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黄昏边界—— by燃秋夜
燃秋夜  发于:2024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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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
“嗯,”他拎起自己手里提的零食水果示意,“给你扔进去?”
“盛寻,你这人怪有意思的。”
姜远一身病号服对他来说有点短,细瘦的脚腕就在外面裸露着,条纹裤脚随着夜晚的冷冽罡风晃动,给他带来一点难得的虚弱之感。
“你来探病就算了,还给我买吃的?”
“是别人也会买,”盛寻蓄力将手里的一大袋系好结的零食往里扔,继续说,“只要是余照想帮的人,我也会帮。”
“你们俩都很有意思。”姜远拎起来拍拍上面的尘土,“不过谢了,正好最近嘴里没味。”
“之后怎么办?”
看得出来,用铁丝缠绕这小偏门的人一定是及其有耐心的,层层叠叠密布,远远看去如同附身其上生长的荆棘,不分彼此。
姜远不在意地在门前大咧咧坐下来。
“吃药呗,说只要持续吃药就行了,然后定期去复查,徐老师把贫困生名额给了我,多少能补贴一些。”
盛寻拽拽自己的外套袖子。
“还有你借我的钱,到时候出院结算完估计能剩好几千,”说到这姜远笑着讲,“我舅舅听说了都觉得震惊,一直问我哪个网友肯借我这么多钱,让我对你好点,多谢谢你。”
“那倒不必,你以后别掐余照脖子就行了。”他冷淡地讲。
姜远捧着脸,瞧盛寻夜色里挺拔的模样:“他们都说你是小白脸,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会翘兰花指的样子呢?跟我想象中还真是不太一样。”
“你的钱等我出院了会尽快还你的。”
“我不着急,”盛寻抬眼看他,“你慢慢还吧,就算一次还我50块,400次也就能还完,不是吗?”
姜远一边嘴角扬起,将手摊放在膝盖上。
“你不要利息?”
“我又不是在投资。”
夜色渐浓,两个人的絮絮低语依旧没结束。
“所以你一直在公交上关注她?”
“有点吧。”
盛寻伸手捏自己眼前的铁丝扭结,努努柔软的嘴唇,没有评价这句话:“你知不知道李云峰住哪儿?”
“你想干什么?你没机会,我听说他被爸妈送去别的地方念私立去了。”
盛寻失望地轻轻踩踩雪堆。
“你再不走可就连车都打不到了,这附近鸟不拉屎,你总不能睡马路上吧。”姜远下了逐客令,“我也是偷跑出来的,再不回去护士姐姐要找我了,别忘了明天去我舅舅家拿光盘。”
盛寻点点头。
看姜远拎起东西就准备走,他又叫住姜远。
“利息我不要,但我有个要求。”
“还清我的钱之前,不许打余照的主意。”
姜远的笑声在这寂静夜里份外清晰,他走近一些:“盛寻,那我也跟你交个底,你知道我为什么关注余照吗?”
盛寻快速回答:“她漂亮。”
姜远晃晃脑袋:“不是,她长得像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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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默认不告诉他余照的事,归根结底,是大家都认为告诉他也没什么用。
可他不甘心,他想做余照有什么问题会下意识倚靠的第一个人,做一个能支撑住她的有力臂膀。
快三个月没见面,其中有两个月还在冷战和闹别扭,所以余照来的时候,他立刻一改冷着的脸,走到包间门口去迎她,笑容灿烂地伸手要替她挂脱下来的羽绒服。
她周身笼了一片室外的清冷寒气。
余照一抬手避开他的手指,他也不恼,微微笑着问:“这么冷怎么来的?”
“还能怎么来。”余照瞧他一眼,一副你在说废话的样子,“公交。”
“嗯。”
“要鸳鸯锅。”
“不,要麻辣。”余照抬眼,十分强硬。
“太辣是不是对胃不太好?”他小心翼翼地建议。
服务员的笔晃两圈,快速摁笔帽,纳闷:“到底听你们俩谁的?”
