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素有些意外?地接过灵剑,触手寒意沁骨,轻轻一拔,雪亮剑身跃然而出,通体闪着冰蓝色的灵光,竟和他从前的佩剑有七八分相似。
他抚摸灵剑良久,抬头看去,李英姿笑得爽朗:“我?可没有大师姐的本事大包大揽,你也别指望单靠着我?,为今之?计,只有我?们俩并肩作战,齐心合力,才能同去同归,如何?”
李英姿大大方方地伸出手邀请,谢玄素犹豫了一下,把手伸出去,和她击掌:“好。”
他们不知道的事,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被不知名?光团投射到另一侧的墙壁上,犹如留影石一般,让聂萦和方海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们这边设的局是?荷花池,一泓碧水,万千碧荷,只有水中间有一朵盛开的紫色莲花,中间莲蓬的位置有一个光芒变换的圆形出口。
荷叶窄小,可落脚的地方本来就不大,还随着风左摇右摆,人若在空中都掌握不好下落的方向?。
聂萦背着手在池边踱步,偏偏这时候墙壁上还显示出对面的场景,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大特写对着李英姿明媚灿烂的笑容,又转向?谢玄素俊秀高?冷的一张脸微微动容的瞬间,然后停留在他们击掌的双手上。
沉默,还是?沉默。
等光团熄灭,留影消失,聂萦还是?沉默。
方海憋不住了,可怜巴巴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对不起啊,大师姐,我?没有谢师兄那么本事,可以帮到你,这一局很明显是?需要两人协作才能安全过关的,你,你就自己往前走吧?”
聂萦还在踱步,没有理?会他。
方海看了看她,突然一拍脑袋,手忙脚乱地开始掏芥子袋:“等等,我?这里还有些丹药给你……你要是?有什么需要仅管跟我?说,我?现?场给你炼丹。”
“好啊!”聂萦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从芥子袋里粗鲁地掏出一把又一把的天?材地宝:“也算我?们组队一场,我?会记得你的。”
“哦……”方海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青铜鼎,灵气运转,打开盖子,开始挑挑拣拣往里面扔药材。
“喂,我?之?前也去过丹堂几?次,怎么没见过你呀?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依 五而尔期 无尔吧椅”聂萦看他操作,闲的无聊,出声动问。
方海低着头,专心地掐诀运功,毫无防备地说:“我?很懒的,除了炼丹不爱学别的东西,大师姐你的晨课我?一节都没去上过,听他们说,要用打的?”
他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长老骂我?没出息,说我?要是?肯按例修习,也能拜入七峰之?一做弟子了,可是?,我?就是?不喜欢打打杀杀的。”
“修仙道路漫长,那你平时都做什么呢?”
“炼丹,采药,读书。”方海老老实实地说,“有时去灵兽堂做兽医……我?这个人很没出息的,虽然修了仙,也没敢妄想自己能走多远,只觉得如果?能以自己微薄之?力帮助到别人,就不枉来世界上一趟了。”
他认真地操作小鼎,又从怀里掏出纸笔,一样一样辨识了聂萦拿出来的宝物?,给写好标签贴了上去,叮嘱道:“这些暂时没法成药,出去之?后你按我?写的找齐材料再?炼,都是?好东西,不要糟蹋了。”
聂萦好笑地逼近他,在耳边低声说:“一事不烦二主,那我?直接去丹堂找你不就得了?你不会……翻脸不认人吧?”
方海吃了一惊,身子下意识向?后倾去,红着脸说:“好,好啊。”
恰在此时,小鼎三声低吟,犹如敲玉断金,方海掐诀一弹,鼎盖徐徐升起,扑鼻而来的丹药香气顺势溢满空间,几?颗滴流圆的红色丹药静静停留在鼎底。
方海开心坏了,拿玉瓶兜了起来,笑容满面地交给聂萦:“大师姐,幸亏有你在,我?从来没有炼得这么圆满过,而且都是?极品!”
