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简介: 【小太阳女主×美强惨男主】
上辈子皇位争夺中,那个不被看好,任人欺凌的七皇子萧逐,竟然弑父杀兄,成为独掌大权,冷血狠厉的新帝。
上位后他将所有欺辱过他的人全部斩首,血洗朝堂,手段狠绝。
一朝重生,姜善宁想起来萧逐半月前刚被从永京流放来朔州城,自己的兄长那日好死不死奚落了萧逐。
她悄悄前去他的府邸一探究竟,正巧看到那个羸弱的少年被人按在地上欺辱,浑身是伤,满含血雾的眸子锋锐如刀。
姜善宁心中不忍,正想上前救下他时,地上的少年竟缓缓爬起来,面无表情地捏断了其中一人的脖颈。
她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萧逐竟转头看向她,半张脸覆在浓稠的血迹下,嘴角露出阴恻恻的笑意。
为了避免姜家日后的惨状,姜善宁忍着害怕不断接近他,给予他温暖,费心讨好他。
后来他登上帝位,姜善宁终于松下一口气,正要离开时,却被萧逐困在怀中。
他颤着手抚上她的脸颊,笑意不达眼底,眼角殷红:“阿宁,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萧逐是永京中最为低贱的皇子,受尽欺辱被流放到朔州鄞城。
彼时鄞城飘着漫天的大雪,他深陷泥潭之中,却窥得了一束天光。
萧逐本想利用姜家的权势为自己铺路,却在她的温柔攻势下一点点沦陷。
他收起尖牙利爪,从朔州到永京,如获至宝般将那束光珍藏在心底。
【阅读指南】
1.1v1双c,he
2.女主一家前世惨状与男主无关哦~
3.女主前世与男配有婚约,尚未成婚
4.背景架空,请勿考据
5.防盗比例40%,24小时,码字不易,感谢支持和谅解=3=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重生 成长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善宁 ┃ 配角:萧逐 ┃ 其它:收藏收藏求收藏,老婆们快到我的专栏里来
一句话简介:重生救赎那个美强惨
立意:一心向善
朔州鄞城,镇北侯府。
檐间雪雾飞洒,柳絮般的大雪飘扬,院子里落了一层白茫茫的薄雪。丝丝缕缕的凉意顺着支开的轩窗钻进去,转瞬就被屋里暖热的炭火冲淡。
姜善宁躺在拔步床上,雪腮微红,睡得并不安稳。她细长的双眉蹙起,羽睫轻颤,嘴里不知呓语着什么。
睡梦中,青年阴鸷的眼神似乎近在眼前,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脊背攀上一阵寒意,姜善宁猛地惊醒,浑身汗涔涔的。
入目是熟悉的帷幔和帐顶,姜善宁愣住,睁着双眼缓了一会儿,才撑着身子坐起来。
她环视了一圈屋里的摆设,越看越熟悉,姜善宁心如擂鼓,怔忪了片刻后,她掀开衾被,趿着双绣鞋下榻,在屋里走来走去,目光从熟悉的物件上扫过。
这不是她未出阁时在侯府的闺房吗?她方才不是还在奉天殿中吗,怎么一睁眼就回到了这里?
目光微转,屋里的菱花铜镜中倒映出她的面容,姜善宁走近了些,镜中的那张鹅蛋脸稚嫩白净,一双杏眼亮晶晶的,唇红齿白,一眼便能看出是十四五岁的少女模样。
姜善宁不敢置信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触感光滑细嫩,这才觉得落在了实处,脑海里不禁涌上一个荒谬的念头。
她这是……回到了十四岁?
