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立娜看到她也不吃惊,依旧从容地拿着烟,“还没走?你这个小炮仗。”
林有麦慢悠悠走上去,抖开手里的外套,为她披上,手在她薄如纸的肩上捏了捏,“立娜姐,你是在叫我炮仗么?”
“说的就是你。”
卓立娜掸掉半截烟灰,落在空气中。
“我记住你了,林有麦。”
“别又记错了。”
卓立娜熄灭手里的烟,从林有麦给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笔,一把抓过她的手,半眯着眼写,“光线不好。”
“写自己的手机号还需要光线吗。”
“你的嘴真不饶人。”
卓立娜看她一眼,“找我拿外套,打这个。”
“那我回去不洗澡了。”林有麦笑。
“真会贫。”她也笑了,“能让罗彬为你说话,你这个小炮仗除了脸蛋还挺有手段的。”
“他乐意,我也没办法。”
“太有个性有时也不是好事。”
“买了份礼物给跳跳,交给你助理了。”
卓立娜转身,最后把她看了一眼,“外套,谢了。”
回到酒店,林有麦拿出手机,罗彬的消息接二连三地弹出来。
【麦麦,有空的话咱们俩下次聚一聚。】
【录节目的时候要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希望你多多原谅哈,是哥哥我照顾不周,下次有机会再来玩呀!】
【我最近在筹备电影,有个角色挺适合你的,你看看要不要考虑一下。】
林有麦不管他在发哪门子疯,点开了本子大致浏览了一遍,确认是个烂饼后才回复:
【感谢罗彬哥赏识,下次有机会再合作吧。】
她把罗彬设为了消息免打扰,转头发消息给徐易安:【给我洗两个桃子进来。】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徐易安就端着一盘洗好剥完皮的粉桃来到她的房间。
林有麦心情不错,不着急吃桃子,而是问他:“徐易安,你是怎么知道道具藏在棋子里的?”
徐易安回答:“不小心看到了内部的剧本。”
林有麦拿起一只脆桃,咬了一口,再正视他:“那你还真是不小心。”
“只看到了一点。”
“说实话。”
徐易安沉默了一下,如实交代:“我有个朋友在内部。”
见林有麦没说话,他看了她一眼,又自觉放低视线,“我想让你赢。”
林有麦放下桃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她说:“徐易安,你怎么变得那么卑鄙啊。”
曾经对作弊都深恶痛绝的三好生现在居然能得心应手干起这种事,真令人惊奇。
“你不喜欢的话,我下次......”
“我挺喜欢的。”
林有麦笑着看他,“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卑鄙的一面。”
徐易安看着她笑,知道她现在是开心的,也感到开心,于是嘴角跟着沾了点笑。
“你这么卑鄙,还有脸笑?”
她呛了一句,他立马抿紧唇,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逗徐易安简直和逗狗一样好玩,林有麦咯咯笑起来,笑累了,她凝视一直站着的徐易安。
“行了,徐易安,我不生你的气,过来,来我面前。”
徐易安照做,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林有麦抬头看着他说:“徐易安,你跪下吧。”
像听话的机器人,徐易安没有犹豫,先单膝后变成了双膝,老老实实跪在了她的面前。
林有麦伸出手,手指上是桃子留下的汁水,黏黏的,很不舒服。她把手举到徐易安嘴边:“你帮我清理干净。”
林有麦盯着他的眼睛,“用嘴巴。”
徐易安望了她一眼,没拒绝这个请求,他张开嘴,含住了她粘腻的手指。
“昨天大家都在船上吃饭,你去哪了?”
林有麦耷着眼皮欣赏他此刻的容态,徐易安仰起下巴,流畅的颈部线条一览无余。埋伏在洁白皮肤下的喉骨隐隐耸动,那张全神贯注的脸在灯光的审判下有种邪恶的美感。
徐易安认真地在帮她清理桃子汁,没法回答,只能睁着眼睛抬头无辜地看着她。林有麦歪着脑袋猜:“去偷情了?”
她把手指缓缓从他口中抽出,涎水像牵连的蛛丝,被反手抹在了他的衣服上。
“脏死了,徐易安,谁允许你把口水弄我手上的?”
他回过神,一刻不敢耽误地从口袋里掏出帕纸,认真替她擦拭手指。
徐易安咽了口唾沫,抬起头,嘴唇铺了层亮色,眼睛也是。
“有麦,你在……吃醋吗?”
