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黄昏边界—— by燃秋夜
燃秋夜  发于:2024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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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照恨恨地拍一下自己桌面的书,手掌心传来的闷痛感觉不到一样。
“你怎么了圆圆?”顾江帆纳闷地问她。
她转头与顾江帆明亮的小鹿眼对视,一本正经:“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
“孩子,你学习学疯了啊?”
她晃晃头,又板着脸:“恋爱脑是没有好下场的。”
可嘴上这样讲,下了晚自习,她整个人摔进床里松散筋骨,神色复杂地举起手机看收件箱里的新消息。
【今天同学都说好冷,我觉得还好吧,其实是湿冷,会让人想哆嗦的那种,我还记得以前上学的路上,带着围巾哈气就会染在眼睫毛上,连睫毛和眉毛都会结冰,零下三十度是常有的事儿,回想一下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
【圆圆,我买了个保温杯,觉得挺好用的,也给你买了一个,是你喜欢的蓝色。】
【你说的报复性消费我好像感觉到一点,我今年不知道怎么了,特别想买羽绒服,但江淮根本不必穿这么厚的,所以我给你买了一件,这次应该不会买错码。】
【我今天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机会在上课的时间莫名其妙闹钟响了,我们班有个同学偷偷跟我说,是陈雪动了我手机,怪不得,想不通她干嘛这样。】
【我立刻给我的新手机设了解锁密码,是你的生日,我好喜欢。】
【元旦调休放三天,我们中间那天见一面好不好?】
【见见我吧?行吗?咱们去吃你喜欢的那家火锅。】
【只要你肯见见我,这段时间我都会开心得要死。】
人不能这么贪心,既要还要。
所以余照不明白他这段时间的行为动机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非要抓着她不放,明明在身边有了更喜欢的女孩。
一直嘴硬说那是荀铮的同学。
可是送哥哥的同学回家,也会相视一笑走路吗?垂眸看她的眼神那么温柔,还会贴心让她走路内侧,余照只要想起来就忍不住心里酸涩。
根本不敢细想,他生日当天消失,对方发来的那句昨天都怪我是什么意思。
真话这么难说出口吗?
她叹了口气,将消息一字一句地看完,越看心越紧,折磨他跟折磨自己没有区别。
她现在更讨厌的是自己,狠话说一堆,发现你拈花惹草就立刻处理你。
结果,她在不断给他机会却次次失望后,仍然舍不得挥剑斩断联系,与他这样纠纠缠缠藕断丝连,看到他卑微,还忍不住觉得心疼。
爱他似乎变成了自己的本能。
只要那张可怜的脸盈满泪水,她就心软得一塌糊涂,完完全全是他的手下败将。
她想,她也需要时间,将身体里残存的爱意一点一点消磨光。
直到爱恨归零,她就再也不纠结他爱不爱别人。
到了那时,他会变得不再特别,不再特殊,是人海里的陌生人,即使擦肩而过也不会回头看他一眼的陌生人。
【圆圆,你知不知道你身上有一种特别好闻的味道,我每次闻都觉得香味儿窜到头顶,好想再闻闻。】
【死变态。】
【你今天回了我三个字,比前几天多一个字,这就是进步,我会再接再厉的。】
这人没救了,她将手机扔远,缓缓闭上眼睛。
十一月末,迎来寒冬的预备期。
下课时和顾江帆结伴去厕所,穿着毛衣都被走廊里的穿堂风吹得直起鸡皮疙瘩,两个人互相笑对方因为冷风缩紧肩膀的样子,哈哈大笑。
跟她们擦肩而过的女生小声交谈:“听说了吗?李云峰退学是因为把高二的一个女生....”
“啊?”听到八卦的女生一脸嫌恶,“太恶心了吧。”
顾江帆立刻牵起余照体温冰冷的手,快步往厕所走,余照安慰地晃了晃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
“没事儿。”
李云峰退学了到底是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他乱说的可能性,这是避免不了的。
这天王梓在一排同学的注视下,搬着两个摞在一起的纸箱,歪头看脚下的路,脚步生风,无人不感慨一句少侠臂力惊人。
等走到他的座位,他脚步未停,拐个弯继续向前,对上一脸懵的余照,微微抬胳膊伸向她。
“盛寻给你买的。”
看她没有接的意思,他又补充:“挺沉,他怕你拿不动,所以让我去的。”
“你要不先接下来行吗?”
