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有麦满脸是认真的困惑。
“林有麦,你脑子都在想什么,你才多大。”
“怎么了,因为还小所以就不能有喜欢吗?”
徐易安抿住嘴,他从来没有说赢过徐昱之,遇上了林有麦,更是输得一败涂地。林有麦并没有打算停下来,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专注地发问:“徐易安,难道你不想和我结婚吗?”
那枚小痣在他眼前晃呀晃,使他没办法去思考任何事。
“徐易安?”
眼前出现一片白光,然后又一黑,徐易安晕倒了。
等到徐昱之和周芍都赶来时,徐易安渐渐苏醒,他在林有麦的腿上躺了好一会儿,大家询问他怎么回事,要不要去医院时,林有麦回答:
“没事,徐易安只是中暑了而已。”
望着她明晃晃的笑容,徐易安迷迷糊糊的,真的有了中暑的感觉。
11月中,林有麦解锁了法国顶奢品牌的品牌大使,刚结束完拍摄工作,工作人员上前接过东西帮她披上外套,护送着上了商务车。
林有麦坐下后点开手机处理信息。
前几天她的贴身助理小赵请假回了趟家,说是家人生病要照顾一段时间,这几天突然请辞不干了。她感到莫名其妙,从进公司后一直都是小赵在照顾她,依他的性子不像是说不干就不干的人。
灿姐跟她说换了个人,今天就顶岗工作,花名叫小红。
等她回到酒店,新上任的小助理把她从车上接了下来。
林有麦扫了他一眼,是个男的,个子很高,戴着口罩。
俩人进电梯,前往预定好的房间。新助理住她隔壁。
“麦姐,你好好休息,有事喊我。”
林有麦看着他,在对方离开前忽然伸手拉住了他,不给任何理由地拽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反关上门,转身把屋里的窗帘全部拉紧,最后上前一把扯掉了那人的口罩。
果不其然。
“徐易安,你花招还不少。”
林有麦抱臂打量他。
徐易安眨眨眼,刘海被她刚才那番拉扯弄得有些凌乱。他无所适从地站着,半晌才说:“我是小红。”
林有麦猛地踢他小腿,在他因痛低头的同时又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跟前,“徐易安,谁跟你在演戏呢?”
她的审视的眼光从他的眉毛一路扫到嘴角,“你是存心的?”
林有麦在怀疑他,林有麦不相信他,林有麦在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他的动机。
“对不起,我只是......想找一份工作。”
徐易安被勒得难受,声音沙哑。
林有麦并没有相信他的话,把他看了又看,然后松了手。皮笑肉不笑地说:“徐易安,这是你的癖好吗,越危险你越刺激?”
她后退两步,找了张椅子坐下来,一边倒水一边审判他。
徐易安站在原地,任由她至上而下至下而上地打量。他语气平静:“你不会有危险的,我也不会让你有危险。”
这句话听过好几回了,林有麦润了润嗓子,笑都懒得笑他,“你觉得现在是安全的?”
“有麦,没人认识我,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会隐藏得很好,不会有人知道。我只想找份工作维持日常生活,我的积蓄花的差不多了。”
他望着她,声音和视线一起降低。
林有麦半个字都不相信,“以你的资历,当助理不是委屈你了吗?”