他眨了几下眼睛,像期待骨头的狗狗,看起来很开心。
“徐易安,你有神经病吗?”
林有麦很认真地质问他,好像他确实有病似的。她把手上的口水蹭在他的下颌线上,一下又一下,“等我把你睡烦、睡腻了,自然就会踹了你,你以后再去找谁我都不会关心,明白了吗。”
他睫毛一动,肉眼可见慌张起来,往前跪行了两步:“我没有偷情,我遇见了一个老朋友,聊了两句。”
“你朋友还挺多的。”
林有麦并不在意背后的答案,徐易安这幅模样实在很赏心悦目,此刻比桃子还令她想要品尝。她对着他展开胳膊:“抱我去浴室。”
徐易安赶忙从地上站起来,毫不费劲地把她从床上抱起来,走了两步才问:“去浴室......去浴室做什么?”
她咬着他耳朵回答。
结束后,俩人泡在浴缸里,她靠在徐易安怀中,闭眼任他不知疲倦地啄吻自己的脖颈,亲完后,徐易安又开始仔仔细细地替她清洗。
林有麦说:“我马上要进组了。”
徐易安轻轻擦拭她的后背,低低地嗯了声,表示自己在听。
“你猜男主是谁?”
本就没觉得徐易安能猜中,她很快给了答案:“是徐昱之。”
林有麦睁开眼,迫不及待想看他此时的表情。然而徐易安的面孔很平静,她大失所望。
“你没什么想表示的吗?”
徐易安又开始擦拭她的胳膊,“熟人的话,拍戏会更方便吧。”
“看来你没什么兴趣,我只好让小胡跟我进组了。”
徐易安擦拭的手慢下来,低头轻咬她的肩:“你怎么安排都可以,小胡照顾你的生活,我就照顾你的身体。”
林有麦感觉到痒,瑟缩了一下,回头掐住他的脸,“下流胚子,你和你哥多少年没见过面了?”
徐易安终于露出了她想要看到的表情。
“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第10章 星空
高三的那个冬天,徐昱之收拾好了最后的东西,背上背包,周芍还是不放心地问:“东西都带好了吗?”
徐昱之走上去给周芍了一个拥抱,见她红了眼眶,忍不住捧起她的脸,笑着问:“怎么哭了?不是你让我走的吗。”
“少贫嘴,到外面安分点!”
周芍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吸了吸鼻子,又帮他把外套拢紧,“怎么才穿这么点?”她回头吩咐一旁的阿姨,“叶妈,麻烦再拿件外套过来,要最厚的。”
徐昱之忙叫住叶妈,又对周芍说:“别了,我真不冷,你看现在都几点了,我要赶不上飞机了。”
徐长安走过来揽过徐昱之,打断母子俩不必要的对白,“好了,又不是第一次出国,讲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他这么大人了,难道是冷是热都不知道?我车停在外面半天了,快走吧。”
徐昱之跟着父亲的脚步,又回头看周芍,周芍擦擦眼角,默默收住情绪后跟上了父子俩。俩人把他送到家外边,上车前,徐长安捏着他的肩膀,站在原地把他看了又看,多得没有再说,只是叮嘱:“要用功读书,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吊儿郎当了,知道没有?”
“我以前挺乖的。”
“少跟我说这些,没钱了就打电话,照顾好自己。”
“您怎么也婆婆妈妈的。”
“行,我不啰嗦了。”
徐昱之抬头,徐易安就站在车旁。他大步走过去,准备好的拥抱在看到了徐易安的脸色后又收了回去,纵然如此,徐昱之仍满脸笑意:“臭小子,你不是在补习吗?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我请假了。”
“真的吗?我太感动了。”
徐昱之一把将他抱住,又在他耳边小声叹息:“可惜没有看到林有麦,那个坏丫头,早知道就不准她去旅游了,不知道她看到我走了后会不会伤心呢?”
