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公关宁桉上辈子卷天卷地卷空气,不料却被傻得甲方气得猝死,再次睁眼,成了大景朝的朗月郡主。
朗月郡主家财万贯,权高位重,看看自己大将军的爹和长公主的娘,再瞅瞅当皇帝的舅舅和做首富的姑姑,宁桉火速躺平。
谢邀,谁爱卷谁卷,傻得甲方爷不伺候了嘎嘎嘎嘎嘎!
可惜不奋斗的人生是空虚的,躺了又躺,宁桉终于按耐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公关之心。
这一世,她要做没人敢质嘘的乙方!
于是乎,京城出现了这样的场面。
危机一:
凤凰男抛妻弃子掩盖过去,好不容易高官厚禄娇妻美妾在手,竟发现十六年不见的发妻出现在自己面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陷害发妻压入大牢!
面对被打为野种的原配子女求助,
普通公关:滴血认亲,不认也得认,请出御史盯死这个白眼狼。
宁桉出手:皇城外天子鼓哐哐哐地响,“民女要告发礼部侍郎王大人强认嗣女,罔顾伦常!”
原配子女表示:渣爹?去死吧你!
危机二:
豪门世家认了个义女,含辛茹苦地将人抚养长大,义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料却是个小娇妻,嫁给世敌还死命往家里泼脏水?
面对哀莫大于心死的养父养母求助,
普通公关:疯狂展示自己对养女的优待,却被嘲讽作秀?
宁桉出手:谁偷走了我的富二代生活?《一日父母》系列火爆进行中,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参加节目,圆你富二代之梦!
养父养母表示:想当我孩子的人多得是,滚吧,没品的东西。
危机三:
当国皇帝日以继夜,废寝忘食,只为百姓过上更好的生活,却被敌国诋毁实非正统,早晚得亡。
面对饱受苦恼的皇帝,
普通公关:忍辱负重,逼迫皇帝发罪己诏,昭告天下。
宁桉出手:《要成功必做的99件事——点我就看圣明帝王的成功学》
把控喉舌,制造舆论,为国表态,宁桉终成为大景独一无二的顶尖公关。
朗月郡主一个月前病危,眼看着人就要没命了,家里一咬牙,死马当作活马医给绑了个冲喜的来。
消息一出,世人纷纷为江晏青惋惜,可惜了,少年英才,本是前途不可限量,这眼看着啊,就要成鳏夫了。
只有江晏青勾唇一笑,这一切,都是他机关算尽,千方百计求来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为了当年的真相,他可以做任何事。
只是……
这本该早早死了的郡主,怎么又活回来了?
1.pr,public relations ,其实就是我们说的公关,主要是负责品牌营销和危机公关。
2.每晚11点左右更,大甜文,保证he。
3.私设背景,完全架空。
内容标签: 三教九流 穿越时空 业界精英 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桉,江晏青 ┃ 配角:专栏预收《寒门科举路》^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职场花样多
立意:清者自清,公道在人心
和元十七年。
正值六月下旬,暑气正旺,朗月郡主府主院内,日头金光照在郁郁葱葱的花木上,投下一片斑驳的暗影。
宁桉睁开眼,正巧对上账上绣着的青鸟祥纹。
侧身一看,屋内薄纱轻幔,摆设精巧,柏木窗棂半开,漏进来的微风将碧纱橱侧摆着的安神香吹起渺渺的青烟。
淡淡的香味笼罩在月白的罗裘上,刚醒来的倦意还未消散,只让人觉得满室静谧,一枕安然。
正适合睡懒觉,宁桉心想,又懒洋洋地闭上眼睛,心底满意地胡思乱想。
她本是现代社会里最常见不过的社畜,虽然整日坐在办公楼里不见天日,却不妨碍人沐浴在996的福报下。
宁桉白天匆匆忙忙地赶到公司,写提案,做报告,开例会,再日常性加班到深夜,最后笑着看一群怒气冲冲的同事在同一款打车软件上按下呼叫键。
每到这个时候,同事就会一脸绝望地指着手机上目前等待96人的屏幕四处唾骂,而宁桉不开口。
她不回家。
宁桉天生是个卷王奋斗比,资本眼里最好的搬砖蚁,打工人。
为了解决公司最近的一项公关大案,她连续一个月放下公司老板为了挽留她奖励的豪华大平层不去,扎根在办公室旁边小小的休息室,努力奋斗,绝不错过任何一个事件转折。
但事实证明,把公司当家的人永远没有好下场。
就在宁桉即将取得这场公关大战最后的胜利时,甲方老板微博发言忘记切号,公然用大号辱骂吃瓜网友,用词之低俗下流,能让十个菜场大妈都甘拜下风,也让宁桉这一个月来的努力都成了泡影。
硬了,拳头硬了。
坐在计算机面前,宁桉恨得咬牙切齿,几乎快要心脏骤停。
在她忍不住怒骂老板傻得,甲方脑残的时候,心口的疼痛感越来越剧烈,宁桉眼前一黑,再一睁眼,就成了景朝的朗月郡主。
穿越过来一个月,宁桉无比丝滑地被糖衣炮弹所腐化,朗月郡主家大业大,父母宠爱,更是皇亲国戚,只要不谋逆叛乱,可以说未来的日子没有半点苦难。
不用辛辛苦苦早起打工!
