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小可怜皇子之后(重生)—— by观绿
观绿  发于:2024年0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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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甘。”她的声音不?大,但四下空寂,萧逐觉得她仿佛是在自己的耳畔念出的这个名字。
姜善宁重新拉住他,凑到他跟前?说话:“我?们这才来到永京两天,你有什么好愧疚的,怎么总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我?看最该怪的人?应该是陛下。”
“凡事不?要?总往自己身上怪,要?多寻别?人?的错处。”她说的有板有眼?,竖起一根指头煞有其事的在他面前?晃了晃,“来到永京是咱们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陛下,有责怪自己的功夫,倒不?如想想该怎么跟阿爹更好协作?。”
萧逐被她的一通歪理说服,哭笑?不?得的答应:“仔细想想,阿宁说的有道理。”
“是吧是吧。”姜善宁笑?了,她忽然问:“对了,你的宫殿在哪里呀?”
萧逐指着一条小道:“这里离我?的清凉宫很近,从这条路走过去,很快就到了。”
姜善宁探头朝那边望,黑漆漆的小径一眼?望不?到头,两边树影婆娑。若是夜半,她肯定不?敢一个人?走在这里。
好歹萧逐也是应乾帝名义上的儿子,陛下竟然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给?萧逐指了个这么偏僻的宫殿。
姜善宁想着离接风宴结束还有一会儿,于是问他:“那……既然走到这里了,不?如顺道过去看看?”
“好啊,阿宁跟着我?,我?带你过去。”
萧逐唇角露出一抹笑?,很快了隐在夜色中。
他是刻意走了这条路,想带阿宁去看看他住在哪里,若是以?后她进宫,说不?定会想着来看看自己。
月凉如水,越往清凉宫走,姜善宁越觉得凉飕飕的。
她侧头瞥了一眼?萧逐的神色,见?他一脸镇定,一看就觉得他浑身上下散发着正?气,她不?由朝萧逐身边挪了挪。
待走到宫门前?,姜善宁抬头瞧着破败的牌匾,隐约看出“清凉宫”三个字,叹了一声:“不?愧是叫清凉宫,我?觉得这边比奉天殿那里凉快多了。就是不?知道冬日住在这里,会不?会很冷。”
许是因为这里人?少?,没有人?气,才这么阴凉。姜善宁看着那快要?掉下来的牌匾,嘴角抽了抽。
应乾帝派来的那几个宫人?早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们根本不?想伺候萧逐这个晦气无用的皇子。
今晚奉天殿热闹,大抵都跑到殿前?凑热闹去了。
萧逐淡声道:“昨晚睡时还是挺热的,今晚凉快。”
两人?一同跨进门槛,屋里忽然跑出来一个身穿宫装的少?年,姜善宁一愣,发现少?年是长锦,才放下心。
长锦向她点头:“二姑娘。”转而跟萧逐说:“殿下,这会清凉宫里只有我?一个,我?去门外望风,你们放心说话。”
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姜善宁耸耸肩,看着长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随口说道:“殿下,你跟长锦相处得还不?错嘛。”
在鄞城得知要?一同回京后,萧逐曾和姜从在书房里说了一上午,后来姜从跟她说过,萧逐早在三年多前?来到鄞城时,就暗中联络了舅舅,这三年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没断过。
也是姜从在确定与萧逐结盟后,才得知了此事。
姜善宁想起萧逐之前?跟她说,长锦是他捡回来的,现在想想,长锦应当就是萧逐和他舅舅之间的传信人?。
“长锦比我?小几岁,性?子耿直,相处得倒还好。”萧逐摸了摸耳朵,让她注意脚下的路,院子里的杂草还没有清理干净。
姜善宁皱眉看着院中的破败和将要?齐腰高的杂草,嘀咕了一句:“这地方能住人?吗,杂草这么高。”
萧逐坦然道:“我?跟长锦收拾了一小半,今日要?参加接风宴,没来得及继续收拾,明日再打理。阿宁,我?们先进屋吧。”
姜善宁推开房门,屋里虽然摆设简陋,但看着比庭院干净多了,她走了一圈,路过轩窗时抬手抹了一把,手心全是灰。
以?前?只从旁人?口中听?过萧逐在宫里过的日子,现在亲眼?看到,才觉得冲击巨大。
好歹也是个皇子,是真的住的连下人?都不?如。
“阿宁。”萧逐倚在门框上,满眼?温和的看着姜善宁在屋里走来走去,他弯了弯唇,“巡视得如何了?”