姜善宁眼前渐渐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平静了好半晌,才回忆起前世的事情。
前世在镇北侯府被召回永京后,陛下给她和太子萧云旸赐了婚。姜家在永京没有根基,姜善宁不想让爹娘为难,便应下了这门亲事。
爹娘本不想参与到皇权争夺中,但奈何姜善宁被赐婚,姜家的势力便顺水推舟的归顺萧云旸了。
婚期定在来年,在此之前她与太子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本以为她和萧云旸在婚后也会相敬如宾的过完一生,但是不久后边境战事四起,萧云旸为了在陛下面前落一个好名声,让她的兄长出征,最终战死沙场。
萧云旸势力稳固后,寻机撤了镇北侯手里的权势,一点点架空了侯府。
那时朝堂风云诡谲,阿爹察觉到形势不对,想带着她们娘俩回鄞城,阿娘却突然病重,萧云旸派重兵将爹娘软禁在了侯府。
姜善宁同样被软禁在东宫,不论怎么喊叫,萧云旸都不曾来见过她。
她心底甚至抱着侥幸,这些时日与萧云旸的相处,他的品行温润儒雅,应当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
然而登基大典的前一天,萧云旸身穿明黄色的龙袍,居高临下的对她说若是愿意继续做他的妃子,他自然会留侯府上下的性命。
萧云旸这个小人,竟是拿镇北侯府做了踏板!就连阿娘病重,也是出自他的手笔!这些时日的相处只是为了镇北侯府的兵权!
眼看着他就要登基,唯恐镇北侯权势过大,于是迫不及待地过河拆桥,现在又来羞辱她。
姜善宁泪水盈眶,浑身都在颤抖,无比悔恨当初应下与他的婚约。
她拔下发髻上的银簪,只想杀了面前这个伪善的小人,却被宫人七手八脚的按住。
第二日的登基大典上,她被两个宫人按在角落里,叫她亲眼看着新帝登基。然而就在萧云旸踏上玉阶时,变故横生——
一支离弦的羽箭从殿外飞驰而来,越过金碧辉煌的奉天殿,箭矢如流星般直直扎进萧云旸头顶的冕旒中。
那冕旒砸在地上,沿着玉阶滚落。
众人大惊,尚未从变故中反应过来时,两列训练有素的禁卫鱼贯而入,转瞬就包围控制住了殿中的所有人。
身姿颀长的青年从殿外缓步走进来,乌发高束,眉宇冷峻,一身玄色劲装衬得他阴冷淡漠。
青年修长的五指握着一柄长剑,手背上青筋凸起,剑尖滴着血迹,一路从外蔓延进来,血腥气浓郁。
他掀起眼皮,沉冷目光自殿中掠过,眸底氤氲着凉薄,周身隐隐散发着强大的气势。
好似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叫人无端脊背生寒。
殿中的臣子和家眷们瑟瑟发抖,架在脖子上的刀令他们不敢动作,一个个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望着青年。
正是宫中最不受待见的七皇子,萧逐。
宫里传闻陛下酒后宠幸了一位宫女,这才生下了萧逐。产子那夜帝星黯淡,钦天监监正夜观星象,说此子或许会对陛下的皇位有威胁。
又见夜空电闪雷鸣,银蛇似的闪电当空劈下,将宫里奉天殿的一角飞檐劈裂。
应乾帝神色复杂,下令将这宫女与皇子囚在深宫中。此后过了几年,那宫女不幸病死,剩下幼小的萧逐在冷宫中风雨飘摇长大。
就连萧逐的名字,逐,便有放逐之意。
这个从小在深宫里饱受欺凌,十几岁时被陛下流放去了朔州的青年,竟然不知何时积聚了势力,在今日带兵包围了永京,血洗宫城。
臣子们交头接耳,宫里那个被禁止的传言在此刻愈演愈烈。姜善宁从他们的交谈声中隐隐听到萧逐的母亲似乎是先帝的妃子,被应乾帝囚在宫中,这不,萧逐长大后便回来复仇了。
她打了个寒颤,从角落里望过去,看到萧逐目不斜视的拾阶而上,唇角勾起森冷的笑意。