他很及时地结束了拥抱,一脸笑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徐易安,他猜他现在肯定悔青了肠子,估计恨不得没请过这次假。
“为什么要出国。”
徐昱之愣了一下,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他耸耸肩,“还能因为什么,成绩太烂了呗,你看我都留了一级,又不是你,次次都能考年级第一。出去走走也挺好的,听说外国美女很多。”
这句话说得很流畅,像背了很多遍的台词。
徐易安没有给出反应。
他不在意地笑笑,回头瞅了一眼在旁边候着的互相安慰的父母,又小声对他说:“别把最后一句话告诉林有麦。”
徐易安把手揣进大衣口袋,淡淡地望着自己的哥哥:“徐昱之,我是回来拿资料,不是来送你的,你的话说完了吗?”
“没有。”
徐昱之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淡下去,直到消失,“照顾好爸妈,还有,林有麦。”
不等徐易安做出任何表示,他再次抱住了徐易安,没有刚才那么紧,只是虚拢住了他的衣服。
徐昱之盯着前方那片光秃秃的树林,入冬后只剩下一条条铅灰色的树干,清晨的浓雾压下来,模糊了他眼底的色彩。
“这次,我把爸妈和林有麦全都让给你。不准恨我咯,徐易安。”
拍了拍徐易安僵硬的身板,徐昱之勾起唇角。
有雪飘落下来,徐长安在后面提醒:“时间不早了,你们哥俩有什么要说的电话再联系吧。”
徐昱之准备松手,徐易安却回抱住了他。
不远处的周芍触景伤情,忍不住拿出手机,准备记录两个儿子温情的一刻。
细碎的雪屑挂在俩人的发顶、肩头,徐易安把他越抱越紧,最后埋在徐昱之耳边说:
“徐昱之,永远别再回来了。”
浴缸里的水有些变凉,徐易安吻了吻林有麦的手心,“泡太久不好,我们出来吧。”
徐易安逃避了这个话题,林有麦把他的反应看在眼底,哼笑了一声,尔后从浴缸里站起来,身上的水哗啦啦地打在徐易安的脸和胸膛上,他的上半身再次被打湿。林有麦回头看自己成果,把头发撩到一边,说:“徐易安,这么多年过去,你还和从前一样没出息。”
她抬脚踏出浴缸,独留湿漉漉的徐易安。
林有麦坐在镜子面前护肤,任徐易安拿着电吹风帮她吹头。他自己的头发还没擦干,只是挂了条毛巾在脑袋上,一会儿有水滴在她颈间上,林有麦皱起眉,瞪了镜子里的人一眼:“徐易安,你是白痴吗,把头发擦干再来碰我。”
徐易安听了,低头看了眼林有麦被打湿的睡衣,忙收起电风吹,拿着干毛巾跑到一边擦头发。
林有麦走完了护肤流程,透过镜子瞥了他一眼,见徐易安拿着块破布不停在擦拭那头湿发,着实不耐烦起来。她起身走到他面前,左右搞不清徐易安当年为什么会考第一名,他的高智商在日常里倒是一点没体现出来。
林有麦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徐易安,你要用那块烂毛巾擦到什么时候?”
徐易安停手抬起脸看她,他的刘海湿漉漉的垂在眼前,像刚穿越过暴风雨里跑到她这边避险的流浪狗,“有麦,你等等,很快就好。”
“你是故意的,徐易安。”
林有麦看破他,遂不打算继续搭理,回到自己的位置。不一会儿,他又继续拿着那块毛巾擦拭,速度比刚才快很多。
终于,林有麦站起来,走上前抢过他手里那条毛巾,转身丢进垃圾桶。她把旁边的吹风机插上,温度拨到最高,对着他的脸开了最强风。
徐易安皱眉闭紧眼,头发胡乱拍在脸上。
林有麦就这么冲着他的脸吹了一会儿,见他脸颊慢慢红起来,这才把温度调低,开口命令:“坐过来。”
徐易安很快把凳子往前搬,人也跟着凑近。
林有麦一边帮他吹头发,一边说:“要是被我知道你是故意在装傻,你就死定了,听到了吗?”