徐易安很真挚地看着她,“我没什么资历,现在在你身边,你要是有需要,随时都可以找我,不用那么麻烦了。”
听完这番发言,林有麦站起来,怒意被微妙的好奇取代。她一步步走到他跟前,来回扫视他:“徐易安,你下流的念头挺多的。”
徐易安浅浅地笑了一下,讨人厌的梨涡浮现,又沉没。他认真地望着她,声音变低:“我会做的很好的。我比他们更了解你、更适合这个岗位。”
“你有点自大了。”
林有麦客观评价。
徐易安往前轻轻挪了一步,如果这时候有狗仔蹲在外面偷拍,这一幕看上去一定很像拥抱。
“况且,有麦,我们本来就没在谈恋爱。”
徐易安从小就像绵羊一样温顺。
只要她想,可以随意打他骂他耍弄他,徐易安顶多咩咩叫一下,不多时就会自觉地用脑袋来蹭她的手。比起羊,用狗形容更准确,徐易安一条怎么也赶不走的狗。
她开心便挥呼之即来,不开心则挥之即去。
林有麦盯着他,似乎无法从已经长大成人的徐易安的眼里找到狗狗要骨头的纯粹。他的眉眼中多出一份令人陌生的渴求。
像原野里饥饿的狼。
徐易安伸手帮她把左肩快要滑落的外套拢紧,声音温柔:“早点休息,明早还要录节目。”
是狼是狗,还是得会会才知道。
林有麦任凭他摆弄,也没阻止,眼睛跟上他的眼睛,终于浮起一点笑容:“你也是。”
在这瞬间徐易安又变回了狗。他眨眨眼,不可置信似的。她的微笑依旧为他而挂着。这么默了半晌,徐易安的手从她的衣领缓慢转移到她的脸上,他的手没再动,她也没有排斥。
似乎得到了应允,徐易安开始轻柔地、小心翼翼地用拇指抚蹭她的脸颊。
潮水一样湿的目光,紧紧包围着她。
林有麦目不转睛地注视他,俩人的视线并不交汇。徐易安用眼神熨着她的脸,而她只是在观察。林有麦用手贴上了他的手,轻轻摩挲他的指节。
她牵过他的左手,在床上紧扣十指的时候。
如今也摸了他的右手,比起左手,徐易安的右手要粗糙许多,上面有常年写字磨出来的薄茧,握笔的中指指心微微凹陷。
再往上,指甲被修得平整圆润。
林有麦就这么望着他,指尖游走在他的手背,像狗尾巴草,每移动一点,都能清晰地观测到徐易安眼里的潮涨潮落。
她勾起唇角。
徐易安就算变成了狼,在她面前也是摇尾乞怜的狗。
从前是如此,现在也不会变。
她猜着他的下一步,下一步似乎显而易见,徐易安动情的样子实在很明显。
脸上的手被轻轻抽回,带走了独属于徐易安掌心的温热。
没有下一步。
徐易安退回到最初的位置,依旧温柔:“我先回房了,早点休息。”
林有麦看着他转身离开房间,最后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果然是怪胎。她惊奇地想。
隔天刚过五点,徐易安就已经起了床。林有麦今天要去录制一档户外真人秀,他得赶在她起床前把该准备的准备好。
用手机下单好早餐所需的食材,徐易安走进卫生间洗漱。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外人看来足够优越的五官上此刻没有一丝表情。徐易安没有多看一眼的兴趣。但当他想到昨天林有麦对自己说的那句“你也是”,还有她掌心柔软的触感时,镜子里那张过分平静的脸忽然有了波动。
窗外无云,无疑,今天是个好天气。
拿到食材后,徐易安着手在酒店的厨房里制作起了早餐和午饭。林有麦对于身材的管控很严格,不再是以前那个贪嘴的小女孩,她现在的一日三餐大多都是减脂餐,因此食物的合理搭配显得尤为重要。
既不能让她饿着肚子,吃得有滋有味,也要保证营养的充分摄入。
忙活到中途,林有麦的执行经纪小艺姐进来,她还没吃早饭,脸色很憔悴,准备和徐易安对接一下今天的工作。见他正在忙活,顺口问:“早啊小红,干嘛呢在。”
“早,我在给有麦做早点。”
“哦,怎么不点外卖。”
“外卖不太干净,有时间我自己可以做。”
“挺好的,该准备的东西应该都准备好了吧,按理来说这些小赵应该和你对接过。七点半司机就会来接你们。”
“都准备好了。”
桌上是一个黑包,地上是出工箱,全都装得满满当当。