余照只能不情不愿挪凳子,将两个箱子勉强塞进自己和姜远的凳子中间。
她脸上没什么喜悦,向王梓道谢:“谢谢,下次他再这样你就拒绝他。”
“可他是我朋友啊,这点小事我怎么可能不帮?”
很有道理,于是余照回过头来,决定从源头制止。
【买的什么?】
【圆圆,今天回短信好早呀,我好高兴。】
【我听说这个饼干很好吃,还有别的零食是同一个店铺里的,给你下单尝尝,应该是塞进了同一个包裹,打开的时候注意点别划到手,喜欢吃哪样告诉我,我再给你买。】
【还有一箱是我最近喝到的茶饮料,我觉得你会喜欢,你尝尝。】
【不许再给我发快递。】
【明白明白。】
最近让她在意的小事实在是有点多,比如走廊里两个女生挎在一起的胳膊在跟她面对面时突然就轻轻拐了下胳膊肘。
在女生的世界里,这就是用动作提醒朋友注意旁边的人。
她莫名其妙地继续往前走,隐约听到那女生小声说:“就是她,李云峰.....”
这让她心寒了一瞬。
走廊里遇见的谈论仅仅是堤坝决口前的涓涓细流,下午,就连教室里的同学都频频向她的方向瞟,这让她收紧握笔的手,甚至不想抬头了。
“哎,余照!”
她沉静着脸回头看高山海黝黑的脸,他一句话没说,但却满是嘲讽与恶意地扬起一边嘴角,吕凡拍打他的肩膀,一副你干嘛明知道还要表现出来的样子,看似在谴责他,实则却是对余照的蔑视。
她一言不发将脸转回来看自己的书,在刺耳上课铃响起来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这些交头接耳说到底就是为了满足他们自己的八卦欲罢了,只是为了奚落她。
【1L:大家听说了吗?咱们学校这个月的八卦,高二一个男生被退学是因为对隔壁班女生犯罪了。】
【2L:什么犯罪?】
【3L:不多说了,你懂得,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能犯什么罪啊。】
【4L:啊?我的天哪,谁啊?】
【5L:这个我也听说了,据说那个女生是高二五班的。】
【6L:高二五班不就是顾江帆在的班级吗?】
【7L:不能是顾江帆吧?昨天我在食堂还看见了,还是那么漂亮。】
【8L:可别是顾江帆啊我还准备追她呢。】
【9L:楼主打探完情报回来了,大家放心,不是顾江帆。】
【10L:那我就放心了,我家美女可得好好的。】
【11L:据可靠消息,是顾江帆的朋友。】
【12L:哎?我见过,总跟顾江帆在一起很瘦的女生。】
【13L:应该就是她,太惨了吧,据说是李云峰对顾江帆穷追不舍,追了好久顾江帆都不理他,爱而不得,所以转手对她朋友下手的,就是为了吓顾江帆。】
【14L:太变态了。】
余照焦躁地咬手指,仿佛咬得越狠心里的焦虑就能少一点似的,她的鼠标一划关掉帖子,几秒钟后,又再次点开,鼠标一路滑到最下方。
【15L:都是假消息,你们在哪儿听说的。】
【16L:怎么可能是假的?高一的都知道,我就是听我高一的妹妹跟我讲的。】
【17L:对呀,跟我说的人说,是李云峰亲口承认的。】
这帮人,她头疼地扶额,将帖子关掉了。
顾江帆早课前小心翼翼地凑近她耳语:“圆圆,最近要是听说点什么你千万别在意啊,他们说就说去,过一阵就散了。”
她笑笑,表示自己没事。
只是下课顾江帆说一起去厕所时,她为难地摇摇头:“你去吧江帆,我还不太想去。”
“好,那等你想去的时候你再叫我,我陪你去。”
在食堂吃饭时也会有不断的窃窃私语钻进耳朵里,她觉得那些视线,或探究或怜悯,都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无意识地扒拉自己的钱包,将上面的摁扣合上又拔开,合上又拔开。
顾江帆向她凑近点:“没事儿吧?”
