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真是冤枉啊!
但是公主本来也只是想发泄一口恶气?,这是她逃不了的。
这时,清池才想起宁司君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了。
她磨了磨牙,这厮,她就觉得这一次顺利得奇怪。果然,还在?这儿?等着她呢。
任谁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心情?也不顺畅,更别说,玉真公主那般高傲的人,那骂起人来,可是从头到尾不见一个脏字,但是就一个眼神也足以让人如临深渊了。
清池一时胸闷,无语极了,有本事去问宁司君啊。这可是被他糊弄了十年了,还这般信任他。这大抵就是白?月光那种该死?的魅力吧!
她气?极,几乎是一出公主府,便对车夫道:“去胜园。”
车夫自然知道胜园那边住着什么人,十分谨慎地应下,便注意?着左右的人开始向明昌坊而去。
明昌坊除了是风流骚客爱住的雅地,还是盛京中贵人们最喜欢买房子养小情?人的地方。不然,如今房价又是怎样抬得那般高的。
清池也是真的郁闷,而她如今唯一能够让她解闷舒服的地方,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便想到了胜园里那道如微雨海棠般的雪影。
自那日一别,又是许久。
一想到明清玉,清池便是心里一柔。
那般的人,是这天下都难觅的。遇上,也是她之幸运。
马车辘辘地在?抵达地停下,清池吩咐了一声车夫,便抬头望着胜园二字。
不知是何时挂上的牌匾,镂字飘逸潇洒,又清雅自得,见字如晤面,便也知其人是如何的绝代风华。
清池细细地瞧着那字,心底的那一丝浮闷,居然也慢慢地轻松了下来。
她这一到,那守门的门人便认出了她,连忙要去汇报。
清池对他摇头,嘘声。
门人立即便懂了,也点点头。
清池一个人穿过游廊花园,胜园明明不大,可也许是下人实在?太少了,所以显得过于的请进。她一边游园,欣赏着夏日的池塘荷花,梧桐蝉声。
万管家来的时候,清池才问了一下,“清玉在?何处?”
万管家道:“小姐,公子他在?画楼。”
万管家还要带路,自然被清池给挥退了。
“不必,我一个人便好。”
清池脸上戴着面纱,遮去了太多的神情?,但也显然透出了些不耐烦。万管家这类识趣的人,立即就懂了,这位神秘的李小姐是也要和公子玩些趣味呢。
不过,就是他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如此?相配的二人,容貌之盛,让他简直觉得自己多站在?这二人面前一会?儿?都是亵渎。
都是神仙般的人物啊!
清池寻觅着?画楼。
许久不来, 发觉胜园变了很多,比起她初次来的时候,更多了一份人情味。各处添置的器物, 花卉都看得出来有主人的用心。
比起过去孤寂落寞的胜园,现在的它, 便如枝头的梅花, 清幽之中?又透着?雅趣。
明清玉的笔墨, 不是文人墨客的那种风流潇洒,反而更多了一丝细腻的红尘七情。
“解得春风面, 焉能不识愁。”
清池细细地品着?,仿佛和他内心?的孤鸣共鸣了。她?拂袖, 走过了一道石子?路,终于得见花树后的小楼。它周围遍植着?淡雅柔黄色的萱草。
萱草, 名忘忧, 也是母亲之花。烂漫的一片, 在盛夏绽放,供着?这一座二层的木制小楼。
清池走的时间长了, 有些热, 可是当她?走进这小楼后, 鼻尖只?有萱草浅淡的香气,还有漫溢的墨香。
她?脚步轻轻地落在阶梯之上?,目光所见是自顶上?落下的雪纱, 每一道之上?都落着?柔丽飘逸的诗赋文章, 清风飘过,这一道道雪纱也在光影里舞动着?。
在最深处, 也在最光明处,有一道雪白?身?影沉寂地坐着?, 琴声似一道捉摸不定的风响起。
有仙气,也有鬼气。
清池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他的琴声是她?从未听过的那种幽深,仿佛幽谷深涧,仿佛绝崖迷地,透着?一种枯木绝春之感。仿佛心?底有百道思?量,百般的探寻。
这样的明清玉,和她?初见时的那种疏冷一般。
可是遇见了什么事?就在清池这么想着?的时候,忽而那道琴声停下,弦音铮铮地一停。
“清池……?”这道声音也是溪涧般的幽深,透着?冷淡,还带着?刚才为散的情绪。那温柔的嗓音都成?了陪衬。
“是我。”
