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侯她准备发癫—— by颠勺大师
颠勺大师  发于:2024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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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依棠和杜修泽是同宗,但并不同支。在乱世中,杜依棠所在的陇右杜家遭到应离阔的仇家袭杀,死伤殆尽,剩余的杜家人迁到盛京后,盛京的清河杜氏主动与他们亲近。如今两家亲如一家,而杜修泽也唤杜依棠一声姐姐。
对于自己这个上进的堂亲弟弟,杜依棠一向是十分放心的。宫宴结束后,她便委托杜修泽送自己的心上人回家。
暮色四沉,麟德殿外,参加宫宴的大臣们陆续离去。
乔迟明显是醉了,面色潮红、一身酒气、眼神也不如平日凌厉。杜修泽虚虚扶着他从殿内走出来,却被他不耐的推开,“别来扶,我知道自己走!”
杜依棠心中担忧,忍不住斥道:“淮阴侯,都醉成什么样了,还在胡闹?”
乔迟一下就不动了,他靠在大柱上,怔怔的抬眸看她。
被朝思暮想的人这样看着,杜依棠的心顷刻化成了春水。
她实在很想什么也不顾的出宫而去,和面前人春宵一度。可是今晚新人入宫,她是六宫之主,必须出面安排诸多事宜。众目睽睽之下,她无法脱身,就像应离阔也脱不了身一样。
她也想攀到他身上,融进他的怀里,如果不行,至少摸出手绢给他擦擦脸、理理衣襟,可是宫中人多眼杂,修泽也还站在一边,她也不可以。
六宫之主的位置坐着孤寒无比,这用杜家人的命堆来的后位,她怎敢放手?而有这后位的束缚,她想要霸占他哪怕一次都十足困难。
有时她也会想,倘若此生能有重来的机会,她什么荣华富贵也不要,只做他的身边人,与乔迟白头到老、相守一生。只是再如何,这也只是奢想罢了……
“姻姻入宫之后,我会照看她,你不必担心。”
她安抚完乔迟,便仔细嘱托杜修泽,让他务必将乔迟送到侯府,看着他进门后才能离开。
这盛京盯着乔迟的眼睛实在是太多了,她实在不放心他自己一个人醉醺醺的回去。
杜修泽颔首应下。
乔知予来赴宴时是骑马而来,现在这个样子已经骑不了马,于是杜修泽将她扶上了杜家的马车。
乔知予靠坐在车厢一侧,闭目休憩,像是困倦极了,杜修泽就坐在她的对面。马车不算宽敞,两人对坐稍显拥挤。乔知予的长腿无处安放,只能曲着,显得有些委屈巴巴,当然,杜修泽也没比她好多少,一样坐得难受。
明明往里面挪些,错开着坐会好一点,但他不知道抽了哪根筋,偏就要坐在她的对面,静静的凝视着她。
气氛慢慢变得凝滞起来……
每当这种时刻,乔知予的脑海里总是忍不住想些有的没的。
今天是姻姻进宫第一晚,也不知道宣武帝会不会第一个就掀她牌子。她知道乔府的嬷嬷教过姻姻男女性知识,但她还是很担心。
要不要等会儿半夜去爬姻姻的寝宫,掀开瓦片看看?
这实在太变态了,到底有哪家伯父是这样的,可是她真的很担心!
事实上,她恨不得现在就跳到寝宫里,神兵天降,狠狠一巴掌抽到宣武帝脸上,让他不许拱姻姻,然后转身反手一巴掌抽到姻姻脸上,让她不许选老屌子,给她重新选人!
当然,从理智上,她明白自己只是太过紧张。毕竟姻姻一直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陡然失去对她的控制,让她的心绪多少受到影响。
偏是烦心的时候,杜修泽又凑上来,该怎么料理他呢?
先抽左脸还是右脸?