余照不出声,显然是对他的建议不满意,盛寻立刻求生欲爆棚:“麻辣。”
直到服务员上完菜将包间的门关上,他才温声问:“你怎么想吃麻辣的?你也不太能吃辣。”
余照抱臂盯着他瞧:“别管我,荀钰。”
不管听到多少次他都不能适应,盛寻吸吸气,拽糊着脖子的黑色麻花纹毛衣,感觉这个衣服勒得他呼吸不畅。
手里的活儿没停,给余照烫杯子和碟子,优先往她面前放,弯起眼睛。
“今天好冷啊。”
随后温和向服务员要了个空碗,继续往里面倒热水:“辣锅沸腾得好快。”
麻椒和辣椒碎末不断随着翻涌的水泡翻滚,辛辣的味道直冲脑门,他抽抽鼻子,看余照沉默下菜的脸,歪着头。
“我好久没吃火锅了,还挺想的,跟我哥吃不到一块儿去,我哥不爱吃这些味道重的。”
余照冷淡地放下盘子:“自言自语有意思吗?”
“还行吧。”
平日里的腼腆甜笑消失了,这次的笑更多的,带着点认命和无所谓的态度,很是凄凉。
“我不喜欢你的发型。”
“嗯。”
他伸筷子将烫好的肉夹出来,从碗里的热水过一遍,甩掉浮油和辣椒,才放在余照的盘子里:
“你别直接吃,太辣了,胃受不了。”
余照盯着那块肉迟迟没有拿筷子。
他续上话题:“那我回家了就留头发,还留原来的行吗?你喜欢吗?”
“你做这副卑微的样子给谁看?”
“卑微吗?”
他换了自己的筷子,从锅里夹起飘在上面的肉片,瞧都没瞧就塞进嘴里,被辣得下意识捂着嘴咳嗽,缓过来了微微哑着嗓子:“我没觉得。”
他埋头吃,没一会儿就连鼻尖都是红的,嚼东西的时候脖子上的筋都狰狞起来,依旧坚持给余照的那份撇油。
“行了你!”看他这样余照坐不住,怒气冲冲,“你有病啊?不能吃辣还这么卖力吃?”
淡色的嘴唇此刻变肿,红彤彤的,眼尾和鼻尖都是一样的水粉。
他用纸巾擦擦眼角被辣出来的眼泪,开始翻自己的书包。
“只要你消消气,我就是把汤喝了都行。”
嗓子辣得难受,他扭过脸咳嗽,又转回来说:“不都说辣是一种痛觉吗?”
余照拧着眉不讲话,他掏出准备好的文件袋推过去。
“正好辣死我个甘蔗男。”
看余照慢吞吞解开文件袋的线圈,他放下筷子,舔舔自己肿起来的下唇,又略微拘谨地将筷子摆正,似乎在理清头绪。
“我一件一件跟你解释,首先就是我那天为什么没回你的消息。”
余照唰地抽出来尤带墨香的打印纸,看几行又再次回到患者信息的部分。
“你被打了?”
“嗯,”他忍着尴尬,“他们为了恐吓我哥,结果那天去的是我。”
“恐吓你哥是什么意思?”
他用手指轻轻碰碰下巴:“阮思月的爸爸是做工程的,据说是欠薪还吃回扣,带着钱跑了,天天有追债的人去堵阮思月,想让她找她爸,但是她也找不到,没什么办法。”
盛寻盯着余照,炯炯有神:“所以我哥每天都送她回家,我生日的那天。”
他下巴一抬示意病例:“我哥去通山,有个竞赛,我妈陪着去的,他们周五放学了就直接出发。”
余照仍未讲话,奇怪地扭头看墙上的挂画,一直盯着瞧,他咽口水。
“所以我哥拜托我,装成是他,把阮思月送回家。”
“我加她的好友这件事儿,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明明答应过你,可我抱着一种侥幸心理,觉得你不会登我的号,也不会发现。原计划是周六还需要陪阮思月去医院看看牙,她那段时间智齿发炎,疼得厉害。”
他想让余照给他一点听过的反应,但是余照一声不吭,于是他继续说:“都是我一错再错,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我想着,这么丢脸的事情也没必要告诉你,所以我回家后看都没看就把阮思月好友删了。”
他的上半身微微向前倾,诚恳无比:“我没想到阮思月还跟我讲了句话,还正好被你看到。”
余照终于出声了,声音轻得轻易会被热汤锅咕嘟嘟的水泡声压过去。
“你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句话吗?”