衣袖拂动的声音随即窸窸窣窣地响了起来,一袭白?衣胜雪的明清玉起身?便见着?了揽着?雪墨纱的少女,在满室的白?黑之间,她?是唯一的一道色彩。
明清玉瞳孔振振地盯着?她?,似乎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到来。
清池取下脸上?的面纱,眉眼含笑,翩翩如蝶。
几乎令满室珠玉生辉,艳祸人间。
“想见你,便来了。”她?语气温柔,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也透着?关照。
他不可能视而不见,自然是刚才的出奇被她?留心?到了。明清玉敛了敛眸色,再回眸时,又是平日里那个温柔的他了。
“怎么忽然来了,也不说一声。”他语气里带着?轻轻的幽怨。
清池见他似与以往一般,也许方才的那种奇怪感觉是她?的错觉吧。她?抬眸瞧着?这满屋子?的笔墨,取笑道:“从前清玉你还说自己不擅长诗词,我看这满屋子?的墨香啊,可不是那些寻常读书人比得上?的。”
明清玉怔了一下,淡淡地道:“那是你抬举了。”
清池倒也没探究这里面的不对劲,只?是在他身?侧的蒲团上?坐下,外边的阳光透过了阳台落在了一角。
她?在光下,浮尘飘散。也真切得不似一场梦。
“这个地方是真的不错,清静。”清池深深地吸了一口那淡雅的萱草香气,笑着?说。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随意的举动,给他的心?里落下了多少轩然大波。
他又冷静了下来。
“怎么了?”清池问。
明清玉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不太适合招待你,清玉……有失远迎。”
“你我之间,无需如此客套。”清池这会儿有点?生气了。
“好好好。”他笑着?答,“只?是……在我心?间,怕是如何待你,都觉亏待了。”
清池心?一动,眸光落入他那温柔般的轮廓里,她?的手慢慢地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指颤了一下,那温凉的指尖触到了暖软的青葱纤指。“清玉……”
他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因她?这一声温柔甜蜜的称谓。他以为自己不在乎,那颗心?却被暖流涌动。
明清玉慢慢地把那只?手裹入自己的手心?当中?,漂亮的眸子?也在那一瞬间晦暗了些,似坠入了深海般的深邃。
他贴近她?,吻落在她?的唇上?。
辗转间,她?的配合更让他心?情舒适,食髓知味般地继续着?。
少女轻皱眉的一声,那嗓音娇媚入骨,也缠人得紧。
他轻轻地靠在她?额头上?,右眼下的那颗黑痣在光影之下,奇异的蛊人魅丽。
“池儿……”
清池轻呼吸,面如绯花,她?那潋滟的眸子?轻嗔了他一眼。
她?翻身?将?他压在地上?。
那黑玉般柔丽的发挥洒而下,如一匹不会断绝的丝绸。白?衣胜雪,不经意乱了衣襟,那绝艳的眉宇怔怔地对着?她?。
眸色里隐忍着?,克制着?。
但清池似乎不知一般。
她?把着?他的发丝,轻轻一吹,如蝶般飞逸。
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她?却笑得眉眼如花。
“清池……!”他想要起身?,可惜已经晚了。
“嘘。”
夏风轻轻地吹过满室的雪墨纱,纷乱了那光,那影,还有满室的缱绻。
那些低低的柔媚,破碎。
朦胧的黄昏翩然而至,白?衣青年的膝上?枕着?一张芙蓉面,那是祸国的艳色也比不得她?眉眼之间的慵懒。
他温柔地注视着?她?,眸子?底掩着?一些更深的情绪。
不知不觉,他已沦陷。
他始终觉得自己做得没错,这样……哥哥就不会因为她?而耽误了他们的大事,而他……会永远的陪伴在她?的身?边。
哥哥若是知道,她?是他的人了。以他的性子?也定然是会放手的。
想到此,青年的眸底一片深深的黑暗,仿佛都要沉没了他伪装出来的温和。
“池儿,你会永远都在我的身?边。”
事后的这份脆弱,恳求承诺,让清池更爱他几分了。她?躺着?,伸出了一只?手抚摸着?那张艳丽中?又带着?破碎感的容颜,缱绻般温情地答:“只?要我还在,我便会陪着?你。”
在清池看来,明清玉像是一只?折翼的鸟儿,把自己困在了金丝笼里,再也不飞翔。
让她?心?疼。
她?想,以后,有她?在,他这性子?迟早就叫他改了。
