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阶段的他简直像一只停不下来的跳蚤。
但弟弟徐易安不同,比起探险,他更愿意在家里做功课,况且老妈说了,没有她的允许不能到处乱跑。
徐昱之从来不把这些话当作圣旨,只当作一阵风,刮过耳旁就过了。等老妈追查起来,他再挤两滴可怜的眼泪,无非就是屁股挨俩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家紧挨着一个叫仙人的湖,据说早年有神仙住在这儿。这一片过去都是别墅,住的人很少,每天来来回回都是一些遛狗的老头老太。没意思极了。今天上午,他看见隔壁那个空荡荡的小院刚搬进了一家人,大包小袋,车来车往的。
徐昱之拉着徐易安,俩人走出家门,来到隔壁的围墙外。
徐昱之说:“我早上看见里面有个女孩。”
徐易安很平静地听完了,不时回望自己的家。“然后呢?”
“笨蛋!”徐昱之勾住他的脖子,指着眼前这堵围墙,“我们去找她玩啊!”
徐易安的脖子被压得很难受,他的眉头浅浅地皱起来:“可我们不认识她。况且,你的作业做完了吗?明天就是周一了。”
徐昱之松开他,那张和自己极为神似的脸上没有流出半点赞同,他大叹一口气,指责徐易安的不解风情:“作业什么时候写不都一样吗?就是因为不认识,才要去找她玩呀。”
徐易安不与他争辩,他向来扳不过徐昱之的歪理诡辩,言辞也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抬头望着墙体,对于才上小学的他们来说,这面墙实在太高了。
“你想从这里翻过去?”
“对啊。”
徐易安后退一步,是准备打退堂鼓的前兆,“为什么不从正门走?”
“走正门多没意思,”徐昱之把这一行为说得理所当然,“我刚才看到那个女生就在院子里,我们翻过去,吓她一下!”他咧开嘴,对自己的计划信心满满。
“我不要,你自己去翻吧,我要回家了。”
“我自己怎么翻得过去?我又不是刘翔。”
徐昱之拦下他,哀求讨好:“求你了易安,我的好弟弟,到时候老妈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干的,和你没关系。”
两分钟后,徐昱之用双肩撑着徐易安的两条腿,摇摇晃晃地把他托举起来,“你看到了吗?”
徐易安勉强扒住了墙沿,不明白这活为什么是他来干。他草草巡视了一下内院,迫不及待要下来,“看什么?”
“女孩子啊!”
他什么也没看到,院子里没有什么女孩子,他也不愿意去细看,这个举动让他像个小偷。徐易安怀疑是徐昱之故意的,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女孩。他在骗他,毕竟徐昱之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肯定在的,你快翻过去。”
徐昱之在下面快支撑不住了。
“这样不好,徐昱之。”
“哎呀,有什么不好的,快点!”
催促声下,徐易安使出了吃奶的劲抬脚攀上了墙顶,身体刚翻过来,一个踩空,人像碎石似的滚落到里面去了。
这一摔给徐易安摔得头昏眼花,屁股和手肘都疼痛异常,所幸底下是还算柔软的草皮。不过今天这身衣服是新换的,他无法接受弄脏了衣服这件事,于是忘了翻墙的目的,仔细检查起衣服来。
“你还好吗?"
徐易安听到有人在说话,吓了一跳,抬头看见眼前站着个女孩子。她和他差不多的个头。女孩穿着白色的吊带裙子,扎着单只麻花辫,阳光映照下,像身后盛开的栀子花。
她蹲下来,伸出手擦干净了徐易安脸上的泥渍,笑眯眯地问:“你是小偷吗?”
徐易安的脸瞬间涨红,为着这个不应该被安插在他身上的名头。他迅速站起来,哪个地方都不疼了,也不管衣服脏不脏,抿紧唇澄清事实:“我......我不是。”
“你从我家的墙上掉下来,你不是小偷,那你是什么?”
她往前走了一步,几乎把他逼到墙角。徐易安双手冒冷汗,他无从解释,百口莫辩。女孩却突然笑了起来,趁着他不注意,她靠近徐易安,飞速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你长得真好看,既然你从天上掉下来,又不是小偷的话,那就是天使了。”
徐易安瞪大眼睛,眼前的女孩看上去白白净净,乖乖巧巧。可是,她做了什么?他捂住脸,又羞又惧,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直接腿软坐在了地上,屁股上的痛再一次轰轰烈烈地袭来。
“小天使,你叫什么?”
