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好的对手表面看起?来是李承逸,实际是闻家昌的野心。
要让闻家昌看到风险四起?,她可?能会埋一些?雷,又必须暴雷后她能补救,谈何容易。
闻斯峘偏过头捏她下巴调侃:“你这张脸真是件好武器,清纯可?爱,还?像个学生。很难不被?骗。”
宁好笑?着把他?手挡开:“那是他?们自己要误解,我没有故意骗谁。”
“骗我了。”他?倾身过来亲她,但座位间距太宽没法深入,两人鹊桥相?会似的靠近厮磨一阵,最终因为太过吃力同时笑?起?来。
还?想?再继续,她已经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
他?有些?懊恼地往后倚向自己的座位靠背:“应该买一等座的。”
送她出站口,闻天朗在外面接,因为参加过她的婚礼很快把人认出来,缺心眼似的龇牙笑?着招手喊她。
闻斯峘头一回注意到这位堂兄,成年男性?挑染几簇海王红,穿着也像精神小伙,很江湖。
“注意安全。”他?低头嘱咐,宁好像有感应似的正好抬头,距离够近,终于不费力就吻到她。
转身进?站之前,闻斯峘又含情地望了她几秒,近在她耳畔把心里话说出来:“如果太累就算了,我凭自己的能力也可?以让你过得很好。”
宁好眨眨眼睛,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她的计划太迂回,他?有自己的作战方案?
还?是以退为进?,激她更坚决地冲锋陷阵?
闻家昌这人爱面子, 宁好很给他长脸。
一改在江城朴素的穿着,宁好在明州陪同闻家昌开会、见客,几套毛呢质感的小香风职业套裙换着穿, 出门?则再外搭驼色或黑色羊绒长大?衣。
闻家昌打交道的人几乎都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她,仪态挺拔像礼宾,可是气质风度不凡, 绝不像普通服务人员, 比本地?美?女贵气。
面对那?些好奇揣测的眼神?,闻家昌介绍宁好时总带有几分?炫耀,几次之后他还学会了整活, 先谎称宁好是自己女儿, 等到对方一阵无脑恭维后再反问“我哪生得出这么漂亮的女儿”,一波三折,把宁好抬得更高。
闻家昌从不避讳自己出身低微,打下这样的江山、泽福后辈、让儿子能娶到那?般样貌家境的女孩,都是他的得意之处。
下分?公司来处理危机,他心里?不痛快,带着宁好这枚闪亮勋章到处招摇是为数不多让他快活的事之一。
明州不同于江城这样的超一线,闻家昌很容易与市级领导建立联系。
这次由于业主闹事,政府又?已经介入干预,当务之急, 他四处活动?的目标是要利用政府的影响力追责。
两个?转移工程款的小股东都很难处理。
一个?叫赵小波的,在明州搞施工有些年头了, 算是云上初到明州穿针引线之人。事发时刚和老婆离婚, 眼下跟小三不知在哪里?逍遥。
云上的法务做完背调, 查到这人身背几起官司,都是被告, 有些诉讼流程都已经走到二审,一经判决,他唯一一套私人房产将被执行法拍,明州房价不高,这栋别墅市价只有1100万,还得先赔三个?债主。云上要起诉,顺序至少排在第四。
可见,这人早将财产转移,铁了心当老赖,干完这票就退休。
另一个?是局长公子薛威,也是失联状态。钱转到业务公司,这业务公司是个?幌子,两个?月前已经宣告破产。
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薛局长还在位子上,本来也是看在薛局面子上才让他入股,真正的合伙人是谁不言而喻。
闻家昌就抓住这点,让领导给他施加压力,叫老薛把儿子吞的钱尽早吐出来。
宁好每天跟在闻家昌身边当个?小秘书,只带耳朵不带嘴,闻家昌不问她意见她绝不冒头,专心在跟法务、财务开会定方案时发挥作用,闻家昌文化?水平不高,尤其法务提的一些方案他听完一知半解,有宁好能顶上去敲定具体事务,让他很舒心。
久而久之,闻家昌心里?对宁好的评价不错,认定她是个?听话又?趁手的办事员,指哪儿打哪儿,但不逾矩,安分?守己。
闻天朗起初以为宁好来势汹汹,是审判自己的一员,几天下来,发现她没什么攻击性,对她就更热情?了。不过这些天闻天朗过得很惨,闻家昌同样时刻把他带在身边,一来他对当地?更熟,二来是方便?随时审问追责,动?辄骂他一通狗血淋头。
一天晚上宁好从项目部回酒店,闻天朗追下车去给她塞了几条好烟:“你陪在三叔身边会客,用得上。”
宁好掂一掂袋子,不止几条烟的重量,挑眉望着他表示诧异。
闻天朗一脸谄媚的笑:“不知道你们大?城市的大?小姐喜欢什么,就搞了一些俗气硬通货。三叔听你的,你帮我说几句好话,这次是我缺心眼犯了错,可我不是故意的呀,下次我不会再犯了。”
“一家人这么客气干嘛?东西你拿回去。”宁好温柔地?微笑,手拎着袋子一点动?作也没有,不像真推辞。
闻天朗把她的手和袋子一并推远:“一家人不分?彼此?,拿着拿着啊,你和斯峘结婚我表示得也不多,就当补上。”
“好话我帮你说,东西是真不要,你不拿回去我给你三叔了哦。”
这话的语气也像半开玩笑。
闻天朗并不当真,一边飞速撤离一边挥手再见,哈哈笑着:“那?你给三叔吧,回见!”