而清池的这份回答,也叫明清玉很满意,他眼眸更柔,情意更深,更真。“好,不许骗我哦。”
不知为何,那一瞬间,清池又深深地感觉到了一阵寒凉袭骨。
也许是她?视角的问题,仰面望见的明清玉还是那般好看得紧,却透着?一种她?看不懂的深奥。
他右眼下的那颗黑痣,也使?得整张容颜泛着?迷雾般的难懂。
“我何时骗你了。”清池努力忽视这心?里这种奇怪感受,笑着?说。
明清玉那双漂亮得过分的手轻轻描绘着?她?的眉眼,那一把温柔的嗓音惊艳了时光。“嗯,我知道。”
也许,只?是她?受了公主的那委屈,香的太多了些吧。
明清玉似早就发觉到了这一点?,直到这会儿餍足了,才慢吞吞地问起:“池儿,我瞧着?你今儿有些不对劲,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我虽什么也做不了,但我想……你可以向我倾诉。”
其?实明清玉哪里是不知道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以他的身?份的确不能知道。
毕竟,他也只?是一个过气的花魁,如今的琴师。
但事实如此吗?
他淡淡抿唇,敛去了那些不便于表达的神情。
清池也在犹豫,说还是不说。不过最终她?还是说了。别看明清玉温温柔柔的样子?,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清池也知道了他的性格其?实尤其?坚韧,也过分的敏感。而且这件事即便他不说,只?要他想知道,也不能,毕竟公主和道君的绯闻,那可是整个盛京的风向标。
果然,明清玉在知晓后,望着?她?都露出了怜惜,以及气愤。“公主怎可这般做,把你都牵扯进去了。”
在他的面前,清池也没有掩饰自己,“别提了,他们两个神仙打架,我啊,就是站哪儿都要被连累。”
清池握住他的手,“若是有一日,可以和你远走高飞,离开这些尘嚣便好了。”
她?也只?是随便说说,并没有想到明清玉在她?说出这句话时,望着?她?的眸光便更深邃了。
他怎能不被这份情意感动。
这一次,他也心?动得彻底。
只?是,现在还不行……
明清玉按捺住心?里起腾的心?脏,低声安慰她?道:“好,我等着?那一天。”
尽管在恋恋不舍,可终究还是要送她?离开的。
清池还有点?儿疼,明清玉十分怜惜地送她?上?了马车。
在车下的他,望着?她?时,就仿佛是抛弃了的玉偶,
清池笑着?说:“等我。”
他深深地把这句话印在脑海里,也把她?愉悦的样子?印在心?间。
“好。”
他目送着?那马车远去,夏日傍晚,柳树也多情地摇着?细细腰肢,一道风吹过。
明清玉眼底的温情还未褪去时,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道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瞳孔一震,脸上?的笑意也一瞬间褪去,面孔都变得有些苍白?。
那道高大伟岸的玄色身?影让他从一场美梦里彻底地醒了。
很快,明清玉沉住了面色,足下的黑靴也从僵硬中?迈开了。不管他再慢,他还是走到了那玄衣男子?的身?边。“哥哥。”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哥。”一双鹰眸冷冷地瞧着?他,没有一丝的温度。
若是清池在这儿,见到这场熟悉的容颜,一定会格外惊讶。
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李叹。
“辞秋,为什么不同我说。”
明清玉这会儿已经彻底地冷静了下来。“哥哥,我和清池只?是意外相识的。”
“意外?”李叹审视着?他,那双漠然的鹰眸里带着?的冷酷叫明清玉都心?颤了颤。
“风辞秋,你从小是我带大的。”
“哥哥!”明清玉声音重了些,“你不要忘记了我们的身?份,我们的使?命。风家,必须在我们手里重振。”
他急着?说。
可是李叹望着?他,却愈发失望。“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可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隐忍地道:“你不该动她?的。”
“动她??”明清玉发出低低的讥嘲声。
“我们已经做了……”他低着?眼帘,那过分温柔的嗓音都像是恶鬼发出的低鸣。“她?如今是我的女人,哥哥,你还要和我争吗?”