小艺姐点点头,心想着这新人倒是挺上心的,干活也意外上手,熟练得像是伺候了林有麦好几年似的,听说是内推上岗,她猜测大概率是林有麦的表哥或表弟。
毕竟让亲戚做助理在圈内也不是什么罕见事。
林有麦从小就有起床气,上学的时候需要全家轮番上阵叫她、哄着她起床才行。小学后搬到徐家的隔壁,这个症状终于有所减轻。徐昱之经常会拉着极不情愿的徐易安在大清晨走进她房间,故意捏住她的鼻子,等她喘不上气睁眼一看,永远是徐易安那张脸。
徐昱之每次都早早地逃之夭夭。
就比如现在,林有麦打开门,徐易安站在门前,站得笔直,神采盎然。
她以为回到了小时候。
“早,有麦。”
“看到你的感觉真不好。”
她有些鼻塞,吸不上气,像从前被徐昱之捏住鼻子了一样。
徐易安从包里拿出了一枚鼻吸,递给她。
林有麦接过东西,反手关上了门。
按照流程,林有麦出完妆,换好衣服很快到达了录制现场。这档真人秀火了很多年,常驻嘉宾几乎都是圈内在名在册的前辈。她这次作为飞行嘉宾参加节目,只录两期,能参与本身就是对知名度的认可。
节目组比想象中更会来事,这次同样是飞行的还有雷莉。两方团队都没接到对方会出现的通知。
两个现今最火的小花同框,简直赚足了噱头,播出后的话题度有多夸张完全可以预见。
一群老油条站在湿地公园的大门前鼓掌欢迎新加入的两位女生。
雷莉走在林有麦的前面,正式录制前俩人一句话都没对彼此说过。
雷莉披着头发,纯黑的长发没有一丝挑染,她的个子比林有麦高一些,刚到一米七,林有麦一米六八,俩人放在街上都不算矮。如此一前一后地走来,像是一对姐妹。
林有麦跟在后面,看见雷莉顺拐了两步,想起大学表演课上雷莉只要一紧张就会顺拐,每次顺拐都要被骂。
雷莉本身就不是脑子转得快的人,尽管她长得清冷给人智慧之感。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有一丝改变。林有麦简直快要笑出声了,索性脸庞上已经提前带上了笑容,才不显得突兀。
今天阳光很好,正午的气温正值最高点。林有麦上身穿着黄色的不规则吊带,下面是深蓝色的阔腿裤,头发被分开扎成低低的双马尾,垂在耳后,像兔耳朵。
面前是黑压压的一群摄影小哥,林有麦对着标有自己名字摄像头甜甜地做完了自我介绍,话音刚落地,在场一个最会来事的男嘉宾罗彬立马捂住心脏说:“太可爱了,感觉心脏要化掉了。”
众人不停玩笑调侃,林有麦捂嘴跟着笑。
雷莉笑容很浅,好像风一吹就要散了。轮到她介绍自己,开口是和形象极为不符的软妹音,她有些腼腆地介绍完了自己,众人高呼鼓掌,林有麦是鼓得最大声的那个。
林有麦在掌声落幕后说:“其实我不知道会这么有缘,会和莉莉上一个节目。”
雷莉一动不动,并没有看她,笑容挂得很勉强。
有人问林有麦这怎么说。
林有麦认真地回答:“我俩是老同学,一个班出来的。”她看向雷莉,“是吧雷莉,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雷莉被迫对接她的视线,“嗯,我们是同学。”
“真假的,那你们那个班肯定都是美女。”
虚假的寒暄完,很快进入正题。这是一个户外解密类的真人秀,不是做任务就是在做任务的路上。开头是很老套的环节,在场的嘉宾需要抽签组队,同色系的为一组,签纸最长的则是队长。
大家需要在偌大的湿地公园根据沿途触发到的剧情线索找到节目规定的物品,最先找到的队伍则是赢家,奖励是晚上在当地特色的游船上环湖赏景吃饭。
一点也不诱人的奖励,林有麦表面露出惊喜之色,一看纸条自己当上了队长,和她同队的还有罗彬,以及另一个老嘉宾。
林有麦看向雷莉,她的脸色忽然差起来,不用猜也知道抽到了队长签。
抽签环节结束,大家各自上车换战服。最旁边站着一群待命的小助理,包括徐易安。
林有麦换好服装,徐易安递上水,又拿着驱虫剂往她小腿上喷:“湿地蚊虫多。”
徐易安喷完对她说:“棋桌。”
林有麦回头看他,皱眉:“什么?"
