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妖王带崽找上门—— by钟星星
钟星星  发于:2024年03月17日

关灯
护眼

与他对打的一位灵霄宗弟子,刚往他的身前刺出一剑,明明连他的衣襟都没碰到,杜寒山便装出一副受了重伤的模样,捂着胸口道:“不打了,我认输!”
那灵霄宗弟子见他这怂样十分诧异,于是便放过了他。
旁边的师兄和师姐见他这模样,真以为他受了伤,过来一看,发现他连根头发都没伤到,不禁问她:“为何不动手?”
“藏机阁和灵霄宗往日无冤无仇,干嘛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划划水,应付两下得了……”杜寒山无奈道。
“有道理……”
杜寒山的话成功说服了两位师兄师姐,连带着他们一起混在人堆里假模假式地划起水来。
丹霞宗眼看久攻不下,有些气恼,对另外两位宗主道:“都这个时候就别藏拙了,有什么好宝贝就拿出来罢!我们三宗联手,半天还拿不下一个灵霄宗,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万法门宗主和藏机阁阁主对视一眼,明明是这丹霞宗主攒的局,他们是来当帮手的,怎么现在倒成了他们是主力了?还要让他们祭出压箱底的宝贝,这买卖怎么听着有点亏呢?
丹霞宗看出他二人眼里的犹豫,狠狠心,咬牙道:“若能抢到那女娃娃,我每月再多分你们五十颗丹药!”
一具玄阴之体每月只能炼出五百颗丹丸,之前允诺他们俩家一家一百五十颗,如今再加五十颗,落在他自己手里的只剩下一百颗了。
不过总比没有好。
这五十颗丹药一加码,两家宗主瞬间意动。
万法门宗主话不多说,当即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块阵盘,用灵气激活后,丢到了虞望丘和袁鹤的头顶,那道阵盘瞬间如同一张透明的玻璃罩,将他二人兜头禁锢在了原地。
藏机阁阁主同时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架弩炮形状的高大法器,就地架起。
这法器使用耗费灵气,炮弹制造麻烦且花费昂贵,他平日舍不得用,是拿来镇宗的杀手锏来着。
他调整好弩炮的方向,将炮弹填充进去,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一道裹挟着化神期灵气的火焰炮弹,呼啸着径直砸向众多灵霄宗弟子的人群。
苏明画的位置原本也在那条炮火的轨迹上,她当时正和另一个藏机阁的弟子对打,那弟子见宗主掏出弩炮,已经先行一步后撤,她还尚未反应过来,转头就看到一个偌大的火球弹朝自己的面门袭来,想躲已是来不及。
危急关头,她手腕处猛然传来一阵力道,把她扯拽到一旁,炮弹的火焰险险地撩过她的面颊。
而此时救她一命的唐岐被一个万法宗的弟子趁机从侧面偷袭,胳膊上挨了一剑,伤口顿时汩汩流血。
苏明画眼神微变,瞳孔紧缩:“唐岐!”
后者见她无事,心下长松一口气,没工夫与她叙旧,默不作声地用流血的手臂提剑,片刻不停地和那弟子继续缠斗起来。
“啊!!”
“什么东西!”
“我着火了!好烫好烫!!”
这一炮弹下去,足有几十个灵霄宗和金阳宗的弟子受伤,哀呼遍野,就连后头执事堂的殿顶都瞬间被轰出了一个大洞。
被隔绝在法阵里的虞望丘和袁鹤见弟子们受伤,目眦欲裂,手里的长剑斩向法阵光罩,这个阵盘亦是万法门宗主的压箱底存货,乃是极品法器,数道剑刃斩在上面只出现了些许水纹似的波澜,一时无法破开。
“住手!!”