盛寻嘴角抿紧,感觉这很送命题,小心翼翼:“信...还是不信啊??”
又没原则地补充:“你信我就信。”
余照捏起筷子,夹出藕片,面对盛寻快速递过来的热水碗微微摇头。
“我本来的打算是见过这一面以后,咱们就再也不联系。”
盛寻右半张脸痛苦地皱在一起,胃登时缩紧,毫无食欲。
他干脆离开自己的位置,蹲在余照的凳子旁,用手扳她的凳子将她扭过来一些,困在自己与扶手之间。
“你干嘛?”她莫名其妙。
“我怕你突然跑了。”
余照端坐在座位上,盛寻两只胳膊和两只扶手形成闭环,单腿蹲着微微抬头看她。
是臣服的姿态。
“我问你,如果是你...我快要过生日了,你想给我一个生日惊喜。”
“哪怕只能一起吃个晚饭,你也不惜请假、跟老师撒谎、瞒着父母出门、坐一整晚的飞机,又坐了五六个小时的火车,长途跋涉,终于到了校门口....”
她说到这,盛寻好像明白过来了什么,立刻泪眼盈盈,死死用牙咬住嘴唇内侧,眼神在她的脸上游移。
“看到我在校门口,跟别的男生笑着回家,还会贴心地让他走路内侧,瞧着完全是情侣。”
她依旧是那样飘荡的语气,再次问:“你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句话吗?”
盛寻大颗的眼泪从眼睛里砸下来。
甚至没有划过脸颊,而是直接滴到余照的膝盖上,下雨一般,他的眼泪沉甸甸,砸得余照膝盖痛,让她下意识去抚摸一下水渍。
捻过潮湿的指尖。
“可我想,我应该相信你,你不是这样的人。”
“所以你说,你回家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想着,也行吧,只要你愿意好好给我解释。”
他们两个对视,盛寻哭得一塌糊涂,一直摇头。
“可我等到了凌晨,也没等来你的电话,我觉得...是我不识趣了,我怎么能也搞突然袭击这一套,所以我就回家了。”
盛寻直接崩溃,将脸埋在她的膝盖上,抽抽噎噎的。
“我回了家,心底还是想相信你,所以我登你的账号,结果发现有个没见过备注的女生跟你讲话,而且她跟你说,荀钰,昨天都怪我。”
她的手举起,在半空中轻微顿了顿,随后抚摸上盛寻的后脑勺,安抚拍拍,怕他直接哭晕过去。
他的发茬现在很是扎手,余照呼噜几下,就不再摸了。
“当然了,我再次跟你重申一遍我的意思,我并不是限制你加女生的好友,所谓的再也不加女生好友是你单方面的承诺,对吧?”
“嗯。”鼻音浓重。
“认识的人加好友都是很正常的,我只是不希望你,在..明知道别人喜欢你,对你感兴趣的前提下,还去加别人的好友。”
“那跟搞暧昧没有区别,尤其是每天都跟你聊天,时间久了,没有捂不热的人心,盛寻。”
“一天两天当作没看见,一年三年呢?你能保证每一句话你看过就忘吗?肯定还是会有在意的。”
他突然抬起头来,惊喜地吸了下鼻子:“你叫我盛寻。”
“对不起,我口误,荀钰。”
“不不不。”他继续把脸埋回去,委屈巴巴地求,“叫我盛寻吧,求你了。”
“那时候,我不得不认为,你真的喜欢别人了,尤其是等你跟我说完签名后,我鬼使神差又登一次,结果阮思月的好友不见了,你上过线她的好友就不见了。”
“我只觉得这是一场拙劣的把戏,你在撒谎,所以你的解释我很难听进去。”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盛寻哭哭啼啼,“我要是知道你看到了,我就肯定会先跟你说我装我哥,还有我住院的事儿,都是我错了。”
余照僵硬开口:“虽然大部分都是你的错,但我也有一点...”
“不,全是我的错。”盛寻用潮湿着眼睛瞧她,“都怪我。”
直到他一边腿麻了,这可怜兮兮的抽噎才结束,换另一边腿蹲着,又向余照露出一点释然的笑容,声音在舌尖盘桓。
“那你还生不生气?”
余照的眼神摇晃一下:“我这两个月对你这样,你不怨我吗?”