她蹲下来,认真问他。
“我......"
"我叫徐昱之!”
高处响起尖锐的声音,女孩抬头望去,徐昱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墙,他气喘吁吁地坐在墙顶上,满脸大汗的同时不忘抹开一个帅气的笑:“小妞,你叫什么?”
“你为什么叫我小妞?”
“因为你太漂亮了,我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徐昱之坐在高墙之上,晃着腿,直言不讳。
“我叫林有麦。”
林有麦笑出月牙眼,等到徐昱之从墙上跳下来后,她把刚才的吻一模一样地给了徐昱之,“徐昱之,你真好看。”
两个人浸泡在阳光下,笑得开怀,像一切美好故事的开端。
徐易安坐在墙根的阴影里,看着他们。
他的屁股很痛、胳膊也很痛。
但现在,他出生以来第一次——第一次不想去关注肮脏的衣服和没写完的作业。
清早,林有麦睁开眼,看到徐易安穿戴整齐地坐在自己身边,正在用看文物的虔诚目光凝视自己。她打了个呵欠,想起昨晚的疯狂行径,竟因为和徐易安亲似兄妹的关系增加了一点不伦的刺激,难得地体验到了高.潮。
她坐起来穿衣服,全程不避讳徐易安的存在,但徐易安还是在她的余光下别过了头。林有麦嗤笑:“装什么清纯呢,徐易安。”
高三毕业后她就没再联系过徐易安,再后来她家搬离了原住址,仔细算起来,俩人有六七个年头没再见了。
六七年对彼此的空白用一个夜晚去填满。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林有麦调了一杯速冲的黑咖,打开门拿回了小赵为她准备好的早点,边吃边打量他。
显然,徐易安的身体比他本人要野上许多。她品味起昨晚昏暗灯光下那副锻炼有致的身材,以及那张极为违和的初尝情.事懵懂无措的脸。
如果不是第一回 他提前缴了械,对她说了无数句对不起,林有麦会认为徐易安比自己更适合当演员。
“我做了三明治。”
她吃了两口,他这才吭声。
想起今早还要赶工拍摄,林有麦拿着半块贝果,凑近徐易安。清晨未施粉黛的脸让她看上去美得脆弱,林有麦用绵软的语调说:“徐易安,你知道的,我现在在上升期,名声就是我的生命。但我也是一个有正常需求的成年女人......"
“我会保守秘密。”他的眼睛像羊羔一样湿漉漉,完全无害的一张脸,“......如果你想要,随时可以来找我。”
林有麦笑起来,没有比徐易安更称心的工具了。她把另外半个贝果塞进他嘴里,掏出一枚口红,边说边在他洁白的衬衫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徐易安,你真好。”
“奖励你一个签名。”
林有麦起来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你早上吃了吗?没有就帮我把桌上的东西吃了吧,晚一点再出去,免得被狗仔拍到哦。”
林有麦出门了,属于她的香味仍徘徊在屋里。徐易安闭上眼,和这份气息独处了一会儿。
等到心理和生理都意识到林有麦离开了,他才睁开眼,抬手拿出堵在嘴里的贝果,打量了一下,又对准她留下的缺口咬了下去。
他一口一口地认真咀嚼,准备完成林有麦布置的任务。
旁边的电话响起,徐易安边吃边接听,对面是林可的声音。
“徐老师,今天下午的高尔夫不要忘了。”
徐易安舔干净手指,“不好意思,今天去不了,最近有项目要忙。”
“不碍事的,我正好想向和你推荐一个新人。”
“你说。”
“林有麦,认识吗?最近很火的一个新人。”
徐易安吃干净了桌上的东西,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他轻轻把帘子拉开了一道足以露出半张脸的宽度,来接他的车已经停在了附近。徐易安隔窗对司机挥了挥手,示意离开。
看着车驶远后,他抵着窗,闭上眼惬意地享受清晨的暖阳,再次把手机贴上耳:“嗯,不止认识。”
拍完广告后,林有麦和刘灿约在附近一家火锅店解决午饭。因为要保持身材,林有麦几乎没有动筷,刘灿敞开了肚皮在吃,边吃边说:“这几天在帮你谈本子,班底不错,我看了下,挺符合你的。”
林有麦挑挑拣拣,夹起一片肥牛进嘴,“什么类型的?”
