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白月光女配—— by岁萝
岁萝  发于:2024年0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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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池低垂着腰身,正在收拾医箱,这公主府的人过来时,她才略微地瞧了一眼。
美人风姿楚楚,含笑地问:“可是月魄姑娘,奴是公主府遣来请月魄姑娘一见。”
清池看着眼前这个美人,再熟悉不?过她是谁了。
公主身边的宫人,当然同?时也是宁司君身边的眼线。
“公主府……?”清池迟疑地问,面上?倒是保持了难得的惊诧。
鲤儿温柔解惑:“是玉真?公主殿下,荣安亲王的胞妹,我家公主听说?了月魄姑娘常常为百姓义诊,十分欣赏您,今日又念了起来,所以命奴婢请姑娘到府上?一聚。”
她瞧了瞧收起来的医摊,笑容就更?加真?切了,“月魄姑娘不?是这会儿正巧收摊,正好走一趟公主府。”
她抬眸看清池,见她之?前稍微有?些惊讶,这会儿听了她的话,就沉稳了下来。鲤儿暗自赞许,不?亏是道君的师侄,应宇真?人的弟子,风度果然不?同?常人。
“月魄姑娘觉得呢?”
事实上?,清池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何况玉真?公主是那样的一个性子,若是她今天不?去,恐怕明?日还会命人来请。
清池点头,微微一笑:“那就有?劳姐姐了。”
与?此同?时,玉真?公主府里。
富丽堂皇的内室雕金砌玉,轻纱飞舞,不?过初夏罢了,就已?经用上?了冰盆冰鉴,被水轮鼓动的风一吹,当真?是满室的凉意。一袭道袍的玉真?公主正慵懒地躺在软塌上?,周围摆着水果碟盘子,凉饮子,可见这位公主是如何的贪凉,适应了仙人洞上?孤寒的金仙观,回到自己的公主府反而是不?太习惯了。
她美眸瞧向?一边的豆蔻少女,“蓉蓉。”
李蓉蓉回神,脸上?也带上?了单纯的甜甜笑意,“公主姐姐。”
玉真?公主嗔她一眼,“在发什么呆呢。”
“方才……想了一首词。”李蓉蓉微汗,立即找补地说?,她哪能说?她是在这等待当中有?些烦躁了起来。
“哦。”玉真?公主倒是极爱她的词,只因每每和道君说?起,就连道君也会多说?一句,她的词也清丽。来了兴趣的玉真?公主,李蓉蓉自然也不?敢违逆,只能是拼命地从?脑海里翻出了一首玉真?公主可能会喜欢的词,糊弄过去以后,她又忍不?住地看向?内室外?的门边。
怎么还没来!
是的,李蓉蓉等的就是清池。
她只要?一想起,就连之?前说?好了要?替她去解决月魄的白秋园都?开始敷衍她,就知道白秋园果然也是被她给迷住了!
先是殿下,再是白秋园!
这女的果然就是妖女!
纵然是一张甜美的姿容,可是在这种嫉妒的时候,总是会显得特别狰狞的。
玉真?公主瞥到后,就心生了一种不?喜,她出身皇宫,那里的斗兽场远远绝非李蓉蓉这样的小姑娘经历过的,自然也是一眼就能看穿她内心的想法。
“你说?这月魄,我那冷面哥哥对她态度有?所不?同??”玉真?公主的这一席话听得李蓉蓉刺耳,在她面前惯会装的她,这一刻都?忍不?住说?道:“殿下才不?喜欢这个妖女!”
说?完,李蓉蓉就后悔了,意识到自己的人设就不?适合在这种场合说?着,也更?不?适合说?这样的话。
她对上?玉真?公主那双有?些冷淡下来的凤眼以后,就懊恼了起来,可是更?加不?甘。
“女子就应当守本分,她一日日地出门摆摊为人看诊,真?的是一点家教也没有?!”她到这会儿还企图用古代的女则来压那月魄。
玉真?公主似笑非笑:“按你的话说?来,岂不?是你也不?该卖弄了!”