他立刻摇头,神色满足。
“很好了,这两个月你还偶尔理理我,我回家前你冷战都是把我当空气的,现在你也有进步,不把我当空气,只是阴阳怪气而已。”
余照惊奇:“你敢这样说我?!”
盛寻努努嘴,饱满的下唇嘟出来,又腼腆地笑着抿成一条线,开心极了的模样。
“太好了,你不生气比什么都强。”
她的手无意识地抬起摸摸他的头顶,自我检讨:“这也暴露了我的缺点,认定了就很难更改想法,所以你解释我都听不进去。”
“你在摸狗吗?”
盛寻眨眼,他不放心地看一眼严实的包厢门,又转回来清清嗓子,声音纯正干净。
“汪汪。”
余照心头一抖,嗔怪地推他肩膀一下,忍不住笑起来:“怎么还选修外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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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寻就着蹲着的姿势掏兜里的手机:“对了,给你看我喂的猫,它们俩就在光远寺的后门,一个月吃掉我好多猫粮啊。”
余照伸头瞧,又评价:“怎么像个车座子?”
他辩解:“不像,挺可爱的,就是我拍照的时候它突然凑近,所以拍得有点奇怪,也可能是因为这个手机的后置镜头拍照不好看。”
“哦——怨猫,怨手机镜头,就是不怨拍摄技术,是吧?”
“那..那也是有一点原因的。”他悻悻讲。
“行了,你快回到你那边去,等会儿服务员进来加汤看到你在这蹲着像什么样子。”
盛寻美滋滋捧脸:“圆圆,你真的是嘴硬心软类型的。”
“嗯?”余照用筷子夹起白千层去辣锅里涮,直接夹着它等待熟透。
“你还给我机会一直问我,要是我的话,那天在校门口,我就去堵住你们。”
余照一声冷哼,眼皮都不抬。
“然后呢?”
“然后求你别跟他在一起。”
“真腻。”余照评价完了,又稍微严肃点,“离得这么远,事无巨细汇报很累的,也不可能没有疏漏,但还是要尽量分享生活。”
“嗯。”他小鸡啄米式点头。
“我...我以后也尽量不要弯弯绕绕,坦诚一点。”余照也做出保证。
盛寻递过去碗让她涮白千层,眼睛直直盯着她塞进嘴里,咽了下口水。
“下次有对我不满意的地方不要讽刺我,我有可能听不懂,你直接骂我,打我,把这锅辣椒油浇在我头上。”
两个人终于把关注的重点放在火锅,盛寻也安心给自己的那份食材过水,突然发觉他们俩喜欢的食材都差不多,余照点的他都爱吃,持续美滋滋。
余照安安静静吃了一会儿,瞄一眼在热水碗里涮掉辣油的盛寻,僵硬顿住,纳闷出声:“你刚才怎么不这样...不会是...以为我故意点辣的锅底想折磨你吧?”
“盛寻?怎么不说话。”
“哈哈,”他笑容凝固在脸上,“我没这么想,我只是觉得你想吃辣而已。”
“你最好是,盛寻,我点辣的是因为..”她的眼睛悸动柔软,“我怕对你说太多狠话,所以想着辣一点多喝水,万一我没控制住想哭,也可以说是火锅太辣。”
“确实很辣。”盛寻抽抽鼻子,“我也辣哭了。”
余照震怒:“所以你刚才拿文件袋的时候擦眼泪是因为辣的??”
“那时候还没想哭,是后来,后来才想哭。”他谄媚地笑一下,“都是真心的。”
“圆圆,那以后可说好了,我们有什么事情都要想着跟对方讲,不要隐瞒,不要总是觉得不方便说或者没必要说。”
余照浓密如帘的睫毛垂下去,轻轻点头。
“你们什么时候放寒假呀?”
“1月10号吧。”
“那没几天了,我们13号放寒假,等放寒假我就想办法来。”
余照歪着头研究一下火锅的显示器,伸手关掉电源,室内登时没有水汽氤氲的氛围。
“你寒假不补课?”
“不知道呢,跟我妈商量商量,看看是不是过后再补。”
“补课有效果吗?”
