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拂衣—— by乔家小桥
乔家小桥  发于:2024年0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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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澜却没接,挣开姜拂衣的手,转身朝他蹒跚着走过去:“父亲这是为何?”
声音冷厉又发颤,“因为小?酒突然现身,况前辈一时没能稳住四方盘,但他是何等高?人,失态不会太?久,很快便能稳住,而我们也绝非穷途末路,您为何急着支援?”
漆随梦早已有所感知,故而不像燕澜,情绪没有过分波动:“多简单,他早就?不想活了,你之?前没听他说吗,要不是顾念着我们两个,他早就?自行了断。”
言罢,漆随梦朝前迈了一步,又回身看向剑笙,眼圈逐渐泛红,一副好气又好笑的怪异模样,“我做出选择之?后,您是不是松了口气?真好啊,这个烂摊子,终于?可以?交给我来承担了,您欠下?的债,终于?可以?交给我来偿还?了。”
“你往后余生,能够不像我一样走错路,我就?已经心满意足。”
剑笙在漆随梦的肩膀轻轻按了按,“而且,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联合况雪沉去救燕澜,我的选择与你无关。你说的没错,我是生不如死,但也不是执意寻死……我不了解况雪沉,更不了解逆徊生,我赌不起,不能承担任何失败的风险……”
话未说完,他再难站稳,倒了下?去。
漆随梦慌忙伸手去扶:“爹!”
燕澜已经来到他面前,同?样伸手去扶:“父亲……”
姜拂衣站在原地,目望剑笙的脸颊、颈部,手背,因为过度使用灵力,经脉逐渐崩裂。
她?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手足无措,脑海里闪过从前与剑笙相处的画面,双眼泛酸,胸腔堵的难受。
亦孤行从剑上落下?,在她?身旁安慰道:“这对剑笙来说是个解脱,或许也是他最好的结局。”
姜拂衣抿紧了嘴唇,她?心里知道亦孤行说的是对的,但知道和坦然接受,完全是两件事。
而此时,剑笙看向了姜拂衣,且朝她?招招手:“阿拂,过来。”
姜拂衣快步上前去,和燕澜、漆随梦一样,半跪在他面前:“前辈。”
剑笙看向她?的目光如从前一般慈爱:“我可以?对你发誓,之?前你来魔鬼沼,我照顾你,教导你,不掺杂任何的算计,那时候,我根本不知你和闻人不弃有牵扯。”
姜拂衣忙不迭点头,眼泪落下?来:“我知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剑笙松了口气的模样:“不过,我嘱咐燕澜护送你去神都,倒是有一些私心,因为我占卜出你似乎与我儿子有缘,只是不曾想到,你和我的两个儿子都有缘……”
他又无所谓的笑道,“不管真正和你有缘的是谁,我都算你半个父亲,对不对。”
姜拂衣哽咽:“您虽说与我没有师徒缘分,但在我心中始终视为您师父,唯一的师父。”
剑笙颇受触动的点了点头:“我还?是那句话,也不知谁有这般幸运,有你这样的宝贝女?儿。”
随后,剑笙又看向燕澜,身体前倾,伸出手试图摸摸他的脸。
似乎是体力不支,趴在了燕澜没有受伤的肩膀上。
“儿子。”他在燕澜耳边低语,“我……”
燕澜喉结滚动:“您且安心,我答应您,无论血泉能不能再为我所用,我绝对不会再从他手中夺回来。”
剑笙似乎微微一怔,原本略微紧绷的身体,逐渐松弛下?来。
燕澜又苦涩着问:“但您能不能也告诉我一句实话,您此番不敢赌,不遗余力的舍命救我,究竟有几分是待我的真心,几分求我的私心?”
剑笙在他肩头缓缓闭上了眼睛,声音越来越浅淡:“我若说十分真心,仅有那么?一点微乎其微的私心,你还?愿不愿意相信我?”