“公主怎会觉得我是卖弄!”李蓉蓉一下就委屈地高声了起来,到底是这半年有?点被玉真?公主的宠溺惯着了,竟然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蓉蓉!”玉真?公主不?高兴了。
李蓉蓉额头都?冒出了汗液,当然想起了这位公主的脾气,除了那位道君,向?来可都?是跋扈霸道的。
“是蓉蓉错了。”她主动低头,那俏丽上?水汪汪的眼睛可见几分楚楚可怜,又像是宠物般的软绵,玉真?公主向?她招手。
李蓉蓉便靠在了公主的榻下,任由公主牵起了她的一只手。
公主拍了她一下:“你是好孩子,有?才华,万不?可嫉妒上?了,女子往往因为嫉妒面目可憎……”
李蓉蓉点头,扮演乖巧。
玉真?公主就是喜欢她作为小辈的才华横溢,又极其听话,这会儿唇边的那点冷色也没了。
公主缓缓地道:“你是伯爵府的千金,她不?过是一个孤女,若不?是应宇师兄大发慈悲,还不?知道流落在哪儿苦楚之?地。你莫要?和她比,她当然也如不?了呢。”
公主的轻蔑其实不?知针对那月魄,低眼瞧李蓉蓉,那美艳雍容的脸蛋上?也是一视如常。
李蓉蓉感觉到了一种刺骨的冷意在她浑身横扫,因为在公主的眼里,她这个伯爵府千金其实也像是一个只有?在逗她开心时候才有?用的戏子。
譬如此刻,公主问:“明?白吗?”
“蓉蓉知晓……”
“那就先到屏风后边候着,一会儿她该到了。”公主有?些不?耐烦地招手,同?时又招家奴过来给她敲腿。
李蓉蓉缓缓后退,俏丽的杏眼看着这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就冷戾了起来。
还说?教她。
自己对道君身边出现过的女子,还不?是一样的善妒。
要?不?是她有?着公主的身份,也不?过如此罢了!

第171章 五周目(18)
鲤儿带着清池来到了公主府, 于迟迟暮色之中走?进了帷幕微垂、温香软玉般的内室。
塌前,玉真公主仿佛还如那春睡的海棠般慵懒地卧着,似乎从来没有人提醒过她清池的到来。
聪颖懂事的鲤儿款款地走到她的身边, 道:“公主,奴不辱使命, 请得月魄姑娘过府里?。”
一身?道袍的玉真公主哦了一声?, 在鲤儿的玉臂相扶下, 起身?,这一刻这个内室也终于像是被给点醒了。
她是这里?的主人。
那双雍容美艳的眼眸落在站在堂前的清池。
清池也对上她的探查, 行了一个道人礼后,道:“月魄见过公主。”
公主倒是被?她这不伦不类的请安给抬起了兴趣, “你既然向?我行的道人礼,何?故又唤我公主?”
清池脸色微微懊恼, 果?真像是她这个年龄的孩子, 虽然早熟, 但毕竟在这会儿紧张了。
为何?紧张,无非是见到了贵人。
这真真取悦到了公主。她非但不因为清池这请安不高兴, 反而是兴致勃勃地好奇她当?如何?接话。
“月魄见到公主, 三生有幸, 是月魄嘴笨…月魄拜见华胥女君。”
华胥是玉真公主的道号,也是当?初道君取的,公主再爱这个称号不成。尤其是, 当?那个人的师侄也是如此地称呼自己, 心满意足极了。
“好孩子,快过来!”玉真公主向?清池招手的时候, 她左右哑巴一般的宫人也终于干练地在她塌具周围放置了一张小马扎。
玉真公主亲近有余地拉着她坐这。
清池的内心多少有些腻歪。
只是想要看看这位公主的后招,所以也继续挂着假面的笑容。
她若有所感地瞧了瞧内室青金帐幔遮掩的仙人屏风后, 反正她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里?边的一点光影晃动。如果?她没猜错,里?边躲着的人应当?就是“李蓉蓉”?
清池微哂,大概知道了一会儿会有一场好戏。
这不,玉真公主这边就已经开场了。
“月魄,我听?说你素来在东市开设义诊,颇有我道家慈悲之心,你家师父应宇真君果?真教的我,倒叫我瞧见你,都不由颇为心喜。”玉真公主兴许是头一次见到她,对她还在观望状态,反而没有前世见过的那般高傲的皇室气度,更像是一个长辈般的慈爱。
清池笑着道:“女君抬举。”
清池表现得像是一个稍微错愕的姑娘,“女君也认识我家师父?”