他双手奉上玉瓶,小鹿般的眼睛里是?自己都没察觉的依恋:“那……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聂萦一手抓过玉瓶揣在兜里,站起来微笑着命令:“解腰带。”
“哈啊?”方海瞪着大眼睛,天?真无知地问,“做什么?”
“我?叫你解开腰带。”聂萦重复了一遍。
方海懵逼的样子大大取悦了聂萦,她轻笑一声,不等方海动作,并指一划,方海道服的腰带整齐断开,衣襟散乱,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衣。
“大师姐!”方海叫得惊天?动地,“啊!啊啊啊啊啊!”
他第一声‘啊’字刚出口,聂萦手指一挑,断掉的腰带自动飞起来左右一束,把方海连胳膊一起捆在身体两侧,捆了个结结实实。
方海继续尖叫的时候,聂萦已经抓住了绳子头儿,缠在手掌上试了试承受度,头也不抬地说:“仅管叫,吓着我?了,把你扔水里淹死拉倒。”
被她一吓,方海立刻闭住了嘴,但是?等聂萦纵身一跃,顺带扯动了他,把他当个陀螺一样甩在空中的时候,他再?度狂叫了起来:“救命!救命!”
谢玄素双指轻轻一划,抹去了冰蓝剑身上最后一滴血,他抬起头,越过面前龇牙咧嘴,成群结队呼啸而来的妖兽,目光落在对面墙壁上光团里浮现?出的画面。
聂萦身形矫健,提一口气跃在空中,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随风摆动的荷叶上,整个人也轻盈如风中之?花,灵动异常。
偏偏她手里还扯了根腰带拧成的绳索,绳索那头还捆了个方海,还把方海当陀螺舞起。
方海张大嘴巴毫无形象的尖叫声在留影里是?听不见的,这一幕乍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异常,不过是?带人过河罢了。
但片段是?从一开始放的,小丹修耐心辅助,大师姐霸道调戏的桥段可是?清清楚楚。
李英姿杀退一批妖兽,趁它们再?度集结的时候,退回到谢玄素身边喘息,此时光团恰好熄灭,她喘着气,有意无意地往谢玄素肩膀上一靠,借力支撑:“大师姐也是?太强悍了,方海拖了后腿她都能带着过关。”
“嗯。”谢玄素淡淡地说,“她一向?怜贫惜弱,尤其喜欢关爱师弟。”
这句话他说得咬牙切齿,李英姿好笑地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态度亲昵:“得了,先顾我?们吧,这一批妖兽是?幻化的,除非捣毁那边的机关,否则就是?源源不断……你上还是?我?上?”
谢玄素仗剑而起,头也不回地杀向?对面:“一起。”
李英姿的唇角愉悦地翘起,高?声附和:“好啊,一起!”
如是?再?三,等这一局的三轮关卡过后,他们大家重新眼前一黑,回到初始山洞的时候,场内的气氛多少有些古怪。
谢玄素第一次没有主动向?聂萦靠近,只是?站在原地注目,聂萦骂骂咧咧地拍着袖子上不存在的尘土:“还有什么?一起使出来吧!”
他们同时看向?穹顶,光团却出现?在另一侧的洞壁上,里面慢慢地显示出一幅法诀的缺页。
方海最先反应过来,一脸惊讶地指着:“这是?两忘门?祖师爷自创的补天?诀!自飞升之?后就失传了,我?在藏经阁看过第一页,和这个同出一辙!”