藏机阁阁主无视虞望丘的怒吼,正欲乘胜追击再轰出一炮时,忽然感觉后背一凉,一道凛然剑意带着浓烈的杀意,直袭他的后背。
他悚然一惊,放弃轰炮,侧身连退数步,躲开这杀意十足的一剑。
方遥持剑落入战场,眉眼如覆霜凌雪般冷然愠怒。
她和谢听带阿圆回到山下城中时,就觉得有些不对,不管是城里还是宗里,几乎不见弟子们的身影。
直到远远看到主峰顶上,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不同颜色的道服混战在一起,方遥才意识到有人在攻打他们的宗门!
顾不得再遮掩谢听的身份,他们直接强势介入了战场。
与方遥一同落入战局中央的,还有一头身形硕大的雪白巨狐,它甫一现身,就吸引了场上所有弟子的目光,从天而降,这么大一坨白云般的巨兽,简直比方才那火炮弹还显眼。
白狐刚一落地,身后的巨尾便朝丹霞宗主和万法门宗主横扫而来,掀起来的劲风把二人击退数丈,尾巴旋即重重地拍击着那道法阵光罩,凶猛的力道直接将光罩拍出一条裂纹。
一下、两下、三下……
那道透明光罩应声而碎,放出了两位被困的宗主。
眼睁睁看着它直接用三尾巴打碎了他的珍藏法器,万法门宗主惊异的愣在原地。
这般强大的妖力……是妖王宿玉!
丹霞宗主同样也是满脸惊愕,他听闻妖王宿玉的是头白狐,但唯独狐尾上有一抹红,这白狐的尾巴完全符合妖王的特征,而且竟然能三尾拍碎极品法器,定是妖王无疑了。
妖王怎么会出现这里?!
这本是他们人修宗门的纷争,妖王忽然现身介入,这意义瞬间就不一样了。
六宗弟子在同一时间止戈罢兵。
万法门宗主硬着头皮上前,拱手行礼,率先开口:“妖王大人,为何忽然现身我人修地界?可是碰巧途径路过此处?”
妖王一现身,便二话不说直接打碎他的法器,明显是在帮着灵霄宗。万法门宗主的措辞极为谨慎恭敬,心下惊疑不定,生怕自己哪里得罪了妖王。
妖王不久前才让方遥带回不和幽冥教联手,愿意和人族和谐共处的口信,眼下得罪妖王实在不是个明智抉择。
随着法阵的光罩被破开,阿圆提着小木剑,冲到虞望丘的身边,挡在他面前,尽管周围这么多人,她也很害怕,却还是双手高举木剑:“不许欺负我师祖!”
虞望丘虽然心下也在惊异,妖王为何会现身在灵霄宗,然而在看到阿圆的刹那,他心下放松柔软,瞬间连胸口的内伤也不疼了,连忙弯腰抱了抱她:“我的乖徒孙,你跑哪儿去了?可担心死师祖了……”
丹霞宗主看到阿圆头上的狐耳和尾巴,神色更震惊了,这个和他孙女打过擂台的女娃娃,怎么忽然间变成个半妖狐狸崽了?
于此同时,巨狐化成一位临风玉立、面容俊美的男子,站在同样身姿高挑、面容清绝的方遥身边,二人无论从外貌和身高,看起来都格外登对。
再看了看那称呼虞望丘为“师祖”的半妖狐狸崽,一个瞬间让丹霞宗主汗流浃背的猜测浮上心头。
谢听狭长的眼眸微眯,嗓音冷沉:“阿遥是我夫人,灵霄宗是她的家,你说是为何?”
“……”
万法宗主顿时冷汗直流,默然无声。
他当时提议让方遥去给妖王送信,这虞望丘还左右推诿,明明这二人就是夫妻俩,还有什么好传信不传信的?
万法门宗主看着被虞望丘搂在怀里的阿圆,后知后觉想到什么,手心猛然一凉,所以他们是要抢妖王的崽,取血炼丹?!
还好这半妖崽还真不在宗里,要是被他们得手,激怒妖王,妖界直接发兵和他宗开战,万法宗只怕顷刻间就要覆灭,哪里还顾得了什么冥纹不冥纹?