放在现代,为了能够保证有充沛的精力,强壮的体魄为公司发光发热,哪怕前一天熬个大夜,宁桉也要凭着坚强的意志力六点起床锻炼个一小时。
哪像现在,太阳都爬到半坡了,还在睡觉。
想到这,宁桉把往事一抛,高高兴兴地沉入黑甜的梦乡。
与此同时。
郡主府后门无人巷落处,一个衣着干净,妆扮简朴的少女手里提着竹篮,眼底含泪看向郡主府的红漆大门。
漆门里走出来一个青衣婆子,远远地看见她,连忙走了过来。
王栖颜认了出来,这是朗月郡主府的管事婆子,莫婆子。
「小娘……你阿娘的事,当真就到了这地步了吗?」
看见少女,尽管心底已经有了答案,莫婆子还是忍不住劝道,「你可想好了,踏出这一步,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莫阿婆,谢谢您愿意帮我。」
王栖颜眼含热泪,膝盖一软就要给莫婆子跪下去,「我,我想好了……为了阿娘,哪怕掉了脑袋我也愿意!」
「哎!」
莫婆子连忙拉着少女的手把人扯起来,半老妇人的手干涸,满是皱纹,被她紧紧握住那双手,却是白皙细嫩,只有指尖有着淡淡的笔茧,一看就是精细养出来的姑娘。
在阿娘出事之前,王栖颜虽然称不上十指不沾阳春水,却也的的确确是精细养着长大的。
此刻她抬眼看向郡主府,眼中却没有闺阁少女常有的怯弱,反倒目光坚定。
「我娘的身子骨,在大牢里怎么耐得住!无论如何,今日我都要求郡主出手!」
「哪里就到了这个地步了……」
莫阿婆叹了口气,引着她往府内走,「自从一月前郡主醒来,脾气最是温和不过,保不住,郡主真愿意帮帮你呢……」
「但愿如此……」少女眼前一酸,落下泪来。
她低着头,一路跟着莫婆子跨过一道又一道的院门,远远地,郡主所在的主院院门就出现在王栖颜眼前。
她动作干净利落,擦干净眼泪,噗地就跪了下去,膝盖和青石石板磕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
王栖颜本不是京城人,生于千里外闵江郡下一个小县城。王栖颜的母亲,洛娘子,本是县里豪富洛家的长女,多年前,招了清贫书生王怀入赘。
虽是入赘,可王怀肚子里颇有几分墨水,洛家敬重读书人士,对他也是多有礼待,就连王栖颜,也是随了王怀的姓。
婚后不久,王怀就要上京赴考,留下洛娘子和王家老母独在县里。这一去就是多年,洛娘子在家里等啊等,没有半点音信。
过了八年,洛家败落了,王家老人也离了世,又逢战乱,洛娘子日子过得凄苦,看着瘦弱的女儿,心下一横,带着女儿一路流亡进京,靠着做糕点的好手艺扎根下来。
转眼又过了八年,女儿渐渐长大,王怀却依旧没有音信。
直到半月前,洛娘子去礼部侍郎家里送点心的时候,意外见到了侍郎本人。
原来,这礼部侍郎,就是那抛妻弃子,连老母病了都没半点音信传来的王怀!