他一脸兴奋地回头解释:“你们知道吗?据说修习此诀可以更换灵根,修复丹田,调理?肉身……总之?适合弥补一切缺陷,不管是?凡人,是?废人,是?杂灵根,是?鬼是?妖!只要修习了补天?诀,就可以踏上修仙之?路。”
谢玄素的眉毛狠狠一跳,看过去的时候眼睛里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希冀之?光,李英姿握着剑,脸上也是?满满的心动。
聂萦抱着膀子站在一侧,冷眼看着大家。
残页很快就消失了,光团后面出现?了一个小石室,里面的石台上放着一根玉简和一个玉盒,玉盒的盖子打开,里面悬浮着一滴金色液体,氤氲生?光。
光团上出现?一句话:“试炼结束,恭喜获得补天?诀一人份,请获胜者自取。”
李英姿素来大胆,扬声问:“补天?诀只有一份,这里却有四个人,怎么分?说是?获胜者,我?们两组都平安到达,谁才是?获胜者,既然是?试炼者,总要有个章程吧?”
她眼前一花,从光团左右两边各飞出半把金钥匙,分别落在地上,光团慢慢消失,那个小石室也不见了,原地留下一扇门?,门?上宛然一个锁孔。
事态明显,解决的办法也很明显。
方海左右看看,哈着腰上前捡起了半把钥匙,在手中爱惜地摸了摸,毫不犹豫地走过去递向?聂萦:“大师姐,给你。”
“这么懂事啊,方师弟?”聂萦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伸手接了过来,放在手里抛了个花儿,“谢啦。”
方海稚嫩秀气的小脸红透了,期期艾艾地说:“要不是?大师姐,我?第一关都过不去……你拿是?应该的,不用谢。”
聂萦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头:“行,出去之?后记得来后山找我?,以后我?罩着你。”
“真的?”方海惊喜地睁大眼睛,随即又害羞摇了摇头,“会不会打扰到大师姐清修?我?修习丹道,体质纯粹与否本来就没那么重要,你不必太放在心上的。”
他凑近聂萦耳边,小声地说:“大师姐,小心对面。”
“嗯,我?知道。”
这边李英姿手腕一挥,用剑尖挑起了半把金钥匙抛在半空,在谢玄素不自觉紧盯的目光中一把接住,然后也笑着走过去递到他面前:“谢师兄,给!”
谢玄素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一时没有伸手去接。
李英姿爽朗一笑,毫不避讳地说:“补天?诀,好东西,谁不想要?我?确实也想,但是?在我?身上不过是?锦上添花,于你就不一样了,那是?雪中送炭,你需要脱胎换骨,方能从头再?来。”
谢玄素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伸手碰了一下钥匙,又缩了回去:“我?承你的好意,但是?……”
“没什么但是?。”李英姿二话不说拉起他的手,硬把钥匙塞给了他,意气飞扬的小脸上隐含着少女的绵绵情意,“你是?两忘门?不世出的剑修天?才,本来就不该蒙尘,我?等着看你重振旗鼓,一飞冲天?,到时候我?再?和你痛痛快快打一场,如何?”
谢玄素握紧钥匙,眼睫低垂,浓长睫毛微微颤抖,看上去已经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李英姿潇洒地放手离开,回身又对聂萦劝说:“大师姐,你已是?天?资卓绝,修炼进境一日千里,这份补天?诀在你手里也没多大用处,何不干脆让给谢师兄,成全他这一次?”
“呵呵。”聂萦报以冷笑,“你倒是?挺慷慨的,给了自己那份还不够,盘算起我?手里这份来了?”
李英姿执剑行礼:“不敢,大家都是?门?内弟子,我?只是?想如何能帮到最需要的人,何况谢师兄重回剑修之?道,也是?两忘门?的福气,大师姐真的不能成全吗?”
聂萦的目光越过她,直直地看向?一言不发的谢玄素,舌绽春雷猛地怒喝:“谢玄素!有话滚出来当着我?的面讲,站在后面等女人给你出头吗?!”
在她目光逼视下,谢玄素慢吞吞地越过李英姿,走到了面前,深施一礼,恭敬地说:“我?的确需要补天?诀重塑丹田,请大师姐成全。”
聂萦冷笑一声,拿着半把钥匙杵到他鼻子上挑衅:“我?要是?不给呢?”