“现偶,热门ip,麦壳出资。”刘灿嘬了一口筷子,又捞了勺肥牛进碗里,“雷莉那边也在谈,目前来看,我们拿下的概率更大。”
麦壳影业也是《疆歌行》的出品之一。公司年龄不大,实绩却很硬,据说背靠天青这个大财团。旗下投资制作的所有剧几乎都是口碑爆剧,他们对剧本、演员、拍摄,要求到了极致。
林有麦饶有兴致地支起下巴,“雷莉?”
雷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要说现在最火的小花,除林有麦外,只能是雷莉。雷莉从出道起就一直在龙套配角里摸爬滚打,一路闯到了现在的一番女主,几乎每部剧都是全民皆知。外界时常会把俩人放在一起比较,两方粉丝水火不容,由此推测正主应该也是水火不容。
这个说法倒也没错,她和雷莉的团队确实是竞争的关系,同期最火的就这么两朵小花,要想不竞争不拉踩还真有点难。
只是林有麦不是从竞争中认识雷莉的。
雷莉这个名字初次让林有麦以为是“雷厉风行”的雷厉,然而雷莉本人却和这四个字半点边都沾不上:现实是一个笨蛋,物理意义上的。如今她站在荧幕前,毫不意外地给了林有麦小孩家家酒扮大人的既视感。
林有麦短暂回忆了一下。她和雷莉只不过既是校友又是同班同学还是隔壁室友的关系而已。
不过这些都不妨碍她们现在变成了陌生人。先不说两方团队都刻意避开彼此,就算真碰上了,能回个微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当然,她指的是雷莉。
毕竟雷莉致力于在各个场合跟她装不熟。
林有麦想起上部剧《疆歌行》,最初预选的女主就是雷莉。
林有麦笑了一下:“那太遗憾了,多好的雷莉。”
“男主那边好像已经定下来了。”
“哦,是谁。”林有麦拿起筷子,并不感兴趣。
“徐昱之。”
如果说现在最火的小花是林有麦和蕾莉,那么新晋小生里最火的,无疑是徐昱之。
徐昱之的影视作品不多,说实绩为零也不为过。
他在美国念的本科,毕业回国那天因为通宵打游戏后的疲态实在符合当下审美,刚下飞机就被星探挖走,半路和别人成团出了道,几个月后限定团解散,徐昱之又跑去演起了综艺。
非科班毕业的徐昱之确实在拍戏上没什么建树,只凭着一张具有绝对优势的脸混迹到至今,人气不减反增。
因为天生自带喜剧人属性,徐昱之不需要公司特别营销人设也出了圈,此后常驻各大综艺,被人半嘲讽半玩笑地冠上了“综艺咖”的名头,本人也没半点不服,反倒拿来没心没肺地自黑自嘲。
毫无包袱的帅哥自然容易吸粉,徐昱之就是典例。
林有麦听着火锅咕噜噜的声音,饶有兴致地夹了筷烫熟的茼蒿进碗里。
周三录综艺的时候,徐昱之也在场,他是《happy一周》的常驻。这一期是《疆歌行》主演们的团建,林有麦登场时,他呼声最高,掌声最响。
轮到林有麦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徐昱之插队进来。他虚揽着林有麦的肩膀,一手拿着话筒,似深情又玩笑地说:“这位可是我的老熟人,你们等下不要欺负她哦,告诉你们。”
林可和其他主持人问他原因,徐昱之轻轻松松地说:“我和有麦老熟人了,小时候她家就在我家隔壁,熟得不能再熟,跟亲妹妹似的。”
熟这个字勾起的那些该有不该有的遐想又在妹妹这个词出来后全部化为齑粉。
他很巧妙地掀起又避开了本可以作的文章。
林有麦在他身边,笑容依然甜美,附和着说:“是的,我和昱之小的时候就认识,他是一个很体贴的大哥哥。”
所有人了然地点点头,徐昱之也跟着点,点的并不专心,他多看了她一眼。
林有麦忽视了他的目光,为下一位自我介绍完的演员鼓掌。
俩人如今大方地肩并肩,其中一个却想起了一点不该想的旧事。
七年前在教学楼的图书室,他们躲书架后忘情拥吻。放开彼此后,林有麦捏着他的校服拉链,提上去,又慢慢往下拉,咯噔咯噔的齿链声像俩人此刻的心跳。
林有麦的目光从他的下巴一寸寸走到他的眼上,傍晚的余晖透进窗,又被身后的书架遮挡,俩人藏在暗角里,一言不发地凝视彼此。
“徐昱之,”她伸手去摸他的下巴,指腹轻轻打着转,能感受到细密的胡渣的刺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她问得理所当然。
徐昱之笑了,头往前凑近了一点,习惯地握住她的手:“林有麦,你不怕被易安看到?你果然是个坏胚子。”
老师让他们去搬书,俩人比徐易安快一步拿了钥匙进来。看时间,徐易安马上就要到了。
故意听不懂徐昱之话里夹杂着的另一层含义,林有麦看着他的眼睛,笑他:“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良心了,徐昱之。”
他无视她的挖苦,没能让她把手抽出来,“做我女朋友,林有麦。”
“徐易安怎么办?”她完全是成心的。
徐昱之笑了,只有在他打球赢了才会露出的得逞快意的笑容,此刻只对着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来后到。”
林有麦收回手,把巴掌一下下拍在他脸上,力度不算轻,声音像在打节拍。“你是混蛋吗,怎么能对妹妹提这样不要脸的要求?”