“是棋桌。”他拿出纸巾帮林有麦擦了擦脸上被热出来的汗,她瞥了他一眼,懒得再去理会他莫名其妙的话。
游戏的主线任务是帮助男主人公找到丢失的戒指,让男主人公如愿和心仪的女孩子求婚,达成he结局。沿途会遇到很多触发关键剧情的npc,根据npc给出的提示解密,直到最后找到那枚戒指。
几队分头出发,每人对应的摄像师扛着镜头在后面跑。
路上,罗彬一直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他走的是谐星路线,本身也是因为相貌不佳在娱乐圈吃不开。曾经出演过几部票房和口碑都不错的贺岁档电影,现在也在着手当导演制作自己的片。性格搞怪了些,但资历很深。
罗彬在节目里一直是爱抖包袱但胆子和智力都十分低下的人设,路上也敬业地在走流程,全程不断抛出那些有梗的笑话,出些啼笑皆非的丑。林有麦每次都很配合地捧哏,他对林有麦的称呼也从“有麦”变成了“麦麦”。
林有麦心里在嫌弃两个人拖累她的进度,虽然这个任务并没有多少技术含量,但既然参加了,那么她就一定要赢。从小到大没有她玩不赢的游戏。
上午的时间过去一半,林有麦队已经快要接近成功,在他们准备搭船去对岸时,正好遇上了雷莉队,雷莉把疲惫写在脸上,笑比哭还要难看。
两队相遇,罗彬按照流程挑衅对面的老同事,不忘教唆雷莉加入自己的队伍,雷莉鼓起勇气问他们的进度,罗彬又闭口不言。她只能尴尬地在原地自言自语。
林有麦看在眼里,她知道雷莉不擅长玩这种游戏,也不擅长领导别人,更不擅长社交。
这样能进入娱乐圈,本身就是一大奇迹。
两队都要到对岸,于是决定同坐一艘船。
林有麦排在雷莉后面,等着她上船,显然雷莉没有坐过这种东西,她犹豫了很久,手脚都很局促。
雷莉家世很好,是典型的富家小姐,上大学时才第一次接触自行车,第一次骑自行车的状态和眼前这般无差。
罗彬他们在船内闲谈,没有要接应雷莉的意思,看人下菜碟本身也是圈子内的传统。归根到底在他们眼里她们还是无足轻重的新人,更别提面对不会与人交往的雷莉。这些东西永远不会被放进正片。林有麦心知肚明。
一艘看上去并不稳健的木船,雷莉横下心伸腿去踩,罗彬笑着说:“下来啊,雷莉。”
雷莉还没够到甲板身体就失去平衡,林有麦伸手扶稳她,她惊慌地要挣脱,但没成功。
林有麦对她说:“别看我,上去。”
俩人都成功上了船,雷莉极为小声地说:“谢了。”
“什么?”林有麦没听清。
雷莉看她,觉得她是装的,脸又红起来,她一有什么情绪,第一时间都会呈现在脸上。
“我自己会上。”
第二次的答案不同了,林有麦倒是听清了。她没什么感触,早在大学就对雷莉的个性了如指掌,只是风轻云淡地低声回她:“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笨手笨脚。”
雷莉的脸更红了,看样子气得不轻。她的唇线绷得笔直,忽然起身,似乎决心离开她的周围。然而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走到船边却被绊倒,在众目睽睽之下扑通一声掉入湖水中。
林有麦感叹:“Jesus.”
她回头推了把目瞪口呆的罗彬,“愣着干嘛?”
“不是,雷莉身上穿着救生衣呢。”他半笑不笑,没有动身的意思。像在看一只戏水的猴子。
林有麦翻了个白眼。周围人都处在半懵的状态。只有她独自起身蹲到船边,伸长手臂去够雷莉的救生服,够到了,又用力往回拉,几个男的终于肯上来搭把手,一起把雷莉拽上了船。
节目组暂停了拍摄,工作人员紧急让船只靠岸,一群人把蕾莉带上岸,给她披上毛巾,查看状况。
雷莉浑身湿漉漉的,长长的头发像水藻一样缠在脸上,狼狈之极。她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节目组确定没大碍后安排了人带雷莉去换衣服。
“都这样了妆还没花,不愧是高科技。”
林有麦从船上下来,听到身后的罗彬这么说。罗彬从后走上前,收起笑容关心她:“麦麦,你没事吧,刚才看你好像磕到膝盖了。”
林有麦垂眸,目测了一下,此刻俩人就站在岸边,仅一步的距离,身后是深绿的湖水。
她抬起眼看他,皱眉:“罗彬哥,我的东西刚才好像掉水里了。”
“啊,怎么会这样,”罗彬敷衍地望了眼水面,“很重要的东西吗,要不要找工作人员捞一下?”
“诶,好像在那里!”
罗彬往前一步,顺势望去。他不急不躁的,像是在欣赏景致。林有麦往旁凑了一步,不轻不重地撞了他一把。罗彬没站稳,四仰八叉跌进湖里,掀起大片水花。
林有麦垂眼看他奋力挣扎,注视了一会儿,直到水花声势逐渐减弱,才转身冲人群喊:“罗彬、罗彬老师脚滑摔水里了!快来人!”