他提起剑,对准萧云旸的心口,毫不留情贯穿了他的胸膛。
猩红的血溅在他的脸上,他好似察觉不到一般,丢下萧云旸的尸体,一步一步朝缩在龙椅上的应乾帝走去,神情嗜血。
姜善宁看得心惊肉跳,唇瓣被她咬得发白,不过心里却涌上一丝窃喜。
伤害了她家人的罪魁祸首,被萧逐一剑贯穿,她倒对萧逐很是感激。
萧逐满是不在意的歪了歪头,眼底薄红,剑尖从地面划过,刺啦的响声敲在殿中每一个人的心头上,挥之不去。
手起剑落,“噗嗤”一声,应乾帝的人头落地,被萧逐踩在脚下。
青年足下使力,那颗脑袋爆出血浆,汩汩血液沿着玉阶淌下。
他撩起眼皮,漫不经心的拭去脸侧的血迹,眼底杀意尽显,居高临下的看着高台之下的文武百官。
七皇子萧逐,逼宫造反,弑父杀兄。
一切不过在一刻钟间,局势瞬间逆转,姜善宁大气也不敢出,声音悬在嗓子眼。
倏然间她觉得眼前涣散,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半梦半醒间,姜善宁抬眸看向殿内的青年。
他独身一人立于高台之上,夜里风起,拂开他额前的碎发,露出清沉的眉眼。
萧逐狭长的黑眸微眯,侧眸朝她望来,目光中看不出丝毫情绪。
月色清辉从殿外透进去,笼在他身上,拉长他的剪影。
不知为何,姜善宁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孤寂之感。
这是她看到萧逐的最后一眼时,心中所想的。
紧接着她就坠入到一片黑暗中,耳边嘈嘈杂杂,再一睁眼,她回到了鄞城的闺房。
姜善宁敛了敛思绪,行至轩窗处时,大片的雪絮飘进来,她松开攥紧的掌心,呆愣愣的望着院子中的雪色。
自己好似做了一场冗长的梦,醒来后不知今夕何夕。
门扇“吱呀”一响,菘蓝快步走进来,看见姜善宁的身影,“咦”了一声,又道:“姑娘,您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
她走上前,从一旁的红木衣架上取下大氅,披在姜善宁肩上,关切道:“冬日寒凉,您怎么就穿了件中衣站在窗边,当心着了风寒。”
姜善宁循声看过去,愣在原地没动,清润杏眼中染着水汽,鼻尖酸涩,轻唤道:“菘蓝。”
菘蓝自幼侍奉在她身侧,被囚在东宫时,身边只有她一直陪伴自己。
此刻的菘蓝,看起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十四五岁般的模样,眼神纯澈。
姜善宁蹙着眉仔细想了想,迟疑的问道:“如今是应乾……”
“二十五年!”菘蓝接话道,圆圆的眼睛瞪大,“姑娘!怎么睡一觉起来连什么时候都不知道了,您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菘蓝的话更是印证了她的想法,她竟是回到了应乾二十五年,距离陛下下旨召镇北侯回京还有三年多。
见她一直不说话,菘蓝担忧问道:“姑娘莫不是睡糊涂了?您今日还约了顾家小姐一起做课业呢。趁着时辰还早,我这会就去厨房传膳。”
顾家小姐顾灵萱是她的手帕交,在鄞城时,两人常常一起去学堂上学。
只是此刻姜善宁无瑕去想这些,她渐渐平复了自己可以重来一次的心情。既然上天给她这个机会,她一定要让姜家避免上辈子的遭遇。
姜善宁顿了顿,想起来那个青年,她与他虽只有短短的一面,却一直记着他那双染血的眼眸。
萧逐满身的孤寂,挟霜带血而来,如一匹浴血的孤狼,决绝狠厉地夺回皇位。
距离姜家回京还有三年,她既然已经知道未来登基的人是萧逐,何不趁着这几年拉拢萧逐,让姜家成为他的助力。
日后他登基,姜家在他的麾下,定然不会像前世那般分崩离析,指不定还能从萧逐手里分得一杯羹。
“姑娘,姑娘?”