姜善宁走到他旁边,瞥见?他的神情,目光不?由放软了几许:“你住的地方都成什么样了,还有心思打趣。”
萧逐轻声说:“以?前?和我?母妃住的那个宫殿,在前?两年一场暴雨中塌了,一直没人?修葺,于是这次就住在了清凉宫。”
“正?好我?来了,帮你们能收拾一点是一点吧。”姜善宁思索了片刻,撸起袖子就打算去庭院里拔草。
萧逐无奈,伸出手臂拦下她:“阿宁,你能陪我?说说话吗,也许以?后见?面的时候不?多,还是不?要?把功夫浪费在拔草上。”
说着,他引着姜善宁坐到床榻边,整间屋子里最干净的一块地方。
姜善宁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他在宫里没什么朋友,她要?是出宫回府,萧逐在宫里除了长锦都没有人?可以?说话,该有多郁闷。
而且她穿的衣裳繁重,若是真拔草的话属实是不?方便。
她的手肘撑在膝盖上,两手托着下巴,眼?底亮晶晶的:“殿下你说吧,我?听?着呢。”
宫殿里没有点灯,两人?只能借着从门前?和轩窗中洒进来的淡淡月光看着彼此,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屋中像是天上闪烁的星星一样。
萧逐盯着她看了半晌,踌躇着问道:“阿宁,方才在席间,你说你有了心上人?,是真的吗?”
他怀着一丝期许,眼?底充满希冀,万一呢……万一她说的那个心上人?,是他呢。
姜善宁矢口否认,一拍大腿道:“当然是假的了!现在局势这么不?清明,我?哪有心思想这些。”
“再说,”她突然凑到他眼?前?,俏丽的一张面容放大,视线锁着他,“殿下,在鄞城的时候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有跟哪个男子很亲近吗?”
萧逐放下心的同时,心底又冒出一串酸涩的泡泡。
庆幸她没有心上人?,也为她没有喜欢自己而心酸。
他慌忙避开她的眼?神,转开话茬说起别?的事情。
在清凉宫呆了一会儿,姜善宁估摸快到散席的时候,准备回到奉天殿。
萧逐说送她回去,姜善宁一想来时那条阴森森的小路,点头同意了。
他们沿着来时的路走,快走到先前?那座假山的时候,忽然听?到对面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姜善宁顿住脚步,眼?神询问萧逐,甚至想要?不?就躲进树丛里,反正?夜黑,任谁也看不?见?。
说时迟那时快,她正?要?提起裙摆冲进树丛中时,萧逐一把握住她的腕子朝着不?远处的假山奔去,躲进了假山里。
假山里面有一些容身的地方,但十分狭小,他们匆忙间刚把落在外面的衣角扯进来,就听?到说话声越来越近。
外面路过的宫人?脚步声杂乱,姜善宁闻到了一股酒气。
“走吧走吧,散席了,又要?回到那清凉宫,见?到那个晦气东西了。”
“就是,整个宫里在哪里干活不?好,上辈子倒霉被陛下派来监视他。”
“一个晦气落魄的皇子能翻出什么风浪,我?看陛下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哈哈哈派咱们到这,真是屈才了。”
说话声渐渐远去,姜善宁提起的心放下来,正?想转头跟萧逐说话,却发现他们两人?的距离不?知什么时候离得这么近。
假山里面并不?高,萧逐身量太高,此刻他弓着腰,一只手撑在她头顶的石壁上,呼出来的热气从她发顶拂过。
她一抬头,额头似乎蹭到了什么冰凉柔软的东西上。
姜善宁身子一僵,她蹭到的……好像是萧逐的唇。
思及此,她顿时不?敢再抬头。
萧逐眼?神柔软,仗着身量高,她看不?到自己的神情,肆意的由上往下打量她。
假山中太过安静,彼此的呼吸声纠缠在一起,心跳一声快过一声。