玉真公主就等着她问呢,她玉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神情,然后道:“你家师父应宇真君,我虽从没见过,倒是听?道君说过一两回,听?说是位很有主张的人物。”她脸上这个笑意,很模糊朦胧那种,像是勉强说出来的。
清池微笑,哪能不知道自家师父是什么样?的人。要说皇室贵族的人,是绝不会喜欢他的品性,毕竟这可是侵犯了自家的理?由。公主借口说道君曾经和她说过,清池更是半点不信,估摸着应宇在宁思君那儿也属于讳言的人物。
她曾经也在宁思君身?边待过那么长的时间?,可就没有听?说过他提到应宇。
应宇在这个玄青洞,一点声?名都没有。
当?然,清池也是不可能打破公主的话,只是凝神地听?着,适当?地露出激动。
公主侧眼在瞥到以后,就很满意。
“听?说近来应宇真人都在我那战神哥哥府里?住着。”公主拉长了语调,说起荣安王那语气里?总带着一丝调侃。
“在府里?可住得合适?”她关心地问。
清池是从来没想到,玉真公主也会有这样?和颜悦色乃至到了温柔的地步。
她内心也觉得颇为好笑。
少女低眉,明艳尚且带着些稚气的五官也都点点羞涩:“回女君,我和师父都住得合适。”
“那就好。”玉真公主又不露声?色地瞪了一眼那屏风后头闹出了些许动静的人。
凤眼冷厉。
对李蓉蓉这般忍不下气,实在是不快。
清池就当?做是什么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道君常常念着你家师父,如今他总算是来盛京了,真叫我们这些人开心。”公主又说:“过去的事就已经过去了。如今我道家大盛,应宇真君这般的人物不可埋没了。你可得多劝劝着他。莫要逞一时之气。”
果?然,骨子里?还是那种轻蔑的态度。
清池哪里?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
玉真公主让清池劝应宇是假,恐怕想要为那位妖祸的道君排忧解难是真。
清池只怔了一下,公主美颜得容颜便有一丝丝的不耐烦,似乎是在嫌弃她听?不出她的话。毕竟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所以她这会儿是更直接地说:“你这个做徒弟的,万万要为两位长辈牵线,以致他们不计前嫌。”
当?然不是劝说道君,玉真公主可从来没有觉得她崇拜如神的男人很有问题。
当?然得是他们来迁就。
毕竟,在她看来,什么理?念不同又算得了什么。
清池强忍住那种不痛快,或者是又为应宇的那种被?看低了的委屈。
“月魄?”
因而也在公主又问了一遍,等着她确认时,她对上这位含着凛冽风雪般的凤眼,非但一点没有被?她的威压挟持,乃至青衣少女忽而站了起来,腰身?如竹拔峭,风姿秀爽。
她歉然地承受着公主的怒火,不卑不亢地道:“女君,月魄不能。”
整个内室都因为她这句话陷入了奇异的平静。
自她中心而起来了高压,阴沉沉地,令这个温柔富贵乡都勃然冷却。
“你在说什么?”这一刻,玉真公主也直接变了脸,她坐姿都变了一下,睨着眼前这个青涩的青衣少女,威严皇家气度自带一种气势气场。
周围的宫人全都把头低得更低,仿佛是要低到尘埃里?,才?能逃脱公主的怒火。
清池一直知道,玉真公主是为了道君什么都能做,但是这件事她还是直接拒绝了。
她不能为别人做决定。
即便此刻要面对来自她的怒火。
就连屏风后的李蓉蓉都被?清池的大胆给震惊到了,要知道她陪伴玉真公主半年之久,最是知道这女人的霸道习性,她这样?惹她,恐怕就是取死之道。
李蓉蓉幸灾乐祸地等着。
孰能料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完全就出乎了李蓉蓉的意料之外。
生气的玉真公主在冷冷地瞧着这青衣医女许久,反而是笑了,只不过这种笑就透着一种宫里?的凉薄。
“很好。”
玉真公主缓缓地打量着她,也像是这一次才?真正地认识了她。
“真不愧是应宇真君的弟子,果?真肖其师。”
“谢公主夸赞。”
玉真公主被?清池这一噎,脸色明明灭灭的,最终眼角一抽,“你这孩子还真是……”
她再看向?眼前少女那张明艳娇嫩的容颜,颇觉得有些刺眼。“罢了,这到底是大人之间?的事情。”
接下来,玉真公主只是问了问他们打算何?时上玄青洞,马上就要到了先任道君的祭奠礼,是有意缓和气氛。
清池倒是想到了不久之前,宁思君上门那趟,似乎和应宇也是在说这件事。
清池就单纯地眨眼。
眼前少女一问三不知,就是令玉真公主这样?的人都觉得棘手,最终臭着一张脸对清池挥手,然后说:“行了,知道你都不知道。也不早了,早点回去,莫要人等。”
玉真公主瞧了一眼鲤儿。
摆明儿让她送客。
屏风后的李蓉蓉没有想到,这个公主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了她。
她都有些不高兴,就要跑出来之前,就被?玉真公主一个眼神钉在了屏风后。
玉真公主那冷厉的一眼也是摆明儿地告诉她,她要真是真的出来了,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李蓉蓉就咬牙切齿地恨啊,就不明白公主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了这个妖女!