“有,很大。”他认证,“除了英语,其他我都开始能及格了,老师说及格以后每科要达到70分或80分也还是要走一段的,”
看到余照也有点开心,他立刻说:“我的补习老师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余老师。”
“嘁。”
盛寻摇头晃脑:“余老师长得漂亮,还有耐心,说话声音还好听,唯一的缺点就是隔着屏幕,不能在我面前讲,真是可惜,余老师因为自己的学业问题不能再教我了,但我还是最喜欢余老师。”
余照都听笑了。
“有效果那就继续补课吧,寒假别来了,我寒假也要去上数学补习班,跟王梓一起。”
“我真是羡慕王梓。”盛寻真情实感,“要不我跟王梓换换灵魂好了。”
“然后王梓的数学课补到你的脑子里去?”
余照真的很标准室女座,她坐着的那边碗和盘子都以一种整齐划一的姿态陈列着,周围桌面上一滴油都没有。
盛寻清清嗓:“我有件事情需要现在就跟你讲,姜远。”
他紧张地十指相扣:“就是...偶然听说了你们俩有矛盾嘛,他还掐你的脖子,我就想问问你们什么矛盾,他最开始不理我,后来还是跟我讲了,说你多管闲事,跟家里人说他生病了。”
余照因为想起被评价多管闲事有点生气。
“然后我直接问他,你需要多少钱?他说两万,怎么,你给我吗?”
盛寻小心翼翼看余照的脸色。
“你给他两万?”
“借,借他两万,好像说现在是治疗期,所以七零八碎加起来有点贵,以后维持的时候光是吃药就没这么贵了。”
“所以他的有难处就是缺钱?”余照纳闷,“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啊。”
盛寻酸溜溜:“谁知道呢,他还说你长得像他妈。”
“我觉得以男人的自尊心来说,确实不可能在在意的人面前哭穷,就像我,我以前穷得要死,我也不想让你看到我很落魄的样子。”
“还男人的自尊心?”余照嘲笑,“你才多大啊,就开始研究这个了。”
“这不是就像那句歌词说的吗?”
余照挑眉,听他继续出声:“男人的无尽伤痛都锁进黑夜。”
“别好笑了你。”
把余照逗笑让他无比有成就感,他将挽起来的袖口慢慢解开,慢条斯理。
“圆圆,你以后有事情需要帮忙,第一个就找我好不好?不管是大事小事,我都想当第一个选项,我不想从别人的嘴里听到你的事儿。”
““就算我帮不上,我也能跟你一起想办法,不管什么事儿,我都会尽力的。”
余照一本正经:“是吗?我要会发光的月亮。”
“这....也不存在会发光的月亮啊。”他为难。
余照贱嗖嗖复述,学他的语气:“不管什么事儿,我都会尽力的。”
“我跟姜远说了,钱他要是觉得转账麻烦就直接在班级里还给你现金也行的,还多少他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嗯。”
盛寻再次翻自己的书包,将夹层里的光盘递过去。
余照纳闷地看上面的手写标签,【9.27日宏光花园公交摄像头3】
这一天....
“你看里面了吗?”
“还没,我身边没电脑。”他快速眨眨眼。
“我还真的想找它,不过那时候存档都覆盖了,你这是哪儿来的?”余照翻过来掉过去地瞧。
“姜远当时刻的,据说是因为要存证据什么的,所以刻了一份。”
“所以你知道李云峰的事儿了?”
他沉默点点头,痛苦说:“那时候你跟我说暂时不见面了我还有怨气,我想想就后悔得要疯了,真不敢想你当时多害怕,没用就算了还给你添堵。”
“没有啊,咱们十一不是过得挺快乐的吗?我过完十一好像就没什么压力了。”看盛寻还是不高兴,她又说,“见你就很解压,真的。”
盛寻点头,咬紧后槽牙:“李云峰到底是哪个?我觉得我应该见过,就是对不上名字。”
“隔壁班嘛,肯定有印象啊,就是...个子不太高肩膀很壮,喜欢跟高山海一起玩的那个。”
看他还在思索,余照眯起眼睛想什么能让他更快速想起来:“长得像西游记里的银角大王。”
盛寻还气着呢,听到这没忍住扭头偷笑一下,转回脸来。
“我真的想杀了他。”他又愤恨地讲,“讨厌程度和盛立业牛翠英不相上下。”
“行啦,他不是已经被制裁了吗?”