他垂下头,目光一寸寸掠过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看到她蝶翼一般的长睫不?停眨动,似乎是有些紧张。
视线下移,她的贝齿轻抬,咬着下唇。
潋滟的红唇在黑暗中泛起水光。
他的喉结滚了滚。
姜善宁不?敢抬头看他,她觉得自己的脸肯定熟透了,一定是因为假山里面太热了,对,一定是因为这个。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再听?不?到声音,她咬牙推了推萧逐的胸膛:“人?走了,我?,我?们快出去吧。”
她急着从假山口出去,忘了今日穿的又是繁重的服饰,一着急没看脚下,踩着衣摆差点要?跌出去。
萧逐赶忙在身后扶住她,沉哑的嗓音就在她耳后响起:“阿宁,当心脚下。”
“就送到这吧,我?认得路,我?听?刚才过去的那几个宫人?,好像是清凉宫的,殿下快回去吧。”姜善宁招了招手,丢下这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跑出假山。
萧逐不?禁失笑?,一直目送她离开。
他抿了抿唇,薄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印在她额头时的触感。

姜善宁双手捂着发烫的脸颊, 手心捂热了换手背,埋头?朝奉天殿走。
一路这么走回去,姜夫人站在殿门附近等她, 见她捂着脸, 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姜善宁连忙解释刚才她去看望了萧逐,借口说太热了。
宴席散的差不?多了,好些臣子缠着姜从结交,于是姜从夫子两就先去宫门外的马车上等她们。
回府的马车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姜从问道:“宁宁,方才?陛下要给你赐婚, 你说你有了心上人,可是淮儿?”
前两年姜善宁及笄前后, 高淮在?军中?来找过他?,真诚地?说他?想娶宁宁。
高淮的品性他?自然了解,但小辈之间的嫁娶一事, 姜从一向不?掺和,于是便说让他?亲自去和姜善宁说,若是姜善宁同意, 他?当?然乐意看到两个孩子喜结连理。
但是过了许久,也没见两个孩子找他?来提这个事情?,军中?事务繁忙,姜从寻思他?们可能?有自己的想法,这事就抛到脑后了。
今晚的接风宴上, 又听到姜善宁说自己有心上人,姜从便想是不?是这两个孩子私下里在?一起了。
但是他?转念一想, 不?对啊,分?明从鄞城出发前,他?还问姜善宁是不?是认定萧逐了,当?时姜善宁答应的好好的。
他?闺女该不?会两头?都答应,万一真是这样,那?可有些麻烦了。
姜善宁一听到姜从问,完全不?知道自己阿爹脑子里都想了什么,摊开双手道:“阿爹,权宜之计,您还看不?出来吗?”
她歪头?靠在?姜夫人的肩头?上,笑?嘻嘻的:“再说,我年纪还小呢,我还想多陪您和阿娘几?年,急着嫁人做什么,您二老舍得把我这么早嫁出去?”
姜夫人轻笑?,摸了摸她的脑袋,瞪了姜从一眼:“又打什么歪主意?你舍得嫁,我还不?舍得呢。”
姜从:“……”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姜云铮宴席上喝了些酒,现在?开始嚷嚷:“就是,宁宁是你们的掌中?宝,我就是路边的一棵草,爹娘,你们别老操心她的婚事啊,我都二十好几?了,也没见你们给我相看哪家的姑娘。”
“你?”姜从哼了一声,嫌弃的打量他?,得出结论,“你还是别出去祸害别人家的好姑娘了。”
“爹!我到底是不?是您跟娘亲生的啊!”