万法门宗主狠狠瞪了丹霞宗主一眼,这个丹霞宗主自己犯糊涂就罢了,竟然把他们也连累了!
虞望丘看着巨狐化作谢听也傻眼了,方遥不是说,谢听是妖王的属下吗?怎么变成了妖王本人?
唉,他这大徒弟倒是难得对他撒谎……
苏明画看到阿圆安然无恙,心里石头重重落地,险些掉泪。
尤其是看到这些宗主在得知,阿圆是妖王的孩子时,那显然齐刷刷变了的脸色,苏明画心中气愤憋屈,忍不住直接高声跟方遥告状:“大师姐,那三个老不死的想取阿圆的血来治冥纹,所以才带弟子来攻打我宗!”
“……”
此时三宗宗门被小辈指着骂“老不死”却连一句话也不敢吭。
谢听闻言眼底掠过暗芒,负在袖中的手指已然握拳收紧。
明明冥纹都治好了,他的杀念怎么还这么重?
他看了看方遥同样压抑怒火的脸色,唔,看来不是他的问题,是这些人该死。
不过这是阿遥的地盘,还是得听她的决定再动手。
方遥还在奇怪,为何这三宗会突然来围攻宗门,毕竟灵霄宗往日与他们并无仇怨,听到苏明画的话,心里疑窦解开。
竟又是打她阿圆的主意!
她强压怒意,冷声道:“我和谢听此行去西北朝瑰,已经探查清幽冥教的底细,诛杀了幽冥之主,幽冥教倒台,冥纹更不复存在。”
她这句话更如一道惊雷,在众弟子之间层层炸开。
“什么?冥纹没了?”
“不可能,明明离宗之前,我还看到大师兄在发作冥纹,手指都快抓烂了。”
“莫非是在诓骗我们……”
三宗宗主更是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冥纹已经解除了?这不可能啊。
他们这才出来两个时辰,幽冥教就如此迅速地垮台了?
“诸位宗主若是不信,可以遣弟子回宗一问便知。”方遥道。
万法宗主当即喊来一个弟子,想遣他立刻回宗看看此事是否属实。
“不必这么费功夫……”
丹霞宗将信将疑,且财大气粗地掏出一面手持镜,镜面上的波纹漾了几圈后,一个女子的面孔出现在镜面里。
“父亲,我方才联系不上您,您带弟子刚走不久,知月身上的冥纹忽然间消退了!”女子的语气语气欣喜激动,话音落,一个小女孩的脸挤进画面,稚声道,“祖父,我身上不疼啦,黑纹也没有了,您快些回来罢,我想您了……”
丹霞宗主高兴得热泪盈眶:“好好好,祖父这就回去!”
另外俩宗主都听到了镜子里的声音。
“这冥纹都没了,那我们在这里打什么?”
“走走走,快回宗!”
丹霞宗主收起手持镜,转身便要带弟子们撤走,一道泛着寒光的长剑拦在了他身前。
方遥手中横剑,眉眼冷肃:“席宗主,你带众弟子来我宗闹事,打伤我师父及众多弟子,你该不会以为,此事就这么算了?”
【??作者有话说】

丹霞宗主看着横在面前的长剑, 皱眉道:“那你还想如何?”