徐易安坐着,只要往前一点,他的鼻尖就能贴上林有麦温软平坦的腹部,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把林有麦抱进怀里,很想——很想这么做。可他哪样都没做,现在不是最好的时候。这个过程需要足够的耐心,他很有耐心,耐心是他唯一的优点。徐易安闭上眼,嗅到来自林有麦身上的馨香。
浮起来的躁动被她的味道抚平。
他轻轻扬起嘴角。
“有麦,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
“你的头发挺多的,保养的还不错。”林有麦的注意力早已转移,她把五指插入徐易安的浓密的黑发丛,或轻或重地梳理,“读那么多年书,居然没有变成秃顶,走了什么狗屎运。”
“有麦,我还年轻,不会秃顶的。”
“你老了就会秃顶吗?好恶心,我不喜欢秃顶的老头。”
“有麦,如果秃顶,我会去植发的。”
他嘴角挂着淡笑,目光盈盈地看着她:“有麦,谢谢你在我老了还愿意和我在一起。”
“滚。”林有麦抓着他的头发往后拽,迫使徐易安仰起脸看自己,“你以为自己十八岁呢?装什么嫩,真够不要脸。”
灯光下,可以清晰看见徐易安右眼下的那颗桃花痣。
“徐易安,抽个时间把这枚痣点了吧。”
林有麦松了手,徐易安终于老实了,半天没有吭一句话,她又踢了一下他的小腿,“怎么不说话?那么丑的痣。”
徐易安摇摇头,头发跟着甩,林有麦啧了一声,“别动,再动把你头发全给推了。”
他彻彻底底地安静了下来。
“不点。”
半天过去,他嘀咕了一声。
音量虽小但语气铿锵有力。不就是一颗痣,有什么大不了的。林有麦在这个世界上最不理解的东西就是徐易安脸上的痣和梨涡,放在一个不会表现它们优势的人身上,还不如从没出现过。
“一颗痣而已,还当宝贝似的,也就这点出息了。”她嘲笑。
“如果点了,”他终于开口,带着幽怨的固执,“你还能分清我和徐昱之吗。”
林有麦关停吹风机,房间安静了下来。徐易安抬起头看她,蓬松的刘海下是他此刻沉寂的眼。
很多年里,他都是林有麦用来冒充徐昱之为非作歹的工具。
林有麦没把他的问题放在心上,顺手把吹风机丢到他怀里,“把东西收好。”
在徐易安起身准备把吹风机归回原位时,林有麦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慢悠悠地回答:“一个前男友,一个前男友的弟弟,有什么分不清的?”
徐易安的身形顿了一下,又恢复如常。
他把东西放好,拿着自己的脏衣服出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早点休息,我先回房了。”
“徐易安,”林有麦在他出门前笑着揶揄,“晚上不要一个人偷偷哭鼻子哦。”
等徐易安走后,林有麦躺在床上看起了小说。
她即将进组《为了南星》,这是一部现代剧,由网络热门小说改编而成。林有麦找到了原著,准备提前先看一遍。
熬到凌晨,林有麦终于把整本书看完。
小说并不复杂,主要讲了一个叫何不为三好少年在高中迷恋上了一个叫周南星的叛逆女孩,为她一步步踏碎原则和底线,直到彻底失去自我的故事。
书中的俩人在多年后都成为了律法界的精英,而年少的纠缠羁像根不断的铁索,将再度相逢后的俩人缠绕绞紧,过了这么多年,男主仍逃不过女主的魔咒,一次次为她堕落沦陷。
她丢开手机,闭上眼睛想,越想越荒唐,忍不住笑起来。
这个男主,实在应该让徐易安来演。
12月底,天气骤然转凉。徐易安帮林有麦收拾好行囊,一行三四人搭乘飞机辗转到了临湾,住进了安排好的酒店里,即将开始为期四个月的拍摄。路上林有麦谨慎异常,早在出门前就吩咐徐易安藏好自己的脸,出门后不准和她有任何过分亲密的接触。
酒店和剧组附近眼睛多,稍不留意就容易被人做文章。
徐易安倒也听话,除了作为助理应该帮忙搭把手做的事以外,其他时间表现出的样子完全让人看不出俩人上过床。
这部剧的导演是董言,一个玩转于文艺片领域的导演。执手过的作品大多数是电影,少男少女晦涩不安缠绵不休疼痛伤感的情感是他的舒适区。
读剧本当天,林有麦素着脸,穿着厚厚的大衣到了现场。主创人员都聚在这个房间,到点就要开始探讨对剧本和人物的思考和看法,以便后期修改调整,争取做到最好的呈现。
董言很欣赏林有麦,为此表现的很友好。他看过林有麦曾经在微博发布的一组素颜照,那份脆弱病态忧郁的美感就是他最后定林有麦的原因。美到极致所能表现出的破碎感也是极致的,董言对她这么说。
林有麦表示受宠若惊,实际那组照片画了点眼妆,她才没那么重的黑眼圈。
不多时,人员陆续来齐了。
最后一个到的是徐昱之。
他是在场穿得最单薄的,似乎从小就不怎么怕冷。他风风火火地走进,直言路上堵车了,又抱歉了好几声,最后脱了帽子口罩,露出那张和徐易安几乎无异的脸,然后依次和导演编剧们握了手。
直到轮到林有麦。
徐昱之走上前,眼睛很亮,和从前一样。
林有麦想起来,自己此生说过的为数不多的情话绝大部分是对着徐昱之说的。
15岁那年,她看完一本言情小说,剽窃了里面的一句话跑去对徐昱之说。
“徐昱之,能让我看看星空吗?”