燕澜有一些木讷,没说信不信,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听的见,喃喃道:“父亲,我以?神族之?名,愿您来生做个平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妻子白首偕老?,有儿女?承欢膝下?。”

而剑笙被葬在了温柔乡附近的戈壁滩。
亦孤行难掩唏嘘,看着三个在坟前呆立的年轻人,知?道他们一时不?会启程,便先去寻找姜韧。
最终是燕澜受了伤的身体撑不住,转身离开?。
姜拂衣没有搀扶他,目望他盘膝坐在附近的一块儿岩石上之后?,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漆随梦。
通过沧佑,她感觉到漆随梦的情?绪不?太对?劲。
他好像真?的像指责剑笙时说?的那样,认为剑笙一死,欠下的债,便全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姜拂衣说?:“从前的事情?我忘记了,但在我如今的记忆里,你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情?……”
无论是天阙府弟子,还是恢复记忆之后?,每次涉险,漆随梦都不?曾缺席和退缩过。
大是大非面?前,其实他拎的很清楚。
姜拂衣只是不?太喜欢漆随梦的性格,却不?能因为性格,去否定他的付出:“关于燕澜,你可以心怀歉疚,但实在没必要当成是要偿还的债。”
漆随梦垂着头,避开?她的视线:“事实是我的确欠了债。”
他抬起双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珍珠,我自小为了在北境活下去,最知?道该怎样趋利避害,保护自己。得知?此?事,我的本能反应就?是抗拒,不?断告诉自己,这不?是我的错,我不?需要对?任何人歉疚……可是,我越接纳我爹,越领悟他对?我的付出,脑海里‘父债子偿’四个字就?越清晰。你能理解么,仿佛有一条条沉重的绳索,不?断套在我身上,我像一个好不?容易逃脱的囚犯,硬生生被因果是非捆绑住,我快要被勒死了……”
沧佑剑传达而来的,正是这股窒息感,以至于姜拂衣也跟着一起呼吸困难。
姜拂衣顺了口气:“算了,既然你挣脱不?开?,认为是债,那你就?认命还债吧。”
漆随梦像是得到了鼓励,拳头一捏,拿定主意:“你转告燕澜,我会想办法将血泉完好无损的取出来还给他。他对?我爹的承诺,只是不?夺,但我可以主动给,也就?不?算他失言。”
姜拂衣冷笑:“按照那本古籍所示,以及魔神的话,血泉离体之后?,燕澜应该收不?回去了。即使还能收回去,燕澜因此?遭受的痛苦,又该如何计算?而你若是因为血泉离体送了命,我可不?会觉得你漆随梦有种,分?明就?是逃避。剑笙有儿子可以父债子偿,你有什么?打算让我的沧佑剑替你偿还?”
漆随梦被她一通讥讽挖苦,颤着双唇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让我去给燕澜磕头认错,从此?给他当牛做马?”
他微微垂下一双通红的眼睛,看向姜拂衣,“如果没有你,我可以,生生世世给他当牛做马都没有问题。但是因为有你,我办不?到,即使我再愧对?他,我也想在他面?前保留一点尊严,难道我满身罪孽到连这点尊严都不?配有?”
姜拂衣依然寒着脸:“你这样说?,是在羞辱神明的血泉。漆随梦,你究竟懂不?懂你后?灵境内血泉的真?正意义?不?只是曾经?救过你的命,也不?只是令你突破了人类的寿元,能让你修炼到人类的顶端。”
漆随梦沉默不?语。
姜拂衣说?道:“那是一个神明下凡来救世的法力依仗,若血泉没被夺走,可能方?才需要落荒而逃的就?是逆徊生和逐影,你爹也不?会死。旁的神族我不?知?,燕澜是从来不?谈亏欠的,他不?会觉得你欠了他,更不?会因为堕凡而生出任何遗憾,他只会愧疚自己无能,救不?了他想守护的人。所以你真?正亏欠的,是这滴血泉在人间本该发挥的作用,而非燕澜本人。你该还的债,也是这万物苍生。”
漆随梦睫毛微微颤动。
那股深重的窒息感终于开?始稍微减弱,姜拂衣也跟着舒了一口气。
知?道他听进去了,便没再多说?,姜拂衣丢下漆随梦,朝远处的燕澜走过去。
姜拂衣来到大石头前,坐在燕澜身边,抱着手臂低头看自己的脚尖:“我若不?先开?解一下他,因为心剑的缘故,我自己也会很难受。”
燕澜原本像是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你做事情?,并不?需要和我解释。”
姜拂衣抬头,对?上他的红眼珠,没继续这个话题:“你肩上的伤口又渗血了。”
燕澜说?了声“没事”:“皮肉伤,总会慢慢复原。”
再说?伤口又会提到柳藏酒,无疑是雪上加霜,姜拂衣的心情?虽比不?得他俩悲痛,却也极为低落,索性不?再言语。
竟就?这样坐到夕阳西下。
戈壁的冷风掀起黄沙,迷了姜拂衣的眼睛。
她伸手揉了揉。
燕澜倏然开?口:“阿拂,我有一些后?悔。”
姜拂衣不?解:“嗯?”