而其他俩位宗主脑筋活泛,自知此事他们毫不占理。
万法门宗主连忙挨打立正,朝虞望丘行了一礼,赔礼道歉:“虞掌门, 在下实是受人蒙惑, 一时冲动, 犯下大错, 如有得罪之处,还请虞掌门见谅。”
如今幽冥教都被妖王俩口子弄垮台了,天下冥纹消退,惠及万人, 他们却在这惦记着用人家的孩子取血炼丹, 此事传出去, 他们三宗的名声皆要毁于一旦。
藏机阁阁主也跟着拱手赔罪:“在下亦是担心宗里感染冥纹的弟子, 一时头脑发昏,实在是愧对虞掌门……”
他看了看那被他用弩炮轰出来一个大洞的执事堂, 态度诚恳,“这毁掉的大殿我会派弟子来修,因火弹受伤的弟子的疗伤费用、各项灵石损失等,虞掌门你可列好清单,皆由我宗来出。”
丹霞宗主见两位宗主俱已表态, 甚至言谈间把过错都推到了他身上,他心下暗骂那俩位宗主过河拆桥, 紧绷着难看的脸色, 拉下面子遥遥朝虞望丘施了一礼:“虞掌门, 对不住, 是席某莽撞了。”
方遥冷眼看着丹霞宗主言不由衷的致歉, 横在他面前的长剑没有半分要收回的意思。
她看出来了,另外俩宗都是被丹霞宗主鼓动而来,最可恶的主谋就是他。
“遥儿……”
虞望丘唤了方遥一声,朝她摇摇头,后者持剑的手顿了顿,收入剑鞘。
虞望丘继而看向三位宗主,嗓音沉肃:“宗门之间摩擦争斗无可厚非,但你们三宗联手,只为抢我徒孙取血炼药,其心恶毒,自私自利,灵霄宗从此退出仙盟,与丹霞宗、万法门、藏机阁从今以后断绝往来,不再是友宗,你们走罢!”
“……”
万法门宗主和藏机阁阁主被虞望丘说得面色惭愧,再度低头朝他拱手行了一礼,转身带着各自的弟子们御剑离开。
丹霞宗主也转过身,准备召弟子们离开,赶快回宗看他的宝贝孙女,忽然间背后毫无防备地一阵剧痛,打得他身形踉跄,气血翻涌。
他不可置信地扭头,没想到方遥会直接发难,他比她足足高了两个大境界,还是一宗之主,连虞望丘都没有追责他,方遥身为弟子,竟然敢直接对他动手!
丹霞宗主生受了一掌,竖眉怒目,当即便要还手,然而一道玄色身影闪掠至他身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钳制住了他的手臂,同时掌风再度袭来,丹霞宗主的前胸和后背瞬间又挨了两掌。
这带着十成力道和灵气的三掌,打得丹霞宗主唇角溢血,当场跪倒在地。
丹霞宗众弟子见掌门被打,纷纷拔出武器,蠢蠢欲动,谢听淡淡一瞥,眼眸中金色竖瞳的纹路隐现,众弟子们感受到那股强大妖力的威压,吞咽了下口水,纷纷又放下了手中兵刃。
丹霞宗主吐出一口鲜血,怒瞪着方遥:“你——”
“第一掌为你伤我师父,第二掌为你心生歹念,欲夺我阿圆取血,第三掌为我宗及金阳衍月三宗所有受伤的弟子。”
方遥一字一顿,看着跪着的丹霞宗主,眉眼冷漠。
她方才有一瞬间都想杀了这丹霞宗主,但想到师父必定不会让她如此做,便改剑用掌。
“席宗主,你合该庆幸未真伤到我孩子,不然我势必灭你丹霞满门。”方遥嗓音淡淡,但话中的冷意让丹霞宗主的心惊。
以前,她并非这般强势性子,若师父开口让他们走,她不会多一言。
可是如今她已是俩孩子的娘亲,俩孩子是她的逆鳞,是她舍掉一切都要庇护之人,谁敢动谁敢惦念,她必不能轻饶。
丹霞宗主身为席家家主刚愎自负,为人高傲自狂,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被人打到下跪,还是在这么多众目睽睽下。
然而万法门和藏经阁俱已撤走,眼前是凌霄、金阳、衍月三家宗门在场,还有妖王坐镇。
丹霞宗主脸面全无,袖中双手握拳,敢怒而不敢言,第一次尝到了被恃强凌弱,竟然是这种滋味。
他慢慢撑地起身,旁边有门下弟子过来扶他,被他一掌推开,他强撑着内伤,转头再欲离开。
“等等——”
这次唤住他的是谢听,丹霞宗主后背沁出冷汗,今日是不打算让他走了吗?