一家人有说有笑?,姜善宁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觉得腹中?空空。宴席上她光顾着紧张,只匆匆吃了几?口,这会儿又饿了。
她瞥见马车中?间的小几?上摆着糕点,捻起来咬了一口。
宴席间喝了些酒,此刻头?有些晕,她就懒洋洋的靠在?阿娘肩上,感觉这一刻真是太美好了。
下了马车,姜善宁和姜云铮分?别回了自己的院子,姜夫人搀扶着姜从慢悠悠的走着。
“侯爷,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一些醒酒汤了,一会儿回去你喝完了再睡。”迎面铺扑来凉爽的夜风,姜夫人拍了拍丈夫的手臂,轻声说。
姜从握住她冰凉的手,朗声笑?:“好,辛苦夫人了。”
走进了院子,周遭没有旁人,姜夫人轻叹一声:“今晚宴席上,陛下竟然要给宁宁赐婚,他?收了侯爷的兵权不?说,还想要咱们的女儿嫁入皇室,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控制咱们侯府。”
姜从顿了顿,半晌摇了摇头?,说:“咱们这个陛下啊,实在?是没有远见。”
就如姜云铮说的那?样,应乾帝将他?从朔州召回来,根本没有考虑朔州的百姓。
“夫人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在?,一定会保护好你和两个孩子的。”姜从承诺。
先前的接风宴上,李皇后客套的说要和姜善宁改日好好说话。
姜善宁原本以为这就是客套的话,可是没过两日,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忽然来侯府,说皇后请她去宫里一叙。
姜善宁得知后,迅速换了套衣裳跟着掌事姑姑进宫。
她以为是跟皇后单独说说话,哪承想一踏进坤宁宫,一眼望去好几?个花枝招展的嫔妃坐在?下面。
而李皇后端庄地?坐在?主位,满头?珠翠,一脸和蔼的看向她。
姜善宁的脚步一顿,旋即大步走进去,先给她们行了礼,随后听从李皇后的安排坐在?她的下首。
一坐下来,就听到各个嫔妃都盯着她,七嘴八舌的开始说话:“哎哟镇北侯府上的二姑娘,出落得这么标志,看着真是可人。”
“是呀是呀,可惜本宫膝下没有适龄的皇子,要不?然有二姑娘做儿媳,肯定舒心。”
“得了吧菁贵人,娘娘都还没说要讨二姑娘做儿媳,你倒先说上了。”
姜善宁一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手指在?宽大的袖袍下掐在?一起,硬着头?皮看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她快要夸到天上去了。
等她们每个人都夸过了一遍,李皇后才?道:“行了,你们收敛一点,姜二姑娘头?一次来本宫的坤宁宫,你们可别把她吓跑了。”
她的手里举着酒樽,华丽的丹蔻敲在?杯沿,眉眼轻抬,淡淡扫视了众嫔妃一眼,她们都识趣的噤了声。
李皇后这才?笑?意盈盈的看向姜善宁:“宁宁是吧,春香,还不?快给姑娘上茶。”
身旁的掌事姑姑春香一躬身,手脚利索地?上了一杯热茶,姜善宁轻抿了一口。
“还有御膳房新研制的点心,春香,快拿上来给宁宁尝尝。哦对了,岭南进贡的荔枝,冰冰凉凉的,正是夏日吃的,宁宁千万不?要跟本宫客气。”
李皇后扬了扬下巴,不?肖片刻,就有宫女端着点心过来,搁在?姜善宁旁边的小桌上。
出于礼节,姜善宁吃了一块,转而跟皇后道谢:“多谢娘娘,您这里的糕点好吃极了。”
李皇后掩唇笑?笑?:“是吗,那?宁宁一会儿走的时候,本宫叫人给你多装上一些。”
姜善宁乖巧答应,垂下眼皮安安静静地?小口吃糕点。
过了小半个时辰,寒暄过后,李皇后终于说出了宣她进宫的目的。
“宁宁,本宫听说侯府在?鄞城时,经常帮助七皇子,才?得以让小七在?那?里平安活下来。既然是这样,那?本宫可得好好感谢你们照顾小七,要不?是你们,本宫都见不?到小七了。”
