吞吞游过去,抱住盛寻的腰,听他愉悦地哼一声,继续挤洗洁精刷碗。
听到小黄的话,她只觉得心疼,所以余照并未开口问恐水的盛寻为何要去学游泳,她都懂,他在尽力克服恐惧。
越怕什么,就越要打败什么,前路再艰难,跨越过去回望,也只是人生的小波折罢了,所以她只是抱着盛寻,无需多言。
很快,盛寻就转回身,拥着她如悠扬曲目里起舞的爱侣,微微摇晃,与她一起沉浸在宁静氛围里。
“盛立业回清河去了。”
“挺好。”余照蹭蹭脸,听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
盛寻在她头顶亲一口,邀功似的:“找人去试探一下,他确实是骗钱呢,我就把他举报了,据说是拘留十五天,然后回家去了。我现在就纳闷,这牛翠英到底是藏在哪儿啊?这么难找,我那天路过一个电线杆,上面写私家侦探,你说靠谱吗?能不能找到她。”
余照都听笑了:“私家侦探一般不都是抓婚外情的吗?再说这职业也不合法啊。”
“是啊,我就随便那么一想。”盛寻鼓鼓脸颊。
“病急乱投医。”
“我就想让他们该落网的落网,该走远的走远,别来影响我的生活,我天天都睡不着觉,恨不得24小时在你身边,可惜你要上班,我要上学。”
余照仰脸:“哥,你现在也没差什么啊?就差跟着我进厕所了,别急躁,已经知道她的踪迹,就肯定能抓到她。”
“你说她为什么要回来?”
“故土难离吧..你手机响了,盛寻。”
语气随意,应该是跟很熟的人通话,余照拎起手套继续刷碗,刚扳过水龙头,就被打着电话走出来的盛寻攥住了手腕。
“开不了机?”他一边握着电话,一边将手套从余照的手上拽出来,“重启试试,你觉得是硬件的毛病还是软件的毛病?要是硬件的话我也不会。”
那边不知道吐槽他什么,他皱皱鼻子:“谁说学软件工程一定会修电脑啊,你先重启试试吧,不行的话放在一边我找人来修。”
流光易逝,2014年的春节已近在眼前,想到这,余照倚在他旁边,随口问:“你过年什么时候回家?”
他反倒歪头:“今年什么时候过年?”
“这个月的30号就除夕了。”
“嗯...那我就28号或者29号回家吧,还像去年一样,初六回来。”
“是不是太短了?在家多待几天吧?”
盛寻再开学就是大二下半年,这两年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简直可以说是杳无音讯,除了过年会完成团聚任务似的回家,其余节假日都只有短短的问候短信。
他似乎在亲情方面情感淡漠,使得谢淑梅忧心,只能求助余照,希望她劝劝儿子在家多待几天。
余照拧起眉头,盛寻与她眼神交锋几秒,败下阵来。
“那等会儿给我妈发视频。”
“你别跟我装傻。”
她不是没见过两个人视频,母子两个一问一答像是采访节目的现场。
她能理解盛寻,他也想家人和睦,只是他与家人的相处模式已经在脑海里定型,他的成长过程里,充斥着缺失父母关怀、对家庭失望的情绪。
这导致他长大后,无论是痛苦还是喜悦,他都不会有分享给父母的意识,根本意识不到,他习惯自己默默消化那些或苦或甜的经历。
但代入谢淑梅,代入一个妈妈的角度,她觉得很心碎。
心事重重缄默到底的儿子,不会跟她撒娇,礼貌又疏离,像是住在同个屋檐下的陌生人,硬说他有什么错是挑不出来的,但是无法亲近,本应贴近的亲缘变得那样隔阂,让她无措。
盛寻开始拿抹布抹厨房台面了,余照瞧一眼继续说:“放寒假,大家都回家待很久,我问你,如果以后咱们有孩子,孩子长大以后跟喜欢的人去外地,一年只回家几天,你会开心吗?”
“我会舍不得,但是孩子高兴就好,长大了就要放手。”他边说着边将杂乱的煮锅归位,语气是那样的理所当然。
“你抬杠啊!”
余照气呼呼地大步回到卧室,将自己摔在椅子里,草莓脚步生风连环起跳,跳上她的膝盖,用圆润的小脑壳顶她的肚子,撒娇求摸摸,余照顿时气消八成,抚摸草莓顺滑的皮毛。
“你说他怎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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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我小猫咪不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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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所有一小节暖气,仅半条胳膊长,却尽职尽责散着热,天气冷的时候,余照最喜欢背靠着它泡脚,像块铁炉上烤的饼子,受热均匀,每个毛孔都舒适展开。
她脸颊红彤彤地握着手机,随着搞笑视频笑嘻嘻,一点眼神也没分给进来的盛寻。
“27号。”
她踩踩水不出声。
“那..26号?”