燕澜微微垂眸:“父亲问我信不?信的时候,我没有回答,最后?的一刻,没能让他彻底安心。”
姜拂衣原本想要避开?这个问题,既然他主动提起,她试探着问:“那你信么?他的十分?真?心,一点点私心?”
这个问题,姜拂衣也很想知?道。
燕澜却避而不?答:“其实是我钻了牛角尖。”
姜拂衣习惯他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继续附和:“怎么说??”
燕澜默默道:“这件事,我自认伤我最深的是父亲,我觉得很委屈。但是我忘记了,我一出生,他就?自囚魔鬼沼,从来不?愿意见我,不?认我这个儿子。”
燕澜才会猜想,父亲是因为母亲的死迁怒他。
尔后?又猜想,是他体内封印着怪物,父亲不?愿意他靠近五浊恶世。
“我小时候前往魔鬼沼,总会被他丢出去,丢了不?下数百次。我每次喊他父亲,他都让我闭嘴,有一次还给我下了禁言咒。是我一厢情?愿,认为他孤独可怜,固执的非要去见他,想要陪伴他……”
燕澜淡淡的声音,散在冷风里,“其实,是我时常看到猎鹿他们和父母相处的模样,心中有些寂寞,便想要去靠近父亲,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温暖。父亲最终还是于心不?忍,满足了我的心愿,给了我想要的。如今,得寸进尺的是我,也是我加重了父亲心中的煎熬。”
姜拂衣微微叹气,知?道燕澜只是在为原谅剑笙找理由,却并不?想附和他:“我从棺材里醒来,见到你爹时,可一点也看不?出来他是自囚。说?明你也一样给他带来了生机,你们之间的亲情?是相处出来的,不?是谁对?谁的施舍。”
燕澜没有从她这里得到认同,便又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好像还没有和你道过谢。”
姜拂衣摆了摆手:“谢我来巫族救你?可我没了心脏,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提起心脏,姜拂衣想和燕澜商讨一下。
上次燕澜的血吐在她胸口,令她一举突破。
再朝她心脏位置吐口血,是不?是会像给种子浇水一样,助她心脏速生?
但燕澜已是内伤外伤,总不?能为了尝试,强行将他打吐血。
正乱想着,听见燕澜说?:“你才是帮我最多。”
姜拂衣笑着问:“有吗?”
“有……”燕澜刚说?一个字,掩住嘴唇咳嗽了几声。
瞧他虚弱的模样,姜拂衣拍了下自己的肩膀,示意他靠在她肩上。
她表情?自然,动作也流畅。
燕澜却只是朝她肩头看了看,并没有动作。
姜拂衣本想催他,倏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太妥当。
这般场景下,像极了情?人之间的亲昵行为。
而他二人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姜拂衣望一眼自己腰间坠着珍珠的同归,又望向他手腕上被红绳系着的同归。
燕澜喜欢她是毋庸置疑的,她呢?
石心人大概看透别人的心容易,看透自己的心很难。
以至于姜拂衣始终不?太清楚,她对?他究竟算不?算男女之情?里的喜欢。
该怎样判断?
其实也挺好判断的,只需要靠近一下怜情?,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就?全都一清二楚了。
燕澜抬起头,朝戈壁的夜空望去:“魔神来了。”
姜拂衣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亦孤行引路,带着姜韧找来此?处。
姜韧颓败的气色,甚至还不?如濒死之前的剑笙。
姜韧落地之后?,紧紧裹了下裘衣,先慢步走去剑笙的坟冢前,轻叹道:“你的悲剧,我也要负一些责任。原本你开?启五浊恶世的大门,并不?会造成大封印术动荡,是我从中作梗……”
漆随梦扭头看向他:“你是特意过来报复的?”
姜韧摇了摇头:“坦白而已,我早就?没兴趣报复你们巫族人了。”
他转身朝姜拂衣和燕澜走过去。
怎么说?都是母亲的旧情?人,姜拂衣从石头上跳下来。
燕澜依然盘膝而坐。
姜韧走上前来,姜拂衣看着他双手像是结了个印,以为他打算施展秘术。
他却只是微微躬身,朝燕澜行了个九天神族的大礼:“先前万象巫内,不?方?便向他们透露您的身份,君上,请恕小神无礼。”
燕澜稍稍拧眉:“你认识我?”