说着,李皇后作势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见状,菁贵人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是呀,若不?是镇北侯,七皇子都活不?到回京吧。臣妾可听说,那?朔州兵荒马乱的,一天要死很多人呢。”
姜善宁蹙了蹙眉:“娘娘,您是听哪个宫人乱嚼舌根,根本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在?鄞城,我们侯府跟七皇子统共就没打过几?次照面,我阿爹看他?可怜,不?忍他?一个皇子在?北地?受磋磨,此次回京顺路一道罢了。”
她暗忖,皇后叫她来,应当?就是想打听萧逐在?鄞城的事情?。
此事说完,她得找个借口告退,坐在?这里没一会儿她都觉得头?疼。
李皇后紧紧盯着姜善宁,观察她说话时的神情?,见她的眼底确实能?看出来对萧逐的嫌恶,才?移开目光。
“竟是这样,那?看来定是本宫听错了,春香,咱们宫里的侍从都要紧紧嘴皮子了,莫要在?背后议论,害得本宫都误会了二姑娘。”
姜善宁依旧淡笑?,李皇后见她不?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轻咳一声,说起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宁宁,你初来京中?,若是觉得无?聊,可以来找宫里的皇子公?主来说话。陛下的这些孩子,四皇子是太子,五皇子掌管宫中?禁卫,六皇子在?翰林院参事,他?们估摸是没有功夫。”
铺垫了一大堆,皇后让她不?要接近这几?位身有职位的皇子,不?就是怕侯府会跟哪一位皇子结盟,姜善宁在?心里嗤笑?。
“老八是个公?主,比你小一些,你们应当?也会有共同话题,还有本宫的十三皇子,年龄虽然小,但本宫看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当?是喜欢小孩子的,没事了你可以常来坤宁宫,多看看他?。”
她微笑?着答应。
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眼下她先应付好皇后再说。
姜善宁坐立不?安,忍了好一会儿,正想提出告退时,李皇后又道:“对了,宁宁你初来永京,对京中?的贵女们都不?熟悉,不?日本宫将办一场赏花宴,届时你可一定要来,正好跟年龄相仿的贵女们熟悉熟悉。”
姜善宁耐下性子,恭敬道:“好,既然是娘娘举办的,臣女一定会来。”
嫔妃们给皇后请安完,一个个告退时,姜善宁趁机也告退。
从坤宁宫出来,姜善宁才?放松下来,这群后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真是累极。
早晨进宫匆忙,她没带丫鬟,但是她估摸这会儿,侯府来接她的马车不?出意外都停在?宫门口了。
姜善宁脚步不?由加快,路过奉天殿时,她望了一眼,想起来萧逐,他?们又是好几?日未见。
她四下里望了望,趁人没注意,沿着接风宴当?晚的路,快步走向清凉宫。
快到清凉宫时,她放慢了脚步,探头?去看宫殿里有没有旁人,正好跟宫门口的长锦对上目光。
长锦心下一喜,正要朝殿里大喊时,姜善宁赶忙竖起手指压在?唇上,自己蹑手蹑足的走进殿里。

清凉宫里还是一片荒芜, 杂草少了许多,不似上一回来的时候,让人无从下脚。
姜善宁轻手轻脚朝殿里走去, 她站在门?边朝里?头望了一眼, 看见萧逐正背对门?口, 搬了张小?凳子坐在窗下,不知道在做什么。
躬身时单薄的衣裳勾勒出紧实有力的臂膀。
她唇角勾起笑,屏住呼吸轻轻走近他,在他身后探头,发现他的脚边放了好几根拔下来的杂草,手里正灵活地编织什么东西。
她的掌心?倏然落在萧逐宽厚的肩膀上,侧头在他耳边低声喊道:“殿下!”