闻家昌住李承逸在江城的平层豪宅,宁好不方便?同住,在酒店先签了一个?月长住的价格。
回到酒店房间,宁好把烟下面包好的五根金条拿出来,在床上依次摆开。
200克一根,近五十万,金条上刻有银行名称。
许多人赠送金条时偏好送银行金,显得来路正规货真价实,其实他们不知道,由于在银行购买金条是实名制,这种金条最容易追溯来源。
宁好当即给在检察院工作的朋友去了个?电话:“帮我个?忙,我想查几个?金条的来源。”
“大?小姐,现在十二点三刻,豪门?不睡觉吗?”对面淡讽。
宁好这才意识到已近深夜,忙不迭道歉:“我明天再打给你。”
顾砚舟却没让她挂电话:“已经吵醒了。有什么事?先说来听听。”
顾砚舟的父亲顾聿祥还在派出所的时候就和宁永荣熟,现在已经是公安厅副厅长了。
两个?小孩很早就认识,每年朋友间以家庭为单位聚餐有些往来,宁好高中住校连家庭聚餐也不太参加了,但至少算开裆裤的朋友。
宁好参加工作后有意识地?捡起一些江城的人脉关系,麻烦过顾砚舟几次,这个?人对力所能及的帮忙很爽快。
宁好大?两岁,小顾按理该喊她姐姐,可大?概是家里?有妹妹的缘故,他把所有女孩都当妹妹对待,带着点不爱搭理又?纵容的调子。
宁好把来龙去脉简要说一遍。
顾砚舟叹气:“你真是对我期望太高了,明州的事也指望我?”
“你们办案,不也经常追到外地?吗?”
没法反驳,他们办案那?些细节也是有一次一起吃烧烤宵夜时他自己告诉宁好的。
顾砚舟有点倦怠:“明州没有你能用的人吗?”
宁好实话实说:“怀疑对象之一就是明州市公安局长的儿子,小地?方你懂的,我在当地?找人查,可能嫌疑人得到消息比我还快。”
顾砚舟叹口气,知道明州的深浅,也怕她遇到危险,考虑到这事不涉及大?是大?非,是他们私企自查,私下顺手帮忙没什么难度,便?说:“周五我请半天假过去,赶在银行下班前处理,能等吗?”
宁好算算日子:“周五可以,我也有时间准备。”
秘密行动?就这么商定后,宁好又?斟酌片刻,这时间对安靖宇来说应该还不算晚,金越集团本来就以经营夜间娱乐场所为主。
不过打电话之前,她还是出于礼貌先发了条微信。
宁好:[安总,休息了吗?想跟你借几个?人]
安靖宇懒得打字回复,主动?把电话拨过来:“几个?人?什么时候用?”