菘蓝见自家姑娘出神的样子,不由得担心起来,一连唤了好几声,姜善宁才回过神过来。
她忽地抓住菘蓝的腕子,急切问道:“菘蓝,我阿爹阿娘,还有阿兄,他们在哪里,都好着吗?”
分别许久,她十分想念爹娘和大哥。
菘蓝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侯爷前几日去了军中,夫人和顾夫人今日去丝绸铺子挑选年货,世子大抵又是和几个公子哥出去了,昨夜也没有回府。”
怎么都不在?
确定家人都安好,姜善宁放下心来,本想着先去见一眼爹娘,但他们都不在府中,她便打算此刻先去瞧一瞧萧逐,因为她突然想起来半个月前,正是萧逐从永京流放来朔州鄞城的日子。
而那日……她的兄长,跟几个狐朋狗友在城门那里闲逛,遇到落魄的萧逐,好死不死的上前奚落了几句。
姜善宁也是过了几日从阿娘口中听说的,不过那时她对萧逐根本不在意,便从未当回事。
萧逐是困在浅滩的龙,前世隐忍蛰伏十几年带兵逼宫,这辈子兄长得罪了他,纵然此刻他报不了仇,日后他若得势,保不齐会对镇北侯府下手。
姜善宁心头一凉,暗骂了一句姜云铮,真是会惹事。
她转身找了件外衣套上,复又裹上大氅,果断朝屋外走去,一面说道:“不必跟着,我出去一趟。”
菘蓝一愣,紧跟着追出去,喊道:“姑娘,您今日还和顾家小姐有约呢!”
姜善宁头也不回:“就说我有事,帮我推了。”
朔风凌厉,兜头的雪扬扬洒洒飘下来,姜善宁拢着大氅的帷帽盖在头顶,冒着风雪出了镇北侯府。
一出府,兀自走了一段路,姜善宁渐渐慢了脚步。
其实她也不知道萧逐到底住在哪里,一时冲动从府里出来,她只想着尽快找到萧逐向他道歉,现下她却不知该往哪儿走。
姜善宁轻叹一声,惆怅的走在鄞城的街巷上。
鄞城是最靠边境的一座城池,说大也不大,有镇北侯在此镇守,倒是一直安定无事。
姜善宁吸了吸冻红的鼻尖,她隐约记得萧逐来到鄞城后,住在长街北门,靠近城门的那几座破旧府邸中。
左右已经出府了,于是她决定去那边碰碰运气。
走了大概一炷香,姜善宁远远的看见那几座破败的府邸挨在一块,像是蛰伏的巨兽,隐在风雪中。
她温凉的掌心攥紧,提步走近。
经过一条小巷时,穿堂风更是凌厉,姜善宁步伐加快,正要路过时,她忽地听到巷子中传来几声闷哼。
姜善宁驻足望过去,幽暗的小巷中,几个凶神恶煞,身形健硕的男人正对墙角的一道人影拳打脚踢。
姜善宁咬了咬牙,这种欺凌百姓的事情发生在鄞城,她身为镇北侯之女,怎能不管。
这般想着,姜善宁朝那边走去,才走了一步,一个男子朝旁边挪了挪,露出那道人影的面容。
少年蜷着身体缩在墙角,唇色苍白,紧抿成一条线。冰天雪地中,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衣,身躯颤抖,不断承受背后落下的拳头。
他的额角应是破了,缓缓淌下一道血迹,遮在眼皮上。
少年长睫微颤,锋锐如刀的眉眼间笼着一层血雾,姜善宁与他遥遥对视,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杀意。
姜善宁连忙收回将要踏进巷子的左脚,躲在墙边。
她紧紧贴着墙面,眼底露出惊愕,继而双眸微颤,不敢置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幕。
日后手段狠绝,下令将氏族抄斩,血洗朝堂的新帝萧逐,如今却被几个杂碎踩在脚下,受尽欺辱。
玄衣少年被人踩着脊背压进雪泥中,锋利的五官染上脏污的泥水。
他身形微动,胳膊撑在雪水中想要起来。身前那几个男子抬脚踹向他的胳膊,狠狠踩在地上碾磨。
“老大,下手轻点啊,当心将这小子弄死了,这可是宫里的皇子呢。”