萧逐身形未动, 稍稍转头看向她,一双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她的身影。
“有没有吓一跳?”姜善宁绕过来, 靠在窗边低头看他的表情,但没有看出一点被吓到的神色,顿时觉得?泄气, “看来殿下早都听?见我要来了。”
萧逐笑着仰头,唤了她一声:“阿宁。”
“什么时候发现我来的?”
“你?在宫门?外,见到长锦的时候。”他如实道。
姜善宁目露惊讶:“你?的耳力这么好!”
萧逐笑了笑, 没说话,清凉宫里?有几个应乾帝派来的侍从,他们可不会将他当主子,常常不打招呼,直接就进来了。
他当然得?耳力机敏, 在他们进来前就收起了不能让他们看到的东西。
更何况以前跟着镇北侯在军营,夜里?巡逻时, 为了防止北狄人偷袭,还不是得?竖起耳朵听?仔细。
“殿下,你?编的是什么?”姜善宁撑在窗台上,指着他手里?的几根杂草问。
萧逐将手抬起来,让她更清楚的看到。
他的手指上绕着几圈杂草,手里?捏着的东西编了一半,隐约能看出来是……
“蚂蚱!”姜善宁惊喜道。
小?的时候,她经常跟姜云铮一起编草蚂蚱,当然认得?出来。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杂草,手指灵活地就起了个头,嘴里?说道:“我也会编,以前总是跟我大哥比谁编得?多。”
说完她就专心?盯着手里?的几根杂草,不肖片刻,一个栩栩如生的草蚂蚱就出现在她的掌心?。
她拿给?萧逐看,语气间颇有些得?意:“看我编得?快吧。”
“阿宁真厉害。”萧逐从她掌心?里?拿起草蚂蚱,由衷夸赞她,转而问道:“对了,你?今日怎么来宫里?了?”
“今晨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忽然来了侯府,说皇后想?见我,我进宫后就在坤宁宫呆了一早上。这不回来的时候路过奉天殿,我就想?着来看看你?。”
姜善宁又?靠回窗边,说着说着感慨起来,“那些嫔妃娘娘,个个都是人精,见陛下现在想?要拉拢侯府,一个个闭着眼睛胡乱夸我。”
她觉得?自己?坐在众嫔妃的中?间,就像被人围观一样,硬着头皮听?她们夸这夸那,现在想?想?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萧逐忍不住轻笑:“那也是因为阿宁确实很好,她们才有的夸。”
听?到这话,姜善宁的脸皮臊了臊。
玩笑了一阵,萧逐捏紧手里?还没有编织好的草蚂蚱腿,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皇后……宣阿宁进宫都说什么了?”