“你宗先前四处掳掠玄阴之体,有个狼妖是我妖界之人,将这些人都放出来。”谢听没忘记答应小武要回她娘亲之事。
冥纹已解,丹霞宗要玄阴之体也无用,他们又不是邪宗,并不会拿玄阴之血用来修炼。
“等我回宗,便叫他们放人。”丹霞宗主捂着胸口道。
谢听轻轻挑眉:“你不是有传音境么?现在传令放人应当不难。”
“……”
丹霞宗主无法推诿,只得拿出方才的手持境,水纹显现画面,连接的还是方才那女子,见他嘴边带血,刚想问什么,被他沉声打断道:“把关在丹房里的那两个玄阴之体给放了。”
说罢,丹霞宗主切断了传讯,气虚地低声道:“如此,诸位可还满意?”
方遥和谢听没说话,虞望丘身上也负着伤,乏力再与他计较,挥了下衣袖。
丹霞宗主匆忙带着弟子们狼狈败走。
谢听看着丹霞宗主御风而逃的背影,双眼微眯。
这三家宗服和宗纹,他都记住了。
早些年,他在妖界颁布律法,严禁妖族对人族及修士无故杀戮抢掠,不过这律法是为了人妖两界和平共处,对于人渣来说,这条律法也不必生效了。
他回去后便要跟属下们打声招呼,若遇上这三家宗门,便可不遵法度,随意抢夺。
三宗的人撤走了,留下一堆烂摊子。
执事堂被砸破了殿顶,满地碎石破瓦,有不少弟子受了伤,正在原地调息,有的弟子被那火炮弹燎伤,身上的宗服都被烧焦了,就连袁鹤和衍月宗主都受了些内伤。
虞望丘一番焦头烂额,赶紧安排没受伤的弟子们,带他们去悬壶殿治伤。
方遥抱起阿圆,拉拉谢听的袖子:“我们快回去看看阿正。”
阿正今日一早被苏明画叫起来后,发现就挨着他睡的妹妹不见了,三师叔着急忙慌地就走了,只留下来他一人在这偌大的空屋子里。
阿正也很担心失踪的妹妹,可是院子门紧锁,师祖和师叔们都叮嘱他不让他出门,说他身上的黑纹可能会传染给别人。
他不敢乱跑,只好一个人盘腿坐在床榻上,透着小窗看着外面的风景。
正发着呆,他忽然发现身上的冥纹开始消退,直到消失不见,身上的不适感全都消失了。
阿正开心得不得了,但又不知道跟谁说这件高兴的事,与此同时,他隐约听到轰隆的响声,似乎是从主峰方向传来的,声音很响,隔着山峰都传到他的院子里来了。
好像有人在放炮?似乎很热闹的样子。
盘腿托腮望着窗外的狐狸崽,孤零零的背影更显落寞。
他心里莫名有一种被所有人遗忘的感觉。
“阿正!”“哥哥!”
听到熟悉的呼唤,正抑郁垂下的狐耳,陡然间灵敏地立了起来。
他好像听到了娘亲爹爹还有妹妹的声音?
阿正连忙跳下床榻,穿上鞋子,就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推开屋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蹦蹦跳跳的阿圆。
“娘亲!爹爹!”
阿正激动地迈着短腿,一头扎进方遥和谢听的怀中。
他心下念叨,自己是男子汉,不能随便哭,强忍着没有像妹妹当时那般抽泣哭噎,但是被爹爹娘亲一起抱进怀中,他实在没忍住眼眶红红,眼尾泛起了泪光。
呜呜呜,他不是在做梦吧?
他心里最想念的三个人居然都一起回来了?