“晚上我带你去楼顶看。”
“徐昱之,转过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怎么了?”
“因为你的眼睛就是星空啊。”
她头次见徐昱之红了耳朵,只是用了一个老土的方式。
此刻,徐昱之站在她面前,用那双曾经被她形容成星空的眼睛望着她。
“有麦,晚上好。”
第11章 为了南星
林有麦刚把手从兜里抽出,余光扫见门口的黑影,几道脚步声后,徐易安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到了她的身边。他把一罐热饮贴在她的手背上,截断了俩人的交流。
“麦姐,你的柠檬茶。”
徐昱之伸出去的手握成拳,又重新收了回去。林有麦盯着那罐柠檬茶,似二耳而五九爻四齐欢迎加入看文目光一路走到徐易安的脸上,他戴着黑色的口罩,刘海碎碎散散地布在眼前,没人会注意到口罩下面是一张和徐昱之相差无几的脸。
林有麦接过柠檬茶,导演董言对着俩人招手:“你俩过来坐吧。”
他又看向林有麦身旁的黑衣小哥,顺口嘱咐:“走的时候麻烦关下门。”
徐昱之看了那人一眼,直到对方离开房间,替所有人合上门。他回头,林有麦已经打开罐子悠然喝了一口,迎上他似问非问的眼神,从容地耸耸肩:“我新助理,小红。”
“小红?”徐昱之挑眉,“取这名字。”
俩人拿着剧本一起落座,两把椅子紧挨着,林有麦回答:“他比较少女心。”
徐昱之翻开剧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台词并没有进入他的脑子,他凑近与她肩贴肩,声音放低:“看着是个帅哥,还以为你金屋藏娇呢,林有麦。”
林有麦笑得抖起了肩,看了眼四周进入工作状态的主创们,放严肃地回答他:“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她回头盯着他的眼睛,笑容若有似无:“你也可以发挥想象力猜猜这个‘娇’。”
徐昱之舒了舒身板,稍微拉开了与她的距离,听不出什么语气:“林有麦,你一点都没变。”
林有麦认真地和总编姐姐交流了几句,低下头在剧本上做记号,不忘回他,声音只有彼此能听见:“你倒是变了很多,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演戏了。”
导演董言打着手势,正在专注地表达自己对某个桥段的看法,徐昱之一边听,一边点头,他把剧本立起,挡着半张脸,悄声告诉她:“你是阿猫,我是阿狗。”
“嗷!”
众人齐看向徐昱之,他捂住嘴,董言也望着他:“怎么了,小昱,是有什么建议吗?”
徐昱之调整坐姿,皱眉点点头,“董导,您继续,我只是听了您刚才那番话突然有点恍然大悟。”
“哈哈,没事,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今天我们坐在这里就是畅所欲言嘛!”
徐昱之跟着笑了,右手往下伸,悄摸摸地揉了揉被拧痛的侧腰,肇事者还在无动于衷地看剧本。他顺势提出:“其实我还是有点get不到何不为是怎么喜欢周南星的,是一见钟情吗?这种好学生是怎么看上坏女孩的。”
他把“坏”字加了重音。
林有麦转着笔应和:“周南星会喜欢上何不为这种书呆子也比较新奇,俩人动心的契机我感觉还需要推敲推敲。”
董言喝了口水,哈哈大笑起来:“看他俩,已经有我想要的效果了,看来让你们当何不为和周南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他歪在扶手边,认真讲解给俩人听:“就是你们啊,你们不为和南星,你们身上拥有着对方没有的东西,就是这个特质吸引了彼此,诶,异性相吸,像磁铁一样!”董言突然拨高声音,眯缝着眼绘声绘色地继续:“何不为被周南星身上的自由啊,不羁啊,还有那种神秘感吸引,实际上呢,这些也是何不为自己渴望的东西,他就是渴望做个率性自由的人啊,像周南星一样,不用按照规矩生活。而周南星呢,她本身就是一个无拘无束的女孩,见到这种循规蹈矩的人也想去——撩拨撩拨、探索探索嘛,能懂这种感觉吧?”