鲤儿亲自送清池出了公主府,眸中似有对她的担忧。
“姑娘这般忤逆公主,怕是不妥。”
清池也有点意外,鲤儿竟然提醒她,不过她一贯也是一个温柔的人,所以是谁都没发觉她这样?的婢女竟然会是道君的暗探。
鲤儿仿佛也发觉到了她变动的神情,又说:“我家公主对道君的事般般在意,令师尊乃是道君的师兄,所以格外在意了些。”
清池应了一声?,“只是这是长辈的事,我是不可掺和的。”
鲤儿无奈一笑,正好对上了清池看穿的眼神,一时间?两人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只是这种知交之感,也令得鲤儿心头有些莫名的感觉。
仿佛,她早就认识了自己。
“不管如何?说,姑娘都可向?应宇真君说说。奴婢想,他们心底有数,也莫苦了姑娘。”
除了鲤儿,公主府其他的宫人瞧清池不外乎是冷冷脸色,觉得她不识抬举,破坏了自家公主的心情。
清池从冷脸宫女那儿接过了自己的医箱,拒绝了公主府的相送。
不卑不亢地走?了出去。
她那苗条的身?影,淡青衣着清雅秀丽,走?在这夕阳铺地里?的光芒,耀眼极了。
鲤儿有些挪不开眼神。
道君叫他留意,言说公主必定会为难这位月魄师侄,果?真如是,只是她尚且没有出力。
这位姑娘便自己卸了公主的怒火。
当?然,也得说是公主忌惮着,到底知道姑娘是道君的师侄,不至于像是对待李蓉蓉那种宠物的态度来对待姑娘。
出了公主府,清池才?真的有那种物是人非的自感了。
不管现在的李蓉蓉到底是什么,又或者这个世界是一本书,还是什么,这一世都与她无关了。
也许,她还没有走?出那种落窠之中,但也终于不用继续左右摇摆,
更不想参与进入,而是要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夕阳漫天,暮色如金,照亮了她的眼睛。
里?边满是熠熠的神采飞扬。
晚霞把这个转折的巷口照得很深很深,充满了曲折的美。
倏忽,这明灭的光影叫清池感觉到了一种锐冷的危险。
脚下绣花鞋往后一退,她偏头就正好躲过了一把明晃晃的刀。
周围的风瞬息一发,从前后左右都冒出了黑色夜行衣的刺客,其中一个高大的刺客更是在她之前就直接把她腰间?挂着的竹筒给挑了出来。
那里?边正是她最大的利器——七星蛊王。
清池蓦然心寒,再了解不过,这些过来的人,必定是极清楚她的底细。
甚至……
就连她手里?扬洒用来克制他们的毒粉也都被?他们纷纷地躲过了。
为首的黑衣刺客一双眼睛冷冰冰地瞧着她,发出沉闷的腹语:“不想死就停手。”
周围的刺客早已把她给包围了起来。
清池到底只有轻功还行,内力虽有,可武力又怎么能够比得上这群刀尖上舔血的刺客。
在她手里?最有力的两个杀器都被?瓦解了以后,蓦然的,被?一靠近的刺客给直接敲晕了过去。
滴答,滴答——
再次醒来,她被?呛了一下,躺在冰凉阴冷的黑暗里?边,比起那几乎不可见的光线。
这里?的那种肮脏臭烘烘,差点叫清池有点窒息,她的手指上飞快地跳过一只东西。
是老鼠?