并且,王怀不仅自己高官厚禄,还迎娶了贵女为妻,膝下也早有了几个孩子。
「之后呢?」
花厅里,宁桉披着长袍,怀抱着暖炉好奇地开口。
半个时辰前,宁桉被院子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动静吵醒,一时好奇往外一瞧,就瞧见院门外一少女垂着头跪在那,给宁桉吓了一跳。
莫婆子见她出来,上前给宁桉解释了一通,可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宁桉干脆就把人唤到花厅里,倒了热茶慢慢说。
「我娘认出了王怀……王怀也认出了我娘。他吓了一跳,怎么也想不到远在闵江的发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王栖颜小小的一团,坐在石椅上捧着热茶,抬眼望了望端坐着的郡主,心底有些紧张,却还强撑着条理清晰地讲了出来。
「王怀慌慌张张地把我娘拉到一间屋子里头,埋头痛苦解释说他其实一直挂念着发妻,只是困于战乱一直联系不上……」
说到这,王栖颜冷笑一声,她敢走通郡主府的门路一个人上来求助,自然也不是什么软弱性子,当下骂了出来。
「什么困于战乱!阿娘带我在县里待了八年,战乱才几年!更何况,我们来京城里的这些年,和县里一直没断了联系,根本没听说过有人找我们!」
亏她娘亲还一心挂念着王怀,哪怕千里流亡时也不忘时时刻刻为王怀祈福,四处打探消息。
王怀上京赶考花的钱还是她阿娘的嫁妆呢!
呸!白眼狼!
「这么说,你们是想认亲喽?」听到这,一旁站着的丫鬟悦来忍不住开口。
身为一流PR,宁桉深谙察言观色之术,她注意到,说到认亲的时候,王栖颜眼底划过一丝深深的恨意。
这样看来王栖颜似乎不太乐意认亲啊,她若有所思地想。
王栖颜低垂下眼接着开口,却没有回答悦来的问题。
「我娘见了王怀,心灰意冷之下提出了和离,可没想到那王怀表面答应,转头却怀疑起了阿娘没有给他守节……」
王栖颜咬牙切齿地开口,「他怀疑我不是他的亲女儿,而是哪里来的野种!」
这话一出,花厅里的丫鬟婆子都愣在了原地。
官到了侍郎这个地步,别说一个孩子,百八十个孩子都养得起。
更何况,那洛娘子好歹也是他的发妻,洛家供他求学赴考,说句有知遇之恩都不为过。
王侍郎做事就这么绝?
王栖颜没注意到其他人的想法,接着开口,「回过头来,王怀就找了人日日到铺子里辱骂阿娘,家里生意做不下去,阿娘也被他逼得出不了门!」
「阿娘都愿意和离了!他竟然还要下此毒手!」
宁桉猜到王栖颜一家不想认亲,可万万没想到,洛娘子倒是干脆利落地提出了和离。
大景是个新朝,朗月郡主的舅舅,也就是当今圣上开朝十余年年以来,一直颇为圣明,景域内百姓的生活可谓是蒸蒸日上。
但这位圣上做的两件事,却饱受一些大儒的反对。
其一是废除八股文,其二,就是放开了对女性的压迫,允许女性抛头露面,甚至可以提出和离,立女户。
前一点还好,后一点简直是把儒家的脸往地上踩,也难怪那些当世大儒如此暴怒。
「郡主!」
就在宁桉思考时,王栖颜忽然噗地起身跪下,死死地抓住宁桉的裙摆哭求,「郡主!求求您了郡主!」
「前几日里那王怀找人把我娘拿下了狱!落在他手里,我娘哪还有个活头啊!」
从洛娘子下狱开始,王栖颜能走的门路都走了,钱花出去了不少,可对方不是不愿意管闲事,就是收了钱一听说是要对上侍郎这三品官,转眼就把她打出门外。
这几日里,她都快绝望了。
王栖颜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开口,砰砰砰地往地上磕头,几下下去,白皙的脑门上就浮出了一片血痕。
「颜娘愿意给郡主为奴为婢,只求郡主救救阿娘!」
「哎!」
悦来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拉了起来,王栖颜年纪不大,这下撕心裂肺的哭起来,看上去颇为可怜。
再一想想她的遭遇,爹不认娘下狱,万一她娘真的死了,天可怜见的,这丫头可怎么活啊。