又在挖苦他,过去那些年,徐昱之总拿兄妹搪塞俩人的关系,如今再一次掉入自己给自己挖的陷阱里。但徐昱之本就不是要脸要皮的人,他喜欢出尔反尔。徐昱之任她打,忍不住又亲一口林有麦的脸颊,答:“从现在起,不算了。”
录制现场,徐昱之一如从前地袒护她,在周纪与做出一些亲昵举动时,他在一旁笑眯眯地和众人高喊磕到了。
他们确实,亲似兄妹。
《happy一周》新的一期在新的一周准时播出,节目里周纪与和林有麦的有爱互动,搭配上后期引导性的甜蜜bgm和暧昧不清的特效字,又让cp粉死而复生地磕。
天刚黑,徐易安走进房间,如常地打开电脑。
他操纵着鼠标,熟练登入了id为“红富士”的账号,在账号管理下方,是一排望不到尽头的账号,号子昵称不同,有黄v也有金v,但头像都很统一。
统一都是林有麦,各种神态各种造型的林有麦。
他先登入了红富士的账号,点开热搜榜,满屏是《happy一周》相关的词条,更准确来说,满屏都是林有麦和周纪与的热搜。
电脑的冷光打在同样冷的面孔上,徐易安面无表情地点开一个群聊,群名叫“工作1群”,他将林有麦和周纪与的高位的双人热搜链接发送到群里,群友们转瞬扣了一排的1。
徐易安端起旁边的咖啡,抿了一口,娴熟地码下一篇虐粉作文,随后发在了林有麦的超话里。
大粉红富士发长文,几分钟内转发破千。
内容大意可浓缩为一段话,字字泣血:节目组不做人,有麦不易,一路艰辛,只有我们,猥琐老男人既爱背刺又爱蹭,cp粉都是吸血鬼,你们可以继续岁月静好,你姐也可以继续被人吸血给人作配。
此言一发,群情激愤,应和一片。
徐易安拿起手机,切换到数据组大号,当刻集结了一群人去营销号带的相关话题下控评、铺图。
另一边,实时广场里,“工作1群”的各路人马披着路人皮上阵,po出周纪与早期和女演员拍戏咸猪手的动图、节目里周纪与无视安全距离刻意贴近林有麦又被避开的高清动图,配文:好恶心一男的,心疼美女。
不多时,问见八卦香味的营销号立即转载了相关微博,大战一触即发。麦穗们倾巢而出,带着黑图屠了周纪与的广场,周纪与的粉丝常年以佛系自居,鲜少参与粉圈混战,眼下被一群生猛的花妈围剿,一片措手不及。
麦穗家冲在前线的是一个id叫“枯萎白菜”的用户。枯萎白菜是林有麦的头号激粉,身经百战,扯过同期花妈的头发,撕过的生粉不计其数,开人黑超的频率比吃饭还勤。
枯萎白菜带上周纪与的黑词条配上丑图发文:“淡水鱼脸上的褶子比脑子上的纹路还多,什么时候做下医美拉拉皮,苹果肌都垂到肚脐眼了真的不要紧吗。”
输出完数条微博,徐易安有条不紊地从枯萎白菜切换到了红富士上,集结余下的人继续给林有麦新发的一条宣传博做数据。
从始至终cp粉都是处在左右不是人的境地,部分看了广场黑料的承受不住打击,转而转向林有麦。
第一阶段的提纯达成。
屏幕外,徐易安风轻云淡地完成这一系列操作后退出了账号。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私联了一个叫做“小八”的狗仔。俩人不是第一次交易,彼此间很熟。
“有料,要吗?”