她继续摇头。
时间久了连顾江帆都注意到了那些扰人的视线,为此,她周一的时候神神秘秘地递给余照一个蓝色外壳的不锈钢饭盒。
余照摸不到头脑地接过来,看到她举起留在手里的粉色饭盒笑得明媚。
“以后中午咱们不去食堂吃了,我打包带回来咱们俩在教室吃,你就在教室里等我给你带饭回来。”
余照眨眨眼没有接话,顾江帆又说:“你喜欢蓝色的吧?你要是不喜欢咱们就换,我用哪个都一样。”
余照的眼眶发热,将饭盒珍惜地抱在怀里,傲娇地讲。
“我喜欢这个,你别想抢。”
她想,朋友就是她的守护神,用凡人之躯堵住正在决口的堤坝,能守着她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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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下课铃一响,顾江帆就去买饭了,可怜的王梓被排除在外,开始和班里的其他男生搭伴吃饭,提起吃饭不免唉声叹气,说食堂的饭菜变得没滋没味起来。
余照纳闷时他捶胸顿足:“也没人跟我说话啊,他们都埋头猛吃,嗖嗖的,吃完就走。”
这让她觉得王梓像个小孩似的,表达欲无处安放。
班级里的人渐渐走完,她注意到姜远一直慢吞吞的,直到班级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姜远双手揣兜,站在过道瞧她,余照抬起眼,发现他有淡淡的眼袋,五官锐利又干瘪,像是被抽走养分的树苗。
“余照。”
“嗯。”
“上次掐你脖子的事儿,我要跟你道歉,我是无心的。”
她被掐后再咽口水像是嚼碎啤酒瓶盖吞下去,怀疑自己嗓子裂了,心里是实打实的记仇,于是她眨眨眼没有讲话,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余照与活阎王。
“我没想伤害你。”他冷静的表情碎裂开,带着一点点懊恼,“我只是...只是控制不住,我那天太生气了,尤其听说是你告诉的我舅舅。”
“所以告诉家里人不对吗?”余照较真,“不告诉大人你要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治病呢?”
他脸皱巴起来:“我有难处。”
余照回忆起那天他面目狰狞恨自己到极点的表情,没有接这个话题,只是紧张地将后背贴紧冰冷的墙壁,见状姜远退远一步,与她保持距离。
“我是来跟你说谢谢的。”
“谢我干什么?”她纳闷,她是为了还人情才管姜远的闲事,怎么姜远反过来谢她?
但他并未细说,而是答非所问:“我需要住院一阵,大概一个月吧,等稳定了我再回来上课。”
余照点点头,听到他要去治病,真心地为他高兴,有种生死簿上自己的名字都变淡了的感觉,不由得张口叮嘱。
“那你药别停。”
这句话听着感觉很好笑又哪里怪怪的。
姜远一脸你怎么说这种话的表情定定看她两秒,突然就咧开嘴笑起来,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冰块脸变得春风拂面。
“知道了,余照。”
他温声应答,余照看着他背书包远去的背影消失在后门,才将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的手机放开。
谣言愈演愈烈,甚至剧情发展到她跟李云峰在一起时劈腿了小白脸,李云峰报复她后又喜欢上了顾江帆的版本。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还好班里大部分人都是善意的。
尤其是女同学,在她笑着摇摇头说没发生什么后,都愤愤地跺跺脚,辱骂传谣言的人祖宗十八代。
但出了这间高二五班的教室,即使知道不该,她也犯起疑心病,觉得每一个窃窃私语的人都在谈论她,评价她,每一个有意无意看过来的目光都仿佛在审视她,用眼神讲了一遍那离谱的八卦。
流言如同暗箭,不知何时会从哪个方向飞来,把她措不及防扎得千疮百孔,不断难过,又不断被朋友的贴心所拯救,一点一点缝补她碎裂的创口。
“哈哈圆圆你看。”顾江帆笑嘻嘻地将手里的小说翻转给她看,“这个女主,每次逗男主玩都说看看腹肌,她好搞笑啊。”
到了高二课程已经开始提进度和速度。
余照体力不支总是困倦,每次下课都蔫蔫留下一句“江帆上课叫我”就把沉重的脑壳往胳膊上一压,沉浸短暂的睡眠里。
这天高山海和王悦两个人追着打闹,嘻嘻哈哈从前门到后门,像是两个长腿的喇叭,惹得不少人不悦地瞧他们。
王悦一直扯着嗓子大叫:“有能耐你别跑啊,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就跑,就跑,”高山海伸出自己舌苔厚重的舌头,恶意卷曲着给她看,“你来打我呀,哎嘿,打不到~”
“你等着!”