“对了,娘亲,爹爹,”阿正想到什么,赶紧撸起袖子,给方遥和谢听展示:“我的病好了……”
真的很神奇,他也没吃什么药,只是睡了一觉,忽然间黑纹就消失了。
然而娘亲和爹爹的表情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浅笑着揉他的脑袋和狐耳,柔声说:“好了就好。”
“哥哥,爹爹的病也好了,以后你们都不会疼到打滚啦。”
阿圆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以后她也不用给哥哥咬胳膊了。
阿正认真地拉过妹妹的手,说教她:“妹妹,你怎么自己偷跑出去了,师祖不是说不让我们出院子吗?我很担心你……”
“不是我偷跑出去的!是有个黑袍怪人抓了我!”
说来这事,阿圆很委屈,她虽然有时候贪玩,但她很听师祖和师叔们的话,从来没想过要偷溜出去玩,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方遥望着安然无事的俩崽崽,想到汤康临死前说的那个人名,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这件事还得有个说法。
悬壶殿,内殿。
大战一场后的袁鹤和衍月宗主身上都挂了点彩,刚服下治疗内伤的丹丸。
“虞兄,你这瞒得我好苦啊,妖王宿玉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婿了呢?”袁鹤面带愁容,有些抱怨地质问一旁的虞望丘。
方遥名义是徒弟,但被虞望丘当成亲生女儿似的疼,袁鹤说是他的女婿,一点也不过分。
“袁兄,我这也是刚知晓此事,何谈是故意相瞒啊。”
别说袁鹤了,虞望丘自己现在还没缓过劲来。
方遥当时说谢听是狐妖,他就吃惊不小,如今倒好,狐妖直接变成了妖王。妖界可不像人修宗门,百花齐放,各自为营。妖界就这么一位尊主,说一不二,实力强横,他还不知道将来要如何面对这位“妖王女婿”。
“唉,实不相瞒,我这次来驰援灵霄宗,实是存了点私心,想着救下那女娃娃,你家阿遥必然会对我宗感激,会对我儿成秀感激,说不定就答应了联姻那事,可眼下,联姻这事是彻底没戏了……”
若谢听是个凡人,袁鹤根本不放在心上,无非是多等个几十年。
可方才在主峰顶,他们都亲眼看到了,人家俩夫妻感情甚好,妖王言语间对方遥和凌霄宗都甚是维护,谁敢跟妖王夺妻啊?
而此时坐在大殿角落的袁成秀也耷拉着脑袋,似乎正为谢听是妖王的事,被刺激得不轻。
现如今,他们父子俩的算盘彻底落空了。
看着袁鹤唉声叹气的模样,虞望丘心下好笑。
他就说么,袁鹤怎么会如此上赶着卖命支援他宗,原来是心里还没打消联姻的念头,打算借此让灵霄宗欠人情,好让他允诺这桩联姻。
“联姻之事并非没戏……”虞望丘若有所思地看向殿内某处,“只不过可能要换个人选了。”
袁鹤不解,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虞望丘的三徒弟苏明画正在帮他的亲传弟子唐岐仔细包扎手臂上的外伤,他那不争气的徒弟脸上的傻笑都快溢出来了。
袁鹤瞪眼:“这小子……”
合着他们金阳宗的男弟子一个个都要栽在灵霄宗的女修身上了?
似乎是有传讯过来,虞望丘低头看了眼传音木牌,起身对他二人道:“袁兄,颜兄,你们先在此好好养伤,我宗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去去就来。”
袁鹤和衍月宗主点头,突然多了个妖王女婿,虞望丘可是有得忙了。
虞望丘走时匆匆,还不忘把殿里正帮忙递药上药的苏明画和景郁,全都叫走了。
破了一角的执事堂,呜呜地漏着风。
虞望丘及崔、耿、乌三位长老、方遥一家四口以及苏明画、景郁、守拙三人齐聚一堂,全部都是宗门里能说得上话的人物。
虞望丘一时有些恍然,上次人聚这么齐的时候,还是谢听带俩孩子找上门之时,他闻讯破关而出,彼时大殿里沦为认亲现场,一片混乱。
时隔半年,同样是这些人,然而他那俩正分别靠在谢听和方遥膝间的徒孙,却平白多了两副狐耳和尾巴,座下那虽姿容俊美、却话少温顺到让人有些忽略的凡人男子,摇身一变成了妖界最尊贵的妖王。
虞望丘有些欢喜,又有些许忧愁。
欢喜得是,以后灵霄宗就有妖界撑腰了,就像今日三宗来袭,妖王一露面,瞬间止戈罢兵,那丹霞宗主硬是挨了方遥三掌不敢吭气。
可忧愁得是,本来修士与妖族通婚就史无前例,如今他这大徒弟倒好,直接把妖王给领回了家,这以后可如何跟弟子们相处?