乔知予此刻的想法,杜修泽是全然不知的。
清冷的月光从侧窗照进来,在马车中投下一道光柱,落进面前人的怀里。
皎皎明月,入我怀中。
杜修泽也曾妄想明月入怀,他的明月不在天上,此时此刻,就与他同处一室,就在他的面前。
面前人靠在车厢一侧休憩,带着满身的酒气。闭上了那双黑沉的眼睛,卸去了那一身惊人的气势,这让人再也难以将他与传闻中狠辣无情、惮赫千里的淮阴侯联系起来。
枭心鹤貌,这是乱世中大奉的敌军对乔迟的形容。
他这一张疏冷清俊的脸,不像武将,而像世代书香的读书人。他的这一双修长的手,比起握刀,也更加适合提笔。
如果没有乱世,他不会入伍,他会留在盛京,留在他的身旁。他是清河杜氏的嫡子,他是淮阴乔氏的长子,他们是少年玩伴,也是挚友,等到他看清自己的心意……他们就在一起,朝朝暮暮相守。
或者在那年桃花树下,他对他做尽最恶劣的羞耻之事,强迫他与他一起面对自己的欲念,把他牢牢锁在自己的身边。
十七年前,所有人以为乔迟出身不正,对他多有贬损,可他在人群之中一眼就看到了他。此后一起纵马打球、游湖看花、烹茶煮酒、秉烛夜谈的日子,他把他的一言一笑记到了骨子里,可是他为什么像是把少年情谊全都忘了?
他明明应该属于他,只属于他。
杜修泽神色不甘,缓缓伸出手,将要触碰年少不可得的梦中人。
他的心跳很快,他的呼吸沉重,他欲乘人之危。
这不怪他,他只是,实在太想得到他……
“大人,侯府到了。”
马车骤然停下,车夫扬声告禀。
面前人的双目缓缓睁开,杜修泽眼神一凛,伸出去的手顷刻翻转,托住他的手肘,将他扶下马车。
“多谢杜兄。”乔知予面色泛着潮红,呼吸也十分紊乱,“就送到这儿,我已经到家了,多谢。”
乔姻已经入宫,淮阴侯府中只有乔知予一个人独居,此刻冷冷清清。
“路都是黑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杜修泽执意要将乔知予送到里屋。
没办法,羊要入虎口,挡都挡不住。
仅有的一点酒意被夜风一吹,散了个干净,乔知予略有些踉跄的脚步从六分假四分真变成了纯靠演技,怎么说呢,演得十分辛苦,但又很有趣。
眼见着快要送到卧房,杜修泽似乎是想要让她酒后吐真言,开始问起一些平日里深藏心底的问题。
“这么多年还不娶妻,乔兄难道是在等谁?”他问。
“是,在等一个女人,可惜……可惜等她没有用。她不爱我。”乔知予嘴上胡说八道,但神情却是十足的情深不寿,像是真的有这么个女子,让她等了好久好久。
杜修泽扶着她手肘的手不自觉的同力,他不甘的继续道:“她是谁?是公主,还是贵女?”
“都不是。”乔知予胡乱摇了摇头,“她啊,她嫁过人,生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还是我的……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愿意和她的丈夫和离,然后,然后嫁给我。”
“你的孩子?”
语言无法形容杜修泽此刻的心情,好像妒忌、憎恨、不忿、凄苦这些情绪一通乱搅,搅合成一盆滚烫的毒汁,全部浇在了他的心头。
“你心悦于她?”他一字一顿的问。
“是,我一直在等,等她回头。”乔知予演得十分入戏,痴情得差点连自己都要信了。
杜修泽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质问道:“那我呢?乔迟,我杜修泽在你心里,难道一点分量都不曾有?”
“你到底在说什么……杜兄。”乔知予不适的甩了甩头,像是酒意上头,已经不再清醒,“我们,我们不是同僚吗。”
此时二人已经走到了中庭,四下无人。
“仅仅是同僚?哈哈……乔迟,乔迟,我会让你永远忘不了我!”
杜修泽被激得浑身发抖,他的眼眸一暗,扼住乔知予的手腕,欺身而上,像是要把她抵在假山石上,恶狠狠地来一场法式热吻,然后再来个露天play。
他这一下实在太突然,乔知予根本没防备,武者的自动防卫被动展开,下意识抬臂一掀……
巨力之下,杜大人猛地倒退两步,后脑勺撞到了假山石上,下一刻,整个人软软的歪了下去,晕倒在地。
等等,晕倒在地?
不是吧!
醒醒!她还没演够强取豪夺的戏码啊!
乔知予悔得肠子都青了,要不是杜修泽突然袭击,她还可以再演两句,演到最后再给他一个惊喜,一巴掌把人抽晕。
没想到他自己晕了。
人生啊,人生真是索然无味。
乔知予叹了一口气,意兴索然的走到杜修泽面前,单手搭膝蹲下,俯视着身下人这张端正冷峻的脸。
一张好脸,一个贱人。
想到他在十七年前就想压她,这么多年来也死性不改……还想乘人之危,霸王硬上弓?