王悦指着他,两个人开始新一轮的追逐,班级里响起来小小抱怨声:“烦不烦呐?”
但两个人充耳不闻,高山海哈哈大笑着看追不上他原地叉腰大喘气的王悦,用手背擦鼻子揉了揉,不知道这耍帅的动作是从哪个电影里来的灵感。
“王悦,你得多练练跑步啊,跑这么慢万一哪天也遇到那种事儿怎么办?不想成残花败柳你就得练成飞毛腿,哈哈哈哈。”
班级里的嗡嗡声安静下来,如同一场突如其来消失的急雨。
几秒后,陈欣雨啪地将书砸在桌子上,不急不缓:“放屁!”
“谁说不是呢!放屁!”顾江帆大声重复。
余照睡眠被打断,心情不佳,眯着眼睛看高山海冷笑:“听风就是雨的,猪都比你多两个脑子。”
她这话一出,班里响起来一阵哄笑,高山海立刻要往余照的座位方向走:“你说谁?”
顾江帆站起来,怒目圆睁:“就是说你,怎么样?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她一站起来班里男生大部分都从看热闹变成想要随时劝架的态势,高山海本来往前走的一步退了回去,王悦一瞧全班视线的焦点都不在自己的身上,立刻一跺脚,向高山海娇嗔怒骂。
“你会不会说话?你咒谁哪?”
顾江帆拧着眉头坐下,那边王悦和高山海已经重新追着打闹起来,她想了想不解气,又跟余照评价:“这王悦脑子有点毛病吧?”
“别跟他们一般见识。”王梓抱着两瓶饮料溜过来,偷偷摸摸给她们俩一人一瓶,“你们尝尝,不知道我爸妈谁买的,还背着我放,但还是被我翻出来了,哈哈。”
余照将那瓶褐色的汽水塞进书包里,拍拍朋友的肩膀,不着痕迹叹一口气。
晚上回到家,洗漱后将头发随意扎成炸毛的丸子头,她慢吞吞换完厚重的冬季加绒睡衣,顺手反锁自己的卧室门。
安静几秒,干脆带着王梓送的饮料,踩着凳子爬上窗边,赤着脚蜷缩在窗沿,看窗外缓慢飘落的小小雪花。
又是一年冬季了,时间过得好快。
只有此刻的安宁是独属于自己的,她不放心地将窗帘拉严实,以求卧室里的暖光不要渗透进这小小的窗边。
不要打扰她的休憩之刻。
最近一段时间让她心累,学习本就身心疲惫,被议论的感觉也并不好受。
就连看荀钰一天的消息都让她耗费心神。
她将手机打开,看到收件箱里红色未读提醒,下意识头疼地想关掉,伸手揉揉闷痛的额角,手指摁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看他的短信。
【我今天跟陈实说了,让他周日晚自习前把五十块钱还给我,以前我兜里有50块钱那都是巨款,够我买好多东西的,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总想花我的钱,我又不富裕。】
【我在光远寺后门喂了两只猫,一只白色一只橘色,都挺可爱的,看橘猫的肚子好像要生了,圆圆,猫会怀孕多久啊?白色和橘色的猫会生出什么样的小猫啊?】
【圆圆,我想起十一的时候,咱们去吃烤肉,你打瞌睡的样子超级可爱。】
来了,惯例的每天最后一条都要写得暧昧一些,故意惹她发脾气骂人,但她今日只是定定瞧了几秒,就关掉手机,拎起饮料灌一口。
随后纳闷地借着微弱光线瞧,口味苦涩,入喉之后残留余味,又泛起一点微微的甜,似乎还有麦芽的香气。
还挺好喝的,她打嗝,将额头贴近窗户,被寒意冷得立刻弹开,搓搓自己几秒就差点冻住的脑门。
没头没脑地想起小时候的冬天,她总有点反骨,爸妈一再告诫不要舔铁门,舌头会冻在上面,她偏要去尝试,后来几天喝水舌尖都痛,也不敢跟大家说,静悄悄等待伤口愈合。
她傻兮兮笑,但是下一秒,热泪就从眼角渗出来,凭什么把她折磨成这样,盛寻有什么了不起的?