“你在这跟我讲价呢?”
温暖的泡脚桶迎来不速之客,余照想抽身,却被轻轻踩住,在柔软的热水里亲密相贴,吸进氧气顿时艰难。
“聊聊?”
她偏过头去努努嘴:“聊什么?”
“聊你怎么才能觉得满意。”
余照双臂交叉,一本正经:“你会按我说的做吗?”
盛寻故意学她的姿势,笑着歪头:“我会考虑。”
“那...每个寒暑假,至少回家待15天。”
“太久了吧?”
“我还没说完呢!”余照愤怒,“每一周,至少跟阿姨分享三次你觉得开心的事儿,或者是你觉得自己需要帮助的地方。”
“总之任何话题,哪怕是中午饭很好吃也行,拍张图给阿姨瞧瞧,上学期间至少一个月跟她视频一次,你得积极主动地去找话题,不要总是知道,我明白这种话。”
盛寻眼睛弯弯:“作业呀?”
余照点头,瞧他拿毛巾给自己擦脚的认真脸,又补充:“我会监督的,随时检查。”
盛寻抿抿嘴,捞起她的腿弯,却没如余照预想的那般回卧室,而是把她抱到阳台,两个人一起窝在懒人椅里,语气轻柔得像是羽毛拂过。
“看会儿雪吧,圆圆。”
“雪有什么好看的。”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诚实地贴近盛寻的怀抱,脑袋抵着他肩窝。
“晚上的雪景好浪漫,尤其是路灯下的大雪,看过了就很难忘。”余照伸手指戳戳他的喉结,随着他说话,喉结在她的柔软指腹下滚过,“能跟你一起在家看雪,我觉得好幸福啊。”
余照被他说得心软,也望出窗外,大雪茫茫,世界变得缓慢,仿佛不再转动,大家都生活在宁静永恒的那一秒。
他接着说:“时间很宝贵,如果醒来没见到你,我觉得..啊,这一天浪费了,无论这天发生多么好玩的事儿,我都不觉得今天值得,因为我没见到你。”
她眼眶发酸,眨眨眼:“酸死了。”
盛寻将她散落的头发捋到后脑,碎发在他指间丝滑垂落,他难以自抑地亲亲余照的额头,小声念叨:“想每天都在家里玩,只跟你玩。”
这话听到余照耳朵里,很难不曲解,于是她恼羞成怒地给盛寻一记直拳,希望打回他的羞耻心,没想到他闷闷哼一声,压抑又含糊,反倒让余照的耳根热起来。
“别装模作样,我根本就没使劲。”
“被你发现了。”他笑着握住余照的拳头亲亲,眼睛微眯。
她开始把盛寻笨拙给谢淑梅发的消息当乐子看,因为真的很搞笑。
【盛寻:妈,今天下了好大的雪。[图片]】
【谢淑梅:是不是很冷呀?多穿点,我给你邮了羊绒围巾,你跟小余一人一条,不要感冒了,照顾好自己。】
【盛寻:我会的,谢谢妈。】
【盛寻:妈,圆圆带我吃的烤肉,还挺好吃的。[图片]】
【谢淑梅:好吃就经常去吃,你钱够不够?妈妈给你打钱。】
【盛寻:够用,不用给我打。】
【谢淑梅:刚才往你卡里转了五千,跟小余出去玩你要多掏钱,不要做吝啬计较的男朋友。】
【盛寻:谢谢妈。】
余照侧头瞧他一眼,盛寻趴在身边,半张脸陷落在柔软的枕头里,露在外面的眼睛睁圆时只余眼尾能看到双眼皮,余照心头一荡,凑近点去亲他的眼睛,盛寻立刻得寸进尺地爬起来想把她抱回怀里。
“等会儿,我没检查完呢。”余照笑容不减,仰躺着举起手机继续看。
【盛寻:妈,我明天回家,2月10号返程。】
【谢淑梅:太好了,你哥上周回来的,每天都出去玩,见不到他的影子,你回来了妈妈给你做好吃的,那你的猫猫怎么办呀?】
【盛寻:朋友住在我隔壁,让他每天帮我喂一下。】
“检查完了吗?余老师?”
余照说不上满意还是不满意,将他的手机放回床头柜,提建议:“下次你拍照不要只拍雪或者只拍锅底,自己也出镜啊。”
“好。”
他说着撑起胳膊,欲盖弥彰地用手转余照的睡衣扣子,余照拍掉他的手:“你干嘛?”
“我也给你检查一下。”盛寻一本正经,“礼尚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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