清池的神智也因此回笼得特别快。
她拖着手臂坐了起来,观望着这个地方?,眼睛慢慢地适应了光线。
很快,她嘴角也撇开了一个冷笑。
这是一个地牢。
臭气熏天的,不知道阴暗了多少年,那种霉气就叫人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甚至,窸窸窣窣的,或许是老鼠,又或许是蟑螂等别的生物。
她身?上常年带有的淡淡药香清苦地缓解了这种臭气,周围的这些生物都远远地观望着。
会是谁?
她应该是从公主府一出来就被?盯上了。不,或许更早一点。
她得罪过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想想自己回到盛京里?得罪过的人,尤其是得罪过的人。
李蓉蓉?
她在公主府,可她能请动这样?干练的刺客不可能,况且……
清池眯着眼睛想了一下,尽管之前和这群刺客交手的时间?是很短,但她还是发觉了他们在她的面前伪装了什么,似乎就是担心被?她给发现了。
等等……
这样?熟悉她的手段,蛊毒两道直接掐灭了。
一点也不手软。
这种风格也令得清池猛然地想起,应该是李叹这边的人。
他还是在怀疑自己,所以才?故意来这么一手吗?
清池之所以根本不怀疑是白秋园,只因今天便是他提醒了她公主府这边的事。
白秋园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应该也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她这会儿头脑风暴,也正想琢磨着李叹的人把自己抓到这里?是何?用意的时候,忽而耳畔听?到了铁栅栏外边窄小的通道里?传来了不缓不慢的脚步声?,行动之间?还带着衣风,俨然一派贵公子的风度。
她这个地牢是极黑暗的,根本就看不清外边是何?景象,一切也是模模糊糊的。
在那一抹熟悉得仿若隔世而来的淡淡幽幽的月麟香穿过深暗恶臭的地牢,乃至她的鼻尖后,这人是谁在她心底答案也再明显不过了。
不是李叹,但也差不多。
反正都是他们。
清池低头一笑,若不是黑暗也掩饰了她的恶意,恐怕她真的很难应付接下来的场面。
那人已经携着月麟香出现在门外。
目光淡冷地落在孤坐在地上的姑娘,她好似害怕般的低垂着头,绸缎般的发映衬着细腻的天鹅颈,犹如能够叫人一把捏断。
“可是月魄姑娘。”明明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下,他尤能做到仿佛在赏花观月的风雅之时,与身?畔女子闲雅耳语般的优雅。
只是那一把温柔得曾经叫她迷恋的嗓音褪去了那种叫人疼怜的美,只剩下一种素不相识的倦怠的冷淡。
尽管不复从前的温雅,可她还是深深地记得。
越是记得,就越是厌恶他曾经的欺骗。
可越是厌恶他曾经的欺骗,又一想到前世他在她眼皮子底下自刎,那鲜艳到了极致的血。
被?血染红了的白衣。
那满天盖地的雪仿佛也跟着委落,一直下个不停——
而她始终看不清他。
“公子是……?”清池的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微微的惶恐,她想要向?这边展望。但他说:“姑娘若是想活着离开,还是别看我。”
这姑娘的身?子也跟着他的这句话抖了一下,有点被?吓到了,娇娇的。更令在外清楚看到这一切的明清玉不由地蹙眉,大哥最近一直关注这个小医女,他先前以为是那天在驿站她发现了什么,但现在看来也许大哥在意的只是她在周无缺那儿住着,难不成是想要从这里?边打开一个缺口?
明清玉淡淡地瞥着她,在那一刻不知为何?,内心一悸,这种莫名的情绪终而还是叫他克制住了。
她没有再投来目光,只是低低地瞧着墙面。
朦胧的暗里?,看不清那张玉容。
但只要观其姿态,便知是一个极少见的美人。
“你……虏我来作甚?”
她声?线有些发颤,是在害怕,也正常。
不过也是个冷静的。不然这会儿要是大喊大跳,他还有些烦呢。
“公子可知道我方?自公主府里?出来,玉真公主是荣安王之亲妹,若是晚上我还未归,荣安王殿下必定会查到公主哪儿,倒是自然也会发现你……”她强忍了一下,人在屋头得低头,因而话没说死,也没有说得太难听?。
“我毕竟是殿下的客人,而我家师父又是殿下一向?推崇的应宇真人,便是和道君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光线。我虽不知道阁下竟然想要作甚,但也请阁下好好考虑清楚再行事。”
可是这样?冷冷静地说着,反倒是叫明清玉嘴角挑起了一抹幽微的笑意。
“月魄姑娘说得没错。”他顿了一下,有些邪恶地继续道:“只不过你是不是有点太天真了,若你今天死在这儿,恐怕每个三日,都不会有人寻到这儿。”
瞧到那坐在地上的姑娘猛然地收缩了一下身?体,他仿佛也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卷,说不出来的舒坦。
甚至于,这样?的审问谈话,也是难得地让他感觉到了愉悦的滋味。
“我劝姑娘还是老实点。”
清池沉默了一下,语气也带着一种认命感地问:“阁下想从我这儿得到了什么?”