“啪”的一声,响亮而刺耳。
明清玉被这一巴掌也直接掀倒在地上?,十分狼狈。
李叹克制着?自己,在看到地上?的人时,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暗光。“风辞秋,你有把我当做你的哥哥吗?”
明清玉慢慢地爬起,黑发洒满他的肩头,虽颓落,却也如玉山将?颓般的殷艳秀丽,那眼下黑痣更是闪着?凉薄的光芒。
“哥哥,从小到大,你从未打过我。”
李叹想起了很多的往事,还有克制不住的薄怒也出现在了那张以往城府极深的冷面上?。
“她?果然对你很重要吧。可惜哥哥,你来晚了。她?喜欢上?了我。”
李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隐忍地道:“风辞秋,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不要伤害她?。”
明清玉审视着?他,慢慢地笑了,“哥哥,如果我没看错,你刚才是对我生了杀心?吧。”
李叹已然恢复了平日那股冷峻深沉,“那是你看错了。”
“哥哥,我爱上?了她?。也答应了她?,有朝一日会和她?一起离开这个。”明清玉看着?他,说。
“我……知道了。”李叹疲倦地道。
“你不要忘记,我们的处境有多危险。周无缺,一直在打探着?”
说到正事,明清玉也从儿女私情之中?挣脱了出来。“哥哥,我会处理好的。”
“希望如此。”李叹看他,仿佛看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一般。
明清玉发现了,可是那又如何。
他的目的最终还是达到了。
他唇角满满地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清池还真是有点乏了。
她沐浴过后, 换了家常的衣衫,拿着一把美人团扇坐在窗边摇啊摇的,姿态慵懒, 那眉眼间泛着些艳色。
仿佛一日之间,变得更美了。
小薇心粗没有?看出来, 般般却注意到了小姐回来时的衣衫微乱。她隐隐明白?了, 但?是又不敢确定, 脸红心跳的。
清池倒留意到了她的这一点?,般般的识趣也是她一直欣赏的。
她闲闲地靠在美人榻上?, 一边瞧着话?本子。就在这时,忽而外边的小薇进来了, “小姐,大公子来瞧您了。”
清池心里觉得奇怪呢。他怎么又回府了, 最近回府得也有?些太频繁了点?吧。
不过想?起?上?一次夜色下的李叹, 她这心里就莫名地有?点?犯怵。
李叹的自?控能力自?然是一流的, 不过这也一点?也耽误她心底不愿意见他。
“不见,便说……便说我身体?不大舒服, 请大兄改日再见。”
小姐睁眼说瞎话?的本领, 小薇是很佩服的, 只不过……
她额头?落下一滴热汗。
清池视线都没回一眼呢,发觉小薇那丫头?也一直不回话?,她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内室的珠帘发出噼啪的响声, 在光暗之间, 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屏风。
“哪儿不舒服?”李叹阴冷的声音像侵入骨髓的寒风般袭人。
他黑靴沾着泥尘,踏入了这暖香春闺, 格格不入。
清池骤然听到他这声音时,回头?就见到了李叹大马金刀地站在那儿。不知为何, 他整个人给清池就透着一种危险的感觉。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刀。
那晦暗的眸色,也都带着煞气般的来势汹涌。
清池被他那双锐利的鹰眸瞧着时候,都不由地产生出一种心虚的错觉。
她硬着头?皮,就是不肯起?榻,也要坐势她身体?虚弱。
李叹瞥了一眼小薇,小薇的身体?也不由微微颤抖。“你们到底是怎么侍候小姐的?小姐身体?不舒服,便这般傻傻地瞧着?”
清池哪里不明白?,他这是接机发难。
小薇哪里应付得李叹,当下就怯了,跪在地上?。般般倒还咬牙坚持着,跪在地上?道:“都怪奴婢们没有?侍奉好小姐……”
却被李叹一句话?冷漠地打断了,“还敢顶嘴?既然你们侍奉不了小姐,不如直接发卖了。”
清池这会儿难道还能冷眼瞧着不行,她也从美人榻上?起?来。
“大兄真是好大的威风,连妹妹的人也便说发卖了便发卖了,到底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妹妹了?”