她冷不丁伸出手,狠狠扇了他一个巴掌,扇完,反手又来一个巴掌。
“啪!”“啪!”两记巴掌声,清脆万分,仙音绕梁。
既然他那么喜欢她,那就给他一个难忘的夜晚,她也会让他……永远忘不了她。
嗯,杜修泽,尚书令,勉强一玩……
打量着面前人,乔知予点点头,单手提起他的一只脚,倒拖着她的猎物,优哉游哉的穿过中庭,回到卧房。
戴上皮手套,拖出玉势箱。
烛影摇晃,夜还很长。

杜修泽做了一个梦。
梦里春水溶溶,春山漠漠,他的心上人,被无数人倾慕的乔迟躺在他的身侧,柔顺的任他施为、予取予求。
这个梦就这样继续下去,本该是很美的,可惜还没等他吻上乔迟的唇,乔迟就狂暴的翻身压上了他……这个梦,就此变成了噩梦。
当他醒来时,更夫刚敲过五更天的梆子,屋外月落参横。
头顶帐幔是青纱的,身上的薄被也是陌生样式,这不是他的房间!
杜修泽一时大惊,刚想撑起身来,腰腹一用劲,顿时痛得他倒抽一口凉气,又躺倒了回去。
浑身都疼,疼得像是被马车碾过,尤其是难以启齿的某处,还有胸口,全都像是火烧一样。这才一会儿,他就疼得出了满头的冷汗。
他喘着粗气,掀起薄被往里面看了一眼,又不忍的挪开了眼。
身无寸缕,青紫红肿,遍体狼藉。
记忆慢慢回笼,他记得昨夜分明是与烂醉如泥的乔迟在一起,怎么会……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屋外河倾月落,破晓将至。
夜色昏暝间,有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在摇荡的青纱帐幔之后缓缓走动。
“酒醒添得愁无限,人生倏忽一梦中。”
那人缓缓推开了窗,夜风携着桃花瓣纷纷扬扬散入屋内,掀动青纱帐幔翩飞。
“我在淮阴长大,母亲是外室,自打我出生后,父亲就从未来看过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从小,我就和别人不一样,喜欢见血,嗜杀成性,总有些……奇怪的癖好。”
迎着夜风,那人容颜如玉,衣袂翩跹,恍若神仙中人。他口中的话不轻不重,不急不慢,像是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可是其内容却令人不寒而栗。
“我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便刻苦读书,性子倒是收了不少,但那些暴虐的念头,却怎么都压不下。”
乔知予转过身子,伸手撩开青纱帐幔,缓步走到杜修泽近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影子,将他笼在其中。
“我没有朋友,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十七年前,桃树之下,我以为你在勾引我。”
乔知予垂眸看他,怅然道:“可惜,你逃得很快。”
被这双黑沉的眼眸盯着,杜修泽的心底不禁升起一阵寒意。
十七年前的那几个月就是他与乔迟相处的全部时日,他了解的乔迟,真的是他真实的样子吗?
此时细细想来,性情温和、芝兰玉树的少年多出于衣食无忧的世家,但乔迟在十八岁之前都飘零在外,那时的他,难道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
无意识的抓紧了被单,杜修泽冷静片刻,问道:“那个女人呢?生了你孩子的那个。”
“没有这个人,逗你玩的。”乔知予说道:“我不喜欢女人,只喜欢操你这样的……”
“闭嘴!闭嘴……”杜修泽愤怒的打断她。
他听不得那个字,疼痛难忍的某处还在提醒他发生了什么。他不能接受年少时光风霁月的心仪之人竟然是个阴暗的狂徒,还卑劣的对他做了那种事。
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如果乔迟一定要变成这样,他宁愿他当年死在战场上!
“闭嘴?”乔知予眼眸一沉,抬手一把掐住杜修泽的下颌,咬牙道:“你让谁闭嘴,再说一遍!”