谢玄素抬起头,隐忍地看着她,又说了一次:“请大师姐成全。”
“有本事过来抢。”聂萦不笑了,厉声喝道,“你手里不是?有剑吗?拔出来啊!”
谢玄素脸上隐忍之?色愈甚:“不敢对大师姐拔剑。”
“既然不敢,就把你手里半把钥匙交出来!”聂萦伸出手,嚣张十?足,“好东西都是?我?的,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李英姿在后面咬着牙,终于忍不下去了,冲上来抱打不平:“你也太霸道了,怎么当大师姐的?”
“怎么?想以下犯上?”聂萦瞪着眼怒斥,“就你们是?一组的,两打一是?吗?以为我?怕你啊?方海,过来!”
她回头看见方海躲得远远的,气不打一处来地下令:“你不动手罢了,还不能给我?站个脚助个威吗?”
方海慢吞吞地往这边挪动,苦着一张脸:“几?位师姐师兄,万事好商量……不要打行不行?”
他嘴上说,脚下没有走几?步,一直保持一个距离不靠近。
谢玄素沉下脸来,呛啷一声,冰蓝长剑出鞘,寒光闪闪逼人二目,李英姿被他的剑光刺到了眼睛,下意识地躲避开目光,刚喊了一声:“先别打——”
面前聂萦突然出手,却不是?向?着谢玄素,而是?一拳带着戾风直直地冲着李英姿的面门?就打了过去。
几?乎是?和她同时发动,谢玄素一剑既出,身随剑动,犹如一道璀璨流星呼啸而过半空,光芒划过半个山洞,衣袖飞扬处,冰冷剑刃从方海前胸刺入后心穿出,滴滴鲜血顺着剑尖缓缓地流下,渗透了道服,并在地上积累起小小血洼。
“谢……谢师兄……”方海瞪大眼睛,至死都不敢相信,也无法理?解谢玄素为什么要杀他。
而李英姿匆忙之?中抬起剑鞘挡了一下聂萦的拳头,来不及拔剑,聂萦第二拳已至,她只来得及侧头躲闪,被拳风擦到太阳穴,震得脑袋发晕,行动缓了一缓。
就这一缓,聂萦勾拳为爪,钳住李英姿的后颈狠狠往前一带,只听咔擦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李英姿大睁着双眼,软软地向?前倒下。
谢玄素利落地抽剑,往后一错身,方海也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两个人四只眼都大大地睁着,一派死不瞑目的样子。
聂萦收回拳头,笑得扬眉吐气:“忍你们很久了,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阴森幽暗的山洞里, 地上躺着两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而聂萦在叉着?腰狂笑,谢玄素在一边不在意地抖落灵剑上的血滴。
这一幕看起来惊悚又诡异,只是两个站着的人都不在意。
“小谢,我?演得好吧?”聂萦骄傲地自夸, “比你情绪饱满多了, 就是刚才你有一段根本没充分表现出对我的恨意,下次注意哈……唉, 不说了, 钥匙给?我?。”
她理所当然地要求,谢玄素也理所当然地递过钥匙, 聂萦咔嚓一声把两半组合成一把,大步走到带钥匙孔的洞壁前,端详了一下, 突然回头问:“你是真想要这个补天诀吗?”
“并没有。”谢玄素把手中灵剑随意地扔在地上,摊开手掌看了看,又握紧拳头,“我?现在淬体有所小成,万事靠着?自己这种感觉也不错。”
聂萦狡黠的摇摇手指:“喂,不许说谎, 你真说不要, 我?就真不给?了哦。”
谢玄素失笑,一摆手:“大师姐请随意。”
“爽快!”聂萦眉飞色舞地回身把钥匙插进孔里,轻轻一转, “放心吧, 少不了你的好处。”
补天诀是不可能给?谢玄素的, 他真要重?塑丹田回复修为,自己岂不是亲手造出了一个千年之后毁灭魔界的仙尊?