她冷声说着。
脚踏绣花鞋,步伐微急。
拦在了李叹面?前。
李叹也终于瞧见了她的正脸,那是一种女?人独有?的娇媚,那般的刺眼,也那般的让他疯狂。
他胸膛的血都慢慢地冷了下来。
她使了一个眼色,让两个丫鬟先下去。
甚至她对两个丫鬟的维护都超过了对她这个大兄。
这如何不叫他饮恨。
珠帘声落下,也落下了最后的一丝声音。
清池有?意缓和?气氛,便说:“大兄,过来可是有?何事?”
她眉心微蹙,适合有?些不适。这一幕也落在了李叹的眼里,他嘴角的弧度便更冷了。他那锐利地仿佛把她切开的视线,清池如何不能察觉,也纳闷他究竟作甚。总不可能自?己和?明清玉鬼混的事情被他发现了吧。
清池觉得更多还应该是他又上?门找茬。
“大兄……?”清池见他不搭话?,又试探地唤了一声。
李叹隐忍地道:“既然身体?不自?在,便坐下。”
清池的确是有?点?儿不舒服,被他这么一提醒,便想?起?了下午发生的事,她脸颊上?不自?然地涌出一些微红。
她还不知道这样的她,有?多美,玉容羞红,似朝霞映雪,活艳顿生。
“大兄,请坐……”清池被他那视线盯得有?点?不舒服,那几?乎似要把她给剥吞了的。
李叹克制了自?己心中的那种暴虐欲/望,在离开盛京之前,他必须得最后处理了这件事。
“你和?……明清玉……”他打碎牙齿也只能往嘴里吞着,在看见清池脸上?出现了惊骇的事情时,他心中的妒火就越盛。
“大兄,你还盯着我!”
“上?次我便说过,你一直都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了。李清池。”李叹冷酷暴虐的眸光凝住了她。
明明她已经?那般的小心,还是又被他的人察觉了吗?
清池懊恼地想?着。眼前逼近的李叹,也叫她有?些怕。但?是在这怕里,不知不觉,又催生出一种刺激的快感。她递了低眸,再抬起?时,她的眼里也有?几?分遮天的妖气。
“大兄,你是不是管得也太宽了。明清玉……?呵呵,我便是喜欢他又如何。难道你还要阻止我和?他?”清池撑起?一只手,美人榻上?她闲散地倚着,仰视着逼近她,高高在上?般姿态的玄衣男子。
也是在这个角度,她瞧见了往常许多看不见的秘密。
他那眼角微红的象征,隐忍得几?乎难耐的情绪。都和?往日那城府极深的他格外的不同。
看似平静却波澜汹涌。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凝着寒霜般。“你喜欢他?你知道他什么人吗?你和?他不过相处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你就对他相许一生了?”
李叹一句句的逼问,也让清池看得出来,他多少不大对劲。
这吃醋吃得有?点?呛人了。
清池似笑非笑地说着,“大兄还要过问这些女?儿心底事吗?”
清池审视着他。
李叹在那目光里也发现了自?己的不理智,慢慢地清醒了过来。他凌厉的眸色慢慢地消失,他扭开头?,不再看她。
“你说得对,我是管不了你的心。”所以,才会走到这种地步。
最终,李叹还是想?起?对弟弟的承诺。
“你好自?为之。”他扔下了这句话?,大马金刀地从内室里离开,那脸上?的神情如冰霜般的寒冷,几?乎是每个看见他这副模样的丫鬟都被吓着了。
清池站在窗边,看着他气急败坏离开的样子。
美人团扇轻摇。
清池蹙了蹙眉,她以为这次他应该是忍不了。可他居然还是忍下了。
绝对不是她看错了,他的确是对她有?欲/望的,这份忍力。
清池轻嗤了一声。
那她倒要真瞧瞧,他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几?世了,清池不会真的单纯地以为,他真的就无辜。
不过,清玉那边……清池反而是有?些担心他。她在芷梨院里呆了几?日,倒也无事。李叹的为人她还是清楚的,这种事倒不可能做得出来。
这次的不欢而散,也让清池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见到李叹。
想?来,应该是在忙吧。
儿女?之情,他倒是一直便不太放在心上?。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神神秘秘的,鬼鬼祟祟的。
清池本来就不愿和?他多见,几?次试探都以失败告终,更是干脆放弃了。