也许是将这段时间的压力都归咎于盛寻,她急需一个情感宣泄方式,于是翻开手机,神经质地将手放在自己心口,念念叨叨。
“确认完毕,很清醒。”
骂这个撒谎精一顿,把他骂得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然后就再也不要理他了,他们就此再也不见。
电话那头嘟嘟半晌没人接,她疑惑地将脸边的手机拿下来瞧,哦,凌晨,那又怎么样?她都没睡盛寻凭什么睡觉。
就在她准备放弃打算再拨一次的时候,那边突然就接通了:“圆圆?”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冷,她此刻有点反胃想吐。
“怎么啦?”那边的语气极有耐心,舒缓温和,“睡不着吗?”
余照眨眨眼,眼圈立刻就红了,但她稳稳情绪,没有讲话。
“嗯....”他又猜测,“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梦都是假的。”
她立刻反驳:“你胡说。”
那边笑出来,干净好听的声线就连隔着电话都对她那么有吸引力,为什么就是不能专心喜欢自己呢?
骂他,余照用手拍窗框,用最恶毒的话骂他。
“我讨厌你。”
“好,”他应答下来,又轻轻喘息,“我喜欢你就行。”
“你是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嗯。”他回答得那么笃定仿佛余照不是在说他,而是他们在讨论第三个人似的。
“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余照哀怨。
“元旦好不好?元旦假期我就去见你。”
“我不要,你现在就来,然后我打死你个死渣男。”
好像是把窗框当成了盛寻的脸,她一拳一声闷响,盛寻那边立刻问:“刚才什么声音?”
“打你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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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春晚后,排列组合升级为: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郝建与老太太,余照与活阎王。

“别把手打疼了,等我元旦去,你打我本人出气,好不好?”
“我不要。”她吸了下鼻子,思维混乱,“你为什么不来见我?盛寻。”
电话那边吞吞口水:“我也想去,但是....”
“你别说话。”
余照打个嗝:“我在跟盛寻说话,你又不是他。”
他们之间沉默了几秒,只有呼吸发出来的轻微电流声。
“圆圆,要不这周末我去见你?只是周末的话,时间比较仓促,我到的时候说不定天都黑了,你能出来吗?”
她缓慢眨眼睛:“不行。”
“嗯,是我想当然了。”
余照接着说自己拒绝的理由:“你不是盛寻,我不能在天黑以后见陌生人,那很不安全。”
那边轻轻笑了一下。
“你这干脆把我归类陌生人了。”
她赌气地看手里空荡荡的饮料瓶:“你是撒谎精,只会骗我,但是没关系,我也不愿意见你了,咱们以后再也不见。”
“不行啊。”盛寻好脾气地沟通,“见不到你我会难过。”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余照嘟嘟囔囔,“死渣男,活该,这就是现世审判,你这样的负心汉在小说里都混不上一个男二,就是炮灰前任,出场只为了打脸,再把你绑到耻辱柱上唾骂三天三夜。”
他诚心祈求:“求求你宽宏大量,原谅我一次吧,只要愿意原谅我,小的感恩戴德,一生积德行善,唯你是从,好不好?”
余照捂着额头,许久没说话。
“怎么才能原谅我呢?”
思维都停摆,余照头好沉,脖子都快断掉,于是换个方向歪头省力,莫名其妙开口:“看看腹肌。”
“什么?”盛寻极其小声,不可置信地问。
“看看腹肌,怎么了?”
盛寻清清嗓子,立刻解释:“不是我不愿意,是我现在,嘶....”
他无比为难,尴尬地讲:“我现在没有。”
“哼。”余照自鼻腔发出冷哼来,退步,“那就看看腰。”
盛寻立刻保证:“我这就去锻炼好不好?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哪知道?我又没见过,反正你看着练吧,我不喜欢太大块的肌肉。”
“好。”
“我总觉得,要是肌肉太大,可以一拳送我归西,所以我不喜欢肌肉男。”
盛寻开怀笑起来,顺着她讲:“好,那就练一点点肌肉行吗?”