想到这,悦来有些意动地看向宁桉,洛娘子这事,牵扯到了礼部侍郎,正三品官,放到外面那也是件大事了。
估摸着找上郡主府之前,王栖颜也没少找官府找门路,只是都不成。
但……以朗月郡主的身份,救人认亲事也就一句话的事情,甚至都不能算得上麻烦。
宁桉确实有些心动,说实话,王怀的故事放在现代,那就是老套得不得了的凤凰男白眼狼故事,明明是自己先抛妻弃子,最后还要怀疑妻子的忠贞,要考验一二。
下头男。
其中最典型的代表,就是薛平贵与王宝钏。薛平贵武家坡试探王宝钏那场戏,可谓是典中之典了。
宁桉以前看这场戏的时候,常常气得牙痒痒。特别是职业病犯的时候,老想替王宝钏公关一下,可惜这个念头转瞬就被恋爱脑过度的主角给逼没了。
只是洛娘子不是恋爱脑的王宝钏,颇有气魄。
新政允许妇道人家提出和离,可据宁桉所知,可没几个人有勇气这么做,更何况,王怀还算得上是个大官。
洛娘子这般见识与行事,很是让人钦佩。王栖颜虽然年纪不大,却也聪慧敏锐,说话做事有条不紊。
宁桉还挺喜欢这种人的。
只是……
她视线划过被丫鬟扶起来的王栖颜——少女衣着凌乱,用一根红绳简单束起的长发在动作中披散开来,却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反倒若有所思地开口。
「你先去洗漱一下,待会儿我找你。」
这王小娘的话,有问题。
送走王栖颜后,宁桉坐在书房里把玩着玉摆件。
宁桉上辈子的时候很少摆弄这些个挂件摆件,穿越过来到不一样了。郡主府家大业大,家里的长辈们没事就爱赏东西。
什么,郡主今日身体有好转了!大吉,赏!
什么,郡主今日出了门到院子里赏花了!好雅兴!赏!
朗月郡主会呼吸,都成他们赏赐的理由。
宁桉醒来这半个月,收到的玉石珍宝,已经快堆满整个库房。
为了不让这些宝贝蒙尘,她决定一三五每隔个两天就换一批,保证雨露均沾。
悦来也在屋子里伺候着,屋子里面安安静静,她忍不住抬眼悄悄打量宁桉,一脸的欲言又止。
「郡主……」
「嗯?」宁桉侧过脸去望她,只见悦来那张可可爱爱的圆脸上写满纠结,皱吧起来。
怪可爱的,像个大包子。
宁桉愉悦地想,她也不卖关子了,打趣着开口,「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答应王小娘吗?」
「那王侍郎的做法实在是可恶,」悦来一脸愤懑地开口,「民间向来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他不管发妻就算了,还仗势欺人把人关到了牢里,简直不是人!」
「对啊。」宁桉认同地点点头。
「更何况虎毒还不食子,洛娘子被关了,家里也没有其他的亲戚帮衬着,王小娘一个为及笄的姑娘可怎么活啊?」
「有道理。」宁桉一脸赞同。
「养个孩子怎么了,洛娘子十四年都养过来了,他就不能养几年?」
「不错。」宁桉憋住笑意。
「等等——」
话音刚落,悦来恍然大悟般顿在了原地,圆脸的少女愣生生地看向了懒洋洋靠在榻上的郡主,喃喃开口。
「郡主你……早就发现了?」
「噗嗤——」宁桉憋不住笑了出来,敲了敲悦来的脑袋,「笨,你自己都意识到了,王小娘子还未行笄礼,最多也就14岁。」
「王怀离家八年后洛娘子带着王小娘到了京城,又在京城里住了八年整,加起来就是16年了。」
「哪怕算上怀胎十月,这也还差了快一年呢。」
悦来已经被一连串的话搞懵了,但最关键的那句她搞明白了。
「也就是说,王小娘子确实不是那位王侍郎的孩子,而是洛娘子与其他人的孩子?」
那……王侍郎,还真是被人生了个野种?
和着刚刚骂错人了,王侍郎才是怨主?
悦来止不住乱想,宁桉却摇了摇头,「不,王小娘一定是王侍郎的孩子。不然以他的地位,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的手段,确定了洛娘偷人,估摸着早把人浸猪笼了。」
悦来:…………啊?
怎么这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的啊?