“姑娘能这样想便好。”他的语气?都和煦了许多。
当真?令这腌臜之地都犹如鲜花遍地芬芳温暖。
这点儿美男计用在了清池的身上, 也让清池是颇有些无语的。
“我想姑娘应该知道尊师和小萧将军将军回来是作甚?”
清池疑惑了一下,声音有点儿软弱:“这……”
“嗯?”不怀好意地一声。
清池激灵了一下,忐忑不安地道:“难道小?萧将军回来不就是皇恩浩荡, 圣心所在??我家?师父乃是得了荣安王殿下的请托。”
“只是如此??”
“便是如此?。”她身形在?黑暗里像是一只盲目的莲鹤,有些萧索孤独意味。
可她越是害怕, 他便越是兴奋, 甚至又逼问起来。
在?清池听?来, 那声音是不急不缓不慢的,叫人感觉到他那种根本就不在?此?意。
其实他想要问的不是这个, 清池发觉出?了他的漫不经心。
她也知道其实他应该是想问她认不认识李叹。
要是他是李叹派来的,兴许更想问的还是那天在?驿站她发现了什么。
终于?……
在?一系列莫名的问题过去了以后, 外边的那位贵公子说:“月魄姑娘,你来盛京不久, 倒是认识了不少人物啊。”
清池傻傻地问:“阁下是什么意思?”
“先是火器营里的李叹千户, 再?是北狄质子白秋园, 一个个都是盛京里的贵公子,月魄姑娘听?得懂我的意思吗?”
“你此?话莫非是想要污蔑我?”
她有些生气?, 金玉般掷地有声, 在?这窄小?的地牢里也都蔓延开来。
“莫不是阁下真?的以为我是好欺负的?”明明是强硬的语气?, 又硬是叫明清玉听?出?一些可笑的委屈巴巴,仿佛就像是被他给冤枉了。
“这二人不过是机缘巧合适逢其会,到你的嘴里却?是男娼女盗了?”她一下就尖锐了起来, 倒真?的有几分?东市里传闻当中那芙蓉面狠辣手段的小?医仙风姿了。
明清玉审查着她的怒气?, 确定不作伪,就充满了遗憾。
看来果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明清玉不生气?, 甚至心情变得很好,就这样恶臭的环境下, 他甚至还愿意和她再?多聊一会儿。
“姑娘,清自者清。”
“呵呵。”
“姑娘的胆子可真?大?。”他倒是对她有点改观了,这会儿竟然还能因为他的几句话就对他发脾气?。明清玉的声音蓦然地冷淡下来,令得这本来就沉闷的地牢,气?氛也紧张了起来。
要说这熬鹰的审问,清池哪里会不知道,只不过是故意装傻罢了。
猫鼠游戏,猫鼠都各自有自己的意图和趣味所在?。
就在?他起了继续逗弄她的兴趣时,忽而有暗卫脚步匆匆地来到了他的身侧,耳语了几句。
明清玉眼底兴趣就淡了,结成了一层的寒霜。
铁栅栏里的姑娘仍然还是那个坐姿,可怜又端庄,低眉瞧着黑暗里头?的墙,始终没有违背规则瞧他。
这让明清玉有些气?恼。
他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有理由留下。
“打开这门。”他对身边暗卫说着。
清池微惊,就知道因为这个暗卫过来,令得事情起了变化。
铁门被打开以后,磨损的声音嘶哑刺耳,清池抬起了头?,那抹月麟香有些肆意地挤入了鼻腔里。
从前,她从未发现,原来温和优雅的月麟香也能这样霸道。
居高临下的年轻人说:“月魄姑娘,有很多人惦念着你,这不,已经有人要来接你了。”
“谁?”他的袍角擦过她的裙摆。
只是他不答,反而是半弯腰了下来。
他身上的那种气?息扑面而来,疏离又亲近,几乎是暧/昧的姿,偏偏因为他这句话而变得可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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