就连这称呼,虞望丘都斟酌了半天,无从开口,是叫他妖王呢?还是叫宿玉或是谢听?总不能真叫女婿罢。
谢听眼看虞望丘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动开口道:“虞宗主,您只管叫我在人界化名谢听便好,按理说,我也该随阿遥叫您一声师父。”
谢听说起话时慢条斯理,嗓音清沉低柔,看着就是个好脾气讲事理的人。
跟那传闻中杀伐果断的妖王,实在是八竿子打不着。
不过,虞望丘想到方才他和袁鹤被困法阵中,那光罩连他们合力都无法斩碎,结果被他的兽形用三尾巴彪悍地拍得稀碎。
“……”
还是叫他妖王罢。
“妖王您当时为何假扮凡人,来我宗认亲?”虞望丘不免疑惑地问道。
“虞宗主见谅,当时我并非故意欺瞒,只是带俩孩子上门认亲之事,本就有所唐突,若再亮明身份,我怕阿遥和您都无法接受……”
“所以我才扮做凡人,想先带俩孩子回到阿遥身边,等感情稳定之后,找个恰当的时机,再将身份原委和盘托出……”
谢听言辞诚恳,毫无隐瞒地将当时的打算说了出来。
他的解释在虞望丘看来,也确是合乎情理。
当时方遥突然得知有个凡人道侣和两个遗落的孩子,已经是措手不及,如五雷轰顶,若是谢听再将妖王身份抖落出,说那俩孩子实则是半妖狐狸崽,方遥还不知道会作何反应,而他也定不会像当时那样直接让谢听和俩孩子顺利住进宗里。
而现在生米酿成熟饭,别说是方遥如今已然把俩孩子当成了心头肉,就连他都不舍得让俩徒孙受半点委屈,对他们的半妖身份自然已不在意了。
在虞望丘与谢听寒暄时,坐在方遥身侧的苏明画也正拉着她喋喋不休。
“师姐,你那三掌真是太帅了,可算替我们出了一口恶气,我感觉你此次回来,剑法又精进不少,话说就你跟妖王两个人,是怎么把规模这么大的幽冥教给搞垮台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苏明画对从刚从西北回来的方遥,简直有一箩筐的问题要问。
激动之余,声音有点大,吵得虞望丘和谢听的寒暄被迫中止。
“咳咳。”
虞望丘清清嗓子,苏明画连忙闭嘴,整个大殿安静下来,他看向方遥,切入正题:“遥儿,现在宗里管事的人都在,你说你已知晓那带走阿圆的内鬼是谁,既然大家都在,你便直说了罢。”
说罢,抬手捂着隐隐作痛左胸,他受了内伤,虽服下药丸,但还未来得及打坐调息。
他急得很想知道那所谓的内鬼是谁,一想到有这样的人潜在宗里,时刻想要谋害他徒孙,他怕是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
“我想让他自己站出来。”
方遥搂抱着怀中的阿圆,身形未动,嗓音微凉。
话落,苏明画第一时间就看向她最怀疑的耿长老。
耿长老:“……”
耿长老正在专心吃瓜,他也想知道那内鬼是谁,对上苏明画那忿忿的眼神,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胡子,这丫头老盯着他干什么?莫非他胡子上沾了什么东西?
一阵轮椅转动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响起,守拙低头转动着轮椅,从后方缓缓移到众人面前,随即撑着扶手,从轮椅上站起来。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