给?点?别的还可以, 最多在他死之前罩着?他咯。
聂萦志得意满地想着?,手下微微用力,拉开了那扇嵌在洞壁上的门。
什么?都没有。
门的背后,还是岩石。
没有补天诀,没有小玉盒,这纯粹就是一扇门,仅此而已。
“我?X!我?XXXXX!”聂萦惊住了,上前摸索了一遍,终于确信门后面除了坚硬的石头什么?都没有,气得滔滔不绝破口大骂。
谢玄素脸上并无沮丧之色,依旧很平静,突然,他眉头一凛,闪身护到聂萦身后:“谁!?”
聂萦也被惊动,返身从谢玄素的肩头往前望去。
刚才还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僵直地前后摆动,好像在适应肢体。
方海还好,只是胸口一个血洞,血肉翻卷,周围凝结着?半干不干的血迹滴滴答答,李英姿就惊悚了,一颗头向?前耷拉,像吊死鬼一样脖子伸长,下巴抵住胸口,身体晃动间头也在左右摆动。
谢玄素紧张到手心里都渗出了冷汗,下意识地护着?聂萦。
聂萦只是愣了一下,就勃然大怒,一把推开谢玄素冲了过去:“何方妖怪,敢在本……本大师姐面前装神弄鬼!”
她抬手就是不偏不倚两巴掌,刮辣爽脆,扇得两具刚摇摇晃晃站好的‘尸体 ’又失去平衡,四肢乱舞,眼看要再一次栽倒。
聂萦还不解恨,回身端起一块角落的大石头,高高举过头顶:“我?倒要看你们变成肉酱了还能不能站起来!”
“别别别……”
熟悉的光团再次出现,笼罩在两具‘尸体 ’身上,很快,重?新变得平头正脸光鲜靓丽的方海和李英姿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看聂萦仍举着?大石头,方海首先开口叫停:“且慢!我?们是秘境之主!这都是考验,休得放肆。”
聂萦冷笑着?把石头扔到一边,摊开手:“考验算我?们通过了吧?奖励呢?”
方海和李英姿交换了一下眼神,李英姿好奇地问:“你是如何看破的?我?们从参与?弟子的识海里读取了记忆,自觉装得是天衣无缝了。”
“很简单。”聂萦一指自己,信口夸耀,“有什么?能瞒得过我?的火眼金睛?”
谢玄素站在她身后,平静地说:“你们俩一唱一和,貌似公?允,其实都是在引着?我?们互相?敌对,还有……我?不知?道摇光峰有多少弟子,但?我?知?道两忘门绝对没有一个叫李英姿的剑修。”
李英姿讪笑了一声:“未必你还把两忘门所有的剑修都记住了?”
谢玄素并不否认,微一点?头,曾几?何时,他知?道自己将来要做大师兄,是真的信心满满,想过要带领所有剑修弟子,走上一条布满坎坷磨炼,却?前途光明?的修仙大道。
只可惜,那都是过去了。
“少废话,奖励呢?”聂萦强调,“补天诀,交出来。”
方海诚实地摇头:“没有补天诀,我?们只是根据你们的特点?,量身打造了一样宝物,来勾起你们内心最强的欲望。”
“不对呀……”聂萦差点?冲口而出‘那你们应该拿出冰魄寒山来’,好在她尚有理智,硬生?生?地吞了下去,随即恼羞成怒,上前举拳就要打,“谁给?你们的权力玩弄人?心?你知?道他多想要补天诀吗?!你们算什么?狗屁秘境之主,给?了人?希望又无情打破!良心呢?!”