“呸,宫里的皇子又如何,还不是沦落到鄞城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就是,听说他娘也是下贱的宫女,爬上陛下的龙床才有了他,怪不得被陛下发配到鄞城来了。”
几个男子围着地上狼狈的少年,口中不断吐出恶毒的话语。
姜善宁躲在拐角,手指覆在红唇上,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纠结的望着那边。
那个少年正是萧逐,眼下却被人欺负,她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到萧逐,代兄长道歉,拉拢他吗。
姜善宁在府里时匆匆打定主意,可等真见到萧逐时,她又生出不敢上前的心思。
自她重生回来不过半日,萧逐弑父杀兄时的阴鸷眼神不时浮现在她眼前,叫她心生胆怯。
方才目光与他撞在一起,他那双眼眸一如前世。
姜善宁揪着袖口,抬眸看过去时,萧逐身下氤氲出一片血迹,混在雪泥中,缓缓蔓延。
她眼底被那片血水刺到,压下心头的怯意,正打算先上前救下萧逐时,就在她犹豫的几息间,局势发生了变化。
萧逐闷哼一声,五指蜷起,手背上暴起青筋,脸色惨白。若不是他的睫毛还在轻颤,姜善宁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面前那几个男子见他出气多进气少,大发慈悲的移开了脚,抱着胳膊欣赏他垂死挣扎的模样。
萧逐眼眸垂着,一只手被踩的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他轻嗤一声,没有受伤的左手撑在地上,支着身子缓缓爬起来。
仅仅是站起来就耗费了他不少力气,萧逐靠在墙壁上,右手垂在身侧。他掀起眼皮,目光掠过身前几个男子,眼底寒光尽显。
那几个男子根本未将萧逐当回事,直到萧逐掐住其中一人的脖颈,那人怎么也挣不开时,几个男子这才慌了神。
他们扳住萧逐的胳膊,却撼动不了他分毫。
萧逐指骨泛白,漆黑的双眸里没有一丝温度,他五指收力,掐着手里的那截脖颈微微一扭,只听见骨头错位的清脆声响,男子歪着头栽倒在雪地中。
面前男子愣住,目瞪口呆的看着适才还在他们脚下的少年,轻而易举地扭断了一人的脖颈。
萧逐勾起唇角,黑沉的眸子里折着幽暗的光,落在他们身上令他们有种被野狼盯上的错觉。
他们害怕起来,原来萧逐竟是一直隐藏实力,如今这般半死不活的模样都能掐断一人的脖颈,他们在他手里定然讨不到好处。
几个男子面露惧色,争先恐后的从巷子中逃出来。他们过于害怕,只顾着逃跑,连巷口的姜善宁都未看到,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姜善宁怔住,再次收回将要踏进巷子中的脚,趴在墙边瑟瑟发抖,偷偷打量巷子里的萧逐。
方才看到任人欺凌的萧逐,以为他定是经历了什么非人的磨难,才变成了日后那样。
却没想到早在她见到他之前,萧逐就已是这般心狠手辣,恣意狠绝。
雪片如柳絮,一直在下,落在萧逐的头顶,混着他额角的血迹一同淌下。
鄞城在北地,本就寒凉,如今不过才入冬,便要裹上大氅才能抵御寒风。
萧逐却只穿一件单薄的黑衣,他拭去眼角的血迹,迎着凛冽的北风,踉跄着从巷子中缓慢地走出来。
姜善宁半个身子从墙边露出来,心里头不断给自己打气,眼见萧逐即将走近,她张了张口,想要叫住他时,萧逐漠然的视线向自己扫来。
他的双眸如一汪幽静的深潭,无波无澜,在看见她时,忽地唇角翘起,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意,眸中染上一丝决绝。
姜善宁脊背微僵,前世萧逐弑父杀兄的那一幕带给她的冲击太大,她现在看到萧逐,不自觉就会心生胆怯。