姜韧垂首恭敬道:“岂敢不?认识,我族太初九上神,龙神、凤神、长明神、武神、万木春神、虚空神、言灵神、光阴神、五行神……您乃武神令候。”
又抬眼看了看姜拂衣,“极北之海里里外外密不?透风的一百二十三道封印,就?是您不?辞辛苦亲手所封。”

姜拂衣听到“令候”这个名字,脑海里先想起来《归墟志》。
毕竟才刚看过他对“慧极必伤”的备注。
还来不及惊讶燕澜的来历竟然这么大,听见姜韧说极北之海竟然是?令候亲手所封,她微怔片刻,倏地抬头凝视燕澜。
燕澜的眉宇之间原本写满伤感,此时呈现出呆滞的模样。
巨石周围陷入诡异的寂静,似乎连旷野里的劲风,都特意绕开他们。
燕澜反应过来,迅速低头去看姜拂衣,而她早已挪开视线。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紧绷的下颚。
燕澜忍不住问:“您确定没有认错人?”
姜韧仍保持着双手“结印”的姿态,谦卑道:“在神域时,君上纡尊降贵,曾提点?过小神数次,我们也算有几分交情?。二十年前,小神将?魔元碎片放入漆随梦识海以后,感受到了您的血泉之威……”
姜韧大惊失色,才会立刻跑去巫族,请求绝渡逢舟将?燕澜抱来,再次确认。
“随着君上在人间逐渐成?长,即使外貌与从前判若两人,但您的秉性、言谈举止、行事作风,除了多?出一些人间少?年特有的……”姜韧仔细斟酌形容词,形容不出来,只能说,“特有的少?年气息,旁的变化并不大,且您能召唤《归墟志》内的麒麟幻影,麒麟正是?武神殿的图腾。”
姜拂衣:“也就?是?说,诸多?因素加起来,没有认错的可能性?”
姜韧回答的十分谨慎:“我只能说,认错的可能性极小。”
姜拂衣只关心一件事:“我外公?究竟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弥天大错,竟劳烦武神亲自?封印,还封印了一百二十三道?”
不等姜韧说话,又?问, “我听遮说,纵笔江川杀了我外婆,而我外公?心碎发疯,复仇找错了人,难不成?找上了武神?”
“纵笔江川杀了你外婆?”姜韧迷惘了一瞬,想到一些事情?,“我明白了,当年凤族有一位叫做栾的公?主?,死于荒野,那会儿大荒还不曾彻底开战,不知凶手是?谁。在你外公?的追求者中,栾公?主?算是?很有名的一位,你外公?甚至被强迫着险些与她结为夫妻……”
姜拂衣眨了眨眼睛:“听你的意思,这位凤凰族的公?主?不是?我外婆?”
姜韧狐疑着问:“你母亲不曾告诉过你?”
姜拂衣摇摇头:“我跟在我娘身?边十一年,她完全处于疯癫状态,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包括我们是?石心人,还是?送我离开极北之海前一刻才想起来告诉我。从前我娘几回提及外公?,也是?因为看着我的脸发呆,说我的五官有些像外公?。”
姜韧没想到昙姜已经疯癫成?这幅样子,略显伤感:“一千五百年前,我见到昙姜时,她意识不清,但勉强还能正常交流,曾经告诉过我,你外婆是?只身?怀几缕凤凰血脉的云雀,并不是?那位栾公?主?。昙姜手里,还有你外婆留给?她的一片雀羽。”
姜拂衣瞳孔微缩:“若是?如此,我外公?就?不可能是?因为报仇找错了人,才被神族封印。”
她就?知道!
暮西辞口中描述的外公?,除了风流倜傥之外,聪明又?洒脱。
即使为了外婆的死而心碎,也不可能发疯到胡乱报仇,枉顾人命。
要知道能被神族单独封印的大荒怪物,哪个?不曾令生灵涂炭?
自?控如暮西辞,也曾造成?尸横遍野。
即使他是?无心,劫火之力难控,依然属于危险分子,必须单独封印。
“我外公?究竟做了什么?哪儿得罪武神了?”姜拂衣再次抬头看向燕澜,“《归墟志》里不肯写上我们石心人的罪过,该不会是?私人恩怨吧?”