谢玄素微微抬眼,看着?聂萦因生?气而涨红的双颊,充满怒火的眼睛亮得惊人?,心里不禁满满的感动,低声劝说:“大师姐,消消气,且听他们怎么?说。”
“我?们又不是人?,没有良心的。”李英姿坦荡地说。
聂萦没办法,重?新摊开手索要:“奖励!再不给??弄死你。”
“你们还没有通过最后的试炼。”方海认真地解释,“通过了,才能拿到秘境之主的传承。”
聂萦冷笑着?捏了捏手指关节:“还没通过?现在就剩下我?们俩还站着?了,还看破了你们俩的伪装,怎么??要再杀一次才能证明?我?的实力吗?”
方海实在是有点?怕她,往后稍微退了一步,弱弱地坚持:“你们这一对道侣的确情比金坚,互相?信任,但?是——”
“等等。”聂萦掏了掏耳朵,“我?是不是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
“你们情比金坚,互相?信任。”
“前一句?”
“你们这一对道侣。”
聂萦陡然发飙,一伸手把方海拎到跟前,咬牙切齿地说:“不给?宝物就算了,还胡言乱语!毁谤嘲讽我?们是吧?你哪一只眼看到我?们俩是道侣!?”
她恼怒之下出手没轻重?,方海被她提着?衣领子拽起来卡住脖子,脸都憋紫了,李英姿尖叫一声上来拉扯:“干什么?呢!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谢玄素却?多少回过点?味儿来,义正言辞地呵斥:“你们俩生?前是一对道侣,就看别人?都一样?的确好不像话!太死板了,这样是不对的。”
他一边说,一边唇边偷偷泛起了微笑。
方海在李英姿的帮助下挣脱了聂萦的手,一向?好脾气的他也拉下了脸,赌气笑着?说:“不是道侣是吧?最后的试炼可是非道侣不能过关的。”
“你说啥?”聂萦暴怒了,“耍人?呢?”
方海不理会,双手迅疾地翻转持印,眼花缭乱之际一扬手,一团斗大光团当头罩下,把聂萦和谢玄素包裹在内。
他长笑一声:“想要宝物?自去拿来!”
两忘门山中的广场上,本来静静漂浮在空中的秘境入口,突然光芒大盛,巡逻弟子遇见,急忙上报,不多一时,轮值长老御剑而来,又有刑堂飞廉道君也闻风而至。
“什么?情况?”飞廉道君还没落地就急着?问,轮值长老上前施礼:“百花秘境似是出了什么?状况。”
飞廉道君掐指一算,皱起眉头,“才过去十?日,尚不到百花秘境关闭的时候,难道是有弟子在里面触碰了什么?机关?”
下面赶来看热闹的弟子们交头接耳:“听说了么??”
“那个传说?”
“啧啧啧,当初我?符咒课老师喝醉了说漏嘴,说百花秘境里面有鬼。”
“不能吧!这不是宗门真仙飞升留下的遗泽吗?还能有鬼这么?邪恶的东西?”
年长有见识的弟子表示不屑:“机遇往往伴随着?危险,里面还有金丹期灵兽呢,再说,里面的鬼并不害人?,只是看不惯道侣亲密,会捉弄人?,破坏道侣感情。”
“对对,我?也听师叔祖说过,他当年就是在百花秘境里跟道侣分手的。”
“哇啊,什么?鬼这么?坏的啊?”
弟子们窃窃私语说得热闹,长老们盯着?秘境入口严阵以待。
忽然秘境的入口大大张开,下饺子一样噼里啪啦往外喷吐着?弟子,有人?很明?显是在睡梦中被扔出来的,眼睛还闭着?,落地的时候跌疼了才哎哟一声叫出来。
人?如雨落,场中顿时混乱一片,轮值长老赶紧指挥在场弟子帮忙救助,飞廉道君背着?手,目光如炬一一扫过。
他在寻找两个人?。
很快,秘境入口不再往外吐人?,光芒也慢慢地暗淡了下去,终于最后挣扎了一下,消失得干干净净,空中一如往常,好像刚才并没有一个空间裂隙存在过。
“这就……关闭了?”
“不应该啊!往年不都是要至少半个月的?”