萧逐从她身上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缓步走出巷子,朝着不远处的几座府邸走去。
白茫茫的一片雪雾模糊了他瘦削的背影,姜善宁抬起杏眼,一跺脚连忙追上去。
方才就因为犹豫没有救下萧逐,白白错失了一个那么好的时机,现在趁着萧逐身上有伤,她更得把握好如今的机会。
姜善宁快步追上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他身侧。萧逐走过的雪地上,留下一道浓稠的血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也不知萧逐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她鼻尖嗅到一股血腥味,抬头望见萧逐锋利的侧脸轮廓,没由来的觉得他很是可怜。
“萧……殿下。”姜善宁咬了咬舌尖,她差点就直呼萧逐的名讳了,还好话锋一转改了过来。
就算他此刻落魄,他也是永京中的七皇子。
姜善宁觑了眼萧逐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您身上的伤,要不我找大夫给您包扎一下吧?”
萧逐一言不发,他目视前方,连眼风都没有给她。
姜善宁拿不准萧逐到底什么意思,见他神色未变,于是鼓起勇气又道:“殿下,您住在哪座府邸啊?我先送您回去,这就回府找大夫来。”
她心底暗喜,觉得少年时的萧逐看起来倒是很好说话,一时忘了心底的害怕:“殿下您不说话我就当您默认了,我——”
姜善宁的后半句话卡在嗓子眼,因为萧逐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她身上。
萧逐眉心皱起,侧眸看着她,眼底爬上一丝不耐,嘲讽道:“姜姑娘如今对我穷追不舍,是觉得半月前世子对我的奚落还不够,今日来此看笑话吗?”
少年眉宇凛冽,周身散发着孤寂的气息,眼神锐利。
半月前萧逐来到鄞城,那天她的兄长吃了些酒,被那些狐朋狗友一撺掇,劈头盖脸的就奚落了萧逐。
大冬天的,姜善宁手心出了薄汗,小脸上褪了血色,她连连摇头:“不,不是的,我今日来此,就是想代我大哥向殿下道歉。我大哥走狗斗鸡惯了,冒犯到殿下,实在……”
“不必了。”
萧逐眉眼间皆是不耐烦,冷冰冰的打断了她的话,语声淡漠丢下一句“别跟着我”,复又提步向前走去。
姜善宁一惊,熟悉的寒意又从脊背窜上来,她定在原地,仅是迟疑了一瞬,萧逐就从自己眼前渐渐走远。
她叹了口气,看着萧逐步履缓慢,走进其中一座府邸中,她暗自记下了他的住所,遂转身离开。
姜善宁慢吞吞的打道回府,心中一直在思索该怎么拉拢萧逐。
照如今的情形,萧逐心里应当是对她的兄长有所厌恶,连带着对她也无甚好脸色。
所以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兄长。若是兄长亲自去向萧逐道歉,萧逐的态度会不会有所松动。
姜善宁摇了摇头,将此想法抛在脑后。
前世萧逐睚眦必报,如今怎会因为兄长的道歉就原谅,他心里指不定琢磨着该怎么报复姜家呢。
回府的时候,姜善宁在门房处见到了她的兄长,姜云铮。
姜云铮穿着一身黑底鎏金的大氅,脚步略有些虚浮,一旁的小厮费力撑着他。
他乌发稍乱,双眼微阖,面上笑若桃花,也不知做了什么好梦。
前世她最后一次见到姜云铮时,兄长正要披甲上阵,却没想到那一别后,竟是再也未见。
兄长战死沙场,姜善宁为此哭了好久,现下见到活生生的姜云铮,她的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
“大哥……”姜善宁嗓音带了哭腔,“你昨夜去哪里了?”