“三五个?人,周五到明州,可能需要去外地?讨债。”
安靖宇很爽快:“给你派五个?能干有经验的,周五去明州找谁?你把对接人发给我。”
宁好说:“我就在明州,我自己对接。”
“哦,那?行。毛哥你见过,我让他带人去,具体操作你跟他商量。”
宁好:“回江城谢你。”
安靖宇怕她感到人情?负担,主动?开口要伴礼:“明州香居坊的板鸭和小肚带一点回来,有空你、我和你师哥约个?饭,他老家的东西他爱吃。”
“谢谢安总,记下了。”
挂掉安靖宇的电话,宁好才看见微信对话列表里?,闻斯峘在昨晚十点多给她留过言,问是否睡了。
她把摊了一床的香烟金条妥善收好,卸妆洗漱。
虽然知道按他的作息已经睡觉,还是在睡前给他回了微信,这样他明早醒来就能看见。
出门?在外,手机里?有父母之外的人挂念还是让人心生暖意。
不得不承认,看见他消息那?一刻,感受到了孤独的呼应。
她深吸一口气,关上灯,紧绷的肩松弛下来。
早晨闹钟照例在六点五十响起,闻斯峘划开闹钟,果然第一时间看见她的消息。
宁好:[到晚上十点才散会,回酒店又?有些事耽误了。明晚爸爸有应酬,估计我得陪着。这几天都忙,可能得一直忙到周日。]
宁好:[想你了]
闻斯峘在第一时间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这么直球的吗?
今年从春天走到冬天,转眼一年要过完,大?多数精力都放在她身上,婚礼之后更是几乎天□□夕相处。虽然她不信任男人,进展缓慢曲折,但相处久了,就是两棵科属不同的树种在一起,根也可能在地?下连接。
分?居两地?还忙得没时间通话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忽然就心里?空了。
他靠在床头回复她:[没关系,你闲下来可以打给我,随时都可以]
手机立刻就震动?起来,他怔愣须臾,接通。
她清醒而好听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我现在正好就闲着。”
想起来了,她总是醒得早,人在外地?,又?少了遛狗这项日常任务。
他一边起床一边逗她:“想我?心里?想还是嘴上想?”
“嘴上,需要晚安吻早安吻。”
他停下动?作,怀疑她是不是昨夜喝多到现在酒还没醒,笑问:“明州是什么爱情?圣地??怎么才去了几天嘴就变得这么甜?”
“也不如你一贯甜。我还想问你,临走的时候说‘凭自己能力让我过得很好’,那?是什么意思?”
听筒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想必她应是开着免提在穿衣。
他以稀松平常的语气慢悠悠说:“我想离开材料所,出来做点自己的事。如果你觉得时机还不好,那?就再议。”
他听见对面的碎声?戛然而止,
也迟迟没有别的声?音接上。
第33章 尾灯
“他表面的意?思, 好?像要给?我留条后路,他出去创业,万一我这边不能成功, 或许东方不亮西方亮。”
“那?实际的意思呢?”电话里,陆昭昭问。
宁好?实话实说:“实际的意思我还没琢磨明白。”
陆昭昭嗤嗤的笑声顺着听筒穿过来:“真有意?思,你们这一对, 亦敌亦友, 暗流汹涌又刀光剑影,勾得我也想结婚了。”
“可别?。”
“说笑的,哪有那?么没事找事呢!”陆昭昭笑够了, 正色一点儿?问, “你怎么答复他?是支持还?是反对?”
“其实他是个自己有主意?的人,由不得我支持反对,我也没有反对的充分?理由。我就说让他自己拿主意?。”
“但你心里怎么想?这么说吧,他创业你会不会把自己的人脉分?享给?他?”
虽然昭昭听起来只?是提问,但她的态度很?明确,后面跟着半句——
“就像从前你爸把自己的人脉分?享给?他爸。”
宁好?后知后觉地开始认真思考,如果真像昭昭打?听来的,他出去创业应该不缺投资,剩下的无非是,缺创业经?验。
就算技术再过硬, 闻斯峘以前也只?做过技术,有没有能力管理一个创业公司还?打?个问号。除此之外, 技术大佬创业, 被资本釜底抽薪稀释股份, 替人做嫁衣也不鲜见。
宁好?当然有创业成功做到很?大规模的朋友,找人给?他一些指点不难。
只?是她现在也说不好?, 是希望他成功还?是失败。
他创业失败,以家庭为单位考量,会致使闻家昌对经?营分?配产生疑虑。
但宁好?也担心创业成功会让他获得太多?资源,对自己构成威胁。
更不用说,如昭昭提醒的,还?有被背刺的风险。
宁好?拿不定主意?:“我先观望吧。他要是自己弄得风生水起,我做个顺水人情?也有可能。”
陆昭昭问:“如果到最后,你控制了云上,你会想开后宫吗?”