雷莉换完衣服补完妆出来时才得知罗彬也掉下去了,工作人员和其他嘉宾忙前忙后,只有林有麦没事人一样地向她走过来,她又想起自己刚才那丢人的一幕,怎么想都是败林有麦所赐。如此又更恨她了一点。雷莉立刻假装看不到她,换了个方向走。
“走哪去,这不是你的东西?”
林有麦拿着一枚夹子拦住了她,雷莉看了一眼,确实是自己的。这个夹子从高中就陪着她,她平常都别在衣服上。但......反正夹子也不贵,丢了也就丢了,她干脆回答:“不是我的。”
“那我丢了。”
林有麦转身往垃圾桶走去,雷莉又急忙上来制止她,“我......我再看看。”
林有麦简直想笑死她的智商,手一挥丢到她怀里,“蠢货。”
雷莉抓着夹子,左右看了一下,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也没摄像头在拍,于是赤着面厉声警告:“林有麦,这是公众场合,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知道了,呆瓜。”
林有麦无所谓地笑笑,不在乎她怎么想。罗彬休整好了后,林有麦又晃到他面前,红着眼睛赔罪:“对不起罗琳哥,刚才是我太心急了,没注意......”
罗彬双唇煞白,披着毛巾摆摆手,“你的东西找到了吗?”
林有麦愧疚地绞着手指:“东西在我身上没丢,是我误会了。”
罗彬语塞,干笑两声又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五分钟后,录制才重启。
罗彬一面对镜头,又变成了大大咧咧的搞笑担当。林有麦带着自己的队伍,到达下一个剧情点,想要在这个关卡获取信息,其中一名队友必须抱着队长玩一个小游戏,过关了才能得到线索。
真是白痴做的策划。
林有麦这么想着,罗彬忽然自告奋勇,在林有麦还没反应过来时拦腰抱起她。林有麦咬着牙冲镜头笑,又看向罗彬,他还装着一副沉浸在游戏中的认真模样。
这丑货一定是故意的。
游戏即将通关之时,林有麦感觉他的手游到了自己胸部的位置,不适的触感非常强烈,罗彬在这时把她放了下来,呵呵笑着,眼角褶皱比饺子皮还要多。
周围都是工作人员和摄像头,任何不利于自己的细节都会被无限放大。林有麦陪着他笑,和他击掌,欢庆队伍的胜利。
这种人不多也不少,林有麦用力地拍在他的掌上,脸上甜甜地笑着,心中却在暗骂,迟早有一天要让这个老东西跪下给她舔鞋。
来到最后一个地点,眼前两个老人正在下象棋。林有麦向其中一个老人说了密码,老人递给她一枚“车”,她拿起一看,里面是空心的。
戒指就放在凹槽里。
她想到徐易安上午说的“棋桌”,自然把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他是怎么知道道具在哪儿的?节目组并没有提前透露给他们。
任务结束后的当晚,湖畔灯火阑珊。节目组在船上布置了一桌丰富佳肴,林有麦没和队友独自享用,而是转身招呼大家一起来吃。嘉宾工作人员所有人都被邀请,坐一块儿其乐融融地聚餐。
其他人的小助理都在船里,林有麦没发现徐易安。
同一时间段,罗彬还在船外,他刚结束了一通电话,彻底了解清楚了林有麦这号人。他心中余怒未发,被一个初出茅庐的丫头片子戏弄,他没打算善罢甘休。
有工作人员赶过来邀请他,他收拾了一下表情,这才准备进船,然而靠近湖边时,他看到一个男人站在一旁。
路灯把那个人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罗彬愣了一下,看了又看,不可置信:“徐……徐易安?”
彻底确认来人后,他马上改口,笑容灿烂:“徐老板,你怎么在这?”