宁桉没在说话,在心底默默地理着这一整件事。
要说王小娘子撒谎骗她,宁桉觉得倒也不是,古代对性这个字避之不及,向王小娘这么大的未婚配姑娘,连孩子怎么来的都不知道,估计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这话里还有这么个漏洞。
但宁桉不是啊,在互联网里冲浪长大的孩子,她什么不懂?
「果然,无论是做公关,还是做律师,只要是做乙方的,最讨厌的就是与甲方之间的信息差了。」
宁桉一脸往事不堪回首地摆摆头,说实话,穿越过来闲了一整个月,每日里睡到自然醒,然后撵鸡逗狗玩蛐蛐,喝茶听戏买东西,时间长了,宁桉的卷王基因竟然还有点不舒服。
其实就是日子太平淡有点无聊了。
宁桉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想念现代每天努力奋斗,卷死同事快乐自己的生活了。
当然,如果要她回到现代面对那些傻得甲方,宁桉表示。
「那现在怎么办啊?」悦来忧心忡忡地提问。
「山人自有妙计,」宁桉笑嘻嘻地起身,打量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吧。」
「郡主去哪?」悦来下意识开口,「夫人说了,你身体还没好透,不要去太远了。」
「不出去,就在郡主府里面。」重活一世,她可珍惜自己的小命了。
宁桉拉着人出了院子,走到郡主府的一间外院里。
虽然打定主意这辈子就做只米虫了,但虫子偶尔还是需要动弹一下得嘛,宁桉美滋滋地想。
外院中候着几个婆子,看见主仆两人过来,动作麻利地打开了院门,带了个挽着妇人簪的女人出来见礼。
「郡主,这就是洛家娘子了。」
另一个大丫鬟,绸去解释道,半晌前,宁桉让她带着郡主府的手信,到大牢里把洛娘子捞了出来。
想要知道真相,哪有直接问当事人来得快。
洛家娘子今年刚满三十,风姿绰约,眉眼细长,浑身书卷气,一举一动间温婉动人,很像是个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孩子。
她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头,郡主府请了大夫来给她看诊,宁桉注意到,洛娘子手上,脚上都有擦过药的痕迹。
「你应该知道我来这的目的了吧,」宁桉坐下开口,腰背挺直,目光如炬,不知觉间拿出专业PR的态度对待洛娘子。
这一副干练精英的模样,说实话,有点吓人。
洛娘子看见她这样,心底反倒突然放松了下来。
被人从牢里捞出来一路赶到郡主府的路上,她都惴惴不安,谁人不知朗月郡主金枝玉叶,极得圣心,又体弱多病,不管俗事。
小娘竟然麻烦到人家头上了!
进郡主府之前,洛娘子什么都想过了,万一,万一是小娘得罪了郡主,她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抛下这块脸去求王怀,给王怀做牛做马,也一定要保住小娘!
现下见了郡主,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样容貌极盛,气势逼人。
可仔细看去,其实也就是个和她家小娘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苍白着脸端坐在旁的时候,奇异地让洛娘子感到心安。
如果宁桉知道洛娘子心里想什么,她肯定要喊一声怨。
朗月郡主今年十八,早就过了及笄的年纪,放在外面,和朗月郡主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早都嫁人了。
只是她一直以来缠绵病榻身体不好,哪怕金枝玉叶地养着,看上去也就就和十三四岁的王栖颜差不多大。
洛娘子也不知道她产生了个什么误会,宁桉嫌弃头发挽起来重,在郡主府里从来不挽簪,悦来等人也依着她,也难怪洛娘子认不出来。
她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郡主愿意帮她,一颗心又酸又涩,快要落下泪来,好歹忍住了,慢慢地讲述起来。
和王小娘讲的大差不差,但是,这十六年来,王怀也不是一次都没回来过。
送别丈夫后,洛娘子一直安心在家里孝顺婆母。
直到五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她如往常一般准备关了院门休息,谁料一出门,就看见相公瘫倒在后院门外,浑身是伤。
「相公!」
洛娘子一看这,立马急了,连忙唤来婆母把人搀扶了进去,一问才知道,王怀一路向京,不料却在半路遇到了山匪,把兜里的金银细软都抢了个干干净净,还想要杀人灭口。