“太可惜了,他们少收获多少东西。”
轮值长老巡视完之后,来向?飞廉道君回报:“弟子们情况尚可,没有受伤的,最多就是掉下来磕到了。”
飞廉道君问了一句:“所有弟子都出来了吗?”
轮值长老楞了一下,觉得这不是应该的吗?但?是既然飞廉道君问了,他回头吩咐:“去,按照进去的名单点?个人?数。”
远处从玉衡峰的方向?如流光掠影般飞来一道剑光,庄无尘玉冠道服踏剑而来,看到广场上的混乱情景,冷笑一声,跃身而下,伸手捞过灵剑挽了个剑花,大踏步就要往跌跌爬爬的弟子群里闯去。
“庄无尘。”飞廉道君叫住他。
庄无尘回身施礼:“飞廉道君。”
“别找了,你要找的人?不在此地。”飞廉道君平静地说。
庄无尘愣了,回头扫了一眼,每一张弟子的脸都看清楚了,果然没有:“ 那聂萦和谢玄素去了哪里?”
飞廉道君哼了一声:“我?也想知?道。”
“呜里哇!呜里哇!”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聂萦昏昏沉沉地醒来,身子摇晃一下堪堪坐稳,鼻端嗅到浓郁的脂粉香气,朦胧的视野里充斥着?血红的颜色,她模糊间以为自己是不是回魔界了,哪个小魔修又爱臭美学人?类涂脂抹粉搞翻了车。
聂萦猛醒,头顶沉重?的异物和耳边冰凉摇晃的坠子,低头看到一双白白嫩嫩还涂着?鲜红蔻丹的手规矩地放在描龙绣凤大红色的裙摆上,还有眼前的红色……压根不是血云宗万年不变的红云,而是一方鲜红的绸缎,蒙头盖脸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什么?玩意儿!?”她不耐烦地抬手要揭开,却?被旁边的人?一把按住,有人?尖着?嗓子絮絮叨叨:“可使不得!这盖头是要到了新郎家,拜天地,入洞房,由新郎官亲手挑开的,这会子揭了不吉利。”
旁边还有个小姑娘的声音细声笑语:“我?的好小姐,知?道你心急,略忍一忍,新郎官正在进门,一会儿就到了。”
两双手分左右拉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动。
“瞎!”聂萦岂是能忍的主儿,一晃膀子挣脱,暴躁地拉下红盖头,霍然起身横眉立目:“是谁装神弄鬼!?”
她身处一间似乎是凡人?家女儿的绣房,全套花梨木的家具,还镶着?螺钿,小巧秀气,白墙上蜡烛上到处贴着?双喜字,身后整张顶天立地拔步床,挂着?百子千孙锦绣帐,旁边梳妆台上摆满了瓶瓶罐罐胭脂水粉,雪亮的镜面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装扮——
一个凤冠霞帔,大红嫁衣,喜气洋洋的新娘子,浓妆艳抹,被粉涂得雪白的脸颊,两道眉毛又细又弯,口红点?出一滴滴大的樱桃小嘴,只有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显得那么?的不和谐。
聂萦目瞪口呆,‘呼’地转向?屋里的两人?,一个扎着?红色头帕戴着?大红绒花的中年喜娘,一个扎着?双环髻的小丫鬟。
两人?都穿着?红色马甲,脸上笑得僵硬,伸着?手向?她机械地重?复着?:“小姐,莫急喽,新郎官马上就来迎你了。”
即使是魔尊聂萦,此刻也感到一股毛骨悚然,她环顾四周,警惕地问:“秘境之主?是你们吧?一定是你们捣的鬼是不是?”
一个细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最后的试炼开始,请坐上花轿出嫁。”
“我?试炼你大爷!”聂萦这下是真火了,刀山火海她闯得,这种把人?丢到幻境里玩过家家,还要涂脂抹粉当新娘子的试炼谁爱去谁去,反正魔尊丢不起这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