说完,董言自己又呵呵笑了两声,“听说小昱和有麦......你俩,你俩还是邻居哦?”
林有麦点点头:“也不怎么熟。”
徐昱之笑着接话:“也就从六七岁认识,在一个中学。”
董言眼角弯弯,靠向右边,不知道是不是在和总编讲话,“不为和南星也是从校服到婚纱,要的就是那种熟到彼此间心照不宣的感觉。本来我面了好几个男演员,包括最近也挺火的那谁谁,最后我还是觉得小昱比较适合,就是他安静下来的样子,非常适合。”
说着,他拍拍大腿,让徐昱之和林有麦排一下校园部分一个弹琴的片段,给他们看看效果。
这段戏很简单,前情是周南星经常在课间坐在琴房弹钢琴,何不为送作业的时候时不时会路过,一来二去次数多了,他留心记下了南星常弹的那几首曲子。在一个周日的午后,他独自来到学校,坐在琴房里,忍不住弹起了周南星经常弹奏的那首曲子,弹到一半,思绪翩翩。周南星不知何时从背后走上来,一只手放在琴键上,接了下去。
剧情不复杂,也没有剧烈的情感起伏,董言最爱这种晦涩青春片,他想象中,这段必须要有日剧里的氛围感,他站起来现场给俩人描述了想要的效果,还规划好了调度。
“啊,昱之,自卑点啊,再自卑点,嘴角放下去,不要那么开心,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你的女神啊,好,有麦,看他,要意味深长地看他,眼神要神秘,勾人心弦。”
林有麦垂眸看着徐昱之,他不笑的样子,确实很像徐易安。
如果说徐昱之的眼睛容易让人联想到无垠的星空,蓝天白云,金灿灿的阳光,肆意漂泊的云,那徐易安的眼睛,就是一片海。
宁静无波,容纳一切。可是到了晚上,看不见涛涛骇浪,也分不清楚月亮究竟在天上,还是海里。
“周南星,你在想谁。”
眼前的人是徐昱之,不是徐易安,也不是何不为。他望着她,在索取答案。很久没见过徐昱之露出这种眼神。
林有麦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唇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何不为,你弹得真难听。”
他们都没按照剧本上的台词来走。
董言站起来鼓掌,“好,好,好!”其他人连忙跟着一起拍手。
劈里啪啦的掌声结束后,董言频频点头,“很好,很好,我就是要这种效果。台词是你们即兴修改了嘛,小昱你这句‘你在想谁’很有味道,不过似乎和剧情有点出入,咱们男二小李这时候还没出场呢,你是出于什么考虑修改这句台词的?”
徐昱之从戏里脱身,一秒上扬起嘴角,“董导,周南星的眼神太神秘了,神秘到都没有我这个男主了,总感觉在想别人,所以我才改了台词。”
他把目光投向林有麦,林有麦则转向董言,笑眯眯道:“周南星眼里有他才奇怪吧。”
“哈哈,说得也没错,总之就是这种感觉,保持住。”
第一天的围读结束,林有麦走出屋子,徐昱之很自然地跟在了她身后,他说:“之前那个小助理看着挺好的,怎么换人了。”
“有这么在意吗?”林有麦瞥他一眼。
徐昱之笑了笑,“随便问问。”
林有麦抬头,徐易安拿着她的外套迎面走了过来。他替她裹上外衣,顺手拎走她手里的东西,她回头看了一眼徐昱之,他没什么表情,一副想知道答案却又假装不在意的样子简直好笑。
“林有麦。”
刚走两步,他声音不高不低的在背后响起。
林友麦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徐昱之看了眼她身边的人,最后望着她,打起一个笑容。
“明天见。”
林有麦走出大楼,经过没人的路段,突然踢了徐易安小腿一下,他没躲,结结实实挨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