与其和?他争执,还不如好好给自?己找点?开心。
每月,清池几?乎一周便要去一趟公主府,两周去一次国师府,剩下的日子里不是陪安定伯夫人这些贵妇贵女?们消遣,便是在芷梨院里抄写经?文,研究宁司君那假仙安排的课业。胜园那边,自?然是想?起?来就去,不过每次清池都去的隐晦。
李叹和?蒋元这两人的心眼多,不知安排了些什么人跟着她。
她出门去胜园时都惯例多绕个圈。
说起?蒋元,实在避免不了见面?,清池便给他灌迷魂汤。先把他安抚下来。
可迷魂汤灌多了,总是会让人渴望得更多,每次见面?少年都像是有?皮肤饥渴症般想?要和?她贴贴。他那身世可不一般。
只能说是贵圈真乱。
难怪脑子也不正常。
“池姐姐干嘛这样瞧着我?”躺在她怀里的少年阴桀地问,甜蜜的嗓音就像是浸了毒般的,甜滋滋里冒着恶气。
清池缓缓地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道:“许久没见了,还不能说看你几?眼。”
蒋元脸上?顿时阴转晴,泛着幸福的光彩,“姐姐方才那般陌生的打量,让元儿有?点?害怕……”他害羞般地接着说:“姐姐要想?瞧,元儿可以一直给姐姐瞧。”
他不喜欢人盯着他的这张脸,不过若是清池的注目,那么这只会是一种情/趣。
他像是一只巴望着的小狗勾。恨不得把两只耳朵都摇啊摇啊。
清池温凉的手指划过他的面?颊,微微瘙痒,勾起?了少年心中隐晦的欲望。麻麻的,他的嗓音也勾缠着,甜腻得过分,“池姐姐……”
他攥住清池的手臂,起?身那漂亮的樱唇擦上?清池的唇时,却被一只凝脂般的玉手挡住了。
他倒是一点?也不挑剔地在滑腻的玉手上?落下了吻,那湿漉漉的,黏稠着,始终不见结束。
清池蹙着眉,缩回了手。“你是狗吗?”
那嫌弃的眼神,态度也高高在上?般的。
蒋元再也忍不住有?点?小脾气了。“池姐姐……!”
清池也是刚才没有?忍住,现在才发现自?己有?点?崩了人设,她立即找补地握住了那双如白?雪般的手,热乎乎地令她有?点?下意识地想?要缩回。
少年的手紧紧地裹住她的手。“姐姐在怕我?你从前可不是这般抗拒我的靠近的。”
从前?这不是睁眼说瞎话?!
清池笑,“那是你想?多了。咱们……到底还未正式成婚,元儿……”她口吻甜得仿佛撒了蜜,脸上?还有?些微微羞赧。“你好歹也让我适应适应。”
清池没有?发觉少年望着她时,眸底的晦色,那似打量的视线也透着一股怀疑和?探究。
蒋元眯了眯眼睛,手指落在那柔软纤细的指节里,那么柔软,似乎他轻易地就能毁掉。
“好啊。”他终究还是按捺住了心里的不爽。
待到送走了清池后,蒋元脸上?的酒窝也变得冰冷。
他对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高大暗卫道:“高乘,池姐姐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高乘被他盯了一眼,背后都发凉。
那含着怒火的一眼,也叫高乘知道,还是叫元公子知道了。
他头?皮发麻地道:“属下……不敢瞒着公子……”
他话?说到了一半,就被蒋元一脚踢中胸口,直接在地上?倒退了好几?步。
别看蒋元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和?他哥哥蒋唯不一样,他是自?小习武的,在这一道上?也很有?天赋。他这一脚下去,高乘都呕出了一口血。
但?他不敢去擦,勉力在地上?单膝跪住了。
蒋元阴沉得像是一个恶鬼,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高乘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用那双蕴含着妖气的眼睛瞧着他。“高乘,你如今是翅膀硬了吧。可还记得,当初来到我身边说过的话??”
高乘低下了头?颅:“元公子,属下知道,只是……”
蒋元一瞧,便笑了,可是他这一笑就显得有?些阴森了。“我池姐姐这是做了什么,让你都不敢说了呢?”
他纤细的手扣住了高乘的脖子,那一闪而过的杀机也让他意识到了,如果他还是不说,公子是真的会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