“后宫?”
“就是李承逸和便宜老公两个你都?要。”
“那?怎么可能。李承逸按猪肉价论斤卖我也不要。”她没提闻斯峘。
陆昭昭开始发表情?感箴言:“你看!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女人就算得势也没那?份闲情?双开多?开。男人一得势你就看李承逸吧,他肯定是盘算着红白玫瑰、既要又要、想屁吃。”
她总结道,
“男人比女人薄情?,所以女人心要比男人硬才?行。”
宁好?清了清嗓子:“当然。”
明州市的官场按党与政分?为两派,□□不是当地人,空降过来时,云上已经?在明州开了四个地块。他来明州第一时间,闻家昌就让李承逸去跑通了这条关系。
如今在书记眼里,云上是不可多?得的纳税大户、重要投资商、知名企业,明州大开发的头部力量。
薛局和市长那?边是一条心,虽然这条线闻家昌也没有得罪,但他们终究要得太多?,这次局长公子从公司狠狠撕走一块肉,闻家昌不打?算吃哑巴亏。
他希望书记这边能帮忙敲打?一下,台面上话可以说得很?漂亮,都?像这么吃拿卡要,很?伤企业的积极性。
晚上闻家昌和书记吃饭,两边都?带了骨干,闻天朗也在,所以拼酒的事儿?轮不到宁好?。
为表诚意?,闻家昌喝醉了。
回家车上就醉得不省人事,闻天朗和宁好?一起把他送回豪宅。
闻天朗让宁好?放心回酒店,留他一个人照顾三叔。
宁好?放心不下,他们俩醉得不分?高低,还?说不准谁照顾谁。
家里是有佣人照顾,但没个拿主意?的人不行。
宁好?留下了,闲来给?闻斯峘发了条消息:[爸爸喝多?了,今天留下照顾。]
她平时口头提到闻家昌都?直呼其名,发文字时格外注意?,恭敬称呼“爸爸”,以免聊天记录外流。
闻斯峘却嚣张得不成样子,回复:[控制住情?绪,尽量不要谋杀]
宁好?回了个流汗表情?包,没敢再多?聊,怕他说出更多?虎狼之词,事后删起来也麻烦。
到后半夜,宁好?见闻家昌脸色白得吓人,皮肤湿冷,呼吸急促好?像喘气困难,赶紧打?电话回云公馆。
夜里座机铃声嘶鸣几十声,被女佣接听。
宁好?自报家门,让她上楼喊醒太太和二姐。
她先向李路云询问了闻家昌的疾病史?,又问二姐要了二姐夫的联系方式,挂掉电话又打?二姐夫手机把人叫醒,让他判断情?势、联系明州当地的医疗系统同行上家里来。
二十分?钟内,明州市一附院的院长就带人抵达闻家昌的住处,初步诊断是酒精中毒导致血压下降,给?他挂上了水。
最后医护人员留下观察。
院长离开前嘱咐宁好?,好?转后陪她父亲到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折腾到凌晨四点,闻家昌有了点意?识,喊口渴要喝水。
宁好?在家人群里报了平安,李路云和二姐果然还?在等消息,秒回,放下悬着的心。
宁好?心有余悸地守着闻家昌。
第一次意?识到,他不能死。
现在死于意?外,无遗嘱情?况下,财产只?会均分?。
李路云作为合法妻子,加上李承逸自己的股份,可以在公司站稳脚跟,此外还?有叔伯姑舅一众的支持,就算闻斯峘能分?到一点,自己在公司也只?会是个打?工管理层。
渐渐天明,光线从窗帘缝里漏进来。
宁好?起身去窗边把外层的遮光帘拉得更严实一些。
护士和佣人睡得浅,听见动静抬头看。
有人低声劝:“小姐,您去休息吧,我们在这里照顾。”
宁好?说:“我不想睡。”
直到中午,她实在熬不住了才?去草草吃两口饭,趴下休息。
下午近三点时,护士给?他换了输液内容,闻家昌彻底醒过来,佣人忙不迭出门递消息,让厨房送来温好?的流食。
闻家昌胃里正灼得难受,喝下一碗热乎的稀粥,舒服得毛孔张开,心情?大好?,问佣人是什么做法,以后喝酒让厨房推广。
佣人说完做法补充道:“是小姐安排的,老先生以后还?是控制饮酒,昨晚上状态不好?,把小姐吓坏了,到处搬救兵。”
闻家昌这才?注意?到趴在床脚那?颗后脑勺,撇一撇嘴:“天朗到哪里去了,让儿?媳妇在这熬夜!”