征战沙场的暴戾之气顷刻泄了几丝出来,由于她平日实在是太过温文守礼、风度翩翩,此刻这一瞬的失控仿若谦谦君子的人皮撕裂一条缝隙,露出里面狰狞的野兽模样,令人心惊胆颤,毛骨悚然。
“知予……”杜修泽惊愕道。
片刻后,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些不妥,乔知予闭了闭眼,强压戾气,若无其事的变回此前风度翩翩的模样。
垂手为他理了理鬓发,她语气轻松,“杜大人,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说完,她自下而上的打量他,饶有兴致道:“你和离,我未娶,咱们俩你情我愿,十分相配。”
初春的夜凉意袭人,杜大人死死捂着胸口的被子,无助的蜷缩在床上,心头五味杂陈。
若是换做以前,听到乔迟说这话,他必定心花怒放,可此时此刻,他只觉得后悔,还有一丝……悲凉。
他需要冷静一下,他们二人都需要冷静一下!
乔知予看他沉默不语,就伸出手去,像是要掀他胸口的被子。
杜修泽一惊,推了一下她的手,随即无地自容的别开脸,眉宇紧蹙,神情逃避,“乔迟,不要这样。”
乔知予没有说话,随手将床案上叠好的衣物扔给他,然后后退两步,大咧咧在床前的大椅上一坐,岔着腿,坐姿大马金刀。
“穿衣服,今早还有朝会。”
朝会?杜修泽心头一突,赶紧穿起衣服,穿到一半,实在忍不了面前人肆无忌惮的目光。他抬起头,难以启齿的要求道:“你,你把脸别过去。”
乔知予不动如山,看得明目张胆,“羞什么,你身上的哪一处我没看过,继续穿。”
闻言,杜修泽顿时满面通红,急喘了两口气,恨恨道:“你非要这样折辱我吗?”
“好,那我不看。”乔知予能屈能伸,别开眼去。
杜修泽松了一口气,迅速穿好了衣物,但下床之时不小心拉扯到某处,疼得眼前一白,差点没能站稳。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他姿势别扭,浑身僵直的站在原地,皱着眉,足足缓了五六息。
乔知予看他身上不适,心里有些好笑,站起来过来扶他,被他气急败坏的一把掀开。她不为所动,蛮横无理的继续搂住他,并提出一个十分要命的问题:“修泽,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感受着浑身上下侵入骨缝的疼痛,杜修泽心里后悔极了,脑子里也纷乱不堪,“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他冷峻的脸上神色混沌迷茫,头上一向整齐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衣襟慌乱之下没有整理好,敞得有些开,露出锁骨上斑驳青紫的印记。
被乔知予扶在手里,他像是一只呆滞的蓬头草鸡,一看就是已经被过载的信息冲击得人都傻了的模样。
本是恶向胆边生的乘人之危想要霸王硬上弓,结果惨遭乔大恶人蹂躏玩弄,估计他自己也还没想好此刻该做什么表情。
“想想?”乔知予压根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冷笑一声:“是你自己扑上来的,想赖账?”
说着,她的手上力道猛地加大。
顷刻之间,杜修泽只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被面前人捏碎,忍不住哀声求饶道:“朝会之后,朝会之后给你答复!知予,疼,轻点!”
这次朝会,是杜修泽有生以来最煎熬的一次朝会。
紫宸殿中,天子威严,群臣济济。
他身为尚书令,必须打起精神回答与职务有关之事,身上无处不疼,还必须不能让任何人看出异样,而身后还有一道难以忽视的眼神紧紧注视着他,像是猎豹紧盯着自己的猎物,让他背后发寒。
但乔知予与他相反,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杜大人的同时,欣赏着他长腿战战的样子,她时常忍不住勾唇一笑。
演变态,她真的很在行,杜大人,也真的很好玩,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都十分的……Q弹。
朝会之后,杜修泽并没有如他所言,乖乖的回到她身边,他混在人群里,似乎是想要浑水摸鱼,走为上计。
乔知予怎么可能让他逃,趁着人流逐渐稀疏、后方无人之际,一把扯住他拉到暗处,眼神不善的将他逼到墙角竹林的角落中。
“想逃?”
杜修泽左顾右盼,神色紧张,“放手,这样肆意妄为,你难道不怕被别人发现吗?”
“发现怎么了?”乔知予混不吝道:“发现,我们就光明正大在一起。”
“你疯了!”杜修泽瞠目结舌,“若真的如此,天下人会如何看我们?”
乔知予冷笑:“爱怎么看怎么看?怕什么,人生须臾,活在当下!修泽,你难道不想和我在一起吗?嗯?”