“不够。”他嘟嘟囔囔,“我算是大概想起来他长什么样了,以后走在清河的街上我都要睁大眼睛,看到他我就二话不说冲上去先给他一脚。”
盛寻轻轻捶桌面:“我回家就去学散打。”
“真的假的?”余照惊奇瞧他。
“真的。”他的脸绷着,“打死他个混蛋。”
“盛寻,”余照摊开手给他细数,“你周一到周五要上课加晚自习,周末白天全天补文化课,晚上跟我视频,更别提高三根本没有周末了,你什么时候学散打?时间管理大师也管理不过来啊。”
这是真的,盛寻无言了。
“再说我一定要纠正你的想法,讨厌他,想打死他,都没有问题,但不能真的这样报复他。”
“为什么?”
“你没听过经典的一句话吗?拿起刀的那一刻,我们就不再是受害者了。恶人自有法律去制裁他,你懂吗?”
“就像是盛立业和牛翠英,现在说不定还踩缝纫机呢。”
“任何人、任何罪行在法律面前都不会有优待,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只是早晚的事儿,这惩罚不该我们去做,我们只需要过好自己的生活,不要一直纠结这样的恨意,那你的生活会被毁了。”
盛寻听进去了,浅浅总结。
“还是我们自己的人生更重要。”
“所以就算在路上,真的遇见李云峰,也不要上去打他,没必要。”想到这她补充,“但要是在路上遇到盛立业和牛翠英,你一定记得快离开,别让他们报复你,他们本来就对你没感情,这事儿一出,只怕是恨死你了。”
“我懂。”
这话题沉重严肃,盛寻想想换个聊天方向:“你要不要给两只猫起名字啊?我最近想了好久也没想好它们俩叫什么,我问了,它们俩不告诉我。”
“它们俩告诉你才奇怪吧?那你不得边尖叫边狂奔出去?”
“也没那么夸张吧?”他嘴角笑出小括号。
“我知道!”余照眼睛发亮,伸出手指,“你害怕的时候什么表现!”
“什么?”盛寻饶有兴趣。
“你会愣在原地,懵懵一直看着,然后整个人机器人一样全身僵硬向后退。”
“这么细节?”
“嗯。”余照捧着脸,“那个车座子....是橘猫?”
“对,”车座子三个字很戳盛寻的笑点,他笑容满面,“另一只是白猫,长毛的,好像是狮子猫,他们俩有宝宝了,我看橘猫的肚子是鼓起来的。”
“是吗?”余照接着讲,“那就橘猫叫小橘,白猫叫小白,生了孩子叫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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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照讲的“拿起刀的那一刻,我们就不再是受害者,我们自己的人生更重要。”是全文主旨,整篇文都是围绕着这个主题来的,可以说是这盘饺子的陈醋了。

余照不生气就连空气都是甜的。
他们在空旷的公园长椅静坐,眼前的小山坡上杂草灰败,只剩草根,土都干巴巴裂出纹路,这么一番衰败毫无生机的模样,在盛寻的眼里,却是蓄势待发的春天。
“听说狮子猫的基因不稳定,颜值也不稳定,狮子猫的后代就跟开盲盒一样,所以它们俩生出来的小猫说不定不是橘白,可能什么样的都有。”
盛寻受教般点头。
“还有,你回去就把小白先抓走去绝育,等小橘生完再带它去绝育。”
“绝育?”
“不绝育的话他们马上就会再有一窝小猫,你想让它们俩四世同堂?”
“绝育是不是很贵?”他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小气鬼。”
盛寻表情复杂,示意自己明白了,第一次养猫,他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他舒出一口气,感慨:“天气真舒服啊。”
余照裹紧自己的羽绒服,像是看神经病:“没事儿吧你?这么冷的天。”
“我心里好暖和,所以我一点也不冷。”
他说着伸出一点手臂,最后三个字心虚得几乎是气音:“你冷?要不我...抱着你?”
“算了吧。”余照毫不留情拒绝,“哪怕没什么人来这,被别人看到也不好。”
盛寻又傻兮兮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我觉得自己的心在肚子里,我好安定。”
“傻样。”
即使是余照随意拧开瓶盖灌一口饮料,他也笑眯眯:“看你喝水我也觉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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