多亏王怀机灵,又通文墨,才一路蒙混过关溜了回来。
他一路隐姓埋名,回到家后又要求洛娘子和老母不要声张,因此,没人知道王家那个赴京赶考的郎君又回了县里。
「被山匪抢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宁桉听到这,一脸莫名其妙,敏锐地感觉到里面藏着有秘密。
洛娘子轻轻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在家道中落一路沦亡之前,洛娘子被家里养得很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是个正经的大家闺秀。
夫为妻纲,牢牢刻在那时的洛娘子身上。
一时间,洛娘子的话也讲到了最后,在家休养了半旬,王怀再次上路。而王小娘,就是在这半旬里怀上的。
「娘子突然怀上了,邻里就没有人觉得意外吗?」悦来发问。
洛娘子白着脸摇了摇头,「那时我和婆母两个妇道人家独自在家,为了避嫌,向来深居简出,外出采买什么都是家里下人去做,倒也没人知道。」
「这么说来……」悦来若有所思,「婆母已逝,没人能够证明王小娘确实是王侍郎的孩子。」
「是啊,」洛娘子长叹一口气,「洛家被流匪灭了满门,下人,族谱这些也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死无对证,如今,除了她一张嘴,没有什么能够证明小娘的身世了。
「早知如此,当日我便不该去那侍郎府!」洛娘子喃喃,眼里含泪,「当下只愿小娘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别被我牵连。」
「也没这么糟糕的……」悦来忍不住开口,「不就是个侍郎吗,我们郡主抬抬手就解决了。」
宁桉还没开口,绸去就啪的敲了她一下,眼刀一横,「闭嘴!」
「哦……」
悦来瘪了瘪嘴,安安分分地退了回去。
朗月郡主身旁这两个大丫鬟,悦来活泼好动,绸去沉稳庄重,算是各有所长,宁桉估摸着,都是被当做郡主府下一任管事培养的。
只是现下郡主府有昌仪公主,也就是朗月郡主生母派来的人帮衬着,暂时还用不上她们两个。
「绸去,」宁桉发问,「如果这件事交给你来办,你会怎么做?」
从郡主交待她去牢里接人的时候,绸去就已经把事情经过了解得差不多了,她干脆利落地开口。
「血缘关系不是王侍郎想要不认就不认的,还可以滴血验亲。」
「只要王小娘确实是王侍郎的孩子,那么他把洛娘子下狱这事就成了残害发妻,我朝对官员的品格要求极高,这事一出来,不用我们做什么,御史那边自然会出手。」
「哦?」宁桉颇感兴趣,「你确定血一定能融?」
绸去眼底划过一丝暗芒,「只要郡主想让它融,就一定会融。」
宁桉:…………
做假证,好刑。
她竟然一瞬间想到了某部当年火遍大江南北的剧,当时剧里出现滴血验亲的时候宁桉还在笑,现在看来,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一旁的洛娘子认真地听着绸去的话,越听越激动,只要郡主愿意出手,小娘坐实了王家女的身份,有御史盯着,王怀就再也不能害她了!
想到这,洛娘子几乎要落下泪来。
母之为子,计谋深远……看见这一幕,悦来也忍不住悄然红了眼眶。
宁桉坐在上首,把所有人的情态都收在了眼底,她看了看绸去悦来,又看了看洛娘子,心底叹息一声。
按当下的观念来看,绸去说的做法,几乎是最完美的了,可在宁桉这个现代人看来,这个做法依旧有个大漏洞。
「那你呢,洛娘子,」宁桉开口,「坐实了身份以后,王侍郎势必会接你回去。」
「据我所知,娘子的铺子开得也是有声有色的吧,你就愿意从此龟缩在后宅中,看王怀的脸色过一辈子?」
听见这话,洛娘子愣在了原地。
不想,她当然不想,王怀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来没人比她更清楚。
进了王家的后宅,她这辈子,还有再出来的机会吗?
洛娘子眼前一红,想起了京城里一点一点打拼起来的铺子,想起那一个个相谈甚欢的密友……画面的最后,定格在了王小娘望着王府,写满恨意的一张脸上。
「更何况……」
宁桉叹息着开口。
「小娘她,真的愿意顶着王这个姓氏,过一辈子吗?」
第3章 抛妻弃女的凤凰男渣爹 (三)
虽然表面上是宁桉的大型养老院,但下了决定之后,整个郡主府就像一个巨大的工具,迅速动作起来。
翌日一大早,礼部左侍郎王怀刚下了早朝,就被几个同僚给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