她说着,蛮横的又靠近了一步,把面前人堵得退无可退。
杜修泽背靠着墙,闭了闭眼,神色难堪,“我们一个文臣,一个武将,而立之年闹出这种笑话,史书上会如何写我们!我们会身败名裂,成为千古笑柄。”
自古文士,皆追求立言、立功、立德,以求青史留名,彪炳千古。他们二人如今已经站在了文武两途的顶峰,若无意外,日后都将名垂青史,可假若他们的事真的被公之于众,他实在不敢想象世人的眼光会怎么看他们。
他想是要和乔迟在一起,但也只是私下,谁能想到乔迟这么疯,竟要把这些腌臜之事摆上台面!
乔知予垂眸看他,笑了笑,“我不管这个。”
她抬起了自己的左手,缓缓按在了杜修泽不住推拒的右手上。
下一刻,她将手指强硬的插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用力握拢,力道极大,“你先招惹我,还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十指连心,杜修泽顿时面色发白,哀求道:“乔迟,疼,疼,放手!”
乔知予纹丝不动,一眨不眨的垂眸看他,眸色深深,“一时欢愉,转瞬即逝,只有疼痛刻骨铭心。”
“修泽,这就是我给你的感受,把它咽下去,仔仔细细的品尝,是不是……非常令人难忘。”
“疯子,乔迟,你这个疯子!”杜修泽倒吸着凉气,骂道。
下一刻,乔知予的另一只手覆上了他苍白的脸,大拇指顺势揉上他的薄唇,力道颇大,冰凉的墨玉扳指咯得他皮肉泛红,“这张嘴,昨晚叫得这么好听,现在却说出这样刺人的话,我不喜欢。”
说着,她冷着脸,伸手就要往下面去。
杜修泽一把抓住她,难堪道:“别在这里,知予!我再想想,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
面前人呼吸急促,眼眶都开始泛红,似是不堪折辱,或是已经极度紧张。
乔知予瞥他一眼,便放过他,叹了一口气,又恢复冷冷淡淡的样子,“修泽,不要让我失望。好好想,我等着你的答复。”
说罢,她环顾四周,信手折了一支狗尾巴草,插到了他的官帽上。欣赏了片刻,断言道:“好看。”
杜修泽怔怔的看她,苦笑两声,清亮的长眸中流露出一丝难过:“我真的心悦于你……你不该,不该这样对我。”不该这样,把他放了又捉,捉了又放,羞辱、折磨,玩弄于股掌之间。
“走吧,我送你回家。放心,没人知道我和你之间的事,杜大人的清誉,暂时还很安全。”乔知予冲他眨了眨眼。
杜修泽看着面前人,心头一时五味杂陈。
乔迟就是这样,像火一样,美丽又危险,让他又痛又爱,又惧又爱,这是他此生从未有过的感受。他引火烧身,自作自受,如此的痛苦,却为何……依然甘之如饴?
将走路姿势别别扭扭的杜大人送回杜府以后,乔知予也神清气爽的回到了自己的侯府。
一屁股坐到书房的大椅上,她悠悠然给自己倒了壶茶,然后问道:“怎么不吱声?”
四下俱静,人影全无……
片刻后,一个机械的电子音凭空响起。从昨晚到刚才,从头到尾旁观全程的222幽幽道:【宿主大人,您成长了。】
“叫我宿主,怎么,失忆了?”乔知予抿了一口茶,观赏了一下窗外的风景。
222沉默片刻:【姐。】
乔知予笑了笑,“你以为这是第一世?”
222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冷汗,战战兢兢:【爹。】
乔知予眉峰微挑,“这应该也不是第二世吧?”