佣人回话:“天朗也醉得厉害,安排在客卧,这会儿?还?没醒。”
换药的护士年轻活泼,多?嘴多?舌:“原来是儿?媳妇呀,我还?以为是女儿?呢。”
闻家昌眼皮一掀:“那?有什么区别??听话的孩子比亲生的废物强。”
护士笑得灿烂:“确实这样。我平时在干部房,见过不孝的太多?啦,大部分?都?是撒一把钱请护工照顾完事儿?,护工也就那?样吧,人活着就行了。”
闻家昌忽然意?识到,自己年纪真有点大了,以前白酒一斤半,还?能去KTV唱唱歌,这次也不知是不是喝了假酒,一斤出头给?撂倒了,还?惊动医院出马。
恢复期也没那?么好?过。
转眼,闻家昌把喝下去的那?一点点稀粥吐了。
胃里烧得慌,又喝了点米汤。
护士说胃粘膜修复,年轻人还?要一天,急不得。
晚上七八点,宁好?潦草睡了四五小时醒过来,联系医生来查看,闻家昌暂无大碍。
经?此一役,闻家昌遁入道门。
躺床上思考,儿?子在哪里,小儿?子又在哪里,侄子也靠不住,养儿?防老都?是虚的。
要是再有个小儿?子,应该让他娶个护士,管她家庭身世,能实惠地伺候老年人保命才?要紧。
当初嫌孩子多?,现在嫌孩子少。
胡思乱想后通透了,晚辈中没有像宁好?这么懂事乖巧孝顺的,难道真像古话说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有点怅然若失。
顾砚舟在周五下午两点抵达明州,在市中心找了个较大的支行调取金条购买记录,查出来买金条的是个女人,具体身份回去用系统一查便知,是赵小波的老婆。
没碰到局长公子那?条线。
赵小波老婆前年购入的金条,出现在现在的闻天朗手里,这件事透露的信号可不简单。
赵小波和闻天朗一个小股东,一个大股东的代表人,双方是合作关系,他有什么必要给?闻天朗送大额金条?
宁好?借着去探望康复期的闻家昌,把这消息告诉闻家昌。
闻家昌又不傻,当场气得火冒三丈摔了一盏茶杯:“这狗杂种?他妈的胳膊肘往外拐,胆大包天了!从我兜里偷钱!”
他想立刻叫人拎着闻天朗的耳朵把人抓来问罪,被宁好?阻止了。
“爸爸,骂人的事儿?可以放一放,当务之急是把钱追回来。”
闻家昌闻言稍事冷静,拧着眉:“怎么追?”
他心想,木已成舟,那?人和他老婆都?已离婚,前年的线索似乎派不上用场。
宁好?握着手里的茶杯轻抿一口,润润喉咙,从那?头的沙发前倾过来:“如果您放心就交给?我去办吧。至于天朗那?边,我的建议是按兵不动,如果现在大张旗鼓闹得所有人都?知道天朗吃里扒外,将来您要再用他就很?尴尬了,会让人觉得大捞特捞不算个事,连董事长都?不当回事。”
闻家昌一股火气又窜到胸口,大手一挥:“不可能!我绝不可能再用他!”
宁好?笑吟吟的:“您现在在气头上,过两年有过两年的想法。这个位子上放什么人都?有可能抵御不了诱惑,自家人总归还?是比外人好?一点。”
闻家昌沉默无言,脸上没表情?,侧脸上肌肉的微动显示他在咬牙。
过半晌,他像变脸似的,突然和颜悦色,对宁好?开口:“好?,听你的,先不管他,追钱要紧。”
宁好?舒展眉头,垂眸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18:24/星期五
金越的毛哥已经?带人到明州了。
宁好得了闻家昌的授权, 到项目部找了个僻静的办公室把闻天朗叫过去。
泰和城已经停工很久,工地上本就?冷冷清清。
闻天朗进办公室见只有宁好一个人?,没有丝毫警惕性, 堆着一脸真诚给她递烟:“这个烟好,他们?说?女人?喜欢,特地给你留的。三叔还没来啊?”