余照咽口水,脱口而出熟悉的形容词:“要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嗯。”他保证,“我记下了。”
余照滞涩的脑袋晕晕乎乎,眼前发花。
“盛寻。”
“嗯?”那温柔耐心的语气好像永远都不会变一样,让她心里发酸。
“是不是我真的很差劲啊?”
“当然没有,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那你为什么要喜欢别人?”
盛寻那边深深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一直说我喜欢别人?”
余照委屈地闭上眼睛:“你干嘛骗我?”
她再不爱哭,此刻也收不住自己泛滥的泪腺。
“你明明就是更喜欢别人,比我漂亮,比我活泼,比我爱笑。”
“没有,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别骗我了,盛寻。”
她垂头,心累到极致,干脆将头抵在玻璃上,不顾什么冻不冻人了:“我好累,喜欢你好累,好没有安全感,所以我决定再也不喜欢你了。”
“你一直在说的别人到底是谁啊?”盛寻纳闷。
余照立刻哭哭啼啼:“你要我亲口说名字?你报复我是不是?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太狠心了,你是死渣男。”
听出来她哭腔里的极度不满意,生怕她挂电话,盛寻立刻哄着:“好好好,我是死渣男,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喜欢谁了啊?我到底背着你喜欢谁了?”
窗户因为室内外的温度差蒙上一层纯白雾气,余照伸出手指在上面画圈圈不讲话。
“说说,嗯?”
“还有谁。”余照的手指顿住,“就是那个你偷偷摸摸加了又删的女孩。”
“不是说了吗?那是我哥的同学啊,我甚至觉得我哥喜欢她,跟我不熟,完全不熟。”
“我不信。”
“我们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闲聊过。”
“我不信。”
“那这样,明天让我哥给你解释,行不行?”
“我不,他是你哥,他肯定会帮你圆谎。”
盛寻都气笑了:“那要不我豁出去,我脸不要了,我去拜托阮思月跟你解释,行吗?”
“她说不定会被你漂亮的脸迷惑,帮你撒谎,一起来骗我。”
“圆圆,你今晚有点怪。”
盛寻无奈:“你想,如果我们俩是真的,她怎么可能同意一起来骗你呢?那只会发生一种情况,这个世界上多一个人叫我死渣男。”
“我不想听,反正你对我说谎。”
听得出来盛寻那边很崩溃,他不断吸气最后也没说出一句气话来。
余照想了想:“你就是典型的甘蔗男。”
盛寻已经麻木了,问:“甘蔗男又是什么词?”
“就是那种刚进嘴很甜,嚼起来都是渣的男人。”
“唉....”
“你怎么能叹气?你对我无语??”余照不高兴地问。
“不是,不是。”他隔了几秒又自暴自弃,语调平板,“我对我自己无语,我是甘蔗男还有死渣男。”
“算你有自知之明。”
余照眼皮发黏,慢吞吞爬下窗沿,掀开被子像个大蚕蛹一样往里挪。
“我困了。”她蔫巴巴说。
“嗯,那就睡觉吧。”
“我不开心。”她念叨,语气倒像是难得的撒娇,“就是不开心。”
“我听说女生买到好看的衣服或者化妆品会觉得很高兴,你有没有想要的?跟我说我给你买。”
她闻言顿了顿,在被子里费力地转换呼吸。
“我想要可以发光的月亮。”
“嗯....有没有在地球上的东西呢?”
余照第二天睡醒,只觉得头晕脑胀,她伸出去关闹钟的手都有点抖,随后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懵懵看自己被窝里开着的手机发呆。
手机怎么就在脸边上?
哦对了,昨晚给荀钰打电话,她揉揉眼睛,又想,骂他什么了?没什么印象,是不是骂得很脏啊。
管他呢。
她持续打哈欠,慢吞吞洗漱。
上午的课都是靠喝瓶装咖啡撑下来的,她发现瓶装咖啡的神奇魔力是,就算是你困倦到了极点,脑袋和思维已经双双去世,眼睛还是睁着的。
换句话说,跟睁着眼睛睡觉没什么区别。
“圆圆!”顾江帆笑着将豆奶往她脸上贴。
她眯着眼睛:“好烫。”
“看你实在是太困啦,”
顾江帆边把饭往自己的饭盒里装边讲:“我想着这么冷的天,别喝冰的了,胃怎么受得了啊,所以给你买了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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