燕澜:“……”
他哪里会知道,一无所知,只能看向姜韧。
姜韧道:“大荒之战时,小神尚未出世,只听闻您的伴生神剑被石心人盗走了。武神的伴生神剑,代表着力量,那才是?您真正的神力源泉……”
他侧目快速看一眼远处的漆随梦,“君上,血泉对我们而言至关重要,但对太初九上神来说,远远比不得伴生法宝。找回神剑,您的血泉应该可以再生。”
姜拂衣的眼眸微微一亮,但旋即嘴角抽了抽:“他的伴生神剑,是?不是?就?像长明神的天灯,虚空神的四?方盘?”
姜韧:“是?。”
姜拂衣:“被我外公?盗走了?”
姜韧摇了摇头:“不一定是?你外公?盗走的。”
姜拂衣将?要松口气,他又?说:“也可能是?更高的长辈,因为我们都不确定君上的剑是?何时丢的,只知道丢失于大荒战争开始之前,而他的剑,在神域一直是?个?讳莫如深的问题,不被允许多?提,我们都是?私下里偷偷讨论。”
姜拂衣质问:“既然如此,你又?怎么知道他的剑是?我们石心人盗走的?”
姜韧笑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传言和大荒怪物有关,众多?怪物之中唯独你们石心人懂得剑,且精通剑道。”
姜拂衣气笑了:“怀璧其罪?”
姜韧给?出证据:“我与君上对弈之时,曾好奇问过一句,神剑是?不是?被石心人盗走,他沉默不语,且面色颇为凝重。”
姜拂衣指着上方的燕澜:“你告诉我,他哪天不是?板着一张臭脸?”
姜韧反驳不了,说道:“但以君上的性格,私底下的谣言他可能会置之不理?,认为清者自?清。但这谣言,我摆在了他的面前,他都不说话,石心人一定不冤枉。”
姜拂衣嘴唇微动,却又?无法反驳。
若说令候的秉性与燕澜颇为相似,估计是?真的。
姜拂衣再问:“极北之海最初封印的,是?不是?我外公??”
姜韧点?头:“依照我在人间的调查,你外公?是?当时唯一的石心人,你母亲是?在封印中被孵化出来的,从未离开过极北之海。而你外公?早在一万年前,估计就?已经去世了……”
姜拂衣抿紧了唇,和她猜测的差不多?。
“君上。”
姜韧再次行礼,言辞中充斥着恳求,“小神当年下凡,是?因天灯显示,极北之海的封印出现松动。下凡后才知道,是?昙姜从沉眠中苏醒,想要冲破封印导致的动荡。但据小神与昙姜将?近两三百年的相处,她实在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从耗费心思救治我,又?不愿赠剑给?我,便可知一二。您将?她释放不会是?个?错误,治好她的疯癫,或许能够从她口中得到神剑的消息……”
燕澜脑海里乱七八糟,捋了片刻,去问姜拂衣:“阿拂,闻人不弃那边进展如何?”
姜拂衣抬头瞄了他一眼,不说话。
燕澜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惹恼她,因为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救母亲更重要的事情?,但又?不得不说:“我是?这样认为的,极北之海的封印需要从长计议一下……”
姜拂衣:“哦?”
燕澜仰头望了望天:“我曾看到古籍上说,神明认为,人族应当做自?己?的神明,正是?出自?武神之口。”
姜韧在旁附和:“您的确认为人族有能力处理?好人间事。”
目望姜拂衣已经冷下来的脸色,燕澜禁不住生出一些心慌:“若我真是?令候,令候会通过天灯下凡,事情?一定不会简单。天灯虽是?巫族人故意点?亮,但此番长明灯不只是?亮,还强烈震动,意味着人间的灭世之劫是?真实存在的。一个?和令候有关系的灭世之劫,如今看来,可能会应在被令候亲手封印的极北之海,你觉着呢?”
姜拂衣捏紧了手:“燕澜,你之前说过什么?神族也会有出错的时候,帮忙救我娘出来,你认为是?正确的,你不会后悔。怎么,别的神明就?会出错,得知是?你自?己?封的,你就?不会出错?就?认准了我们石心人将?会是?灭世的灾难?”
燕澜道:“我只是?说咱们先调查清楚你外公?被封印的真相,等到心里有数,再救你的母亲出来。”
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姜拂衣绝不答应:“我外公?已经被你的封印磨死了,你若是?永远无法恢复令候的记忆,那岂不是?永远无法得知真相?我娘究竟还要被关多?久?你难道不知道封印是?会消磨她寿命的吗?”