宁好衔着烟靠近他的火机, 吐出第一口烟雾:“三叔今天不来, 他来了控制不住血压,让我?先跟你谈谈。”
“怎么啦火气那么大?”闻天朗不明所以。
宁好用?眼?神示意一下桌上的帆布袋:“金条,你非要给, 我?不敢要, 只好向你三叔报备了……”
闻天朗大呼小叫起?来:“啊弟妹,这怎么能?让三叔知道!你也太学生气了!这在项目上都是正常往来。”
宁好一边抽烟一边淡淡微笑:“我?们?项目上可不敢搞这种大手笔。三叔查了一下,这金条是赵小波的老婆买的。”
闻天朗顿时面?无血色,嗫嚅道:“这也能?查?”
宁好说?:“三叔认为你从赵小波那儿收的好处不止五十万,但这只是他的推测,总不好根据推测发火,所以他先让我?来问你。”
“嗨——嗨……”闻天朗尴尬地笑着,一时组织不出语言。
寒冬冷风嗖嗖,他却在四面?窗都漏风的办公室里燥得汗流浃背。
“我?就?说?不能?让他知道么,妹妹你这么老实, 可把我?害惨了。”
宁好淡然道:“有些事就?算我?不说?,你以为三叔会不知道?和今天让我?来谈一个道理, 他给你个机会罢了。”
闻天朗怔了怔, 抹一把额上的虚汗, 一瞬间气势完全蔫了:“其?实赵小波总共也没有给我?多少?,没你们?猜测的那么多。”
宁好反问:“我?们?猜了多少??”
“三叔可能?以为我?能?捞个百来万的, 其?实完全没有哈,我?知道这钱我?不该拿,正好你来了,我?就?寻思将功补过把钱转手了,落个心里踏实。”
宁好不给他避重就?轻的机会:“三叔查到赵小波老婆当时买金条,这一次就?买了将近八十万的。”
闻天朗:“……这也能?查出来啊?”
宁好:“总不可能?他们?一次换了八十万,只拿了五十万给你,其?余三十万给了别人??”
闻天朗隐约意识到,宁好似乎知道的比说?出来的多,她挤牙膏似的等他说?一点反驳一点,好像真是在给他机会。
闻天朗咬咬牙,耷拉着眼?皮:“不瞒你,也就?是八十万了。本来还是想留点辛苦费,再说?我?是觉得,木已成舟,骂名我?已经担了,锅我?已经背了,我?自?己什么好处没有,有点太吃亏。”
宁好笑了笑:“总共收入八十万,你为了让我?说?几?句好话就?拿出五十万,不是太吃亏,是有点太潇洒了。”
闻天朗紧张地抬头看向宁好,对视之间,他觉得美女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盯人?甚是犀利。
心中敲的是战鼓。
宁好垂下眼?,举重若轻地往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这么说?吧,我?在江城也管项目,项目有项目经理,具体到施工有工程经理,要说?人?在位上一点灰色地带没见过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按理说?江城和明州物价差得还挺大,我?们?同一个公司,在江城的项目,投资在泰和城十倍不止,项目负责人?出手却还是以万计,而不是以十万计。相比起?来,哥哥是不是出手太阔绰了?”
闻天朗心里咯噔,面?如死灰。
有理有据,他知道自?己栽在哪儿了。人?有钱,而且钱来得容易,花起?钱来那份潇洒粗放不经人?提醒自?己是发现不了的。
宁好又悠哉赠予最后一根稻草:“三叔是讲情分的,这事如果报案,警方三分钟不要就?可以查出你和你所有亲友的账户收入,连同放在保险柜里的,都没法安全。”
闻天朗垂着头,郁结地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已经声音轻入蚊呐:“其?实也没有太多,金条加现金林林总总,只有个两百多万,你看我?也没打算自?己独吞,拿出五十万给你了,减掉五十万……是不是……是不是只有个百来万了……”
原来两百万减掉五十万等于百来万。
宁好差点笑场了,按照这个数学计算方法,还有很?大空间嘛。
“两百多少?万?”她循循善诱地问。
闻天朗猛地抬头,才发现美女微笑起?来也让人?瘆得慌。
“两百……七八十的样子?。”
那就?是至少?两百八,宁好心里一锤定音。
“全部?吐出来,你确实也有点亏。”她忽然话锋一转。
闻天朗摸不清头脑,飞速头脑风暴,这潜台词是不是要瞒着三叔彼此间一人?一半呀?好家伙!原来是觉得五十万不够,要一百万!