姜善宁后腰靠着窗台,朝后缓缓仰头,一面道:“皇后也精明着呢,殿下前面的几位皇子皆是身居要职,话里?话外都是让我少去打扰他们。另外,还叫我跟十三皇子多亲近。”
殿里?的窗户都没有窗棂,姜善宁手肘也撑在窗台上,朝后一仰头就探了出去。
映入眼帘的先是破旧的檐角,再往后仰,日光从檐角倾泻下来,刺眼得?紧,她就闭上了眼睛。
萧逐抬眸,就看到她修长白?皙的脖颈,日光斜照进来,脖颈上淡青色的脉络若隐若现。
再往上,她小?巧的下巴紧绷着,脑袋吊在身后。
他蹭地站起身,有些担心?:“阿宁你?这样……不难受么。”
“不难受。”姜善宁阖着眼,灿烂的日头洒在她脸上,蝶翼般的长睫根根分?明,唇畔扬起淡淡笑意。
她说道:“今日的阳光挺好,殿下你?没事了就去院子里?坐坐,总闷在屋里?,都要长青苔了。”
萧逐抱臂靠在破烂的轩窗边,温柔的看着她这般幼稚的举动。
“四?皇子封了太子,估计不久就是太子的册封典礼。”他顿了顿,沉吟了会儿,“至于五皇子和六皇子……”
应乾帝登基后性子十分?多疑,生怕哪个儿子抢了自己?的皇位,根本不会放权给?他们。
所谓的任职,不过是挂了个职位的空名?,真正的职权还是掌握在应乾帝的心?腹大臣手里?。
这几个皇子渐渐长大,也许是怕他们对东宫之位有所觊觎,越晚立太子恐会生变,应乾帝这才立了萧云旸为太子。
姜善宁撑起脑袋:“你?是想?说,他们其实就是挂了个空名?。”
萧逐垂眸看她,虽然没说话,但是姜善宁从他眼底看出了欣赏。
她歪了歪头:“我阿爹跟我讲过,我就记下了。”
“哦对了,皇后还说邀请我去参加不久后的赏花宴,届时你?也会去吧?”
萧逐立即答道:“会的。”
和她见面的次数本就不多,哪怕他在赏花宴上会不受待见,也只能遥遥看上一眼,他依然想?去见到她。
姜善宁担心?她在清凉宫呆久了会被宫人瞧见,跟萧逐说了会儿话后就准备出宫。
临走时跟他说:“下次我进宫给?你?带一些吃的,你?在这里?总是吃不饱肚子也不行。”
日光斜移,照进殿里?。萧逐的面容有一半露在日光下,耳朵被晒得?通红。
她忽然伸手捏住萧逐的耳垂揉了揉,逗他笑:“殿下,开心?一点嘛,总是耷拉个脸,下次见的时候可不能这样了。”
萧逐身子一僵,被她揉过的耳垂热的发胀,稳了稳心?神后薄唇轻启,声线嘶哑:“知道了,阿宁,小?唠叨。”
烈日炎炎,勤政殿里?,四?角都摆了冰鉴,正袅袅冒着冰凉的水汽。
应乾帝靠在圈椅中?,懒懒的看着书?案上的一堆奏折。
自从他下诏立太子,这些大臣上奏的折子全都是嘉许太子的。
什么今日宫门?南侧的水缸被宫人不小?心?砸烂,太子亲自挑了水将水缸灌满。
还有什么朱雀街上有人在闹事,太子正好在酒楼吃饭,义不容辞将人提去了大理寺审问。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些臣子逮着就可劲夸奖,不就是想?在太子跟前长脸。
好在太子生母早死,背后没有母族的支持,不会有威胁。
正是因为这些,应乾帝才会将萧云旸立为太子。
他又?想?到镇北侯,他收了镇北侯的兵权,当然得?多加赏赐,本想?将他的女儿赐婚给?哪个皇子,谁知道姜善宁竟然当众拒婚。
至于册封镇北侯的儿子为驸马,应乾帝也想?啊,但姜云铮一个上过战场杀过敌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做只有名?头,参不了军的驸马。
他叹了一口气,甚觉头疼。
邓立忽然从外面蹑足走进来,躬身道:“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应乾帝一蹙眉,吐出一口浊气:“宣她进来。”
随着邓立尖细的嗓音响起,李皇后款款走进来,身侧的宫女提着食盒,她接过来搁在书?案上,“陛下,今日天气炎热,臣妾特意做了冰镇的酸梅汤,您喝了可以提神。”
应乾帝“嗯”了一声,在她的侍候下喝完了一碗,赞了一声:“确实凉爽,不错,皇后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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