在姜云铮看来,他们只是一日没见,可对于姜善宁来说,却是经历了生死。
她正想与他说说话时,一走近他便闻到一股酒味。
瞧他这样子,定是昨夜又不知去哪儿鬼混了。
“大哥,你去哪里喝酒了?”
姜善宁想到正是因为姜云铮,才导致萧逐对姜家心怀敌意,心头的喜悦忽然被冲淡了不少。
她站在门口拦住小厮,盯着姜云铮的脸瞧:“大哥,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昨夜到底去哪里了?”
等了半晌,姜云铮垂着头没什么动静,姜善宁抬手毫不留情地拧了拧他胳膊上的软肉。
姜云铮一激灵,醒了醒酒,眯起眼看向她:“诶,大清早的,小妹怎的从外头回来?”
姜善宁叉着腰,想起前世兄长也是这般不学无术,后来上了战场不懂排兵布阵,陷入敌军的包围中,最终身死他乡。
“大哥,阿爹在军中如此辛苦,你整日寻欢作乐的,成何体统?”姜善宁知晓他前世的结局,看着他什么也不当回事的样子,语气急迫了些。
姜云铮长吁一声,抬头望着她笑了笑:“小妹,你怎么变得跟娘一样,兄长这是有正事,才不叫寻欢作乐。”
话音刚落,姜云铮拍了拍身旁的小厮:“长禄,快扶我回房。”
姜善宁还想再与他说上几句,但瞥见姜云铮落荒而逃的背影,慨叹一声。
罢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左右她已经重来一次。这辈子,她一定要让姜家避免前世的种种遭遇。
夜里北风渐紧,院子中枯败的老树摇曳不止。
朔风呼啸而过,发出阵阵尖锐的悲鸣,犹如野兽的嘶吼不绝于耳。
一间破旧的屋子矗立在院中,黑漆漆一片,薄纸覆盖的轩窗抵挡不住寒风,在几声哐当后,猛地被风吹开。
萧逐躺在一张木床上,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被风吹开的窗柩。北风凄厉,争先恐后的灌入屋里,寒意往骨头缝里钻。
他裹着一条单薄的被子,内里的棉花从破缝中涌出,根本遮挡不了多少寒意。
少年薄唇紧抿,裸露的皮肤冻得发青,伤口中涌出的鲜血被凝固住。
他却好似察觉不到冷意般,眼底漠然的望着窗棂上倾泻下的一抹月色。
萧逐浑身僵硬,他缓慢地翻了个身,面朝那扇轩窗,脸上涌出一丝不正常的薄红。
意识陷入模糊前,不知怎的,萧逐忽然想到白日的那个女子,镇北侯府的二姑娘。
少女裙摆飞扬,杏眼明亮又清澈,望向自己时神情生动,一字一句明媚温和。
已经许久没有人和他这般平和的说过话了,萧逐想。只是被他这般冷漠的推拒后,她应当是不会再来了吧。
翌日,姜善宁醒的很早。
她心里一直装着事,昨夜也半天睡不着,满脑子都想着萧逐。
前世和萧逐不过是匆匆一面之缘,昨日她见到的少年,与前世相差甚大,姜善宁一时觉得恍惚。
趁着萧逐的势力还没有成长起来,姜家也没有被召回永京,她一定要拉拢萧逐。
纵然他不会成为姜家的助力,日后他登基,姜家也不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只是……她一想到萧逐冷漠的神情,他只淡淡一瞥,姜善宁就觉得头皮发麻。那个被欺负的少年,眉宇间已有了几分前世称帝后的冷厉。
前世萧逐弑父杀兄,将应乾帝的头颅踩在脚下时的那一幕萦绕在她眼前,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