尤其如今确定外公?是?被磨死的,是?最早被封印磨死的怪物,她越发担心母亲,一刻都不想在等。
而燕澜竟然还想阻止她救人?
燕澜捂着肩膀,从石头上跃下来,趔趄着落在姜拂衣面前:“阿拂,你仔细想一想我刚才的分析,若令候与我的行事作风大致无二,如果不是?事关重大,危害深远,令候会单纯因为神剑被盗,就?给?极北之海种下一百二十三道铜墙铁壁般的封印?”
姜拂衣道:“那可不见得,知道自?己?的情?缘是?个?滥情?鸟妖,你在万象巫布下多?少?天罗地网用?来驱鸟,又?在十万大山里杀了多?少?只鸟妖,你还能不能记清楚?”
燕澜:“……”
姜拂衣:“神明也会有私心,不都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敢说你没私心?”
燕澜承认:“我当然有,但这完全是?两回事。”
姜拂衣:“也许是?一回事呢,你这人容易因为感情?生出私心。打个?比方,若是?有个?和我外公?一样厉害的风流女石心人,通过欺骗你的感情?,才偷走你的神剑。你蓄意报复,还不准神族讨论,岂不是?很合理?么?”
燕澜说道:“这不用?打比方,你也是?石心人,试图用?过这一招。莫说你盗了我的剑,就?算你剜了我的心,你猜一猜我会如何对待你?”
姜拂衣对上他诚恳的眼神,到口的话微微顿了顿。
然而事关母亲的性命,不可能轻易让步,以她对自?身?的了解,石心人不可能是?灭世天劫,“如果骗你的是?我外公??我外公?是?大荒公?认的美男子,若是?他男扮女装,玩弄了你的感情?,这份羞辱你能不能受?”
等一等。
原本只是?无法接受燕澜揣测外公?危害深远,找理?由反驳他,此刻姜拂衣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觉得还真有可能,“难道因为我和我外公?长得特别像,你才会……”
燕澜:“……”
他的手心捏出一把冷汗。
姜拂衣这个?推测虽然非常离谱,细想之下,竟然又?颇为合理??
漫长的沉默之中,燕澜倏然看向姜韧,因失血而苍白的唇瓣微微颤动:“你可曾听到过什么传闻?”
姜韧摇头:“不曾听过,但此事绝无可能。”
“理?由是?什么?”姜拂衣对姜韧的信任稍微上升,他话里话外,明显更偏向她母亲,和她站在同一战线。
燕澜跟着问:“原因?”
姜韧眺望温柔乡,讲述道:“封印怜情?时,您已经丢了剑,不是?主?力,却也有从旁出力。既然能去对战怜情?,当时您的心中定然没有丝毫爱欲,因爱生恨怒封石心人这个?假设,不成?立。”

姜拂衣下意识伸手去扶他,又收了回来,改为双手环胸。
燕澜背靠巨石,得以站稳,不顾自己的?狼狈,先去?质问姜韧;“你既然都知道,为何不早点说出来?竟然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我们争执?”
姜韧颇为惶恐的躬身:“您不曾问,小神不敢随便?插嘴打扰两位。”
燕澜看向他的?目光,流露出谨慎:“你不顾安危强行出关前来救我,使我相信你已迷途知返,真心悔改,可?你眼下待我的?态度,又令我有?些摸不准了。”
魔神此番站出来点明他在神族的?身?份,言辞之间,处处透着?反常。
蕴含着?一股调侃、看戏的?意味。
往常也就罢了。
燕澜才刚丧父,正处于伤悲之中。
魔神若是对他心存愧疚,在他父亲坟墓附近调侃他真的?合适?
燕澜嗓音低沉:“我看你像是在故意挑拨我和阿拂之间的?关系,想令我们立场对立,究竟有?何企图?”
姜拂衣瞥他一眼:“我们什么关系?若是这关系牢不可?破,谁有?本事挑拨?”
燕澜:“……”
姜韧则瞧着?更?为惶恐:“君上,小神只是陈述事实,并未有?一句添油加醋。”
燕澜对他的?戒心越来越浓烈,想朝姜拂衣靠近:“阿拂,我们得知的?信息全部来自他的?口?述。而他心魔缠身?,思想偏激,时常难以自控,做出过许多违背良知之事,我不是很相信他。我认为,我们最先该求证的?是这些信息的?真实性。”
姜拂衣虽然也觉得姜韧不太对劲,但现在姜韧根本不是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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