对方发了个龇牙笑的黄豆表情。
安排好一切,徐易安放下手机,他静坐着,逐渐、逐渐地蹙紧眉。
电脑上,视频不知何时又被打开了,节目里,徐昱之对林有麦关照有加,俩人心照不宣,互相调侃,行为默契。
视频播完了,黑屏倒映出徐易安的脸。
他轻轻掰响了两根指节,随后移动鼠标将视频举报,关了电脑。
令人厌恶的不止有周纪与。
月底,林有麦在日理万机中匀出了一点空闲,打算去见一见徐易安,解决自己作为人最基础的需求。她全副武装了后,跟小赵简单交付了一下行踪,小赵在她身边呆的时间最长,了解她爱和男人厮混的性子,因此心照不宣,也不多过问。
俩人约在一家酒店里——他们能够共处的地点只有酒店。
进门后,林有麦刚解掉口罩,还来不及摘墨镜,徐易安忽然就像条狗似的扑过来,捧着她的头开始吻,边吻边取了她的墨镜丢在地上。
林有麦被亲得喘不过气,听到墨镜磕在地上的声音,她猛地推开徐易安,俩人都有些狼狈。林有麦的口红被胡乱地晕开,消失了一半,另一半在徐易安的嘴上。
徐易安的毛衣领口被她大力地扯变形了,他迷茫无辜地看着她,像一个刚被打劫的受害人。他不明白停止的原因。
林有麦把自己的墨镜从地上捡起来,开口就是斥责:“徐易安,这副墨镜比你要贵,谁准你乱扔我东西的?”
徐易安咽了口唾沫,恍然地眨了眨眼:“......对不起。”
“你可以多买几副赔给我,而不是道歉。”这一举动看样子把徐易安吓得不轻,他安静得一句话不敢往下接。林有麦觉得好笑,但办正事要紧,她不再计较,走上去对着他命令:“坐下,把衣服脱了。”
徐易安退到床畔,坐下。他抬眼看她,在等她反悔似的迟疑着,没得到回应,他默默地把最外面的针织卫衣脱了,里面是白色的t恤,隐约能衬出饱满有致的肌肉。他停下来,等待她下一步指令。
“看我干什么,”林有麦看了眼时间,“继续脱,脱光,我每天更新各种资源,欢迎加入南极生物峮四2贰二吾玖一似柒的时间很宝贵,徐易安。我希望下次再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准备好了,而不是要我来命令。”
徐易安没有下一步动作,深秋里,他穿着短袖坐在床上,头慢慢垂低,像失意的狗。林有麦的耐心要耗完了,“怎么不脱了?”
他抬起头,眼睛忽闪忽闪的,犹豫不决又满载期待地问:“不从......不从接吻开始吗?”
徐易安从小就是一个聪明又有纪律性的人,和林有麦徐昱之这两个规则破坏王不同,他做一切事,都要按照章程、步骤,严格地,一步步去执行。没想到这种强迫症,也会在上.床的时候发作。
林有麦费好大劲才忍住嘲笑他的欲望,学着他的口吻认真地回应:“不可以哦。”
“为什么?”