录完了两期节目,一群人约在金街附近的一家铁锅炖聚餐。
前两分钟,在座以前辈自居的嘉宾对林有麦和雷莉这两位后辈百般关心,不停询问俩人玩得开不开心、夸奖某个环节谁谁谁做得很棒,几个人自娱自乐地把这些客套话在饭桌上抛了两分钟。
两分钟过去,有人如坐针毡,难以克制授课的欲望,新人就算闯出再大的名堂到底也是新人,当即决定考考她们。他们从嘴里噼里啪啦地扔出一堆老生常谈的问题,等待她们的答案。
林有麦正在思考什么时候去三亚玩一趟,榕城的冬天太冷,她不喜欢冬天。
周围人问了什么,她并不在意,一边低头吐着骨头渣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
雷莉在她身边,显得紧张许多。她放下筷子,呃呃了半天,明明不擅长,却还在尽心竭力地编织小作文。
几个老狐狸听到意料内的答案,明显很兴奋,仿佛揪住了什么把柄,连连说“还太年轻还太年轻”以及“果然,我就知道,和我那时候一模一样”。
林有麦左耳进右耳出,不当回事。瞥了眼雷莉,她笑得局促,不停地调整坐姿,一口菜在嘴里嚼了三分钟没见咽下去。雷莉点头点得很勤,没人搭理她时两只眼睛便开始走神,一被点名就像应激的小狗般猛然抬起头,忙不迭递上笑脸和回应。
和从前一样没出息,她轻嗤。
林有麦是这顿饭的重点关注对象,无论关注的是她的脸还是最近大火的作品。很难有人能漏掉她,一直以来都如此。
“有麦,我追过你的剧诶。”
饭桌上,卓立娜开口了。卓立娜是常驻,节目里是调侃嘉宾为乐的人设,并不讨喜。雷莉被她闹红过几次脸。她和林有麦交流的次数屈指可数,在此之前俩人也并没有什么交集。
她今年刚过三十二,有个一岁多的儿子,小名叫跳跳,去年才公开了和现任离婚的消息,复出后的实力在同期大花里依然能打。她夹了一口菜,笑吟吟地看着对面地林有麦。
“真的吗,那立娜姐你说,我演的女主叫什么?”
林有麦回敬了一个玩笑,对方笑呵呵地猜了一个名字,和角色毫无瓜葛的三个字,林有麦佯装生气,但没有去纠错。显然所谓的看过也只是看过热搜的程度。她同样兴致勃勃地提起:“立娜姐,我也经常追你的剧。”
“是吗,那你喜欢哪一个。”
“《春暖》。”
林有麦咬着筷子,笑得真诚。
《春暖》是卓立娜婚后第一部 偶像剧,也是她职业生涯里口碑最差的一部作品。
雷莉抬头迅速看了林有麦一眼,与其说看不如说是瞪,像是打算用眼神把她的嘴给堵上。但怕自己表现得太神经质,她又诚惶诚恐地低下头继续吃菜。
卓立娜很早就瞥见了外面举着摄像机的那群人,她扬起眉毛,看向林有麦的眼神中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打量,本人依然很体面地保持微笑:“你这丫头,这么说话容易吃亏哦。”
“哎哟,现在的年轻人是这样的啦,没什么关系,哈哈,真性情嘛!”
罗彬倒是很及时地打了圆场。这顿饭上对林有麦最殷勤的就是罗彬。他时不时给林有麦夹菜,怕她够不着,每时每刻注意着林有麦的动向,好像随时准备提供帮助。明眼人都能看出的迎合讨好。
饭局因此混进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氛围。
林有麦饶有兴致地看他这么忙前忙后,虽然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也不妨碍她理所当然地照单全收。任凭罗彬对着自己嘘寒问暖甜言蜜语,她乐在其中。
刘灿曾经对她说过,要小心着点人,尤其是男人。她知道林有麦总喜欢和男人厮混,对她爱玩且不走心的性子不作评价,平时也愿意帮她担着。对外,林有麦永远是清纯的元气美少女人设。出道时仅有的那些桃色绯闻也全都被公关了。
她现在这份年轻貌美是资本也是凶器,这个圈子里稍微有点资历的男人都恨不得把她这样的女人连骨带皮地吞入腹。
刘灿这么说,是怕她沾惹上不能惹的人,最后玩火自焚。
林有麦举起酒杯,透过玻璃看桌上众人,每个人的面容都扭成一团,像蒙克画笔下的《呐喊》,很有意思。
她放下酒杯,勾起嘴角,杯沿倒映出的笑容弧度夸张。
林有麦忘了告诉刘灿。
能在浊水里淌开的,可不会是什么清流。
晚饭结束,大伙散场。罗彬叫住林有麦,互换了联系方式才肯放她走。林有麦不着急离开,她拐进酒店外的某处角落,果不其然看见卓立娜靠着墙根站在那儿抽烟,即将入冬的夜里,她只穿着单薄的长袖,鼻尖通红,但不影响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