222再次沉默,最终豁出了脸去,羞耻的喊道:【主人。】
“哎,乖。”乔知予端着茶盏,长腿往书桌上懒懒一放,“我的狗。”

第82章 第八十二癫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萌新系统222,它隶属于主管三万万宇宙的混沌空间,是空间里数以亿计的系统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所有的系统从诞生开始就会投入工作,它们就像是蜂巢中辛勤的不知疲惫的工蜂,一生中唯一的任务就是维护这三万万小宇宙的运转。
蓝星不属于这三万万小宇宙之中,也不属于混沌空间的管辖范围,它是更高一级的位面,盛产强大的灵魂。所有的系统都喜欢来蓝星寻找拍档,只需把任务结算时的一半积分赠予他们,这些蓝星人就会与它们一起修补小世界。在这段孤独的旅程中,宿主与系统是彼此唯一的朋友。
在某一天,222带着任务来到蓝星,捕捉到了一只因为猝死而离体的灵魂。
这是一只异常坚韧璀璨的灵魂。222羞赧的搓着并不存在的小手,盛情邀请她一起做任务,作为报答,最后任务结算时一半的积分会送给她,刚好够她回家和复活。
然后它与她被生活抽得灰头土脸的日子就这样开启了……
222没想明白这个该死的B级任务为什么会这么难?这个小世界的核心明明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却拥有着一颗怎么也无法被满足的心,让任务一再失败。
它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系统,没有读心术,也没有经验,是个小垃圾,一度十分气馁。它的宿主痛斥它是个没用的东西,然后强势崛起,拖着它一路前行。
而宿主与它的关系,也从拍档,变成了姐弟,再到父子,再到主宠……是的,它222越来越没用,现在是小狗了呜呜呜,而宿主越来越强大,成了它的亲亲好主人。
在漫长的岁月里,222也见证过宿主最落魄的时候,但她最终都咬牙熬了过来。在这一世开头,为了让任务顺利完成,它用最后的能量和积分给宿主改造了身体,然后陷入了沉睡。
女主姻姻嫁人之后,能量短暂充盈了起来,它就再次苏醒,一睁眼,就看到宿主特别变态的在玩男人,它缩头缩脑不敢说话,结果还被她发现……
呜呜呜它的宿主,它这么好这么正直善良的宿主,怎么变成这样啦!天杀的!
“怎么不说话,睡傻了?”乔知予啜了一口茶。
【嗯嗯,这个,那个……】
222狗狗祟祟的瞥着一副叱咤风云大佬模样的宿主,抠着并不存在的小手,心情忐忑的邀功:【主人,这一世,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没有。”乔知予一口否定。
【怎么会啊?我明明给你找了个帮手!】
222顿时就兜不住了,一口气把自己沉睡期间的经历抖了个干净,急切的证明自己哪怕睡着了,也是个很有用的系统。
说起来,系统的沉睡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所有的系统在能量耗尽走向沉睡之时,都会在迷迷蒙蒙间,途经小世界的集体潜意识。而222在经过那片黑暗混沌的充斥着呢喃碎语的区域时,竟然看到了一个和尚。
是的,一个和尚。
一个头秃秃的小和尚。
一般来说,只有得道的大能高僧才能在参禅入定之时,把意识投入到这个玄奥的、没有时间和空间概念的领域。但222没有遇到别的人,就只遇到这一个小和尚。
小和尚叫做归云,彼时的他还是个十分正经的和尚,睁着一双求知若渴的眼睛,问222是何方神圣。
222当即叉着并不存在的小蛮腰,展现出在宿主面前从未有过的豪横:
【我是神仙,世界要毁灭了!你,给我去拯救世界!】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222都和小归云一起度过,并试图把他拐成自己的帮手。
“如今是大燕珩元十六年,神仙,你口中的燕炀帝都还未即位,至于后来的大奉宣武帝,估计还在他母亲的肚子里。等时间到神仙说的那个时候,小僧都已经老了。”
【那就帮我找个小的。】
222想了想,【对,找应家的二儿子,那个小子有佛骨,但他是个色胚,你要让他改过自新喔。】
小归云没有搭话。
他们的周围是黑暗混沌的虚空,极远处有许多闪耀的星辰,那是这个小世界曾有过的大能的思想之光。
每个世界一旦被创造出来,就会自动开始自我完善与运转,立足于现在,往前数千年,往后数千年,所有的历史、未来,都会被缓缓搭建。即使一开始是产生于虚幻,但慢慢的,随着历史与未来的完善,它最终也会成为一个真实的世界,平行于其他的世界而存在。
“时间像一条蛇,头尾相衔,无始无终。”
小归云抬手在虚空中画了一个金色的圈,又在圈中点了三个点,“过去、现在与未来循环往复,所以未来也会成为历史。是这个意思吗神仙?”
【是啊。】222肯定了他聪明的头脑。
“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佛陀,那岂不是意味着小僧以后可以喝酒吃肉?”小归云深沉的说道。
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东西!
222怒道:【你个乌龟笨蛋脑袋,给我去拯救世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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