“我不喜欢和不喜欢的人接吻,徐易安。”
他沉默了。
林有麦观察着他的神态,扬起嘴角。真有意思。她当然是在骗他,接吻对她来说像吃饭一样平常和无所谓。
“我以为你要哭了,徐易安。”林有麦抬起他的下巴,故作怜惜地看着他,她边脱衣服边叹气,“你是我上过最费时的男人。”
话才落地,她被大力地抱起,又被轻轻地放在床上,紧实的臂膀把她圈紧,吻压下来,以一种不由分说的气势欺占了她的唇舌。
等能说话时,俩人只剩下了喘,林有麦凝视他:“徐易安,你想挨揍吗。”
徐易安看着她,没说话。
林有麦很快宽恕了他,她拨弄他的黑发,欣赏他愧疚的神色,说:“除了嘴,其它都可以,徐易安。”
床上的人埋头向更低处时,一旁的手机亮了。
是微博推送:#周纪与渣男#爆。
周纪与塌房了。
借着古偶在暑假走红的周纪与像一条在锅里准备翻身的鱼,翻了一面,另一面焦得沾锅。
娱乐圈大名鼎鼎的狗仔小八昨晚无预警放出了料,称周纪与在前前一部都市剧里和女二谈地下恋,演员恋爱本身不算死罪,然而他在恋爱期间频频和一个圈外女生幽会。有图有视频有真相,虽然画质糊了点,但不妨碍大家辨识出主角周纪与分别和另外两个风格迥异的女生勾肩搭背,动作暧昧。
周纪与在圈内口碑算佳,名声不温不火,但演戏还算兢业,平日里总立着一副温文尔雅文青人设,不闻红尘,这也是大部分粉丝粉他的原因。
然而,视频里的周纪与勾着前同事的脸亲嘴,转头又和素人手牵手同进同出一家酒店,温文尔雅洁身自好的形象被那副夸张撅嘴索吻的丑态击了个粉碎。
联系起前几天林有麦粉丝疯狂屠对方广场的景象,路人顿悟了。
【天!没想到他这么恶心。】
【娱乐圈果然没有干净的男人......】
【渣男,赶紧给我糊!】
【心疼林有麦,上个节目还要被老男人揩油,吐了。】
【一切都是人设......看看就好。】
林有麦洗完澡,裹着浴巾坐在软椅上,手指划着屏幕,慢悠悠地浏览着实时。
广场上有不少见缝插针冷嘲热讽的麦穗。
麦穗们早就换了话术,借着广场卖惨,中途不忘踹一脚cp粉。
林有麦偶尔也会逛逛自己的cp超话。
此刻“买鱼”cp的超话头像已黑,cpf留下一句再磕rps就是狗寒心离去,又有不少人对周纪与脱粉回踩被提纯到林有麦这边。
林有麦出道起到现在组过的cp不胜其数,说是cp体质也不为过。大多数情况下,这只是双方的一次合作。有的剧本会细致到写好俩人要做出的互动,包括眼神上的拉丝、肢体上的触碰。两方团队也会事前打好招呼,默认接下来一系列“秀恩爱”行为。炒cp带来的红利不亚于一块隐藏着的巨大肥肉,只要送到嘴边,没人会松口。
徐易安进门,带回了早点。他走到林有麦的身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茶几上,借着她的屏幕看清了热搜。
他不动声色地坐在对面,把早餐往前推了推,“吃点早饭,不然对胃不好。”
林有麦无心吃早饭,她看热搜看得乐呵,忍不住笑起来。她放下手机,对徐易安说:“徐易安,你不介意我抽一根吧。”实际没有征求的意思。她已经站了起来,不管对方回答如何,自顾自从包里掏出了一包白万,抽出一根抿在嘴里。
意识到忘带打火机了,“徐易安,借个火。”
说完这句,林有麦立即感到有点无聊。他们现在都长大了,有些事不能再拿儿时那套来判断,但这不妨碍她断定徐易安不会抽烟。他是世俗标准里的好孩子,说句实话,如果她不在,他进了坟墓还会是一个没亲过嘴没做过爱的处男,徐易安应该感谢她。她的恩赐让他人生多出了一份宝贵的体验。
徐易安确实不会抽烟,他身上没有老烟民该有的习惯。如果不是她来得太急,她一定会带着火机。
林有麦感到遗憾,想要作罢。徐易安在她转身时走到她跟前,他拿着火机,拨开帽,叮的一声,旋亮了火。火苗抖动着点燃了她的烟,林有麦目光一垂,瞥见火机身上镌刻的英文斜体:Dupont.
“少抽点。”他靠近替她拢火,小簇的、橙红的焰火照亮了俩人的鼻尖。
林有麦挑高眉,她把烟从口中拿出,流泻出的烟弥漫在空气中,像一层薄纱,隔开了她和徐易安。
等雾散尽,林有麦用另一种目光在看徐易安。
徐易安说:“我不抽烟,这是国外的朋友送给我的。”
很自觉,好像她问了似的。林有麦漫不经心回到自己的位置,烟掐在指间,她并不在意徐易安会不会抽烟,他的举动又让她有了想笑的冲动。林有麦低头看手机,屏幕亮着,依旧是刚才那条热搜。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件事有故意的成分,剧宣期刚过就被爆黑料,背后的人也许和周纪与有仇,是谁她不清楚也没兴趣知道。或许他们的团队以为是林有麦这边干的也不一定。不过,这姑且算是好事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